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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打电话！别傻站着！”杨建康回头对对小北吼道。
“啊！”小北慌张的打了120。
不到五分钟附近医院的车就把杨妈妈拉到了医院。坐在急救室门口腿还有些发软的小北看着慌张走来走去的杨建康，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幸福，伤害了对自己那么好的杨阿姨，伤害了那么美好的家庭，得到的幸福么？小北真的觉得自己迷惑了。
快乐透支
“我回来了。”小北推开门，打开门口的门灯，打开围了好几圈的围巾，抖落帽子上的雪。屋里面，小杨坐在沙发边上摇着尾巴。小北把书包放到沙发上，从柜子里给小杨拿出狗粮和牛奶，自己又到厨房烧上一壶开水，然后坐在沙发上心疼的看着饿了一下午的小杨大口的吃着。
掏出手机，7点30，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未读短信。
“滴滴。”水开了的提示音吓了正在发呆的小北一跳，急忙跑到厨房把电磁炉关掉，然后把热水装到热水瓶里。又拿出一包泡面，撕开包装，看着手里的菜包，小北顿了一下，又放到了调味厨里，里面已经攒了好大一堆的菜包了，因为以前小北不吃里面的胡萝卜，都是留给杨建康的。
拿出手机，8点零五分。倒上水，用杨建康订的没有看过但是已经过期许久的一打报纸压着，打开电视，安静的只有小杨搔扒毛声音的屋子里，空气忽然活跃了起来。从一台调到四十台又调回一台，最后小北转到了杨建康一直喜欢看的一个抗战片，正好演到那个团长下令开炮，而被打死的除了小鬼子还有那个团长如花似玉的新娘子。第一次看的时候，杨建康看到这儿说那个团长不值，说是还没进洞房，就把自己媳妇儿送给了阎罗王，想到这小北扯了扯嘴角，还记得后来自己骂他没有同情心，然后杨建康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他说，要是他被劫持了的话，打死他也不舍得用炮轰的。
“突突突……”这是杨建康给自己硬给自己传的机关枪的声音，每次他都喜欢用这个当做闹钟，陷到回忆的小北被手机的闹钟吓得一个激灵，想起泡了好久的泡面，打开一看热气冒了出来，眼镜上一片雾茫茫，一般这时候杨建康都会伸手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然后用嘴呵气，再拿出放在他那的备用的眼镜布擦干净……
今天吃的是康师傅红烧牛肉，每次杨建康都叫嚣说是一点牛肉味儿都没有，小北把眼镜拿下来，放在对面本来应该也有副碗筷的地方，然后掰开方便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哪弄的这么多筷子？”那回买外卖回来，小北看到杨建康手里的一大把的一次性筷子诧异的问道。
“从卖麻辣烫那儿拿的。”杨建康不以为意的拿出不下二十双的一次性筷子，“这不是方便么，你看，这一掰开，用完就扔了。”那一声清脆的掰筷子的声音和小北手中的声音重叠，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打过的水漂，然后一个个波纹漾开。
吃完面，关掉开始广告的电视，把碗放到洗碗池中，水池边上还挂着杨建康买的塑胶的手套，那次是自己抱怨水凉他买的吧，还是自己手被水冻得通红他买的呢，有些不记得了。小北拿起手套，又放下了，直接用手把碗洗干净放在了碗橱里，里面还有一只一样的碗，只是好像许久未用过了的样子。
拿起衣服来到洗手间，盥洗池上还有杨建康的刮胡刀，小北照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还有些淡薄的胡须，每次杨建康总喜欢说自己毛还没长全，然后就拿刮胡刀给自己刮，说是刮了以后就愿意长了……
打开花洒，水有些凉。还记得他说要买一个浴缸，然后就可以就可以……想到这小北嗤笑到，那个人总是那么不正经。洗完了，忽然发现自己忘拿了内裤，“大……”刚出口的话又被收了回去，小北苦笑了一下，用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头上还滴着水的就进了卧室。
找完衣服，刚要擦擦头发就进被窝，又想起每次都和自己唠唠叨叨说要吹干头发才不会头疼怎么怎么样的某人，又无奈的回到洗手间拿出吹风机吹起了头发。摸着自己有些软的头发，那人的头发不会这么软，应该更硬一些，很短，弄起来硬硬的，还有些扎手。
躺倒两个人一起买的双人床上，还记得那是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月的时候，而且也是要过年了，他非要去买床，说什么以前那张比单人床大不了许多的床两个人睡不舒服。那天好像是人很多，他很兴奋的拉着自己在卖床品的地方看着，身边不是情侣就是老夫老妻，可是那人一点自觉也没有，买完了床还非要去买床上用品，还非要买什么鸳鸯戏水的大红色的三件套。
双人的被子，双人的枕头，双人的床，躺着单一的人。
小北用大大的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有这样子才不会觉得冷，这样子，就好像他还在的样子。小北是谁在里面的脸对着墙，他睡觉的时候喜欢背对着杨建康，然后慢慢的往后退，就会有人慢慢的把自己搂在怀里，从后背都可以感受到那个心跳声，“怦怦，怦怦。”
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是从那回杨妈妈住院后醒来说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然后杨建康让自己先回来？还是上上个月杨建康打的那个只有十分钟的电话，说是让自己在家等着自己，说让自己相信他，照顾好自己？或者是，上个月自己在街对面看到他和那个李琪一起从饭店里出来，然后自己慌忙的逃走呢？不知道了，长时间的睡眠缺乏以及疲惫，让小北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了，一些像是隔着雾的梦境，摸不到，看不清，猜不着，难道，真的就这样子算了，难道真的就这样子完了，难道自己真的再一次输了……吗？
小北又拿出手机，阴暗的屋子里，淡淡的亮光从一小方屏幕扩散开，小北按了通讯录的第一个名字，那边先是一阵安静，静的小北都不敢呼吸，然后又是小北听了许久的机械的女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停机……”从不接，到关机，到停机，其实，他只是想说，元旦快乐，而已。
现在是凌晨0点过五分，上回的元旦是怎么过的，上回是晏子吧？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好像是很暗喜？果然啊，他还真是个不能太高兴的人啊，他的快乐都是有限的，用了，然后就没有了，估计之前都算是透支的吧。
今天爸爸打电话了，说是让自己回去，然后还说什么了？对了，他骂自己养不熟，说自己不懂事儿，说他成家这么久他都不回去看看，还有那个一直没看到的弟弟，快一岁了吧，不知道长的什么样子呢。还有妈妈，她上回说没有钱了，不知道自己寄给她的钱收没收到，应该收到了吧，要不怎么会这么久也没打过电话了呢。还有暖气已经停了好几天了，不知道物业费可不可以拖到他下周发工资，还有不知道肖楠能不能知道自己那个从未去过的据说是很大的新家，还有，自己要是回家了就把小杨送给杨建康家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收留他，还有……不知道自己感冒能不能好，现在已经烧到39度了，不打针应该没事儿吧，明天，还有一科考试呢……
伤心的麻辣烫
正好赶上了春运和学生放假，所以火车上的人特别的多，小北用嘴叼着车票，一只手拉着箱子，另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些卖给家里亲戚的特产还有一些路上要吃的东西。挤过一个个扛着大包小包南下的人，小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本来是打算买卧铺的，可是要贵好几百块钱，除了买特产外，还有物业费，小北已经所剩不多了。
把行李放到货架子上，大病初愈的小北已经开始有些出虚汗了。
小北坐到了座位上。位置靠窗，可以看到外面站台上还停留的人，有依依不舍，有茫然所失，有微笑致意，可是，没有一个是对着自己的。收回视线，小北拿出放在包里面的耳机，听起了音乐，人潮声，广播声，火车启动的鸣笛声，一切的一切都被阻隔在了耳朵外。
火车慢慢的启动了，路过浮华的城市，穿过结冰的江上，渐渐的一切变得愈加的荒凉了起来，平原的旷野是一片白茫茫的，偶尔可以看到刮过窗前的火车喷出的白色烟雾。耳边是喧闹的歌，嘶声力竭地信唱着死了都要爱，粗声暗哑的高晓松诉说着模范情书，还有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换个的间隙可以听见乘务员叫卖各种小食品，对面的并不熟悉的人在交谈着，可是，这些话题都是小北不想参加也是插不上嘴的。他不想喜欢和陌生人交流，不喜欢倾诉或者是和那些并不熟悉的人有交集，就像是，那个第一次的却又可能是最后一次的那个遇见。
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杨妈妈昨天来和自己说的他打算结婚了，是真的吧，是真的么，是吧，是吗，是罢……小北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把耳朵里的声音调到最大，陷入那个本来宁静的下午的回忆里。
晚上刚下完雪，早上起来虽然是个晴天，可是却干冷干冷的，呼出一口气恨不得都能冻成冰。小北六点多就起来了，摸了摸脑袋发现烧退了，下楼买了早餐，顺便拿报纸。今天还有考试，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嗯，门口的两双脱鞋摆放得很整齐，还有床上的一床大红色鸳鸯戏水被子，两个并排放着的同款的枕头，大杨，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小北在出门前对着杨建康每天睡觉躺着的地方默念着。
考完试，小北从学校的门口买了两份杨建康最爱吃的那家的麻辣烫，特意多放了很多辣椒，不知道今天他能不能回来，要是回来的话正好可以吃他所谓的三天不吃就会朝思暮想的阿伟麻辣烫啦，小北想着忽然有些雀跃的感觉，急急忙忙的就往家走去。
当小北摸到门，感到门是开着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恍惚，就像是以前每次自己回来的时候一样，就像是这段时间的等待都是个梦的感觉，小北有些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一把把门拽了开，门口放着两双鞋，一双女式，一双男式。小北一抬头，就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的杨妈妈，还有许久未见的，杨建军。
“阿姨，你来了。”小北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杨建军，还有杨妈妈，他不敢想，他说过要相信他，他……小北拿出备用的拖鞋进了屋。
“你回来了。”杨建军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他真的不知道他刚回来家里就闹成那个样子，而老妈又为什么会忽然把自己拉到这来。
“……”杨妈妈看了小北手里拿的两份麻辣烫，什么也没说。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把东西放一下。”小北看到杨妈妈的表情忽然有些莫名的慌张，拎着饭就进了厨房，拿出那两个并排放着的碗。
“妈……咱这是来干嘛？”杨建军问着从进屋看到屋里的摆放，就开始阴着脸的老妈。话说自己这次回来在家里只看到老哥，却没看到小北就觉得很惊讶，还以为小北是回家了。老妈病刚好就拉着自己跑着来了，在家里那气氛一看就知道是这事儿被老妈知道了。杨建军看着老妈冷冷的冲着厨房方向哼了一声，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老哥，这回你死定了。
小北光顾着听着客厅里的声音，听到那声哼，小北手顿了一下，忽然有些抖得都不听自己的了，刚拿出来的碗就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杨建军听到声音不顾老妈制止的眼神，急忙起身进了厨房，一进去正好看到小北在慌张的捡着地上的碎片。
“别拿手啊，再割到手了。”杨建军急忙制止着，回手拿起放下门边上的笤帚和锉子。
“没事儿，你去坐着吧，我来收就好。”小北说完把碗捡到做饭的整理台上。
“都两半了，就扔了吧。”杨建军看着小北把破碗又收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小北顿了一下，说道：“这个是他买的，是一对儿的。”所以一个破了，就只剩下另一个了。
“……”杨建军看着比自己瘦很多的大男孩，这个时候本来口齿伶俐的自己却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收拾完两个人来到客厅，小北一个人坐在单人的沙发上，杨建军和杨妈妈坐在一起。
“小北，今天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大家安静了一会儿，杨妈妈先张口打破了寂静。
“嗯，您说。”小北并着腿坐着，把还有些抖的手放在了腿下面坐着。
“建康要结婚了。”杨妈妈语气平淡的说道。
“啊？！”杨建军惊讶的叫出了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都不知道？
“啊什么？你刚回来知道个屁！”杨妈妈狠狠的瞪着要说话的杨建军，又转头和小北说道：“阿姨以后还是会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的，至于这房子你就自己住着，他的东西有时间我让他来拿。”
“……”小北低着头麻木的听着杨阿姨的说着，半天抬头问道：“他……他怎么说。”不死心，还是不死心。
“还能怎么说？”杨妈妈看着小北的发顶，轻声的劝道：“听阿姨的，这男人啊，还是要娶媳妇儿的，谁不想老了以后有儿有女？这男人和男人……”说完看到小北的身体颤了一下，下面的话也没有忍心说出口。
“他……也是这么说的么？”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杨妈妈以为小北是不是没有听到的时候，小北又一次开了口。
“……嗯。”杨妈妈轻声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