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病了？

     
      8.1
      从前二十到前十，说起来不过是区区十名的差距。但真正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就会发现要拉近这段距离着实不容易。
      但路总是要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什么都不做才是注定的毫无收获。就算最后的结果事与愿违，回过头去看时，那些努力、付出、拼搏的日子不也值得珍惜？
      泛联盟机甲大赛从开赛到今天，持续了有半年多的时间。
      好不容易，比赛进入了尾声。而天翔盖亚机甲队，也即将迎来这次大赛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
      第十名的争夺之战。
      “起床虫子！”
      从洗手间里出来，还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舒展就发现叶冲竟然还窝在被子里。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
      轻轻皱了皱眉，他走过去啪的拍向微微鼓起的某个部位。
      然而放在以前只要被拍到屁股就会十万火急地爬起来冲他比中指的叶冲今天却还是纹丝不动，让舒展也感到了些许异样。
      他不假思索的掀开被子，闯入眼帘的就是叶冲满脸潮红、眼睛紧闭、嘴唇起皮、呼吸又粗又重的样子。
      “虫子？虫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虫子？”
      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舒展伸手就朝他脑袋上摸过去。触手除了一片濡湿的汗意之外，更多的是超出体温太多的高温。
      他反倒镇定了下来。
      先将被子全部扒开，让叶冲平躺好。即使是这么大的动作，也只换来对方无意识的动了动眼皮。
      接着他把治疗箱里的仪器拿过来判断叶冲具体的症状，并喷了点药剂给他降温。
      很快就得出这是简单的发热，经过一系列得当的处理后，叶冲又被舒展放下去，老老实实地仰躺在床上。
      看他的呼吸逐渐从急促转为平静，舒展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杰拉德探进脑袋，只发现一个人，“舒展？虫子还没起？”
      “不是，他生病了。”
      “什么？”
      杰拉德满脸惊讶的跑进来，一看果然是这样。棕发青年眼中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下真是糟糕了。”
      “不是还准备了其他方案？让其他人上吧。”
      “也只能这样了。舒展你在这照看他吧，上午就不用过去了。唉，第二方案……也不是不行，但肯定没有最佳的保险啊……”
      杰拉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走之前体贴的帮他们带拢了门。
      舒展非常理解他的意思。
      对于今天的这场比赛，天翔盖亚机甲队的每个人都期待已久。
      毕竟它真的十分关键。
      为了这场比赛，大家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
      不论是针对他们的对手进行的资料分析，比赛投影的观看，模拟正式的比赛；还是对于到时候上场的人员分配，战术计算。甚至从好几天以前，这场比赛的对手是谁都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时就开始了。
      而其中相当关键的上场成员，就是叶冲。
      这是由他的机师等级、年龄、本身实力等综合考量所决定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公平，泛联盟机甲大赛还是保持了一种相对的公正。
      在两方派出参赛的队员时，参赛者的机师等级差距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所以当叶冲作为B+机师上场的话，就意味着对方不能派出全A级以上的队伍来比赛。
      当然，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刻意将机师等级压低的情况出现，这就要说到大赛的另一个规定了。那就是年龄，一旦超过某个年龄限制，B+等级也可以等同于A级来对待。
      叶冲年纪不大，他的B+又能赢过A级甚至A+的机师，有他上场自然会更加的让杰拉德放心一些。
      看看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叶冲，舒展帮他把被子盖到胸口，虽然注射了药剂，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他又看了看时间，离比赛开始已经不到半个小时，队友们应该都往赛场去了。想到第二方案是将叶冲替换成特维亚，心里的担忧又搀杂了几分对比赛的部分。
      “……开始退热了？”
      留意到叶冲脸上的红色消退了一些，舒展摸摸他的额头。
      嗯……温度正在往下降，看来药剂已经起效了。他刚想收回手，视线却好象失去了控制一般，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往下牵引了过去。
      大概是流了太多汗的缘故，所以叶冲身上的衣物都是湿的。晚上休息穿的本来就不是正装，这下子更加显出几分半透明的效果来。跟湿漉漉的黑发一样，紧紧贴在皮肤上，将少年的上身轮廓巨细无遗地勾勒出来。
      虽然被黑发一衬，会显得皮肤很白，但叶冲的肤色的确不是多利那样的白皙。当然色泽也不深，有种少年所特有的健康光泽。
      此刻染上了病态的潮红，越发有了一种……艳丽的感觉。
      等……等等！
      艳、艳丽？
      从脑袋里不经意跳出来的词让舒展一怔。
      他……他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和叶冲这家伙分明就扯不上关系的词……他难道也被传染，脑袋发热昏掉了吗。
      狠狠摇一摇头，舒展打算偏开眼。
      可是好象眼睛和大脑之间断开了连系，让视线根本就不听使唤，固执的在叶冲的脸上和身上逡巡。
      带着连舒展自己也未必意识到的深沉。
      或许是因为……平时尽管也会看到叶冲，但却没什么机会像眼下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他。
      可是又哪里还需要再看，对每一个细节，他明明都了如指掌。
      叶冲的轮廓不像杰拉德等人那样硬朗，恰恰相反，就跟他的唇线和鼻梁一样，都非常的柔和。这点应该是遗传于他的母亲。看起来明明就眉清目秀的，但不管在打架还是在操纵机甲上，都透着股狠厉的气息。
      叶冲的发色和瞳色都很黑，至少比舒展自己更黑。那双眼睛如果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还会格外的亮。
      叶冲喜欢吃糖醋里脊，可是对其他的糖醋食品又避之惟恐不及。
      叶冲……
      随着已经慢慢平复下来的呼吸，叶冲的胸口缓慢的起伏着，一截脖子和周围小部分的皮肤从衣领间露出来。
      看上去……不，摸上去……会是温热的，感受得到脉搏跳动的……
      下一秒，舒展像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8.2
      他直直瞪住叶冲，好半晌，那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才慢慢收敛。
      床上的那个人根本浑然未觉。
      突然有些不爽，舒展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可是残留在手指指腹上的触感，强烈到他无从回避。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能够忍下去……可是现在看起来，他的自制力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好。
      舒展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然后他又一次伸出手，抚上对方的脸庞。比羽毛更加轻柔的触碰，带着满溢在胸腔，没有办法释放的情绪。
      再看了看钟，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
      想起帮叶冲拿份早餐过来，舒展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随着门扇“喀”一声合拢，床上的某人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还带着因为发热而造成的不正常的血丝，却并不像真正的病人那样浑浊。
      嘴巴动了一下，最后还是紧紧抿住，他再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这个企图花费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
      全身都软绵绵的，从骨骼里漫起难受的酸软。
      叶冲苦笑了一下。
      “汤圆……”
      “啊，在……在！”小东西战战兢兢的回答，好象受到了十分大的惊吓。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窝住不肯出来。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决定的事。”
      “可、可是……”汤圆的语气有点沮丧，“要不是我造出来，你也不会……”
      没错，叶冲的发热不是意外事故。
      说起来，跟光脑汤圆还真有那么点联系。
      事情并不曲折离奇。
      就是前一晚，汤圆决定用已经购买的部分材料做一些实验，最后就弄出来了一点据说会有效果的实验品。叶冲又很有献身精神的决定尝试一下，于是就喝下去了。没想到，异变倒是没有产生，但下半夜，叶冲就开始发热。温度居高不下，但意识却一直很清醒，只是身体不像是自己的，怎么都动弹不得。
      直到舒展给他注射了退热的药剂，他才终于能够睁眼了。
      “真的不关你事，汤……呃……”
      叶冲还想说，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接着舒展端着餐盘走进来。
      很显然，对方看到他睁开眼睛也有些惊讶。走到床前边摸向他的额头，脸上边露出一丝纳闷，“刚才是我听错了吗，好象这里有谁说话……”
      ……汤圆你竟然没开声波屏蔽！
      从舒展手心传递过来的微凉温度，让叶冲想起不久前同一只手贴在脸上的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他面上未动声色，只稍稍仰起脸，朝舒展装傻的笑，“你说什么？”
      “哦，没……没什么。”
      其实舒展很想知道叶冲到底什么时候醒的，知不知道他先前做了什么。但是看他毫无芥蒂的态度，他想叶冲大概是才醒过来。
      一时间，屋子里两个人都只是笑，没有再说话。
      笑得叶冲觉得自己的脸快抽筋了，赶紧问，“比赛快开始了吧？”
      “嗯，马上。”
      “这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叶冲只知道这一次确实太不凑巧。
      沉默片刻，舒展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叶冲若有所觉的抬眼，“还好。”
      “那……现在我们过去？应该还赶得上把你报成替补。啊对，我马上跟队长联系。”说完舒展也不等他回答，径直跑到一旁联系杰拉德去了。
      叶冲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阻止。
      这的确是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虽然他现在就跟真正发热时的症状很相似，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但要他就此作罢，他也真的……不愿意。
      为了这场比赛的准备，废寝忘食的研究资料，夜以继日的讨论上场顺序……叶冲很清楚队友们对进入前十名有多期待，也清楚自己对更有挑战性的比赛有多渴盼。
      舒展联系完杰拉德，才又问了第二遍，“虫子，你真的可以上场，没问题？”
      “……我不确定。”
      叶冲不能给出完全肯定的答案。
      尽管汤圆说过，那点药物的剂量很小，不会造成持续太久的影响。
      舒展想了想，说：“算了，反正报个替补不上场也不碍事。”
      “嗯。”
      “你继续休息，先把早餐解决掉。我问过队长最后采取的上场顺序了，特维亚排在最后一个。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安排的，大概也有他们的考量。”
      “好。”
      好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冲总算感到气力正在一丝一丝的回归，手脚四肢找回了感觉，看来汤圆的话还是灵验的。
      他用完早餐又利索的洗了个热水澡，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舒展拉去了天翔盖亚机甲队的2301号休息区。
      “哟，小虫虫来啦！听说你今天成病号了，这样可不行啊！男人嘛，得强壮！”张跃一看到他就嬉皮笑脸的拢过来，一只手搭上叶冲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勾起来秀肌肉。
      阿隆索嗤之以鼻，“这种话由你讲哪来的说服力啊，你一看就是小白脸。”
      “靠，没看到我这么强壮！”
      “有我强壮？”
      “……”
      张跃哑口无言。
      “现在第几场比赛了？”叶冲边问边往屏幕上看。
      “第四场，前面我们赢了两局，而且现在是我们队长上，保证十拿九稳。”阿隆索响亮地回答，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蒋队长吗……”
      叶冲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只要这一局取得胜利，最后那场不论谁出战，最后结果如何，他们这整场比赛的胜利都不会再改变了。
      但他才刚放松下来，就瞥见杰拉德目不转睛看着赛场，一脸的凝重。
      难道有什么问题？
      “队长？”
      “这一局。”杰拉德头都没有回，“估计会悬。”
      “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队员都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
      “不会吧。”阿隆索第一个不信，“我们队长哎，怎么可能搞不定！”
      “我也觉得蒋队长不会轻易输掉。”
      杰拉德没有回答。
      但叶冲看了一会，就发现场上的情形已经隐隐有了定局。不是蒋飞云不厉害，而是与他交手的谢利夫队那名参赛者实在太强悍！
      他敢肯定，那个人虽然屏幕上公布的机师等级是A，真正的实力肯定已经到了A+，甚至接近S！
      等不到真正确定失败，杰拉德看了眼特维亚，再看一眼叶冲，思考一会，做出决定，“虫子你准备一下。”
      “啊？我？”
      “对，你。”杰拉德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