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属于叶冲的时刻！

     
      23.1
      银白机甲猛地摇晃了一下庞大的机体，在来自银红机甲的炮击中踉跄退开一步。发自内心的不相信让金发选手下一秒仍然选择了隐蔽的方式。
      他想他绝不可能被发现，他所采用的反侦测系统是联盟今年刚研制成功的产品，代表了联盟最先进的科技。
      他可不相信，一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里会有哪架机甲具备扫描到自己的能力。
      巧合，这一定只是个巧合。
      没有人不认为这是巧合。
      看在观众的眼里，银红机甲根本没有理由去发现银白机甲。
      然而下一秒，情况就颠倒过来。
      没有一个人，再认为这真的仅仅是个巧合。
      就在银白机甲认为已经藏好的刹那，来自对手的火力又一次地如期而至。而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更多次如影随形一样的攻击，让他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慌。
      金发的康姆昂选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之间，他有这样的一种错觉。他所能做出的一切手段都被赤裸裸的暴露在对方的眼中，一切障碍物都不存在。
      “他……他貌似真的发现了……”
      “不是貌似，是肯定。”
      “嗯，如果没有真找到，他也不可能一直打得这么准吧。”
      惊讶和赞叹在宽阔的观众席上互相交织，各种各样的语言彼此渗透，以至于场馆内的声音简直就像一支节奏怪诞的乐章。
      舒展则松了口气，注视着屏幕的眼神逐渐柔软下来。
      相信叶冲能做到是一回事，会不会担心却是另一回事。在那个早上，叶冲发热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对于这个家伙的感情，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变质了。
      他明明竭尽全力地想要克制再克制，可越是压抑，一旦有松动的机会时，他自己都越是感受到那种如火山一样即将爆发出来的猛烈。
      舒展也不明白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家伙，可是有时候，有的事情还真是没有半分道理可以讲。
      只是……
      舒展将目光转向手腕的通讯仪上，不知道那个号码什么时候会又一次找上自己。他总有感觉，那一刻不会太远了。
      而现在，是属于叶冲的时刻！
      连绵不绝的攻击一环紧扣一环，将银白机甲逼迫地早已从先前栖身的位置出来，开始了针锋相对的躲避与还击。
      但是他的还击在银红机甲的强势面前，又显得多么脆弱。
      明明是体积比对方还要大上几分的机甲，在一次次交手后，看在所有人的眼里，两者之间的位置却好象颠倒过来！
      “叶冲加油！”
      “小虫虫好样的！”
      “太棒了揍扁他！”
      虽然知道叶冲肯定听不到他们的呐喊，机甲队众人依然大吼起来。
      舒展却突然扭头看向杰拉德，“队长，虫子他怎么好象……”
      杰拉德鼓励道：“嗯？想到什么你可以直说。”
      舒展斟酌着道：“他好象在……用对手磨刀……”
      “哈，你说的不错！”
      杰拉德立刻就露出一脸慈爱，惹得身旁蒋飞云轻哼一声同他拉开距离。
      “看的出来，虫子这段时间跟小曲老师学了不少好东西。”
      就见银红机甲不断小幅度地调整着机身，明明没有做出多大的动作，却形成了一种有效的压制！
      他的攻击也在变得更加简洁，更加直接。
      没有花哨的地方，没有所谓的高级招式。
      如此朴实，却又更加犀利，如出鞘的利剑般直指人心！
      “……是啊。”
      舒展喃喃地说道。
      他想起了杰拉德口里的小曲老师。
      那个面貌温和的青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怕会当作学者来看待。可舒展却见识过他的另一面，那是机甲腾空而起的刹那。
      微不足道的惊鸿一瞥，却像过于明亮的阳光一样扎得眼睛有些生疼，让他留下了抹都抹不掉的深刻印象。
      “嘿，舒展。看到虫子刚才的动作了吗？让我想到了小曲老师的风格。这些东西他已经学到了，但还没变成他自己的。虫子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抓住了一个适当的机会。要知道找一个这样实力相当的对手连磨练自己的技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哈哈，虫子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了！”
      杰拉德对叶冲充满了信心。
      就像他们看出来的那样，穿梭在利塔嘉尔神庙遗址上的银红机甲在赛场中看起来并未占据彻底的上风。
      反倒是显得两者势均力敌。
      由远程火力压制到近距离大强度输出贴身搏斗，在与对方不断的交手中，叶冲越打越畅快！
      每一次劈、砍、刺……
      每一次回旋、撩杀……
      享受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感觉，叶冲刻意地没有急于将对方击溃。
      其实开始他没有这样的打算，但当注意到康姆昂选手的实力后，发现对方在自己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也能抓住时机反击时，叶冲才心念一动。
      这是一个能全力战斗的对手，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人，能够让他充分调动出大脑里的每一分记忆，发挥出这段时日里学到的每一个点滴。
      可以说，他现在不是不能胜利，而是还不忙着打败对手。
      又是一次淋漓尽致地规避与压制，叶冲微微勾了勾唇：“差不多了。”
      他的手指在操控板上跳跃着，速度竟是反倒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杰拉德感叹道：“虫子他变可怕了。”
      “可怕？”
      舒展下意识地重复，心里却早已认同了队长的判定。
      是的，可怕。
      再厉害的招式，生搬硬套也不会让人畏惧。
      但一个人像海绵一般吸收着种种知识，全部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东西，这样才会给人莫大的压力。
      杰拉德十分欣慰的点点头，“因为我看到了更重要的一点。虫子虽然在小曲老师那里学到了很多，开始学会分析。但他本质的东西——善于判断机会和抓住机会，骨子里的狠劲等等——并没有被影响。”
      还有一句话，杰拉德没有说出来。
      叶冲肯定会成为天翔最出色的机师，成为联盟最出色的机师……只要给他时间。
      23.2
      胜利如此来之不易。
      当尘埃落定的时候，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地欢呼起来。这一刻，叶冲是今天机甲队当之无愧地主角！
      而第二天八强进四强的比赛中，叶冲再一次干脆利落地取胜。战胜的还是机甲出名强势的外星文明特洛伊，让大家都有些惊喜。尽管最终机甲队止步于此，没有能再往前一步，但所有人都体味到了为同一个目标奋力拼搏并肩战斗的美好。
      输了也用不着后悔，因为他们努力过，胜利过。
      这，就已经足够。
      “不过……还是好想要最后的大奖啊！”
      “又不是真金白银。”
      “别这么说嘛，那奖品可不一般。就算拿到手不是联盟币，可有奖品在手，我保证接下来要啥就有啥！”
      “是吗，奖品到底是什么？”叶冲因为到得晚，并不知道奖品的内容。
      “是一架新式机甲，所有前来参赛的星系文明的最新式！还有一项是一台定向空间跳跃仪。”
      “新式机甲还好说……”叶冲早就不再是菜鸟，自然知道不管对任何种族来说，机甲研究都相当重要。
      在大宇宙时代，一旦发生战争，除了战舰和战机之外，由生物操纵、具备更高机动性的机甲，会起到不一般的作用。
      而一旦获得新式机甲，就算不能直接拿到参数，往研究院里一送，总会得到启发。
      “……要空间跳跃仪有什么用？”
      “傻了啊你，这都想不到？”
      杰拉德笑着解释，“要知道，如今的空间跳跃技术正在渐渐日趋成熟。但是在我们地球联盟里，掌握的还是只有点对点的空间跳跃和不定向的空间跳跃技术。而对定向的空间跳跃技术，联盟研究院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虽说一台仪器运送不了什么人，但跟新式机甲一样，拿到研究院，至少能让联盟的研究更深入。”
      “所以……知识就是力量吗……”
      叶冲想到了前一世听过的话，恍然大悟。
      凤羽嗤之以鼻：“不过一架垃圾机甲和一台破仪器……”
      汤圆软软地反驳：“这里是爱利荷联邦，不是贝雅特拉齐！”
      是的，这里不是贝雅特拉齐那样的高级文明。
      也难怪所有参赛者都对最后的奖品虎视眈眈，因为确实太具备杀伤力！
      对于前来参加泛星系机甲大赛的星系来说，大家基本上处于差不多的文明水平上。因此在看到有更新的技术，有文明向前发展的机会时，谁会不希望抓住？
      “虫子你这话糙理不糙啊。等明天比赛结束，我们就知道最后的大奖花落谁家了，希望我们联盟的队伍更争气一些。”
      作为地球联盟的成员，就算之前立场敌对，在这种事情上杰拉德的态度很分明。
      “嗯。”
      叶冲边答应，就听到通讯仪嘀嘀嘀地叫了起来。
      早已经谈不上陌生的号码闪现在屏幕上，叶冲又一次下意识地找偏僻角落。虽然知道通讯那端的那个人与身旁的伙伴们都认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希望两人的对话变成整支队伍的交谈。
      溜去拐角的时候，叶冲没有注意到身后舒展跟过来的眼神，更没有注意到其中一掠而过的几缕晦暗。
      “阿凛！”
      “呵呵，虫子，祝贺你两场比赛都赢得了胜利。”
      “啊……”先是一愣，叶冲有点不好意思地干笑，“阿凛你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比赛的结果了啊……消息真够灵通的。”
      “当然，这点你不是早见识过了？嗯，虽然机甲队没继续赢下去，但现在这样的成绩也值得骄傲了。说起来，虫子你可以喊我一声老师。”
      叶冲看着投影里青年摸了摸下巴，嘴角不由地一抽，“蛐蛐老师？”
      于是曲凛之的嘴角也抽了两下，“还是喊阿凛吧。”接着他就瞧见通讯那端，黑发少年双眼一弯，笑眯眯的喊了声：“阿凛！”
      曲凛之摇摇头，拿他没什么办法，只道：“总之，你们做的真是很不错，走得比我想象的还要远。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教给你的东西，除了一些我提过的，其他你都可以告诉杰拉德。很多东西其实没必要保密，普及的话对整个联盟或许会更好，只是……”
      “只是更多人都会选择敝帚自珍。”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叶冲看得到投影里曲凛之黑眸中迅疾闪过的很复杂的东西，却无法将那些东西辨明。
      他勉强扯了几个话题，最后两个人也只随便聊了几句。
      结束的时候，曲凛之朝他微微一笑：“虫子，虽然你现在已经站在同龄人的颠峰，但不要放弃继续努力。我在前面……等着你。”
      有了这一句，似乎之前的不舒服都一扫而光，叶冲只剩下说不出的高兴。
      那是种……被承认、被接受的感觉。
      虽说曲凛之一直不遗余力的在帮助他，指点他，可是两个人之间过于遥远的距离总是真切实在的横亘在中间。
      曲凛之是他的目标。
      叶冲从未忘记过，他想追上他，和他交手，超越他！
      也许还需要很久很久，但叶冲知道自己会不断地破除一切障碍，努力前行。因为曲凛之说了，他在前面……等着他！
      回到住处，叶冲从几乎看不到人影的事实得出结论，大伙肯定自由活动了。毕竟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早就需要放松了。
      可是舒展去哪了？
      叶冲在房间里没找到他，有点纳闷地拨了通讯号，却传来对方正在与其他进行通讯的语音提示。
      算了，还是自己到处转转吧……才来爱利荷联邦两天，叶冲对于这个星球还是充满了好奇的。
      乱逛下来，叶冲发现爱利荷联邦的外星人不仅形态与地球人非常相似，就连生活习惯和建筑风格都找得到大量的相似之处。
      好一通七弯八拐，最后叶冲也搞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
      抬头往天上看，只看到两个跟月亮一样的卫星，压根分辨不了方向。叶冲想了想，决定凭感觉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的一声不耐烦的咆哮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个音色实在太熟悉，以至于叶冲刚一听到就认出那是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