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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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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正把老男人翻来覆去地,揉成了软面条儿,由着他搓圆捏扁。开始还在那喊“雷正你大爷”“老子不要生小孩”,等雷正把他两条腿架在肩上,老刘简直羞愤欲死,忙忙地扯过枕头来遮脸。雷正偏偏要枕头拨拉开,还搬着他的臀跪做起来,硬是要他什么都看到。
       也不知道雷正在那儿捣鼓了多久,老刘泪眼朦胧里,甜甜腻腻地哼哼起来。雷正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腰上坐着,两个人面对面地亲亲。雷正往他耳朵里喷了口热气,沙哑低沉地调笑说:“好歹你也动一动嘛,尽是我在伺候你。”老刘给他掐着腰,在那波澜起伏的,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只能布娃娃似的,由着他怎样就怎样。他搂着雷正的脖子,闭着眼睛不理雷正。不管多少次,这种亲密接触总是让他觉得羞涩不堪。
       雷正爆发起来,是惊人的,吼吼大叫,动作大开大合,野兽似的。高潮片刻的晕眩,老刘想,自己也许找了头什么怪兽。
       老刘最后只觉得浑身都烧起来了,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失去了最后的神智。
       第二天两个人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雷正支着下巴在那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刘浑身都跟什么车轮子下面过了一遍似的,满屋子都是淫靡不堪的味道。雷正看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又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翻过身,手搭在他的腰上,又睡了,不由得低下头亲亲怀里的人,说:“起来,吃东西去。”
       老刘没好气地说:“起不来。”忽然脑中一闪,忙急问:“昨天锁门了没有?”眼下这幅样子,孩子们进来了,那可怎么好。他急急忙忙地裹紧被子。
       雷正一笑:“锁啦锁啦。”
       老刘松了口气,手松开被子,懒洋洋地躺平了,说:“你快上班去吧,我再睡会儿。”哈欠打个不停。
       雷正精神抖擞地爬起来,说:“晚上伺候你,白天还得去上班,苦啊。”他赤身裸体地就在那儿开始走动,对于雷正矫健的身姿,不管看多少次,老刘都像第一次看到似的,心动不已。他还在那闭着眼睛想雷正哪儿哪儿生的真是好,重心一空,已经被抱起来了。他慌乱地搂住雷正的脖子,说:“要死了,快放我下去。”每次都被他抱娃娃似的,这野蛮人力气真是大。
       雷正轻巧地将他颠了一颠,说:“一身的骨头,抱着都硌得慌,还不快点给我养胖点儿。以后抱你的时候,多没感觉啊。”
       “你去找头猪好了。”
       “猪没你会叫,昨晚上叫得真是带劲儿啊,以后都那么着吧。果然你比较喜欢我那样吗?”
       老男人羞愤欲死,只能说:“放你娘的屁。”
       宽敞豪华的会议室里,西装革履的众人正大气也不敢出,雷正一动不动坐在那儿,脸上糊了冰块似的,鬼神莫近。
       雷正一句话也不说,旁边做报告的经理声音越来越小,又不能停下来,背上直冒冷汗。会议室里,那些人恨不得都缩成一小个,让雷正看不到。经理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雷正,希望他说点什么,雷正冷哼一声,他只好结结巴巴地继续说下去,天知道,他的腿软了。
       “雷小妞,接大爷电话。雷小妞,接大爷电话。雷小妞……”这一声声的越来越响,雷正黑着脸扫了屋子一圈:“谁的电话?!”
       大家都看着他,那诡异的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做他旁边的经理忍得脸抽筋:“老大,你……你的。”雷正的手机开会之前随意地放在桌子下面,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换了这么个铃声。雷正一把操起电话:“喂。”
       “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进不去,你打个电话给说说。”老刘在前台接待那儿说。
       “怎么想起过这儿了?”
       “孩子们都出去玩啦,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给你做了午饭。”老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雷正心情大好说了声在那别动,我下来接你,就对屋子里的人说:“接着讨论,问题出在哪里,仔细弄明白,不要我说第二次。”
       等他走了,一屋子人被雷小妞乐翻了天,争先恐后地在那八卦:“谁的电话啊,就这么多云转晴了?还雷小妞……呕。”
       坐雷正旁边本来已经蔫了的经理,此时死灰复燃,在那儿得意地说:“我偷瞄到了,那来电显示,存的是宝贝儿……呕。”
       “呕……没想到老大这么恶俗。”
       一群人欢乐地在那儿呕来呕去。雷正脚步轻快地下去接老刘去了。
       老刘拎着个保温盒,前台的男孩见他面善,跟他聊了起来,说:“大哥,你这是给家里孩子送饭啊?”
       老刘一愣,我女儿还没到上班年纪呢,我都蹉跎成这样啦?不过蹉跎不蹉跎的,也就那样了,一切都是皮相。见雷正从闸口走了过来,忍不住乐了说:“对,给我儿子送饭。”男孩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心想乖乖,这大叔儿子也太大了点儿吧?
       雷正接过饭,说:“家里车送过来的?”
       “我自己坐车过来的,不习惯使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两个人这么卿卿我我的紧紧挨着,他还真是有些脸红。站在电梯里,四壁光洁可鉴,老刘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映在墙壁上的两个人来,雷正穿着休闲的一身,却不显得懒散,身材还是那样好,宽厚的肩膀,窄翘的臀部,修长的四肢,配上棱角分明的脸,真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再一看站在他旁边的自己,衬衫有点大了,撑不起来,耷拉在身上,更显得瘦骨嶙峋的,脸上似乎也灰蒙蒙的没什么喜色。老刘不由得暗想:恩,老子这辈子要时来运转了,千万要巴着这小伙别让他跑了。
       雷正把他带到办公室,把饭一打开,就看到白米饭上铺了一个变形了的心形,不得眼神怪怪地看老刘。老刘给他看得脊背凉凉,说:“看什么?吃你的吧?”雷正忽然扑上去,咬住他的嘴巴玩亲亲。老刘愣头愣脑地还没反应过来,受惊的老母鸡似的扑棱扑棱,雷正觉得他就是慌手慌脚的样子,也很可爱。
       亲了一通,开始吃饭,吃一口,看老刘一眼。
       老刘受不了,直翻白眼,说:“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
       “你就是我的下饭菜。”雷正边咀嚼青菜边说。“恩,好吃好吃。”
       感情我就是那条青菜呢?
       老刘看雷正桌上放着雷灿阿黛笑的一脸都是牙的照片,不得觉得心里一暖,他总是在这些小的地方,让他觉得窝心甜蜜,他的生活不就是这有这些小东西而已吗?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轰烈的事迹,只有一些细微的幸福,雷正愿意给他,他也就小心翼翼地收着,没事的时候打开来看看,心都是满满的。
       “如果我再生一个,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老刘问他。
       “我昨天带套啦,那质量挺好的,没有漏网之鱼的可能。”
       老刘脸一红:“谁问你这个。”
       “再生一个啊,长得像你就留着,长得像我就送给许让,他喜欢养孩子。”
       那你怎么不把灿灿送人?老刘不理他那无厘头,接着说:“我希望再生个儿子,若是长得像许让就好了。”在他心里,许让那种温文儒雅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呢。
       雷正开始吃味了,说:“什么叫长得像许让就好了?我儿子凭什么长得像他?”
       老刘翻了他一白眼:“你刚刚还要送给他呢。”
       雷正伸长手摸摸他的肚皮,乐滋滋地说:“再生一个,阿黛会带着他们到房上揭瓦的。阿黛那么皮,怎么不是个小子?”老刘给他摸得痒呼呼的,忍不住的笑。
       “说,什么时候给我偷换了铃声?”雷正轻掐住他的下巴,挑起来问。
       “什么铃声?”老刘在那装傻,可是忍不住笑,笑的身子都抖了,“雷小妞哈哈儿,给……给爷笑一个。”
       雷正也笑:“吃完饭,运动运动好了。”说着就要饿虎扑食。
       老刘见势不妙,一个箭步窜到门口,抓着门说:“我下去找黄玲,你自己慢慢运动吧,晚上记得把饭盒拿回家。”
       “晚上一起回家吗?”这迟钝的老兔子,这时候倒是溜得快。
       “我跟黄玲说会话就走了。”
       老刘跟黄玲聊了会儿天,黄玲问他跟雷正什么关系,老刘只能骗她说“那是我弟弟,我现在就住他家”。
       倒了几趟车,回到家里,一身热的臭烘烘的,洗了澡,孩子们还是没有回。晚饭是不用他操心的,老刘坐在屋里吹空调,无所事事,忽然想起那刘茂寄的那个快递,心里总觉得怪不平静的。他不由得走到床边,手朝下摸去,想看看那快递里有什么玄机。没有!没有了?老刘只觉得脑门一热,气血逆流了似的,急忙把床垫子掀开,下面什么也没有!不对,他明明是藏在这里的。翻来覆去地,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快递了。
       老刘呆住了。
     
     
     
     第 67 章 ...
     
     
       老刘找来找去,天也黑了,急得满头大汗,那东西要是丢了,那可怎么好?
       雷正边解领带往里走,就看到老男人撅着个屁股在那鼓捣着什么,瘦了吧唧的,可是那里还是挺翘可爱。嘿,真是一天到晚没个消停的时候。他轻悄悄走过去,先摸一把,而后把整个人都搂进怀里,老刘正着急,被他从后面抱过来,心都吓得要跳出来了。
       
       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又不是女的,从后面吓我是怎么的?”同时心里虚的厉害。如果被他拿走了,不知道他要怎么发火脾气呢?可是中午过去看他,似乎也风平浪静的。可是除了他?谁会来翻睡床呢?
       
       雷正听他口气不善,不由说:“怎么不高兴了?”同时捏着他的小巧清瘦的下巴,看着他的脸,这老男人,藏不住心事的,一副单纯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个年纪。雷正看不得老刘脸色阴郁,仿佛什么东西扎着他心窝子似的,碎碎地疼。
       老刘给他看得心扑通乱跳,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服下摆,掩饰地说:“没……没事。”可惜他天生就不是个说谎的料,尤其在雷正面前,头垂的低低的,手足无措的老绵羊似的。
       
       雷正看他温驯可欺的样儿,只觉得心疼,自从重新在一起以后,老刘在他面前总是怯怯的,一副对他歉疚,又害怕他的表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温柔地抱着他,柔声说:“有什么事,不是应该告诉我吗?我希望为你分担,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会很伤心的啊。”他用的那种撒娇的带点笑的口气,下巴也搁在老刘肩膀上,轻轻磨蹭着他。这亲昵的信任的小动作,让老刘心里柔软起来,他从来都是心慈的人,不忍心对他有所欺瞒。
       
       瞒着他是为了什么呢?以后的生活,都是属于他和他的,他们两个人的,他应该相信的,把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交给他不是吗?叹了口气,说:“昨天刘茂寄了个东西给我。”他感觉到圈住他的手臂一紧。
       
       雷正尽量用平常的口气说:“他给你寄了什么?”怎么昨天不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心里直冒酸水,立马要把刘茂揪出来打个半死,那表情瞬间狰狞。可是又不想吓着老男人,往后的日子他要跟他亲亲昵昵热热闹闹地过,而不是这样,他害怕他所以顺着他。
       老刘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见他脸憋得都绿了,还竭力在那装云淡风轻,忙要把前因后果告诉他。这时候雷正手机响起来,他接过电话看了一眼,快步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他低声地喂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老刘不由得想,这什么电话,连我都不能听了?
       
       雷正一走,老刘只觉得浑身肌肉紧绷,身子虚浮着,半点力气也没有了,忙坐到床沿上。
       只因为太在乎,才会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才刚坐下,他的手机也响起来,找了半天,才在床底下把手机找到,是阿黛的号码,老刘喂了一声,那边传来冷冷的一声:“雷正在你身边吗?”
       
       老刘皱眉,那声音冰冷的触感,像一条蜿蜒的蛇,他老实回答:“他在外面接电话。”
       “你找个他听不到地方,我告诉你你女儿儿子的事情。”
       老刘心一沉,手不自觉紧紧握着手机,天这么晚了,阿黛和小灿还还没有回来,白管家今天也没有跟着他们出去,雷正很有钱……各种可怕的念头不断地涌进他的脑海里,他只觉得背上一热,脑子嗡嗡乱响起来,低声说:“你要说什么?”
       “爸爸,呜呜……爸……呜……”
       
       老刘一瞬间手脚冰凉,那是小灿的声音,哭得都有些哑了,充满了惶惑害怕。
       “不要让雷正知道,你把刘茂寄给你的东西给我,我自然会放了他们,否则,我杀了他们!”那阴测测的声音,仿佛一条冰冷的蛇,从老刘的耳孔里,游走进他身上。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雷正接了半个小时电话,手机都烫了才挂了。接完电话,他心事重重地走进房间,却发现老刘不在,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声,心想他大概是洗澡去了,便拿了睡衣,往浴室走。推开浴室门,冷冷清清的没人,不由得眉头皱起来。刚刚实在没有说重话,应该不会伤心躲起来才是。往楼下问了人,才知道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了。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莫不是刘茂又来找他?他出去见刘茂,竟然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这想法针头似的扎着他,让他不得安生。
       
       雷正说怒气勃发:“给我叫张孝顺追踪他!”
       白管家惊愕地说:“不过是出去一会儿,怎么就用上老张了?”
       雷正横了他一眼,问:“孩子们去哪里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阿黛参加一个‘女孩学做妈妈’的活动,把小宝宝也带过去了。”
       “怎么没叫人跟着?”
       
       白管家好笑:“平常家里姐姐带弟弟出门玩,哪里还弄那么多保镖跟着的?况且她是去同学家里玩,我们家里那些兄弟,没的出去吓了人家。既然洗手了,就不要成天的流氓习气。”
       雷正给他一番话噎得怒火消了不少,瞪了白管家一眼,说:“赶紧地去给我找他吧。”
       
       老刘按照拿人指示出了门,走了十几分钟,果然有两黑色的车等在路口。他刚刚走近,车门便开了,里面走出个肌肉纠结的光头大汉,两臂刺着张牙舞爪的龙刺青,他本能地吓得往后一退,转身想跑。那人猛然将一个黑色东西罩在他头上,拧着他的手腕绑住,推进后座。整个过程一分钟不到,老刘甚至还没有明白过来,嘴巴已经被堵上。
       老刘呜呜地挣扎起来,挨了两个狠狠的巴掌,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欧阳在电话里,不是说让他去孩子们领回来吗?还说他和雷正是朋友,今天让孩子们受惊了,不想让雷正知道,坏了几十年的交情。
       
       车子一路颠颠簸簸的,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老刘被粗暴地扯出车子,推搡着往前走,路面坑洼不平,他暗里又看不见,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了几步,磕在块石头上,脚下钻心地一疼,扭了脚了。似乎把他拖进了屋子,又下了楼梯,一把将他掼倒在地上,扭了的脚在冷硬的地上这么一磕,痛得老刘差点昏过去。
       “呜……呜呜呜。”老刘耳朵里捕捉到一丝挣扎的声音,是阿黛,是阿黛的声音。他奋力坐起来,苦于无法出声。
       头上的障碍被撤去,强烈的光刺得老刘眼睛里直流泪。他马上找阿黛,阿黛和小雷灿被双手反剪在后面绑住了,两双眼睛惊恐地看着老刘,“呜呜”挣扎着要靠近他。老刘心疼得要命,拖着扭了的脚,快步走向他们,蹲到他们旁边,先亲亲低头亲亲雷灿,再亲亲阿黛。小雷灿安静下来,用头顶蹭蹭老刘,露出安心的表情。阿黛却是一脸担忧,这下子连老爸也落到坏人手里了,不知道二爸怎么样了?老刘看到孩子们,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这房间没有窗户,应该是个地下室之类的。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摆着个红色双人沙发,里面交叠着长腿坐着的,正是那不阴不阳的欧阳玉次。老刘愤怒地看着他,那人也只是闲闲地一笑,说:“去,把他嘴里东西取了。”
       
       老刘嘴巴被撑的酸痛,此时得了自由,大骂:“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朝老刘身边的人使个眼色,那个哐地给老刘一大嘴巴,打得他眼冒金星。阿黛看到父亲受欺负,心里怒极,不由一头狠狠撞向那人,大汉一脚踹开她,连带阿黛身边的小宝宝也被撞翻在地上。老刘只觉得心儿肝儿全部被刀戳穿了似的,颤抖着说:“你要怎么样,都冲着我来,别伤害我的孩子。”
       
       “冲着你来,好啊。”他脸色明明挂着懒洋洋的笑,却阴沉沉地分外可怖。老刘身边的大汉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拖到沙发前面。
       “跪下!”他仰躺在沙发上,说。
       
       老刘不肯,愤怒地瞪着他,后面大汉狠狠就是一脚揣在他的膝弯里,卡擦一声脆响,老刘应声跪倒,痛得冷汗涔涔,欧阳伸出脚,脚尖挑起他的下巴,看了半晌,老刘狠狠地瞪着他。他啧啧地说:“呸,又老又丑,亏雷正捅得下去。”老刘猛然朝他脸上吐口水,欧阳避之不及,吐了满脸,一脚将老刘踹倒,急忙回身找手帕,同时冷笑说:“给我拿鞭子来!”老刘毫不示弱地从地下抬起头盯着他。
       
       欧阳将鞭子在手中甩得呼呼响,那尖锐的声音听得老刘肌肉绷紧,半边脸都被打得麻了,却不得不仔细整理思绪,欧阳玉次是雷正多年的朋友,他忽然绑架了自己的孩子,还知道刘茂给他寄了快递的事情,现在又绑架了自己……他怎么也无法将其中的关联找出来,自己出门并没有告诉雷正要去哪里,手机也被他们拿走了,雷正晚上见不到自己和雷正不知道多担心。
       
       老刘还在怔怔忧心之际,背上火辣辣地一疼,鞭子雨点似的在背上肆虐,一声声皮开肉绽的声音,他痛得想大叫,却不想吓着孩子们,紧紧咬着牙关忍着。心里一片茫然,如果雷正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孩子们该怎么办?他从欧阳眼里看到血淋淋的仇恨,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拔骨的仇恨,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他挣扎着从狂虐的鞭子下站起身,一头撞向欧阳,狠狠咬住他的脖子,咬得满口都是血,走狗们早已把老刘拉开,扔垃圾似的扔在地上。欧阳按着血口子,看着老刘满脸的鲜血,心里更加狂怒,却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说:“狗东西竟敢咬我,来人,把他女儿拖过来。”
       阿黛满脸泪水,挨着老刘蹲着,愤怒地看着欧阳。欧阳举着鞭子就要往她身上抽,身边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啦亲们,此文绝对不坑,大雪握拳头,只是更新会慢一点……
     大雪逃跑
     
     第 68 章 ...
     
     
       “你他妈的,抓了他们在哪里?这是老子跟你这biao子之间的事,别扯上他们。你要老子干你,洗干净皮鼓等着。放了他们。”
       欧阳不怒反笑:“你回来啊,我张着腿等你来捅。你不回来,我把他们全部杀掉肢解,就像小雨那样。我给你寄的他的手,你喜欢吗?”他凉凉地瞥了地上两个人一眼,“这回,你要你的老刘的哪个部位?”
       他语气轻飘飘的,却泛着一股子恶毒,老刘心里着急,这人就是刘茂的那个人,是不能善了,孩子们怎么办?雷正啊雷正,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他心里总觉得雷正会来救他们。
       “你别伤害他们,我马上就到你那里。”
       欧阳看着地上的阿黛,冷冷地说:“她真是你的女儿?”
       “是。”
       “你们真是情深意重啊,他连女儿都愿意给你养。怪不得你要抛下我,回去找他……”一双冷冰冰的眼神在阿黛身上游动,看得老刘心寒。
       
       欧阳说了个地址,老刘对X城也不熟,阿黛却是知道这是哪里,心想,这里离家不远,二爸应该不久就到了,只是到时候他们被囚在这地下室,万一他们拿刀枪威胁,可怎么出去。那时候白爷爷送的枪,可惜拿回家就被二爸没收了,不许带在身上,更不许学,否则这时候正派上用场。
       
       欧阳冷哼一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眯着一双眼睛细细打量起阿黛来。她那眉眼里都是刘茂的样子,就是那双澄净的大眼睛,当时就把自己勾住了。欧阳脸色灰白而瘦削,那么眯缝着眼睛打量人,表情说不出的诡异。阿黛年纪小,给他看得害怕起来,紧紧挨着老刘,老刘侧过头碰碰她,低声说:“不要怕。”其实声音也颤抖起来。
       灿儿被阿黛撞倒在地上,努力挣扎着要到爸爸身边来,他人小,怎么也怕不起来,嘴里发出激烈的呜呜声。老刘心痛如绞,阿黛大声喊:“宝宝不要怕,雷爸爸马上就来救我们了,还有白叔叔,灿灿是勇敢的男孩子,不能哭哦。”声音努力要镇定安慰弟弟,眼泪却哗哗地往下落了。老刘也说:“宝宝,跟雷爸爸玩的大侠抓坏人还记不记得呀?上次是雷爸爸被坏
       
       人抓了,宝宝救了雷爸爸的,今天我们被坏人抓了,雷爸爸马上就来救我们了 。要乖乖的。”刘忍着身上的疼痛,弓起身子走向孩子,欧阳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阿黛身上,也没有管他。老刘跪在宝宝身边,孩子睁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父亲,手被绑在后面,嘴里也塞着东西,白嫩嫩的小脸蹭破了一块。老刘心疼不已,暗骂自己不该轻信这人的话,什么也不对雷正说,他朝孩子笑:“灿灿,睡一觉,觉觉醒来爸爸就带你回家啦。乖,闭上眼睛。”
       
       父亲的话对年幼的孩子,有着一股魔力,小宝宝果然闭上眼睛,虽然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父亲还有没有在身旁。老刘还在看顾孩子,那边就听见阿黛说:“变态,怪不得刘茂甩了你!”原来她被那人眼神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嚷嚷出来,那眼神太可怕,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又仿佛想在她身上戳无数个透明窟窿。
       这口气也那么像那个男人!欧阳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上一次去雷正家看到阿黛的感觉,又来了。她身上,尽是他的影子,他的气息。他用力按着胸口,说:“他也抛弃了你,抛弃了你爸爸。”
       阿黛哈哈一笑:“我们不在乎,我们现在都是雷家人,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看着脸皱成一团的欧阳,说:“你不但在乎,你还可怜。”
       
       这牙尖嘴利的小孩,欧阳浑身不舒服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脸憋得通红,脸色狰狞着,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干瞪眼。欧阳此事做的隐秘,因此他们也不过是欧阳临时找来的打手,不过按他吩咐办事,此时雇主晕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黛见他晕倒了,倒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病美人这么不济事。不过马上高兴起来,站起身来跑到老刘身边,老刘见她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满脸的喜色,有些奇怪。阿黛看宝宝似乎闭着眼睛睡着了,低声对老刘说:“爸爸,别担心,一会儿二爸就来了。”
       老刘疑惑地看着她,也低声说:“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不过我出来没有跟他说,他应该会来找我们。”不过能不能找到,是一个问题。
       阿黛得意地眨眨眼:“老爸,你看还有谁不在?”
       谁不在?儿子女儿,还有他这老爸,全部成了人家刀下鱼案上肉,哪里还有落网之鱼?“你二爸?”老刘开玩笑说,虽然这个玩笑相当苦涩。
       “老爸,笨啦。还有小毛球,我让他回家求救去了。”
       那个安静的小东西确实不在,老刘有些哭笑不得,她高兴的原因就是放了个动物回家求救?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动物。
       阿黛低低地说:“放心啦,老爸,小毛球很聪明的。这里离家里不远,二爸马上就会来救我们了。爸爸,你疼不疼啊?都怪那个人。”她本来一团兴奋,说到后面两句话,又开始眼眶泛红。
       老刘背上火辣辣地疼得厉害,面上却说:“你老爸皮糙肉厚,不怎么疼。你们是怎么会他抓住的?”
       “我和宝宝在街上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了。”
       他们在那说话,看守的人也不管,过了一会儿,门响了一声,阿黛和老刘都紧张地看着梯子,走进来的却是个肌肉纠结的男人。
       看守的几个人都叫他“老大”,那人一见欧阳脸色死灰,晕倒在沙发上,不由皱眉:“定金还没有到账,他倒晕了。”
       旁边一个人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眼神落到老刘阿黛身上,转了一转,忽然发问:“你们是雷家人?”
       老刘不知道他这一问是凶是吉,还是点点头,那人沉吟半晌,吩咐好好看着,就上楼梯出门去了。过了一会儿,那人复又走了下来,说:“给他们松绑。”立马有人上去给他们解开束缚,老刘马上把孩子抱在怀里,心疼坏了,这么冷的地板,孩子又穿的少保埃手里,感觉他小身子都冰凉的。
       那人说:“得罪了,希望不知者不怪,不要在雷老大跟前提起我们。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一个手下问欧阳怎么办,那人说:“别管他,快走,别等他醒来。”拿人钱财本因替人消灾,这买卖是块肥肉,可惜吃不得,吃了怕要丢了吃饭的家伙。他是出了身冷汗,幸亏发现得早。
       阿黛见老刘走路蹒跚,迈不开步子,忙将宝宝接到自己怀里,那人亲自搀着老刘,一行人往外面走。老刘脚不动还好,动一动,似乎刀子在戳似的,也不敢抱怨,急急忙忙地只要往外面走,快点逃离这里。
       
       看到那扇门,老刘激动得只差流眼泪了,那老大却忽然顿住。老刘心都跳到嗓子眼里,莫不是他又改变主意了?还未明白过来,似乎从地底下冒出的人,手边一轻,侧头看时,那人已经被按倒在地上,接下来他就被抱起来,脸颊上也受了温热的一吻。
       
       雷正英雄抱着美人似的,一群人跟着就抱着老刘往外面走,老刘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弄出一个丑丑的表情来。
       雷正把他放进车里,边打电话给白愚,让他过来看老刘,这时进车里的阿黛说:“老爸,被他用鞭子打了,脚也受伤了。”她现在变成一个受委屈的小姑娘,黏着雷正撒娇。
       
       雷正拍拍她头:“我会好好教训他,吓坏了吧?”同时痛惜地摸摸老刘的脸,老刘给他摸得不好意思,说:“怎么找到我们了?是小毛球吗?”雷正点点头:“小东西挺机灵,把我们带到这里,否则没这么快找到你们。”白管家把宝宝递给雷正,雷正看怀里睡得香香的小鬼头,捏捏他的小鼻子:“小呆子,这样也能睡得着。”小毛球儿也跟着宝宝,跳到雷正怀里。
       
       阿黛把小毛球抓在手里,蹭蹭,说:“恩,姐姐果然没白养你。”小毛球吱吱叫了两声,四脚朝天,安静地躺在她的手掌里,眼睛眯着,似乎要睡觉了,阿黛说:“你啊,跟灿宝宝一个德行。”雷正和老刘都笑了,雷正说:“怎么也不说一声,就一个人出去了。”
       
       老刘本来心里愧疚得很,轻信于人,没有跟雷正商量,一个人跑出来,结果闹了这么一出,不知道雷正要怎么暴跳如雷,要怎么生他的气了。幸好此时他的口气不是责问,倒是担心后怕似的,老刘想了一想,握着他的手:“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商量,不会再瞒着你了。”
       
       雷正一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他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眯一会儿,回家吃饭去,可饿死我了。”阿黛摸摸肚子,抱怨:“我和灿灿都没有吃晚饭呢,买了烤肉串,又没吃成。”老刘劫后余生,听到女儿给儿子吃这个,马上训起来:“烤的东西不好,宝宝的身体嫩,还没有长完全呢,不能吃这些东西,你以后再给他吃这些东西,我再也不让你带他出去了。”
       阿黛嘿嘿笑,捂着耳朵:“老爸,你好唐僧啦。”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老刘伏在雷正肩膀上,眯着眼睛,觉得温暖幸福。阿黛回头看,却见一个男人走进那院落里,不由得心里有些惘然,那就是她的另一个爸爸,她是真的再也不想跟他有半点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大家都已经不记得前面说的是什么了吧?
     呜呜,大雪是罪人,大家打我好了
     
     
     
     第 69 章 ...
     
     
       雷正把老刘放在床上趴着,白愚已经来了,叫雷正给他脱了那件沾血的衣裳,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血有些凝住了,衣服扯下来,老刘疼得直抽冷气,雷正疼得心尖发颤,一条条的血痕,他就是下不去手。白愚拍开他:“瞧你那点出息,出去出去,弄好了我叫你。”推着雷正往外面赶,正好一旁的阿黛拉拉他的袖子,雷正顺势往外走:“白叔,你手劲儿小点。”
       “滚吧滚吧。”
       雷正走到外面,问:“怎么了?别在这儿守着了,把弟弟弄醒,吃饭去。”
       阿黛戳戳他:“今天那个人,二爸你要怎么弄他?”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雷正问她。
       “
       那个人喜欢我那个爸,才抓了我们。要是他们两个好好在一起,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了,二爸,你放过他们吧。”阿黛坦率地说,那些人听到雷家二字就怕了,雷正他们又都拿着枪进来的,刘茂他们是逃不掉的。孩子心里,还是有些可怜那个爸爸,大约是从小就听着老刘说他的好。
       雷正心想,她真是跟老刘一个样,软心肠不记仇,边说:“好,都听我女儿的。”
       
       阿黛踮起脚在他脸上啾了一下,大喊:“灿宝宝,今天吃烤鱼哦。”蹦蹦跳跳往楼下跑,雷正笑着摇头,刚回来那么一下,就连晚上吃什么都和白管家商量好了,真不知说这贪吃丫头什么好了。
       “刘黛玉,你敢给他吃烤鱼你就死定了。”老刘中气十足的声音穿墙而来,一会儿就变成:“哎呦哎呦,白大爷,您轻点儿轻点儿。”
       而后就是白愚怒吼:“都有孩子了还这么胡来,你是白痴?雷正是蠢蛋?”
       雷正见老刘不吭声,担心老男人受委屈,忙推门进去,先挨了白愚一通骂:“一个大男人,家里的都护不住……”
       最后扔了一句:“孩子都一个月了,这么胡闹,掉了你们就高兴了!”
       两个人都被炸傻了,呆愣愣地看着白愚。门口爆发一声:“大嫂,这个生了送给我!多少钱我都买!”黎小冒哗啦一声窜到床边,抓着老刘的手:“给我生一个灿宝宝那样可爱的小娃娃,我要拿回家玩!”
       直接用命令口气了。给你拿回家玩?老刘黑线,甩开他的爪子,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想:这里竟然又有了一个?可是雷正怎么看起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许让这时候也进来,对两人说了恭喜。黎小冒恨不得扑到老刘身上,许让气得牙痒痒,一把把他爪子撕开,捉到自己手里牢牢抓着。黎小冒死命挣扎:“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我要找个能生宝宝的。”许让一把把他扛起来:“下去烤鱼吃去,我给你烤。”黎小冒马上两眼放光,搂着他的脖子说:“我要吃五条。”
       “一条!”
       “四条!”
       “一条!”
       黎小冒用力拍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要跟白管家睡。”
       “别吃了,现在就跟我回家!”
       三个人忍俊不禁,都笑了,白愚瞪了雷正一眼:“有孩子了,还不好好看着他,让他乱跑。”他跟训孩子似的,弄得老刘脸上一红,不过这孩子都是很完全没有感觉小生命的存在,他们一直有保护措施,除了第一次……想到这里,老刘脸更加红了。看到他脸红红的,一副娇羞小男人的表情,雷正恨不得马上抱着他啃一口,但白愚还一副气狠狠的样子,他也只能按捺了。
       “以后就在家好好养着,哪儿也不要去。”
       雷正和老刘连连点头,白愚又说了许多禁忌许多注意,又开了一堆中药,雷正说:“白叔,靠谱吗?你不是西医?”
       白愚白眼他:“老子学贯中西!”
       阿黛给他爸端饭上来了:“老爷,饭来了。”一色都是清淡的菜,老刘皱眉,他吃惯了重口味的菜,没辣椒真是难以下口。阿黛拍拍雷正:“我爸就交给你了。白爷爷,我给你烤了香香的鱼哦,走嘛走嘛。”拖着白愚走了。
       雷正知道老刘不喜欢吃这种清淡的,说:“快吃点儿,你不饿,宝宝也饿了。”说着摸摸他的肚子,这里竟然不知不觉地又孕育了一个自己的骨血。老刘按着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说:“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雷正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忽然这么说?”
       “刚刚白叔说我有了,你一脸的不高兴。”老刘担忧地说。
       雷正凑过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同时两手捏捏他的耳朵:“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老刘松了口气,双手环在他的腰上:“我身体很好,阿黛和灿儿都是自己生的,没有一点事,现在有你在身边,就更加没事啦。”
       
       雷正只是笑笑,小心将心里那些担忧都藏起来,轻松地说:“吃饭啦,宝宝要吃饭,才能赶快长大啊。”说着拿起碗筷,就要喂他,老刘不肯,但是绑得久了,手发抖拿不住碗。没吃几口,门外响起“爸爸,爸爸”,是雷灿宝宝端着小碗爬上来了,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爸爸,鱼鱼好吃,爸爸吃。”他走到老刘床边,垫着脚尖,不甚熟练地拿筷子叉着碗里的鱼往老刘口里送,老刘张口接住,捏捏他的白嫩脸颊,心想小宝宝真是贴心啊,没白生,再生一个这么可爱贴心的,这辈子就够了。
       雷正故作伤心:“宝宝只爱爸爸,不要雷爸爸啦?”
       
       小宝宝忙又叉了一筷子,塞到雷正嘴巴里,笑眯眯地说:“雷爸爸,抓坏人,救宝宝。”
       老刘问他:“宝宝自己上楼的吗?”
       “姐姐抱。”他的注意力被桌上形状漂亮的小点心吸引了,拉着雷正的袖子要吃。
       雷正边喂老刘边喂宝宝,边还顾着自己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了饭。吃了饭,雷正下去放东西,雷灿宝宝爬到床上,挨着老刘躺着,抱着他的大腿:“宝宝要觉觉。”老刘轻轻给他揉肚子:“刚吃完饭就睡觉,要变小猪哦。”宝宝嗯嗯几声,肚子被老刘揉得很舒服,要老刘讲故事。
       雷正进门,就听见儿子大声在那问:“老虎外婆吃玉米哦?”
       老刘见他来了,马上说:“快点给他洗澡去,都快睡着了。”
       “玉米咔咔响吗爸爸?”雷正把他捞在怀里,他还趴在他肩膀上问。
       老刘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连连点头:“对,玉米咔咔响。”
       宝宝马上对雷正说:“雷爸爸,我要吃咔咔响的玉米。”
       
       雷正拍拍他的小屁股:“明天再吃好不好?吃太多变胖胖,丑丑哦。”
       宝宝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宝宝不要丑丑。”
       放了盆水,先把什么小鸭子小兔子一股脑地放进水里,雷灿欢呼着就要往浴缸里爬,雷正把两个人都脱光光,把他放进水里。孩子的天性就是爱水,在水里哈哈哈哈笑个不停,欢乐地把鸭子兔子赶来赶去,要跟雷正打水仗。
       
       把孩子洗干净放到床上,他已经眼睛微眯着了,挨着老刘翻个身,抱着他的大腿,甜甜地睡着。雷正低声说:“你现在不能洗澡,我给你擦擦身吧。”老刘点点头。雷正复又去给拿了干净的衣裳,又端了盆温水来,就要上去给他脱裤子。老刘扭扭捏捏地地自己把裤子给脱了,见雷正双目炯炯地看着他,更加扭捏地把里面的也脱了。雷正笑了一笑,拿着帕子开始给他擦,擦得非常细致认真,而且心无邪念。
       
       一会儿,两个在床上坐着聊天,黎小冒在门口望了一望,见他们在床上了,失望地走了,跟他一起进来的阿黛却也跑到床上,爬到老刘身边被窝里坐着,小毛球钻进被子里,依在雷灿腋下趴着。老刘摸摸她的头:“头发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擦干,对头多不好。”
       阿黛想靠着他,又怕他背上疼,说:“老爸,我们家又要养小宝宝了哦。二爸,你真厉害啊。”
       雷正得意地说:“那是。”
       
       阿黛说:“老爸还疼不疼,今天那个人好凶恶,要不是二爸赶过来,真是危险啦。”她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不由得手伸进被子里,握住老刘的手。雷正伸长手拍拍她的头:“我今天已经警告过他,他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的生活了。”
       老刘忽然想起床底下放着的刘茂的快递,不由问他:“刘茂给我寄的那东西,你拿了吗?是什么东西?”
       
       雷正没好气地说:“你倒是会藏,藏到床底下,要不是黎小冒找他那DV相机的,也不会拿回家去。不过也好,许让看后,倒知道了欧阳许多秘密,想他以后也不敢在X城出现了。”
       阿黛和老刘同时松了口气,老刘讷讷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三个人窝在床上说了半天话,阿黛才回去睡觉。老刘趴着上睡着了,雷正怕灿儿动来动去弄伤了老刘背上的上,把灿儿放到自己身边睡着,小毛球儿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也睡得甜甜的。给大家盖好被子,灭了灯,才甜蜜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献上第三只小包子,大家都来亲大雪啦
     
     
     
     
     第 70 章
     
     
       要睡觉的时候,老刘动作大了点儿,只觉得后面一阵生疼,不由哎哟一声,知道是伤口撕裂了。折腾了这么一晚上,瞌睡虫已经爬到脑门上了,眼皮艰涩沉重,恨不得立时扑到那洁白松软的床上。怎么睡,这让老刘发愁,躺着是不能了,他摸摸小腹,趴着睡吧,这儿还个小东西呢,别压坏了他。
       雷正先把睡得小猪似的宝宝放好,才平躺下来,说:“来,你侧躺着,我抱着你睡。”老刘小心翼翼地躺下去,靠着雷正侧躺着,说是雷正抱着他,到最后倒是老刘整个侧趴在雷正身上,手抱在他腰上,腿也搭在他腿上,就这么过了一晚上。
       雷正早上醒来,只觉得手也麻了腿也麻了,睁开眼睛一看,左边胳膊被老刘牢牢抱在怀里,右边胳膊上趴着他家儿子,本来三个人就盖了床毯子,这时候也掉落在地。雷正侧过头,亲亲老刘光洁的额头,觉得幸福美满不可言。他刚刚亲下去,老刘也醒来了,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表情呆呆的,雷正笑着捏捏他的脸,软软的多了不少肉,不似刚回来时的脸如刀削般瘦削了。
       只要这一点温热的触碰就好,有些话,并不是一定要说出口。生命的天长地久也好,昙花一现也罢,他要的,只是这个人在身边。
       宝宝翻了个身,放开爸爸的手臂,摊成个大字,就听到一阵吱吱叫,小毛球飞快地从他身子底下爬了出来,刚被惊醒的小豆眼乱转,有些惊慌。两人相视一笑,老刘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雷正:“快点抱宝宝去洗手间,我可不想一起来就洗被单。”
       老刘自己撑着坐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不听使唤似的发抖,身子猛地往前倾倒,差点一头栽倒到床下,勉强撑住床沿,脑袋空空的细碎的痛,眼前的东西都晃动起来。胃似乎被狠狠打了一拳,酸水直往喉咙口冒,恶心得厉害。有那么一瞬间,老刘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绷得似乎要爆裂一般。
       雷正抱着揉眼睛的小宝宝回来,见老刘脸色苍白坐在床沿,说:“还早呢,再睡一会吧。”小宝宝一见老刘,马上朝他伸出手:“爸爸抱。”
       老刘一见他天真稚嫩的可爱笑颜,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伸手要接他,雷正俯下身子把孩子放进他怀抱里,哪知刚松手,不单是孩子,连老刘一起栽倒在床底下。
       老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力气忽然都被抽干了一般,半点使不上,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从自己膝上摔下去,想要捞住,脑子似乎变得慢了,一团浆糊似的,跟着手脚也变得慢了。雷灿小宝宝被老爸仰面扔到地上,铺了地毯倒是不疼,可是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老刘。老刘也因为这一摔,扯动背上伤口,痛得哎哟一声。
       雷正把老刘扶起来,雷灿也自己爬起来,老刘似乎坐都坐不稳了,四肢变得僵硬不堪,背上直冒冷汗,额头也是冷汗涔涔。雷正被他惨白的脸色骇住了,忙将他搂在怀里,问他:“哪里不舒服?”一面摸手机给白愚打电话,白愚让他马上将人送到医院去。
       小宝宝抱着老刘的腿依偎在他身边,仰着小脸看爸爸一脸痛苦,不由得嘴巴一扁,呜呜哭起来。老刘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仿佛谁拿了刀子在剐他肉一般,血液都冻住了,心脏仿佛被千斤物体压住,越来越紧,马上要爆裂一般。他大口急剧地喘着气,满屋子都是他恐怖的吸气声,头死死地仰着,眼睛翻白向上狠狠瞪着,那原本总是平和的脸霎时变得扭曲可怕。雷正心里涌满了恐惧,他大手捂住小宝宝的眼睛怕吓着他,一面大声喊:“小白,小白!”
       他那么痛苦,他却束手无策,只能吻着他的额头,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白管家本来在楼下跟阿黛张罗早餐,听到雷正一叠声的惊恐大喊,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雷正多少年没有这么叫自己了,除了他母亲死去的那一次……他匆匆上楼,就见老刘脸色灰败,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雷灿已经哭成泪人儿了。
       “快去开车,去白叔那儿。阿黛,过来看着弟弟。”雷正深吸了口气,轻轻将老刘抱起来,大步往楼下走,雷灿本来抓着老刘的裤管,这时候雷正忽然起身,他又摔了一跤,哭得更加厉害。雷正心里一疼,回头柔声说:“宝宝乖,别哭啦,爸爸生病了,吃了药就好啦。”抱着怀里的人,快步下楼去了。
       阿黛看着他怀里瘦弱的人,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哭的时候,强忍着眼泪,走过去抱起雷灿,跟着雷正后面。白管家已经开了车出来,一路急速去了白愚医院。
       老刘脸色实在吓人,可见十分痛苦,却也是静静地躺在雷正怀里,眉头紧紧皱着,总是这样一幅逆来顺受的表情。车速十分之快,两边的风景飞快地往后退去,雷正心头乱跳,完全不能镇定,这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变成揪心的煎熬,怎么也走不完。抱着他,似乎也觉得那身子越来越凉,简直不敢看他的脸,更不敢去触摸他的呼吸。从两年前他失踪那一刻开始,他就变得如此害怕失去他。
       车到半路,老刘慢慢缓了过来,脸色稍微有了些血色,还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就看到雷正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眼睛也红了,全没了平时的冷静风度,不由得伸出手来摸他的脸,手刚触到他的脸,又无力地垂下。雷正见他睁开眼睛,松了一大口气,呼吸也顺畅了,摸摸他额头,俯下身亲亲他:“感觉怎么样?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老刘才发现自己置身车内,身上还有些隐隐的痛,想起自己似乎摔倒了,当时雷灿从自己身上掉下去,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由急切地问:“宝宝呢?宝宝没事吧?“
       “阿黛抱着在后面的车上,你怎么样?”
       老刘摇摇头,刚要说没事,胸中烦恶,喉头一紧,呃地一声吐了出来。他本来躺着雷正怀里,此时这吐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秽物全在雷正身上。老刘吐完了,才觉得心里清爽了,精神也好了些,恹恹地躺在雷正怀里,牵动嘴角说:“脏了你的衣服了。”
       雷正忙着给他擦嘴,边给白愚打电话,却是关机了。老刘见他着急的厉害,勉强笑着说:“我没事,以前怀灿灿的时候,也常这样,休息一阵,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孤零零的房间里一个人晕过去,没半个人照应,只能等自己醒过来,再撑着起来,为了肚子的孩子,四肢再无力,也要填饱肚子。现在有他在身边,真的已经很好了。
       雷正听了这句话,疼得心尖儿发颤,紧紧抱着他:“以后不会了,白叔会治好你的。”
       白愚电话怎么也不通,他给副院长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到。车稳稳开到医院门口,老刘此时虽然没有力气,精神好多了。这儿四野都是参天大树,隐隐从木制大门能看到隐在清冷翠色中白墙一角,倒很是清幽。雷正抱着他,也没有走前门,不知道怎么在树林拐了一阵,到了一座清雅的小楼,里面有人迎出来,动作迅速将老刘推了进去,而后又熟练地将他放在床上,整个过程没有一人说话,老刘也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一会儿,人都退出房间,只剩一个满头银发的白大褂,雷正才问:“李院长,白院长在手术吗?什么手术要他亲自动手?”
       银发老人脸色颜色,笑着说:“不久前来了个满身是血的患者,指名道姓要找院长,院长亲自给他手术去,进去前还嘱咐我,你来了,让你也进去。”
       让他也进去,雷正有些疑惑,他又不是医生,更是半点医理不通,叫他去干什么?浑身是血,还能找白愚,不是手下那伙人逞强斗狠……雷正心思电转,白管家却说:“叔叔叫你去,自有他的道理,这里有我和李院长在。”
       老刘也催他快去,李院长告诉他地点,雷正心中一动,快步走了出去。
     
     
     第 71 章 ...
     
     
       雷正几乎是小跑着到了白愚所在手术室,房门外静静的,只有一只鸟落在白色的栏杆上,啾啾一声。雷正轻悄悄地推开门。
       “啊……啊啊……”
       尖利的声音霎时穿透耳膜,惊得人头皮发麻,雷正急忙合上门,将这痛苦沙哑的低吼关在门内。透过玻璃,那发出惨叫的男子正在生产!雷正心脏一紧,手脚熟练地消毒换上无菌服,才走了进去。白愚见他进来,疲惫地笑了一笑,又低下头大声鼓励:“再加把劲,马上就能看见头了,马上就出来了,用力,用力!”孩子还在未入盆,而这位父亲从阵痛开始到现在,一个人奔波而来,羊水在路上就已经破了,子宫已经开口,甚至见红了。他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雷正适用不过来,怔怔地看着,男人猛然仰起身子,“啊”地一声大叫,又无力地落下,双手紧紧攥着床单,骨节突出泛白,似乎要把骨头都攥碎了。忙走到他身边,伸手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男人似乎身体一震,虚弱地侧过头,看到他的脸后露出失望的表情。而这失望马上蔓延到他全身,孩子卡住了,白愚猛然说:“快用力,你想把孩子卡死吗?跟着我,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男人嘴唇青紫一片,完全无意识地听着白愚的指示行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生命似乎也一分一秒地流失,雷正眼前看到是这个男人,脑海中却是自动转换成了老刘痛苦的模样。白愚见手术台上男人一脸颓丧,子宫内收缩已经乏力,时间过来这么久,羊水快要流尽,孩子再不出来,只怕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白愚一面鼓励男人,一面叫雷正把产钳拿来,雷正从没见过产钳,在旁边台子上看到一个类似钳子的东西,忙忙递给他。
       
       “你把他的腿压向两边,别让他乱动。”白愚低声交待雷正,才摆出一个笑脸,柔声朝满脸冷汗的男人说:“没事啦,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雷正依然压住他的腿,那腿间已是一片猩红狼籍,让人不忍卒看。那平时不敢想象的地方,已经开成一个难以想象的口子,孩子却在里面久久没有出来。
       
       老刘一看李院长,就觉得他慈眉善目,心里很是觉得安心。刚刚还在濒死般挣扎,这会儿躺着柔软的床上,似乎只是有点儿疲惫,没有什么精神。
       给他检查了一阵以后,雷灿此时犹自抽抽搭搭的,挨在老刘床边,抓着他的衣服,问:“医生爷爷,爸爸好了吗?”
       李院长摸摸他的小脑袋:“爸爸好啦,一点事也没有了。”
       
       雷灿仰起小脸,马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爸爸,要抱抱。”李院长将他抱放到床上,小宝宝马上黏着爸爸,伸出小手摸摸爸爸的脸:“爸爸,不痛哦。”阿黛也坐到老刘身边,刮刮他的小鼻头:“没用的小鬼,动不动就哭,还不如养个小毛球呢。”
       雷灿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把脸藏在老刘背后,闷闷地说:“爸爸不是小毛球爸爸,爸爸是灿灿的爸爸。”
       “小毛球比你还小,没有爸爸,从来不哭。”阿黛继续笑他。
       “姐姐不是爸爸生的!”雷灿气呼呼地说,双手紧紧搂在父亲的腋下。
       
       老刘笑了,把他从背上扒下来,搂坐在大腿上,阿黛逗他:“你怎么知道姐姐不是爸爸生的?”
       雷灿哼哼一声,不理她,阿黛笑着继续逗他,雷灿翻了一个白眼:“姐姐是木头根根里,木头生的,爸爸捡的,爸爸生病了,姐姐不哭。”他仰头看着老刘,“爸爸,木头根根的老虎外婆呢?”
       “老虎外婆啊,后来她把小宝宝养大了,还给他讨了漂亮老婆哩。”老虎外婆的故事讲了几十遍,老刘都不记得最初编的故事模样了,孩子却津津有味地听他一天一个样的故事。
       
       “宝宝讨了桃花精?不对不对,是白兔子精。”上次说的是桃花精,还是白兔精呢?爸爸已经成功把他弄糊涂了。
       阿黛越看越觉得他可爱,捏捏他的小脸:“不对不对,是小毛球精。”一直躺在她裙子口袋里睡觉的小毛球听到自己的名字,翻了个身,继续睡。
       
       雷灿努力从她的魔掌里挽救自己的小脸,问老刘:“老虎外婆几百岁,头发白白,还吃玉米哦,卡擦卡擦。”他学着老太太的样子,卡卡地表演咀嚼玉米,小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阿黛不由得想:“家里养个小鬼真是好啊。”
       雷正听到房间里笑声一片,刚刚苍茫悲凉的心情才渐渐变暖,整理了一下情绪,缓步走进去。
       “雷爸爸,雷爸爸,老虎外婆吃玉米哦,咔咔咔。”
       
       小孩子总能在简单重复的故事里得到单纯的快乐,老刘摸摸他的头,他便呼呼拿毛乎乎的头发噌着老刘的大手。
       雷正走到床边,在阿黛让出的地方坐下来,低头亲亲老刘的额头:“现在还难受吗?”
       
       老刘摇摇头:“没事了。李院长已经给我检查过了,说是没有事,都这个年纪了,还怀孩子,总没有年轻时容易了。当时生阿黛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就生下来呢,也没有觉得痛。后来生灿儿倒是有点痛,不过也没有多久,相信下一个也是的,别瞎担心啦。”
       
       刚刚那些痛苦血腥的画面,闪电似的从雷正脑海里闪过,不由得紧紧抱住了老刘。男人生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是在跟死神抢一个孩子。他当时一个人,稍有闪失,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老刘被他这么紧紧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女儿还在呢,这人就不能含蓄点么?呜呜,每天都受不良影响,我们家女儿以后性格会不会变扭曲,嫁不掉啊?阿黛笑嘻嘻正在朝他大扮鬼脸,雷灿此时也得了乐趣,跟姐姐比赛做鬼脸,快活的“嗷呜嗷呜”大叫。老刘被他抱得热烘烘的,正要把他推开,却觉得脖子里一热,什么东西流了下来。雷正把整个脸都凑进了他脖子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仿佛怕他忽然飞了。他的灰暗悲凉情绪,透过爱人相连的灵犀,一点一点渗透老刘心底。老刘心沉到谷底,莫不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时间怔怔的,心里五味杂陈,好日子刚刚开了个头,却忽然听到老天说,弄错了,这不是给你的,你的早已经用完了。老刘鼻头酸涩不堪,过来一会才反应过来。
       
       “阿黛,你带宝宝找白叔叔吃早餐去。”
       听到早餐,雷灿马上向姐姐张开手,阿黛把他叉起来夹在腋下,一阵风似的跑了,“老爸你们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声音还在走廊里飘动,脚步声已经蹬蹬地下楼梯去了。
       老刘勉强笑着说:“怎么了?白叔说什么了?”脸颊却抖动得厉害,表演微笑那么难。
       雷正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忽然听老刘声音带着哭腔,顾不得自己满脸泪痕,托住他的后脑勺,焦急地问:‘怎么,是哪里难受?我马上叫医生。”
       
       老刘双手捧住他刚毅的脸,眼泪濡湿了他的掌心,那眼泪仿佛长了刺,刺着掌心,痛彻心扉。想跟他厮守到老,心疼两个人平凡的爱,步步的艰难,到了如今,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如此,当时放下灿儿,一走了之多好。真是不想让他的眼睛,看见自己先离开。
       雷正见老刘不说话,表情却是越来越悲伤,那双柔和的眼睛,眼泪盈盈地仿佛看着自己,又仿佛看着别的深邃的地方。雷正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痛得厉害吗?”
       
       老刘摇摇头:‘没……没事……“开口才发现,已经梗咽不成声。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老刘深吸了一口气,问出这个问题。
       雷正疑惑地看着他,老刘接着问:“我得了什么病?还能活多久?”
       雷正明白过来,大约是刚刚情绪太激烈,让他误会了,用头轻轻顶住他的额头:“我们会白头偕老。白叔刚刚接生了一个孩子,我想起你当时一个人,心疼你呢。那个人应该是你的族人,等他醒来,我们再去看看他。”
       
       “我的族人?”老刘有些无意识地重复,他从小被遗弃,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生命走过三十余载,却只知养我者,不知道生我之父母,不能说不遗憾。况且他又是与常人不同,以男子之身能孕育子嗣,更加有种茕茕独立的孤独感。此时听到自己的族人,倒是说不上什么感觉。
       “他是白叔接生的第二个人,应该和你有些关系,我们到时候细细问问他,多知道一些,对你总有好处。”
       两人额头相抵,老刘此时吊在喉咙口的心落了下去,不免笑着说:“瞧你那德行,看个男人生孩子,就变成了那熊样。以后我生了,你可得躲得远远的,要不然吓晕了,还以为生孩子的是你呢。”
       
       听他促狭他,雷正长指轻抚住他的柔软的唇,脸也微微地贴近老刘。老刘心跳露了一拍,不敢看他的眼睛,脸上瞬时多了两朵红云。雷正看着老刘眼睛微闭,下巴微抬,一副随你怎么样好了的温驯表情,却一脸坏笑地放开他,背转向他:“给爷捏捏脖子,伺候好了再亲。”一副大爷德行。
       怎么能随时随地摆出一副勾人的样子,恨不得就在这里吃了他。可是他那脆玻璃身体,他不敢更不忍。他中了一种叫老刘的毒,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救了。
       恼羞成怒的老刘狗腿马上扑上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我为毛把雷老虎写成脆弱滴纸老虎啊?
     
     
     第 72 章
     
       雷正给他那么一咬,四肢百骸都酥了,一把掐住老刘有了点肉的下巴,迫使他把脸抬起来。亲亲他光洁的额头,亲亲他的粗眉头,亲亲他的鼻尖,这里亲亲,那里亲亲,爱不释手,简直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孩子似的美美满满地想,整个都是我的,整个都是我的。
       老刘给他温乎乎亲的直想笑,雷正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永远像没有吃饱的野狼,在哪里逮住了就在哪里一通狂啃,少有这样斯文的时候。而偏偏这缓慢流动的空气里,两个人贴的那样紧密,灼热的呼吸,还有砰砰的心跳声,都纠缠在一起,老刘觉得脑袋里又滚水似的噗噗冒泡了。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爆炸了!老刘双手抱住雷正的脖子,晕晕乎乎地把嘴凑上去,把雷正“猴急什么……”的调笑都吃进嘴里。
       两人一吻完毕,气息都有些不稳,老刘激烈之处扭动背部,伤口似乎有些绽开,不由得哎哟一声。雷正忙问他怎么了,急忙就要掀起衣服检查,老刘忙按住他的手,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随便发情。”这不是家里,就扒衣服,被人看到怎么行?雷正看他刚刚亲完,脸色绯红,嘴唇水漾红润,还微张着嘴大口吸气。整个人倒是几乎能跳起来,精神好得很,看样子这种活动应该常做啊,不由揉揉他的嘴:“胡子该剃了,毛乎乎地扎人。”
       这两天兵荒马乱地过来,哪里还有时间管什么胡子,他摸摸下巴,哎,本来就是上了年纪的大叔,这会儿胡子不剃,估计显得邋遢吧。雷正下巴也长起了青色的一圈胡渣,却一点也不显邋遢,那张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反而越来越有型了,看得老刘喜滋滋的,仿佛独占一个独一无二玩具的孩子,很想跟谁去炫耀一下,又怕谁发现了跟他抢。大概想要抢的人不在少数吧,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他知道雷正的心在哪里。老刘掐了雷正一把:“嫌弃你找别人亲去啊。”
       “温油温油,贤妻要温油。”雷正被他捏着脸颊,漏气地大喊。
       “温柔你个大头鬼!老子是男的,贤……贤……别那么恶心我。”
       雷正一把将他抓在怀里,哈哈大笑,老刘那一副别扭小媳妇的样儿,别提过可爱了。老刘被他笑得直冒鸡皮疙瘩,捶了他一记老拳:“笑个屁的笑。”
       “不笑了。”雷正果然板住脸。
       安静了两秒。
       “猪头,你在摸哪里?!”
       “不做点什么,不是很浪费两人时光?让我来确认确认你这个真男人吧。”
       “你……你去晒太阳……”
       “现在出去会中暑,你舍不得。”该死的流氓,还用肯定句。
       “啊,猪头正,别……别……”
       “别动,别动,就一小会,一小会。当心背上的伤。”
       ……
       老刘拍不开他的狼爪,只能伸手去捏他的脸。小宝宝抱着一堆早餐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个爸爸在那儿捏脸玩,以为爸爸们在玩什么游戏,兴高采烈地扑过去,捏不到爸爸的脸,急得跳脚大声喊:“爸爸,雷爸爸,低头,宝宝捏,宝宝捏捏。”
       雷正把他抱到床上:“早餐吃了什么呀?”
       小宝宝献宝似的把怀里抱的东西全部放在老刘怀里:“爸爸吃。”都是一些他喜欢的零嘴,老刘给雷正东摸西摸的,正热血沸腾,给儿子这么一闯进来,差点经血倒逆。偏偏雷正还在那儿一脸坏笑。
       一会儿白管家给他们端了正经早餐上来,雷正端着碗想喂老刘,老刘还别别扭扭地不肯,小鬼横抓着勺子戳了一勺子东西,大大地张大嘴巴:“爸爸乖,吃饭饭哦。”老刘还没有准备,勺子已经戳了过来,当当地给他戳了好几下牙床才打发了。白管家在那儿看着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一碗粥,只觉得火大,冷哼一声:“你也该去上班了吧?”
       老刘似乎此时才发现白梅花在身边,不由得满脸羞赧,雷正却是头也不抬:“你又没老婆,在家在公司有什么分别?”
       老刘看白管家薄薄的脸皮儿绷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说:“我又不要养老婆,天天上班干什么?”他是一向有些怕这个白管家的,不由得一点儿生息也不敢发出来。
       “我的三儿生出来,叫你干爹怎么样?”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管家哼了一声,脸上倒是有了点笑意,昂着头摆出个高傲的姿势出去了。
       老刘轰了雷正一巴掌:“老子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的,就给你做了顺水人情了。”手到了他头上,变成轻轻扯他那粗硬的头发了。
       “顺水人情不做做,小白闹罢工,我就得天天去上班,让你独守空闺。”雷正伸手捏他的鼻子,小宝宝也捏爸爸的鼻子,笑嘻嘻地说:“独守龟龟,小龟龟,小龟龟。”
       雷正问他:“宝宝,爸爸再生一个小宝宝,你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雷灿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又摸摸老刘的肚子,狡黠地眨眨眼睛:“弟弟住在爸爸肚子里哦,宝宝肚子小小,爸爸大肚子。”
       雷正不知怎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这样子家里这些人,都是强神经,男人生子的事情,消化得好好的,父亲也好,小冒也好,小白也好,阿黛姐弟也好。老刘能像个平常人似的生活,太好了。
       雷宝宝在爸爸肚子上听了半天,失望地说:“弟弟不理我。”
       两位父亲都笑了,老刘拍拍他的头:“弟弟在睡觉哦,姐姐去哪儿啦?”
       “姐姐看小宝宝去啦,这么小,这么小。”他张着小手比划,最后说:“小毛球那么小哦。”
       看小宝宝?莫不是刚刚接生的那个?
       正想着,白愚已经一脸笑意进来了。他把雷正轰开,又是把脉,又是乱摸,一会儿说:“是忽然就觉得痛吗?还是晚上就不舒服?”
       “晚上没有,早上起来才忽然痛了,浑身没力气,什么东西压着胸口似的,后来还吐了。”
       白愚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只怕以后还有些苦头吃。”
       雷正说:“白叔,你得想办法。“
       “办法?我怎么想办法?避孕药也给了,叫你小心也说了,当我话都是放屁!老怪物刚愎自用,养了你这么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平时眼睛长到脑袋顶上,出了事就让我想办法,想你娘的头。”刚刚苦口婆心教训他侄儿,让他早点抛弃雷家,回来继承自己的产业,给白家开枝散叶,刚开了个头,谁知他轻飘飘地一句:“长话短说吧,我还得去雷氏上班。”“你去上什么班?”“代总经理。”说完就跑开了,白愚追不上他,抓着手边的东西就扔,听见哐当一声巨响,才发现把自己刚买的宝贝烟灰缸给扔了,气的直跳脚。老东西收买人心真有一套,这小的还把人心收买到他家来了。
       雷正看他有暴走倾向,忙说:“那个人怎么样了,平安想去看看他。”
       “你就别去了,平安一个人去。”
       雷正撇撇嘴角:生孩子的时候就叫我,现在嫌弃了。
       “我也去,我也去。”雷灿抓着老刘的袖子,不肯撒手。
       白愚摸摸他的小脑瓜:“走吧。”
       雷灿欢呼一声,自己爬下床,把凉鞋套好,蹬蹬跑去开门去了。老刘也要穿鞋,雷正马上蹲下身,给他套上鞋,问他:“能走吗?我抱你去。”
       白愚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开,说:“那人伤心绝望的很,你们千万不要在面前这样。”
       老刘就着雷正的力量站了起来,雷灿惦着脚怎么也打不开门,叫爸爸呢。白愚快步过去,把他举起来,放到肩膀上坐着,打开门:“平安跟上,雷正小子留下。”
       老刘跟着白愚走,心情说不上来的有些紧张,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一直以为自己是上天的一个玩笑,大约这样的怪物,这世上也就自己一个而已,忽然告诉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有点找到同类感觉,却又不止如此,是……是找到亲人的踏实感觉吧。亲人啊……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姓也是跟同一批被抛弃的婴儿跟着院长姓刘,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有了阿黛才有了家的感觉。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拐过一片蜀葵,白愚敲了敲门:“阿黛,爸爸来了。”
       阿黛打开门,白愚肩膀上的雷灿马上欢呼起来:“小宝宝,小宝宝。”挣扎着要下去,力气大得很,白愚把他放下来,他马上床边,惦着小脚,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好。”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小宝宝看,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一脸好奇,伸着小手,想去摸摸小宝宝,又不敢。
       床上躺着的人看他那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虽满脸的憔悴,脸色白皙,星目薄唇,这一笑,却恰如春花乍开,迎风微微一颤,很有一种虚弱的美丽。然而这笑也只是短短一瞬,马上又变得满脸愁云。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大家都是
     
     第 73 章
     
       白愚朝阿黛眨眨眼:“射击房又有新东西哦。”
       阿黛两眼放光,拖着白愚就跑,白愚没留神,差点摔倒在地:“你果然是个男的。”
       老刘跛着脚走去把门关了,有些局促地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坐下来,雷灿马上爬到他膝盖上,扑到床上看小孩。小毛球也从他口袋里爬出来,蹲在他肩膀上,小豆子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老刘看着床上的人,看他精神萎顿,似乎藏了一段什么伤心之事,因此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雷灿倒是兴高采烈地喊:“小宝宝小宝宝。”他嗓音本来就比一般孩童响脆,老刘怕他吵着人,忙说:“叔叔要休息,宝宝不要吵。”
       雷灿小手马上捂住嘴巴,同时悄悄地说:“小宝宝不住叔叔的肚子了,叔叔的肚子太小啦,爸爸肚子大大。”他的意思是弟弟还住在爸爸肚子,爸爸肚子大。老刘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看了床上人一眼,马上压下笑意。
       床上人倒是不在意,只是虚弱地说:“你就是刘先生,这可爱的孩子是你生的吧?”刚刚缓过气来,白愚就跟他说起过老刘,问他愿不愿意见见老刘。他性子内向,本不愿意见任何人,但是白愚帮了这么大的忙,自然开不了口拒绝。老刘听他声音虽然沙哑,却依然好听得很,如果平常说话,一定泉水似的清亮柔软。
       雷灿马上点头:“爸爸肚子,弟弟住。”
       老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出去的女孩也是我的,现在又有一个了。”三十五六了,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同时有些自豪,这一辈子,好歹有三件作品了。
       雷灿问:“叔叔,小宝宝叫什么?”床上人看着雷灿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了小娃娃的脸,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充满了欢喜,看起来真是个又健康又开朗的小孩,刚刚出去的女孩,他肚子的另一个孩子,脸上平和的表情……同样是生孩子,自己心情却是如此抑郁,将来这孩子长大了,也是像自己似的,这样阴沉的性格吧?当时不顾父亲们的反对,硬是要生下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养大他,现在却觉得空洞洞的寂寞,想回家,想念父亲们。他现在带着孩子回家,只怕又要惹得父亲们生气,连家门都进不了吧。他内心一片苦涩凄凉,不由得叹了口气。
       雷灿问了好几声,床上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只是出神。雷灿生气了,用力拽他的被子,小鬼力气大的很,老刘一个没留神,整床被子都被他拽到一边。
       老刘忙把他抱开:“胡闹些什么?小心我揍你!”他眉毛一立,两眼一瞪,是要打屁股的前兆,雷灿马上捂着屁股跑到床的另一边,大声说:“坏爸爸,怀爸爸,我不要你了。”
       “我也不要你了,今天就带着姐姐回C城去。”老刘边给他盖被子边威胁他家暴脾气小鬼。
       “爸爸……”雷灿看着老刘,委屈地扁扁嘴,明显受了他爸的威胁。
       “我走了,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老刘继续威胁。
       床上人就看到小孩跑到老刘面前,马上转身,自己撅起小屁股对着老刘。老刘提起大掌,着实给他扇了好几下,问他:“还敢不敢了?”
       雷灿大声说:“灿灿不敢了。”
       床上人看着他们父子,不由莞尔一笑,这当爸爸的教育孩子倒是很有一套,训得小鬼服服帖帖的。
       “对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刘先生,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不饿。”
       老刘搔搔头,对着这么个脆弱的美人儿,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大喇喇地问他你怎么也能生孩子,还是直接说我也是一个怪物我们一伙的?
       “别叫我刘先生啦,大家都叫我老刘,你也叫我老刘就是了。对啦,你贵姓啊?”老刘傻呵呵地笑了一笑,他本来长得居家,这么一咧嘴,就更加棱角全无,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氛了。
       “刘大哥,叫我”
       两人称兄道弟起来,气氛就热络了。老刘跟他说了好大一会话,看他气色有些倦了,才起身出门。雷灿也不要他抱,反而拉着老爸的手,慢慢地走,这孩子平常可是个急性子,老刘知道他怕自己脚疼,不由摸摸他的头,小毛球也亲热地蹭过来。
       老刘刚打开门,就看雷正站在转角那蜀葵花丛边抽烟,高大强壮的一个男人,虽神色冷漠,却让人看了第一眼,忍不住偷偷看第二眼。老刘心里一酸,也不知他来了多久了,听了多久。看他神色如常,大约也没听多久吧,老刘自我安慰似的用手握握心脏,那里早已经疼的缩成一团。
       雷正将烟碾灭在垃圾桶上,大踏步过来,伸手一把抱起老刘,他学过武扛过枪,手里这一点重量轻轻的一只小猫似的,却重重地压在心上。
       “去那么老半天的,把我一个人晾着。”他抱怨似的亲亲老刘额角。
       老刘推开他的俊脸:“别大白天就发骚,雷骚妞。”
       “雷……骚妞……”刚赶来照顾病人的李院长,趴在墙角动弹不得。
       “把嘴张开!”雷正板着脸说,他脸本来长得就是冷淡,这么一板,很有些肃杀的意味,老刘本来就有些怕他的。两人挨得那么近,雷正火热的气息都喷在老刘脸上,又流进脖子里,老刘不由得张开了嘴。
       “雷爸爸,张嘴干什么?”小雷灿看不到,着急地问。
       看得脸红心跳的李院长,幸灾乐祸地在那笑:看你怎么回答,你个白日宣淫的禽兽。
       “哦,给爸爸看看牙齿。灿灿,你去给爸爸摘朵花儿来。要最大最红的那朵哦。”
       老刘经常这么给他看牙齿,每次也是命令:“宝宝,张开嘴。”雷灿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给雷正摘花儿去了。
       李院长囧。
       老刘抱着雷正脖子,忍不住笑,偏偏雷正还一脸的正经。
       “你个骗子……呜……”
       急切而狂躁的一个吻,老刘只觉得相触碰之处尽是热辣,四肢不争气地发软,连抱住他脖子的力气也没有了。雷正亲了他鼻子一下,轻咬着他的耳垂,促狭地低笑说:“牙齿看完了,嘴可以闭上了。”这个人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他。
       老刘努力翻了个白眼,不过他面色绯红,眼神水润,这么倒像是给雷正抛了个媚眼似的。媚眼如丝。
       “雷爸爸,花。”雷灿乐颠颠地抓着一朵被他揉的不成样子的花,举起来给雷正。雷正单手抱着老刘,接过花,还摸摸小鬼的头:“我儿子真厉害,果然是又大又红。”
       “最大最红!”雷灿得意的大声嚷嚷。
       老刘一看,那好好的一片蜀葵,已经被小鬼折腾的不成样子了,不由得想:造孽哦,跟他爸一个德行,半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每次都蛮干,接个吻都粗暴,每次狼吞虎咽的,我在这儿也不会跑……这个雷骚妞。
       雷正接过花,盯着老刘的脸看了看,笑眯眯地说:“别说,这蜀葵倒是配你,又老又俗……哎……轻点掐轻点……我还没说完呢,又老又俗又招人爱!”
       “咳咳……”李院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平常八面威风的男人这会儿抽风了似的,尽管风言风语个没边了。
       老刘面皮薄,听见有人咳嗽,急急忙忙把脸捂进雷正怀抱里,跟鸵鸟似的,藏前不藏后的。
       雷正大踏步抱着他往前面走,雷灿宝宝在后面小步跑紧紧跟着,李院长看雷正气势汹汹朝自己这儿来了,老人家只能贴在墙上虚弱地说:“注意……影响。”等他走过去了,李院长才重新精神焕发:“雷骚妞,嘿嘿,我说给院长高兴高兴去。”
       雷正怀里抱了个人,走路依然是脚下生风,雷灿小跑着跟不上了,不由大叫:“雷爸爸,等灿灿。”
       雷正放慢脚步,问:“你有什么要跟我说?”
       老刘笑着说:“我没什么要说,不过你下次那个的时候,能不能等就我们俩的时候?”
       雷正不说话了,老刘拿着手里的花,一下一下在雷正脸上扫着,问他:“你在外面呆了多久了?”
       “没多久。”雷正硬邦邦地丢他一句。
       “白叔不是不叫你去,干嘛跟着?”
       “你管不着。”
       “你听我们说什么了?”老刘见他脸色不对,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雷正变起脸色来,永远是他难以承受的。
       “没有。”雷正仍然是冷冰冰的一句。
       两个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空气,似乎变得黑压压的沉重起来。老刘对雷正的在乎,微妙的敏感的就像昆虫的触须,哪怕一点的不高兴,都有无比鲜明的感知,何况他这样板着脸。那拿着蜀葵的手,有些僵住了。老刘默默地靠着他宽阔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无意识地撕着那花。(蜀葵哭:你们家没一个好人,老刘是老坏蛋,小雷是小坏蛋。)他撕着撕着,只觉得手头一阵粘腻,原来是蜀葵花瓣的流的。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撕了一片花瓣,粘到自己眉心,又撕开一瓣小心翼翼沾到暴龙眉心,拍拍他的脸:“我给你扮花鼻子,别生气啦。”哄小孩似的,哄着他们家闹别扭的暴龙。
       雷灿气喘吁吁跑过来,抓着雷正的裤管:“爸爸,我要花鼻子。”他刚刚长到雷正膝盖那么高,这位父亲大人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高大了。
       雷正有气没处撒,只能叹了口气,说:“好,我们回房间扮花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雪可怜巴巴的:求……求大家原谅众怒:你已经不可救药了!!大雪跳起来:哼哼,不原谅偶偶就袭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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