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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自己记性不好也是原因之一。
可是，可是要是时飞没那意思呢？要是人家单纯就是觉得要关心关心小师弟呢？毕竟出来工作遇到熟人还挺高兴的，请吃个饭也是人之常情啊。
大不了……他请回去好了，不欠他人情总行了吧？
也不行啊，万一时飞再请呢？他再还？再请？再还？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陶嘉想来想去，脑子乱得像团浆糊，苏蓝那个王八蛋，本来没事儿的，被他一说，跟天要塌下来似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就吃个饭嘛！他当初连肉体都奉献给时飞了，吃个饭算什么，青春损失费的零头都补不上。
不想了！
于是，五分钟前还在百转千回的陶嘉，现在已经拿着一杯雪糕，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去了。
“时经理今天中午去哪里了？在顶楼餐厅没见到你啊。”韩乐甩着车钥匙，刚好看到跟他一样被压榨加班出来的时飞，戏谑地问：“工作到废寝忘食，还是到楼下去体验员工生活去了？”
时飞懒得理他，按了开锁，说：“你有时间八卦我，还不如赶紧把你手头的数字算算好，每个月这个时候你都是老头的宠儿啊，小心他又在大会上给你上大刑。”
韩乐看着时飞上车，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正好看到总经理走出电梯，立马又笑意盈盈：“段经理好。”
段诚看了韩乐一眼，又看看时飞远去的车屁股，问：“又被时飞噎了？”
韩乐郁闷：“你又知道了？”
“你少管点闲事儿，多干点儿活吧，老头说了，这个月再出纰漏就要收拾你了。”
“嘁，他又不是没收拾过我，习惯了。”韩乐振臂高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段诚没搭腔，直接开车走人。
时飞等红灯，摸出手机，不由自主地给陶嘉打电话。
陶嘉正看得高兴，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笑哈哈地就接起了电话：“哈罗？”
“这么高兴？”时飞低沉的声音传来，吓得陶嘉一个激灵。
“时……时……时经理……”
“叫我时飞。”
“时飞……师兄……”
“在干嘛呢？”陶嘉的紧张让时飞觉得特别有意思，下意识地想要逗逗他。
“我……看电视……”
“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
“挺挺好是什么东西？”
“我……我……”
时飞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跟我说话压力有这么大？以前你不是挺大胆儿一个小孩儿么？”
陶嘉脸红了红，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时飞说：“行了，不吓你了，我打你电话就是想……想……想说，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不敢去找你经理就来找我，我一定帮忙。”
睁着眼睛编瞎话向来是时飞的特长，再说了，骗陶嘉根本不用费脑子。
陶嘉嘴上答应着，心想，找你我更不敢好不好……
跟陶嘉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绿灯亮了，时飞跟他道了晚安，然后心情颇好地挂了电话。
时飞爽了，可是陶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时飞这状态……算不算搞暧昧啊？该不会真看上他这棵回头草了吧？
他要怎么回应呢？
有心无意
没心没肺的陶嘉，遇到了烦恼，还是感情方面的烦恼，觉得很迷茫。
虽然他和时飞有着那么非同寻常的一段过往，可是三年不见，加上他自己这个烂记性，如今的时飞如今对他来说，就跟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何况时飞还不是一般的陌生人，他是陶嘉的上司，就算不是直属的，那也是陶嘉直属上司的好朋友。
万一将来分手了，陶嘉是辞职好啊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在公司里呆下去好啊？
就算他能厚着脸皮吧，那万一时飞给小鞋给他穿呢？
再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俩不会分手并且可以恩恩爱爱过下去，公司里人言可畏，万一一个不慎弄得上上下下风言风语，每个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也受不了啊。
哎哟喂，一句话，就是身份尴尬，眼看手勿动为妙！
对，就是这样，只要他守住底线，不为所动，所有麻烦事儿不就没了嘛。
十分钟后，迷茫结束的陶嘉重新去冰箱拿了一杯雪糕，继续心安理得地看嘻嘻哈哈的电视剧。
第二天上班，头发在地铁上被挤得乱七八糟的陶嘉边抓着发型边往电梯跑去，昨天吃多了雪糕，半夜拉肚子了，倒霉催的，早上晚了整整十分钟才醒！
千万别迟到啊，还有三分钟，电梯大神你一定要帮帮忙……陶嘉念叨着，火力全开冲向就要关上的电梯。
电梯在里面被按开了，陶嘉刹车不及，砰地撞了进去。
“我知道你见到我很激动，但是也用不着这样好吧？”时飞笑着扶稳怀里的人，顺手帮他翻好衣领。
陶嘉愣愣地看着时飞，嘴巴微张，样子很傻很可爱。
时飞跟他对视两秒，侧开身帮他按下了楼层。
陶嘉反应过来，在众人忍俊不禁的眼神中红着脸站好，小小声地说：“谢谢时经理。”
时飞很友好地点点头，说：“不客气。”
陶嘉又开始郁闷了。
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他在时飞心里的形象肯定更傻了。
目送着陶嘉落荒而逃似的走出电梯，时飞心情愉快地在心里道了声再见。
办公室里，韩乐笑嘻嘻地坐在时飞的桌子上，说：“我都看到了哦。”
时飞面不改色，问：“看到什么了？”
“看到我们的时经理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在一楼干等着不上来啊。”
“我在下面透气。”
“得了吧，二十秒钟以前我打了电话下去，我的新下属陶嘉小朋友准时到达办公室，二十秒以后，时经理也紧跟着出现在我面前，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巧合而已。”满脸的假正经。
“时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坦荡荡了？”
“我没有不坦荡，那就是巧合。”更加的假正经。
韩乐跳下桌子，绕着时飞走了一圈，然后看着他绷得快要抽搐的脸，煞有其事地说：“你不会坠入爱河了吧？”
时飞白了他一眼，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前坐下：“韩经理，我要上班了，你摸鱼可以但是请别影响人家的工作情绪。”
韩乐还想八卦几句，时飞笑着抬头：“还是你觉得老头子对你的意见还不够大？我可以随时帮你美言几句让他对你印象更深刻一点。”
韩乐立刻摆摆手，一边往门外退一边说：“客气客气，我还有事，先下去了，那啥，时经理好好努力，争取为公司做出更大的贡献……”
时飞淡定地开口：“韩乐，小心……”
话没说完，韩乐就一脑袋撞上了门框，惨叫一声。
时飞微笑，把话说完：“门框。”
韩乐走了以后，时飞对着电脑桌面又开始发呆了。
坠入爱河……
和陶嘉？
有可能吗？
时飞想起和陶嘉维持了两年的关系，苦笑着想，曾经为了上床才走到一起的两个人，有可能正正经经地谈恋爱吗？
在时飞的记忆里，陶嘉是个很好的床伴，不啰嗦，不麻烦，不拖泥带水。一个电话，他会很爽快地出现，做完，一起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又背着书包匆匆忙忙上课去，一句废话都没有。
可以说，陶嘉是时飞至今为止最满意的情人。
偶尔，陶嘉也会主动找时飞，吃个饭，打打球，做点大家都喜欢做的事情。
在校园里偶遇，相视一笑，再擦肩而过。
轻松，简单。
直到分开的时候，陶嘉也没有表现出太讶异，只是说，你要工作啦？那样以后见面就不方面了。分了就分了吧，要不见个面还得贴上交通费。
这样的人，的确很讨人喜欢。
傻是傻了点儿，但是很豁达，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床伴跟恋人毕竟是两码事，当初他跟陶嘉，根本就没来得及好好了解对方就一拍两散了，现在……
现在重头开始，会不会很奇怪呢？
时飞在这边神游太虚浪费时间，陶嘉在两层楼之隔的地方就忙乱得多了，正是年末做决算的时候，陶嘉刚来什么都不熟，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头晕。
瞄了一眼在开着门的经理办公室里喝茶的韩乐，陶嘉咬牙切齿，这都什么世道啊，拿钱少的人累得像条死狗，拿钱多的人没事儿干，跟个地主似的。
气愤！
小小心思
快到下班时候，时飞一本正经地晃悠到了财务部，看了一眼在外面埋头研究数据的陶嘉，然后走进经理办公室。
韩乐看见时飞笑得满脸诡异，说：“时经理，我以为你一直把串门当成可耻的事情。”
时飞眼神歹毒刮了韩乐一眼，说：“我只是来告诉你明天上面要开会，记得准时参加。”
韩乐点点头，说：“咦，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亲自来一趟哟。”
欠揍的语气听得时飞牙痒痒：“你小心我明天在会上告你的状。”
韩乐连忙坐直，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还有事儿么？”
时飞犹犹豫豫地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问：“陶嘉，还行吧？”
韩乐问：“什么行不行？”
“就……工作方面的，有没有什么困难？”
韩乐起身，在饮水机旁给时飞倒了一杯水，递到时飞手里，说：“你干嘛不亲自问他？”
时飞白了韩乐一眼，说：“我这不正避嫌嘛。”
韩乐笑着摇摇头，说：“你啊，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个时候来矫情。”
“我只是不想给陶嘉惹什么麻烦而已。”
“小家伙不错，肯吃苦，不过现在还很不熟悉，进度有点慢，估计要这段时间都得加班咯……”
“喂！那你不会少摊点东西给他啊！”
“怎么少摊点啊，任务都是分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你以为别人就轻松么，陶嘉算好的了，你没看陈姐，每年这个时候人都要瘦下去一大圈，孩子都照顾不来呢。”
“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知道你是随便说说。”
时飞看着韩乐意有所指的样子，尴尬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就是关心关心师弟，没有别的意思。”
“有没有别的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韩乐拍拍时飞肩膀，说：“要我说，陶嘉这人挺单纯的，要是想来认真的话，还真是个上好选择。”
“你当买菜啊还上好选择，”时飞喝了一口水，说：“我还没那想法呢。”
“行，算我多事儿，反正我觉得陶嘉看起来比你前任都要靠谱，至少是个老实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就跟他很熟似的，再说了，你别忘了他也是我前任之一。”
“你看你看，一下子差别就出来了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论过你的前任？证明陶嘉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嘛。”
时飞沉默了片刻，说：“其实吧，我呢，打心底里，那个……也觉得陶嘉不错。”
韩乐大笑：“哎哟真的坠入爱河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患得患失的样子啊。”
时飞看起来有点困扰，皱着眉头不答话。
韩乐知心地坐到他身边，说：“别愁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啊，主要是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的是不？所以你得先看看陶嘉的态度，他要是不愿意，你自己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啊。”
时飞点点头，站起来：“也是……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也不急。”
韩乐嘿嘿笑：“是是是，你不急……”
时飞脸一板，正色道：“好好工作，堂堂经理上班老是喝茶上网像什么，小心明天老头骂你。”
韩乐看着他走出去，说：“你可真能过河拆桥，在我这儿寻求安慰完了还威胁我……”
时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满屏幕的文字再也无法集中精神，满脑子都是陶嘉手忙脚乱努力工作的样子，不能不说，平时迷迷糊糊的他，认真起来真是……
有点让他动心。
其实要说那两年的相处吧，说完全没感情……
也不一定，陶嘉能吸引人的地方，不仅仅是身体啊。
下班后时飞晚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老头子临时让他看一个文件，本来就心不在焉的他看得痛苦万分，最后还是决定带回家等静下心来以后再慢慢看。
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时飞才发觉外面下大雨了，真奇怪的天气，中午还艳阳高照来着，难怪他说今天天黑得这么快，原来都是黑压压的乌云。
把车子开上马路，眼角无意中一扫，时飞不由自主地把车速缓了缓。
陶嘉正在人行道上一路小跑着，看来是想要一鼓作气跑到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