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教导（三）
山中无岁月，等无辰终于愿意离开药谷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半年。这半年中齐子誉的身形猛地抽高了五厘米的样子，不过无辰抽得更快，已经和齐子誉一般高矮了。
这天两人收拾了一番，用巨蟒蛇皮裹两个大大包袱离开了药谷。
前往绥阳的路很长，齐子誉只知道一个方位，具体的路线却没有半点的头绪。还在他是个星官，不至于在群山密林中迷失了方向。
一路上，齐子誉也没放松对无辰的教导。将近一年的相处下来，齐子誉知道无辰虽然天赋极佳，但是秉性太直，做事情少有余地，他只希望通过自己的教导能够让无辰能够多想一些。
“无辰，你知道口渴的时候要到那边找水喝吗？”齐子誉悠然地问道。
无辰一愣，随即大声地说道：“跟着鼻子走。”
一开始的时候，类似的回答难免会让齐子誉气绝，不过相处久了齐子誉也见怪不怪了。
“如果你的鼻子已经失灵了，你又应该如何找水喝？”齐子誉接着问道。
无辰想了想说道：“听。如果耳朵也不能用的话就看，眼睛不行就尝，实在不行就挖。”
估计是本能作祟，无辰无论是想事还是做事总是先从五官、肢体入手，不过这种思路也往往十分有效。
听了无辰的答案，齐子誉并没有立即接过话语。他快步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块石头边上。伸手拍了拍石头，齐子誉问道：“无辰，你觉得这块石头下面有水吗？”
无辰听了，立即抽动着鼻翼嗅了起来，随即还将身子趴在石头上听了起来。
“没有。”无辰很肯定的说道，对于自己的五官，无辰有着绝对的信任。
齐子誉闻言笑了笑说道：“我说这下面有水。”
听到齐子誉的话，无辰立即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于齐子誉无辰同样报以绝对的信任，这种信任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的五官。
对于无辰的信任齐子誉是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世事无常，他不敢保证十年后的两人是否还像今天这样坦诚相待。
“很简单，看。”齐子誉说道。
这个答案立即让无辰动了起来，他绕着石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个遍，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为什么我看不出来？”无辰追问道。
齐子誉闻言轻轻一笑，信步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因为你只是单纯靠眼睛去看。无辰，今天我想让你明白的是学识的重要。同样是通过目、鼻、口、耳、舌，我知道的却要比你明白的多上数倍，这里面的区别在于我的学识比你丰富。”说道这里齐子誉顿了下来，回过了身走回了石头边上。
“无辰，你的路还很长，在今后的时间中你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学问，你要认真地学习，因为这些学问将提供给你判断的依据。今天你判断的根据是你认知中的水气和声响，而我判断的根据却是这颗石头。你仔细看一看，这块石头的下方是不是有一些水珠。”
无辰立即俯下身子看了看，果然在石头根部密密麻麻地挂着一层水珠。
“这些水珠又不够解渴，算不上有水，这样的情况倒像是你说过的回潮。”
齐子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些水珠是不是上面的颗粒较大下面的颗粒较少，石头根部的泥土是不是外湿内干？”
无辰看了看，果真如此，他忍不住问道：“这些就说明这石头下面有水吗？”
“不错，这块石头看样子压住了一个水气孔。你搬开这个石头，用力往下击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齐子誉笑着说道。
无辰也是说干就干的人，他飞快地搬开了石块，提起右掌猛力地往地面插去。片刻之后，无辰惊喜地说道：“我闻到水气的味道了。”
齐子誉闻言笑笑地点了点头，只恨自己此时没有三尺长须好好地抹上一把。
“无辰，当日师尊教导我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学识出智谋。’，今天我把这句话传给你，你要好好地想，好好地做。”干过了一把师瘾过后，齐子誉总结性地说道。
无辰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下来，他从齐子誉身上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辰越来越感觉到齐子誉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里面有着数不清的惊喜、道不尽的内涵。
无辰之所以愿意离开药谷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学到更多，本能地，他不希望依靠齐子誉，尽管他信任着齐子誉。
“无辰，你觉得那些地方可以找到水？”齐子誉再一次问道。这是齐子誉的教导方式，他喜欢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入手，继而深入扩展开来，在问答和实践地过程中将学识传授给无辰。
无辰往四下看了看，搜罗自己仅有的一点经历，整整合合之后方才说道：“土里、小溪、树叶、草尖、石头、天上。”
齐子誉闻言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不错，你已经学会谋而后动了，能够试着将自己的经历转化成学识。不过这只能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要把经验变成学识你还有很多路要走。你现在虽然已经知道土里、溪流、树叶、草尖、石头、天上能够取得水源，但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取，取水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取水之后又要做些什么你却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无辰细细的听着齐子誉的话，并将齐子誉的话和自己的经历对应了起来，脑袋也不时地点了点。
“那如何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答案？”无辰插问道。
“去做。学识提供给你了判断的依据，经验则告诉你一些事实，但这些都是以管窥豹。只要反复地去，去实践你才能得出自己的答案。”齐子誉循循善诱地说道。
“子誉，什么是以管窥豹？”无辰有些不解地问道，现在，齐子誉的话他基本上都能理解，但是这种四个字四个字连在一起的他总是弄不明白。
“恩，举个列在。我方才问你石头下面是否有水的时候，你的做法就是以管窥豹。”齐子誉耐心地解释道。
无辰的悟性极佳，齐子誉只是粗粗地点的，他便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我知道了，那我刚才的回答是不是也是以管窥豹？除了那些是不是还有不少地方可以找到水源？”
听到无辰地问话，齐子誉高兴地点了点头，尽管无辰的提问并不是很严谨，但是相较于无辰的学龄来说，无辰称得上绝顶聪明。
“不错，刚才那个情况也可以用以管窥豹来形容。这天地之间，能够找到水的地方很多。除了你说的那些，你还可以到树干、果实乃至空气中去找。只要你知道窍门，这天地之间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
无辰听了，眼睛愈发地亮了起来。
“子誉，教我，我会好好学的。”
齐子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愿意学，我的一身学识都可以传授给你。”
无辰狠狠地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齐子誉边上。他觉得此时此刻是再满足不过了，只有他和子誉，一个教一个学，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比那天上飞的鸟儿要幸福多了。
一路上，齐子誉只要一有机会就对无辰言传身教起来，日子到时过得很快。眨眼间，两人已经离开药谷十多天了。
这天，天色已黑，齐子誉带着无辰寻了一个小小山坳驻扎了下来。
无辰抢过所有重活，很快就理出了一片较为平坦的空地，接着又从四周捡来了一堆柴火。
齐子誉则拿出了包裹中的石锅。
接着齐子誉抖开了一个沾满泥土的小包袱，里面是一堆鲜嫩的蘑菇。挑开了泥头，齐子誉从水袋中到处了一些清水将蘑菇细细地洗了一遍。
这时，无辰已经将火堆升了起来。齐子誉将脏水波在边上的草丛中又往石锅中注上清水，架在了无辰搭好的架子上。
拿出一些干肉往石锅里丢了进去，齐子誉挑了两根细长的树枝细细地搅拌着。
香味渐渐地散了开来，无辰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气，嘴巴里不由分泌出了一些口水。尽管几天不吃对他来说并没有大碍，但是自从吃了熟食之后，无辰是一顿不吃就觉得肚里闹得慌了。而且他发现，吃熟食长的比较快。
齐子誉从包裹中拿出两个木碗，挑了其中较大的一个，盛满了一碗递给了无辰。
无辰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他高新地接过木碗，也顾不上烫，张口就喝了起来。齐子誉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回过身子打算给自己盛上一碗。
接着，他看到了一双纤细苍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