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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陛下,臣怕你了,还不成么?”这天子耍无赖,一向是元常最头痛的事情。
       皇帝拍拍手,“早答应了比什么不好,非要朕拿出杀手锏。”
       元常一揖到地,“陛下,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娶个老婆回家管着。你若行好,往后就别拿这事吓唬臣,臣胆子小,不禁吓。”
       “啊!哈哈,你胆小?哈哈……”
       皇帝捧腹大笑,元常一旁望天无语。能娶那几个女人么,左都御史的女儿吃得人站起来,横着竖着一般高;徐舫的妹妹人倒苗条,可惜幼时出痘,保了一条命,却留下满脸麻点;那陈将军的表妹倒是中看,却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母夜叉,真娶进门,还有活路么?
       
       贺兰骢在宪王府内开始进行他的人仰马翻计划,那边皇帝与元常也不理会,继续侃侃而谈。
       帝、后一直在宪王府待到日薄西山,元常本想请他们用了晚膳再回宫,偏这时一道加急奏折竟直接送到宪王府。皇帝匆匆看过,便让安荣给贺兰骢收拾好,准备回宫。把元常也叫上,又命人去通知大将军韩朝辉入宫觐见。
       贺兰骢是没有事态意识,只知道又没的玩了,很是不高兴,抱着元常府上的皮影箱不撒手。皇帝好劝歹劝,偏人就是不听,急得九五之尊原地不停跺脚。
       元常上前,“皇后,你喜欢这个是吗?”
       “嗯。很好玩。”贺兰骢警惕地看着元常,生怕他把手里的东西夺走。
       
       “陛下,让他拿去吧。”元常淡淡地说,转过身子。
       “不行,那是清王妃的遗物。”皇帝哪能让贺兰骢把元常亡母的遗物拿走,心里可是急得不行,暗道他怎么发现这个呢?
       元常轻笑,“皇后如此喜欢,必定会仔细这东西。无妨,拿去吧,别让皇后着急了。”
       “唉!”皇帝一声长叹,“好了,元常让你把皮影箱拿去玩,可不要玩坏了,知道么,不然会伤元常的心,懂了么?”
       贺兰骢点头如捣蒜,手里绷着劲,护着怀中的东西。
       
       贺兰骢抱着他刚刚得到的宝贝,把皇帝扔到一边不闻不问,自行回了寝宫,皇帝气得望天数星斗,元常在旁,憋着一肚子笑意,躲着皇帝偷着乐。
       见皇帝带着人走了,贺兰骢招呼了小贵,除了平日熟络的宫人,把其他的宫人赶了出去,又命人把寝宫大门关了,这才神秘兮兮给小贵等人展示他今天带回的好东西。
       小贵自幼穷苦,没见过这个东西,不消片刻,就被深深吸引。
       安荣寻个角落坐了,无声而笑。
       
       皇帝返回寝宫时,夜已深。安荣回禀,皇后已经就寝多时。
       皇帝笑笑,洗漱时听安荣讲了贺兰骢晚上拉着太监宫女玩皮影,心里一暖。见安荣已经退出,皇帝撩了纱帐,正准备就寝,这时贺兰骢翻了个身,口中模糊着说着什么。皇帝好奇,凑近去听,却在听清他说了什么后,顿时变了脸色,手中拳头握紧。
       
     
     
     75、狭路逢冤家 一 ...
     
     
       夜间没有了燥人的蝉鸣,夜风袭袭,暑热得到最大程度的缓解。
       值夜的宫人贪图外面凉爽,一下都围坐在殿前广场,摆了棋盘打发时间。安荣晚间睡不着,过来几次,见把那些宫人吓得没了血色,无奈摇头,嘱咐玩也就玩了,别怠慢了帝后的传叫也就是了。
       小太监小宫女见安荣走得远了,才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安荣在这宫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想当初安成做大总管时,每日里都有奴才受罚,挨板子被掌嘴,那是家常便饭。倒是这荣总管升任大总管后,没见过奴才受罚,可奴才犯错的也少了。
       几人暗自庆幸,今日天气凉爽,陛下一定能睡个好觉,想来不会有起叫,可以踏实放心的玩啦!
       
       然而寝宫内,气氛却是不同于往日。
       贺兰骢依然在睡着,口中含糊不清,喃喃呓语。梦境中,龙首山的温泉水汽弥漫,那两个水中的身影渐渐轮廓清晰。被动地,无助地接受自己的弟弟略带霸道的爱,贺兰骢哽咽在喉间的话终于冲口而出,“干戈,我们是兄弟,我们的结合,有悖伦常!”
       “……干戈,我们不能……不能……”
       哽咽的声音还在继续,皇帝面带阴郁,伸手去解贺兰骢的衣结。
       
       白皙,劲健的身体很快暴露在皇帝面前。手,一点点,自他的前额、脸颊、下颌、喉结,滑至前胸的红晕处方停止。带着不甘,皇帝喃喃低语,“你让他碰你,你怎可让他碰你,你是朕的,你只属于朕啊。他碰过你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说啊,他碰过你哪里?”
       皇帝气息渐渐粗重,开始肆虐睡梦中的人的红唇,手下不停,上上下下的摸索着,想找出干戈曾经留下的痕迹。究竟是哪里,你告诉朕,他到底碰过你哪里?
       身下的人开始不安,扭动加剧,呓语已经停止,两手开始胡乱地拍打。
       
       皇帝没注意到贺兰骢何时睁开眼睛,手还在检查着他的身体,不想他人竟然一下窜起。
       见自己光光,皇帝也光光,贺兰骢惊叫,“别,我还没养好呢!”
       皇帝一怔,马上明白他说的是昨夜他们才行事过,心里有些烦躁,去捉准备逃跑的人。
       贺兰骢醒来后,并不知道他的梦境出卖了他心中那个遥远而原始的秘密,确切说,此刻,他根本就不记得他梦到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相公,又想去做那种让他很痛的事情。而每次他做的时候,都会说自己做错事,这个就是惩罚。为了减少被惩罚的次数,他现在已经很少捉猫逗狗,也不去逼着小乌龟赛跑了,可相公的惩罚,还是隔三差五地来一回。
       “放开啊,我没做错事,唔……”
       
       贺兰骢跪伏于龙床上,他在准备逃跑时,被皇帝相公从后面拦腰捉住。小腹的东西已经被他掌握,那种怪怪的感觉一阵强似一阵,如今不懂情爱为何物的人,呜咽着,却是挣扎不脱。这个姿势,无疑令他的双手毫无用武之地。
       皇帝心里暗自叹息,知道自己鲁莽了,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吻上他的后背时,皇帝说:“贺兰,乖,今天你没做错事,相公不是惩罚你。相公就是想你,想你了,想和你一起行这人间的鱼水之欢。”知道么,只有朕,才可以和你结合。
       扭过头,氤氲水汽的双眸看向皇帝,他还是不明白,既然没犯错,为何还要行这惩罚之事。
       
       皇帝将自己的欲望送入贺兰骢身体时,那人刚刚达到那个极致的高峰,没来及享受片刻,便被皇帝由天堂拉回人间。
       “唔……相公言而无信,没犯错也惩罚,唔……”
       见他难过,皇帝也是心痛,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你没有错,错的是相公,是相公犯的错……”
       皇帝的声音也是一阵哽咽,他感觉到,有什么自眼中淌下,那,会是眼泪么?流入口中,咸咸的,果然,是那个东西。闭了眼睛,皇帝想,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此生有你,无憾了。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的皇后很是不高兴,小贵见自己劝不了,便把安荣请来。安荣一见他隐现于微敞在里衣下的暧昧痕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请了安,小声询问他如何做,可以息怒。
       晃晃脑袋,贺兰骢忽然道:“你带我出去玩吧。昨天说的好好的,晚上要去逛着玩,可又没去。”
       “这?”安荣犯难,如今这样子的皇后,在宫里照看,已经大费脑筋,若是出去,带人不能多,可是很麻烦。
       “师伯。”贺兰骢轻轻叫了一声,清朗的嗓音竟是软软糯糯,刻意加长的尾音便如同小孩子求长辈一般十分见怜,满眼热切地望着目瞪口呆的大总管。
       安荣一跺脚,罢了,罢了!
       
       皇帝在御书房得到小贵的回禀,苦笑,知道这次是得罪这位祖宗了,贺兰骢最近别的没记住太多,却学会记仇。知道若是不答应,那人定是几天都会闷闷不乐。摆了摆手,打发小贵回去告诉安荣,小心伺候就是了,待晚点凉快了些再出去,免得把人热着。自己是不能陪着出去,头天那道加急的折子还没解决,今日还得继续磋商。
       沧澜殿那边,得到皇帝的首肯,贺兰骢开心地跑到配殿去找那群猫狗报喜,早把皇帝带给他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整整半日,贺兰骢在难熬的等待中,迎来太阳落山。
       小贵拿来件单薄的月白色长衫给贺兰骢换上,又帮他从新绾了头发,取下金发簪,换了一只看似普通却是价值不菲的和阗玉簪。小太监想了想,又取出一个蓝色绣仙鹤的荷包,挂在贺兰骢的腰间,里面放了些金豆子和碎银,免得他看上什么,无法购买而尴尬。
       安荣也换了一身便装,见小太监如此心细,暗暗赞许。念北太子如今还小,等再大一点,就要入主东宫,到时,这小贵可做东宫总管太监的候选。
       于海准备了一辆蓝帏马车,帮安荣把贺兰骢扶进去,自己则和安荣坐在车辕,共同驾车,伴着落日余晖,驶出朱漆宫门。
       
       兴盛街是北苍国都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宽阔的大街两侧,酒肆茶楼,各类商铺一家挨一家。商铺外,测字先生捧着本《周易》在卦摊前摇头晃脑;打铁匠裸着上身,喝着大碗茶驱除暑气;香油郎摆着卖油翁的架势,一勺一勺往放了一枚铜钱的葫芦里倒香油。
       再看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点心的扯着嗓子喊自家的糕点酥脆香软,对面来了卖孩童玩具的,摇着拨浪鼓,吆喝着与卖点心的唱对台戏,比着看谁的嗓门大。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于海在前为贺兰骢开道,安荣陪着他,大摊小摊溜达。功夫不大,安荣手里多出几个油纸包,贺兰骢美其名曰,那是买给相公的好吃的。又过了片刻,安荣背后插着只风车,手腕上又挂着拨浪鼓,安荣笑眯眯的,皇后总算是想着念北太子了。
       于海见安荣提的东西越来越多,便从安荣手中接过,转身去找马车,打算放了进去,再返回来。马车停在一个拐角处,两名侍卫换了便装,正在看着车驾。一见于海手中的东西,两名侍卫险些失笑。
       “笑什么,你们没看到荣总管那会,那脸色才叫好看呢。”
       “哈哈……”于海与两名侍卫一阵大笑。
       
       就在于海和那二人调侃的一会功夫,远处安荣的特制烟花在半空炸开。
       “荣总管那边出事了!”一名侍卫大叫。
       于海低咒一声,叫那二人继续守着车驾别动,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安荣身边。
       “荣总管!”
       安荣额头冒汗,对于海还有暗中跟着的侍卫道:“快找,走失了主子,谁也担不了!”
       于海一听头皮发炸,我的老娘哦,皇后丢了!
       
       话说贺兰骢,看一个货郎手里晃着两个亮闪闪的小球,心里奇怪,看这不是夜明珠啊,那是什么呢,到了晚上也发亮。跟着货郎拐过两条街,货郎停下脚步,转了身。
       “朋友,你跟着我做什么?”
       “啊,嘿嘿。”想了想,问道:“你那个,那能亮亮的,是什么?”
       货郎一怔,看看手里的东西,哈哈大笑,“这是我活动手部筋脉的小玩意,怎么,你喜欢。”
       贺兰骢点头,“嗯,嗯。”
       
       货郎见面前人衣着看似普通,然一身贵气,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主儿,不愿多事,便道:“这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喜欢,就送了给你。”
       “不行,买东西要付钱的。”贺兰骢摇头,自腰间荷包袋里,掏出一枚金豆子,递给货郎。
       “娘哟,这不值一文的玩意,公子给这么多,我上哪去找散银给你啊?”货郎见了金豆子,眼睛顿时瞪得比灯笼还大,嘴上这么说着,可口水已经咽下肚,半天目光不离贺兰骢手中那枚金豆子。
       “那怎么办呢?”贺兰骢犯难,嘻嘻一笑,“不用你找了,可好?”
       货郎这下吃惊更甚,眼珠子差点蹦地上,呐呐地道:“哎呦,可碰上大主子了。”赶紧把那对小球送到贺兰骢手中,接了他的金豆子,瞬间溜之大吉,生怕他反悔。
       
       见那货郎跑了,贺兰骢唉唉了两声,笑笑,这人腿不长,竟跑得比小花还快。正笑着,贺兰骢傻眼了,这里是哪儿啊,师伯怎么不见了?挠挠脑袋,贺兰骢左右看看,师伯叫什么,没记住,这可如何是好?
       正泄气时,就见一人似喝醉了,满嘴胡言乱语,冲了过来,撞了他的肩膀,也不自觉,径自而去。
       贺兰骢皱皱眉,那人醉了么,没有酒味嘛。低头一看,哎呦一声,“喂,把钱袋还给我。”
       刚才那人见贺兰骢发觉,暗道被发现了,立即拔腿就跑。
       
       “别跑,把钱袋还给我。”
       北苍国皇后不顾形象地大叫着,在后面撵着小偷。路人一看,惊得纷纷避让。那小偷拼命往人群里钻,眼见贺兰骢就要丢失目标,这时人群里一红衣女孩见贺兰骢叫的声音颇大,远远见一蓝色影子跑了,心想那必是小偷无疑,几个起纵,追了过去。
       那小偷见又一人追来,担心逃不掉,一边跑一边把荷包里的金银往怀里揣。见后面的女孩马上就要追过来,迎面就看一人和自己衣服颜色相近,暗生一计。将荷包袋往那人手里一塞,不顾他的惊诧,道了声多谢,便拐进了旁边小巷里。
       
       红衣女孩见一人拿着荷包袋,兀自站着发愣,冷笑道:“怎么不跑了?偷了人家的钱袋,还敢大摇大摆站在这里,不怕官府拿你么?”
       却说元常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个荷包在手,正在纳闷,不知从哪出现的女孩竟然说他偷钱袋,忽然明白了,刚才那人才是小偷。扭头去看,人早没影了。不愿和个女孩废话,他道:“这不是我拿的,如果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就是。”荷包袋给女人扔了过去,元常转身便要离开。这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办,方才无意碰到安荣,得知贺兰骢走失,这元常此刻是帮着寻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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