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美强）
第三十三章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哥哥见我这麽久不回去，一定著急得很。他一著急，底下的人就倒霉了。”凤楚寰靠在床头，因在洞庭湖里受了惊吓，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龙子熠听到“哥哥”两个字，心里就突地跳了一下，闷闷地难受起来，他也说不出什麽缘由，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哥哥”生气。便对莫离霄道：“离霄，凤楚寰说得对，这麽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们人多势众，早晚知道咱们在哪里。”
莫离宵笑吟吟地道：“子熠说得对。不如我明日去买些衣物来。凤楚寰生得这样好看，若是穿上了女子的衣裳，那些人必定认不出来。”
凤楚寰最恨别人说他男身女相，听了莫离宵的话，心中极为气恼，脸上便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在摇曳的烛光下，倒是为他平添了一层丽色。
龙子熠暗赞了一声，扯扯莫离宵的衣角。
莫离宵心中极为受用，咳嗽了一声，“我刚才是和凤公子说笑呢！如果让哪个贼人看上了，抢去当了压寨夫人，那岂不是我的过错。”凤楚寰越是气恼，他越是得意。他虽然答应了龙子熠不伤害凤楚寰的性命，可没答应给他好脸色看。走到窗边，看到一顶绿呢八抬大轿正从街上经过。不由奇怪起来，“这是哪个大官，这种时候还出门。”
凤楚寰身为皇帝幼弟，对官制自是熟悉的。挣扎著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是八府巡按。
叫……唔，叫方子敬。照理说他这样的身份，不该只带了这麽几个人，兴许有什麽急事吧！”
莫离宵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我想到主意了。”他在龙子熠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阵，龙子熠双掌一拍，“好，好，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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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熠轻功高明，方子敬一行人竟丝毫没有察觉。他寻了个机会，潜入方子敬帐里，用一把匕首低著他的喉头，狠声道：“你若是敢叫喊一声，我就割了你的喉咙。”
方子敬毕竟是文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脑袋嗡的一声，已跌倒在椅子上了。
龙子熠见他年纪大了，唯恐吓出病来，语气便和缓了一些，“你不要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为难你。”他和莫离宵相处久了，连“乖乖”两个字也学得一丝不差。
方子敬定了定神，“大王，你要下官做什麽？”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欺压百姓有负皇恩的事，下官就是死了，也不能做。”
龙子熠笑道：“你放心，那些事我绝不让你做。恩，我有个厉害的对头，现在我打他不过，想在你这里躲一躲。”
方子敬想了一想，也确实不是什麽难事，“只是你那对头武功高强，下官这里武艺最好的就是赶车的阿三。”
龙子熠道：“我们假装成你的随从，这样他就发现不了了。”
方子敬看龙子熠的举止做派，不像那些争勇斗狠的江湖人，倒像个落难的贵族公子。“那真是委屈大王了。”
龙子熠连连摆手，“你也不用叫我大王。”他一边说一边走出去。
方子敬心中惴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过了一会儿，龙子熠又回来，身後还跟著两个人。一个相貌平庸，一个风流多情。
“这是我的朋友，他叫莫离宵，他叫凤楚寰。这段日子，多劳大人费心了。”
原来他叫莫离宵。方子敬为官多年，见过的人也算多了。但像莫离宵这样的人物，还从来没有见过，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接纳之意。
再看凤楚寰，心中一凛。那容貌怎麽跟当今天子如此相像。又想到天子最近派了自己最疼爱的幼弟出使河南，结果却在湖南出了事……
额头登时冷汗涔涔，试探地道：“下官看这位公子面善得很，恕下官大胆，公子是否和当今圣上……”
凤楚寰道：“那是我哥哥。”
方子敬浑身一颤，立刻跪倒在地。
莫离宵道：“并不是我们想掩饰身份，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大人不如立刻将此事告知皇上。”
方子敬连连点头。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叫仆从进来，亲自铺纸研磨。
莫离宵道：“我来说，你来写。”
他说一句，方子敬写一句。等写完了，方子敬才想到，自己好歹是个大官，怎麽就这麽听这个娃娃的话了。
莫离宵将纸拎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凤楚寰道：“你有什麽凭证没有？最好是能让皇帝一眼就认出来的。”
凤楚寰想了想，将揣在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将这个夹在信里，哥哥一看就知道了。”
莫离宵将信和玉佩一起封好，交给方子敬。“让一个信得过的人送去。若是走漏了风声，大人的官运也到头了。”
方子敬牢牢抓著信，一字一句地道：“你放心。”
将信交给心腹，让他骑著最快的马赶往京城。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才转身回到帐篷。
凤楚寰身体虚弱，到这个时候已经困倦得支撑不住了。
“请几位大人委屈一些，暂时住在这个帐篷里，等明日再弄好的。”
莫离宵摇头，“我们既说了做仆从，那就是真的做仆从。”
方子敬冷汗又下来了，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皇帝的弟弟给他当仆从啊！“这个……”
龙子熠道：“离宵的意思是，若是大动干戈，反倒露了行迹，还不若假装成仆从更安全一些。”
方子敬想了想，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既说了是假装，我断断不敢使唤各位公子。要什麽吃的用的，公子不必知会我，只管自己拿。”
凤楚寰和龙子熠齐声道：“那是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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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敬本来有些事要处理，但怎样的大事也比不过眼前这三个人。因此一行人走走停停，玩月赏水，倒悠闲得很。一路上倒是见了不少贼匪，但贼匪们怎麽想得到他们就藏在朝廷大官的轿子里呢！所谓兵匪不两立，非到万不得已，那些贼人也不会和朝廷官员正面起冲突。
渐渐靠近繁华地带，贼匪们也少了。估计以为凤楚寰已经葬身洞庭湖的水波之中了吧！
很快方子敬接到了皇帝的亲笔信，说已经派了钦差带了兵马来接凤楚寰，不日便到。他将这讯息告诉龙子熠三人。
龙子熠和凤楚寰喜不自胜。龙子熠想凤楚寰的事一了，他就能和莫离宵回家见爹娘了。凤楚寰想等见到了皇帝哥哥，一定要狠狠地整治这群匪徒出出心头这股恶气，而且见到了皇帝哥哥也就能见到楚鸿奕了，他怎麽能不高兴。
只有莫离宵始终淡淡的。
晚上回了房，龙子熠滚到床上，抚摸著莫离宵长长的发，柔声道：“离宵，你今天怎麽不高兴？”
莫离宵看著摇曳的烛火，不知在想什麽。
龙子熠想了想，又道：“等皇帝来了，凤楚寰必定要跟皇帝回去的。到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不高兴麽？”
莫离宵突然生气了，侧过身不看龙子熠，闷闷地道：“子熠，你什麽都不知道。”
龙子熠也不生气，卷了被子躺在莫离宵身边，“是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啊！”
莫离宵从不对龙子熠生气发怒，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心里已经十分後悔。现在又听到龙子熠这麽说，登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翻过身，在龙子熠柔软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子熠，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叹一口气，“我心中烦得很。”
龙子熠眨眨眼睛，“你烦什麽？”
“皇帝派来钦差，又说要剿灭山贼。我想，皇帝那麽疼爱凤楚寰，派来的人除了大将军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龙子熠想了想，明白了，“你讨厌大将军。”
“我不是讨厌大将军。”莫离宵咬住唇，头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枕头下传出细细的抽泣声。
龙子熠吓了一跳，扒开枕头，“离宵，离宵，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不要吓我。”
莫离宵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突然抱住龙子熠，抱得紧紧的，“子熠，我做了一件大蠢事，我好後悔。”
龙子熠从来没见过莫离宵这个样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他哭得化了。轻轻拍拍他的肩，“天大的事也不用怕，我在你身边呢！”
他越是这麽说，莫离宵越是伤心。不停吻著龙子熠的唇，不停地在他耳边哀求，“子熠，不要离开我。”
莫离宵的泪落到龙子熠唇上，淡淡的苦，淡淡的涩。龙子熠坚定地道：“离宵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哪怕我让你伤心难过，你也不离开？”
“不离开。”
莫离宵静静抱著龙子熠，不再说话。过了一阵，他抬起头，“子熠，有你这句话，就算我此刻死了，我也不後悔。”
烛光掩映下，龙子熠看到莫离宵脸上流著泪，目光却是如此的缱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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