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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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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有些晕沉沉的,我坐在椅子上,视线随便投在一个角落。
      “简明希,凶手的样子你看见了么?”
      我一言不发的摇摇头。
      “这把刀你熟悉么?”前方桌子后面一身制服的中年男人冲着举起一个塑料兜子,里面装着足有一尺多长的细长刀,仍旧染着鲜红的血迹,“有没有印象。”
      我转回视线,慢慢抬眼扫了一下,“没有。”
      坐在男人旁边年轻不少的另一个男人“啪”的一声将手中做记录用的笔拍在了桌上,“简明希!你敷衍谁呢!”
      中年男人伸手拦下了年轻男子,又看着我,“我们调查了你与被害人的关系,”他见我又转头看向他,微顿了下,“婚礼后,你当时为什么要与被害人一同出门?”
      我静静的看了这人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怎么?你认为人是我杀的?”
      对方审视着我没有说话,那个年轻的男子却冷笑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哪个傻子会把凶器放在现场。”
      言下之意当然是将刀拔出来人就会死的更快,于是我又笑了,“任何人撞上这种事第一反应都会去碰下刀子,也许他们就是想让我握住刀子留下指纹呢?”我顿顿,微笑道:“可我没碰。”
      中年的警察眼神锐利,似乎抓住了漏洞一般,“他们?”
      “啊,”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一刀就能割断心脏的动脉,下一刀又能有那心理素质不慌不乱的捅在腹部上,再留下凶器冷静的逃走,怎么看都是职业的吧。”
      是职业的,当然就有人来指使,论连带责任的话怎么说也得是个复数了。
      年轻人听后愣了愣,反而是那个中年警察看着我若有所思,“据我所知,去医院的路上你的情绪也不稳定,竟然能发现这些?”
      我垂着眼睛笑了笑,“我好歹也是写推理小说混饭吃的。”
      中年警察顿了顿,“简明希,你知道凶手是谁么?”
      我看着他,笑道:“凶手?要查出他是谁不是你们的工作么?”
      话音还未落,就又听见那年轻的警察又大怒,“简明希!你这什么态度!这是警察局你知道么!你给我老实点!”
      头被吼得更加沉了,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只是眼前总是不断的闪过季涛流着泪,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紧紧盯着我,不断叫我明希的景象。
      真是,他妈个混蛋。
      走出审问室时,正看见赵钧同倚着墙,手指间夹着香烟,眉头紧锁的安静站着。
      似乎是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我这里,站直身将手里的烟在旁边的垃圾箱上捻灭,启步快速走向我,“阿希。”
      我想向着他笑笑,可却觉得连迈动腿的力气头没有了,赵钧同托住我抬起的手,视线落在我脸上,“没事么?”
      双手揪住他的衣服,我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一直哽在胸口的憋气感,连心脏跳动都能带起的疼痛,在见到他的时候似乎瞬间就好了不少。
      “孽畜……”我喃喃着,“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赵钧同抬手抹了把我的额头,顿顿,后又揉了揉我的头,“好。”
      他说罢,给我将外衣披上,随即便一手将我揽在怀里,丝毫不顾其他人的视线便扶着我走出警察局。
      怎么回去的已经记不清了,一进屋子我立刻就回了卧室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帮着我换了衣服,脸和手都被人用温毛巾仔仔细细的擦过,又被喂了药片。
      过了不到片刻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刚被外面的冷气一激还未来及的打个哆嗦,身边又有温暖接近,感觉被人抱在怀里拥住,我咕哝了一句,闻着对方熟悉之极的气味四肢紧紧的扒住热源,然后便沉沉的睡着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四周一片昏暗,窗帘也拉着,已经是晚上不知什么时刻,转个身,床上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我静静的闭了好一会儿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一下子坐起来,因为太猛脑子里缺血的有一瞬间的晕眩,抚着额头好好的歇了会儿才缓过来,我掀开被子起身,看了眼身上的睡衣,便向门口走去。
      手握在门把手上时,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
      “钧同,事情没这么容易,现在竟然都闹出人命了,你总要让我跟简明希说说清楚!”
      听着苏无机物的声音里竟然有了些气急败坏,我笑了起来,推开门,“苏先生,你要跟我把什么说清楚了?”
      坐在沙发上的韦斌和苏航文同时抬头看向我,赵钧同直接站起身向我走过来,低声问道:“你精神不好,怎么不睡了?”
      我抬眼看了看他,笑道:“客人都来了,难道我还要赖在卧室不出来见人么?”
      赵钧同看着我,眉头微微蹙了下。
      我却没有再与他说话,只绕过他坐到苏航文对面,抬起一腿搭上另一腿,双手闲闲的放在膝盖上,微笑,“苏先生,你可以继续说了。”
      苏航文静静的看了看我,然后也笑了,笑容中有着冰冷的寒意,“简明希,如今有了这种结果,你应该高兴了,是不是?”
      我微微侧了下头,保持着微笑,“高兴?我应该高兴什么?”
      苏航文一下子站起身,抬手就将手里的一堆文件似的纸张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冷笑道:“这是季涛的遗书,多好笑啊!他竟然都能提前就知道自己会死,更可笑的是他死了后所有遗产的受益人都是你!”
      “航文,你冷静点!”韦斌唰的一下站起来拦住明显十分激动的苏航文,“有话咱们都好好说,季涛会这么做谁都没想到……”
      苏航文却一把推开韦斌挡住他后来的话,只向着我冷笑,俊逸的脸上都是愤怒,“简明希!你多本事啊!让他连他老婆孩子都不顾了!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本事的么!”
      “是,我们是欠了你的,可当时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们又出钱又出力给你费心的治病还不够么!”
      苏航文那凶狠的样子,要不是因为韦斌拦着,他简直是要冲上来一把掐死我,“你为什么要回来!你非要把所有人的生活都搅乱了才甘心是吧!行了!你得逞了!绮萱现在都快疯了!你满意了吧!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你赎罪!所有人都得遭报应,你终于高兴了!对吧!”
      赵钧同走过来,将僵住了身子的我拥在怀里,“航文,阿希从来没想过要害任何人,”他顿了顿,“要做什么都是季涛自己的选择,与其他人无关。”
      “好!你可真是情圣!到现在都还护着他!”苏航文竟然大笑了起来,“赵钧同!我看错你了!你果然为了个男人就什么都不顾了是不是!我都跟你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了!你为了他就能把我们都扔了!你以为我就这么稀罕?这情分我他妈也不要了!”
      “航文!”韦斌听了后大喝了一声,将苏航文死死的抱住,“你闭嘴!话不可以乱说!”
      感觉到身边的人倏然有了些微僵硬,我深吸了口气,抬头静静的看着苏航文,“他知道什么?”
      看着苏航文喘着气瞪着我,我冷笑着回视他,“季涛他知道了什么?”
      见他不说话,我抓着孽畜冰冷的手冷冷道:“我从来就没对他说过我的事,他本就不应该知道我卖过肾,他也不该知道我被个混蛋侮辱过,他甚至都不会知道你妹妹和白畅都做过什么!”
      苏航文没有说话。
      脑子有些发胀,我笑了笑,“苏先生,对于我来说,他活着比死了更能让我得利,我巴不得他天天活在悔恨里头,那样我还能多一个给我做牛做马的畜生。”
      “如果你判断是非的标准只是有没有伤害了你重要的人,那么赵钧同是不是你重要的人了?他要伤也只伤过我一个人,”感觉到被握住的手猛地紧了一下,我倒是倒是冷静了下,“你这样指责他又有什么立场?”
      我又喘了口气,将所有思绪都平静下来,看着苏航文认真道:“季涛究竟做了什么?又挡了谁的道?”抿抿唇,我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你肯定比我有本事,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调查。”
      苏航文脸色苍白的咬着牙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推开了他身上的韦斌,转身就摔门出去了。
      “我去看着他。”韦斌冲着我们点了下头,“别担心,没事的。”
      他话说罢,就跟在苏航文身后追了出去。
      赵钧同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只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不说一句话,我当然知道这是这孽畜每次心情不好的一贯表现。
      安慰人神马的我可不会,忽然感觉更累了,头也沉的不行,我静静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站起身,想往卧室走。
      “要吃什么?”
      我停下步子,转过头去,就看见赵钧同也正看着我,“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
      我笑了起来,“当然饿,饿的前胸都贴后背了。”
      赵钧同也笑了笑,站起身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去做,你回屋再睡会儿,好了叫你。”
      这孽畜被锻炼了不少时间,如今起码也不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虽然味道不咋地,可人家从小就是个大少爷,咱也不能太打击他的积极性。
      所以我眨了眨眼睛,笑道:“要炸鸡。”
      赵钧同走进厨房,“不行。”
      撇了下嘴,我晃晃荡荡的走回卧室,刚进了门,就见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嗡嗡”直响。
      一头扎在还有热气的被子里,我将手机扒拉过来,看见来电显示时拧了下眉,接通,“喂?”
      [喂?是陛下么?多日不见,奴家好空虚啊,陛下有想没想奴家啊?]
      我听了后忍不住就笑了,将发沉的头贴在床单上,“你个贱嘴,就知道浪费朕的电话费!国际漫游都花多少钱你他妈知道么!”
      [得了吧,别跟我这儿装穷,]崔钊嗤笑了一声,[就你难道还缺了钱?现在小日子过的滋润吧。]
      我长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话,咱命苦啊,哪有滋润日子。”
      [苦个毛!当初是谁大言不惭的说男人这辈子最伟大的成就就是吃软饭,赵钧同还能短了你吃喝?]
      “你真当软饭都这么好吃的,我劳心劳力的应付畜生难道还容易了?”
      [扯吧你就,对了,最近你那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我翻了个身,抬手压在越来越昏的头上,“什么事?”
      [别装傻了,璐璐说你都好长时间没跟郑老联系了,赶紧的,不想逼着我们回去就把病情发展报告给我快点弄出来,别告诉我你都回去这么久了还做恶梦指着安眠药过活。]
      我又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太简单了,真当我见着他们就能立马好了,”眼前闪过那一滩滩的殷红和耳边不断响起的惊叫,一声声的“明希”回荡着,头不仅沉,反而又开始疼了,连带着心里头也跟着疼,“没变的更糟就不错了。”
      [什么?]崔钊的语气里满满的疑惑,[郑老说过了这样以毒攻毒没问题的,你那是不是就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沉默了下,我闭着眼哼唧道:“也不是。”
      虽然每次对着那孽畜的温柔样子,再想想他将我当成明希的替身时,都忍不住要犯点恶心,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跟孽畜睡的时候,梦确实做的比起以前少多了。
      在他身边,总是最安心的。
      [那到底是怎么了啊!你这位爷怎么就这么难伺候了!]
      我听着他哀号着憋屈的声音心里一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逗着他道:“也没嘛,就咬着牙忍忍,继续跟那孽畜呆着呗,”我翻了个身,“总得将他物尽其用,榨干了剩余价值才……”
      我断了声音,不理会电话里崔钊不断“喂喂”的声音,只有些怔愣的看向正在门口站着的人,突然眼前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对方也不知站在那里呆了多久,背着客厅里头的光,在这漆黑的卧室里,我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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