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哐当！”
     　　“咚！”
     　　安宁一个激灵自困顿中醒来，放下手中卷宗，起身将身子探向窗外，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安宁开口唤道：“张公公，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听见那熟悉的嘶哑的声音，也正对不明声响感到不解的张公公回话道：“奴才这就去瞧瞧。”
     　　“你等等，”安宁双手扶上窗台，身子轻轻一跃，出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张公公愣了半晌，才惊诧地叫：“哎哟我的小主子，怎么又从窗户出来呀，太没规矩了。”
     　　安宁嘿嘿一笑：“放心，没人看见的。”
     　　张公公听了，觉得心酸，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掌了灯，走在前面。
     　　“也不知道这么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宁背着手，走在后面。
     　　“莫不是叫小猫打了花盆？”张公公猜测。
     　　“去看了就知道了。”安宁说。
     　　
     　　***
     　　
     　　那一个黑黑的……是个人吧？安宁捡起根枯枝，往那人身上戳了戳，似乎刚好戳到了伤口，那人呻吟了一声，看来没死。
     　　“张公公。”安宁没回头，唤了一声。
     　　“是，奴才知道了。”张公公认命而无奈地上前，把灯交给安宁，自己背起那黑衣人，看这身子骨，大概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
     　　
     　　“唔……”床上的人似乎悠悠转醒，安宁放下手中卷宗，上前探视。
     　　轻轻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睁开眼后，看见一张很丑，很吓人的脸。东方玉又缓缓闭上眼，需要先做一下心理建设。。
     　　安宁见他似乎又睡了过去，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坐回矮桌前继续看书，那人又睁了眼。
     　　“你醒了？”嘶哑而破烂的声音。
     　　东方玉有点无奈了。按理来说，长相不好看的人，应该会有一副好嗓子的……
     　　安宁扶着受伤的男人坐起，又回身去倒了一碗水来，一口一口喂着他喝。
     　　他很善良……东方玉心里想着，外在不好的人有一颗好看的心也很好的。
     　　“可以说话了吗？”安宁放下手中瓷碗，笑问。
     　　“嗯，”东方玉开口，“多谢阁下相救。”
     　　“不客气。”安宁笑，“这次新调剂的药看来还不错，我还担心毒性太强伤了你呐。”
     　　……他真地是善良之人么？伤口开始隐隐疼痛，此时应是虚弱十分想睡才是，可为什么他的神智却是越来越清醒？
     　　“刚才在水里放了一点醒神的药。你睡了两天两夜了，我想还是该保持一下清醒，免得脑子睡坏掉。”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理论，东方玉稍微愣了一下，才轻声嘀咕：“你脑子才坏了……”
     　　要放在平时，少年老成的他是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但是这次，估计是昏睡两天才醒来，又还发着烧的缘故吧……
     　　正准备回桌边的安宁却顿住，回头，微笑：“我脑子是坏了没错。”
     　　……看在东方玉眼里，是这样一副场景：正准备回矮桌的诡异的人停住，回头，威胁兼恐吓地笑：“我脑子是坏了没错。（你有意见吗？）”
     　　“小时候我被我娘下了毒，损伤了大脑，”安宁坐回桌边，“所以读书集中不了注意力，记忆力也不行。”
     　　是这样吗？东方玉目光移上安宁有两三道狰狞疤痕的脸，又转开。不过短短的时间，他记住了那双闪亮的黑眸。
     　　“那你的脸……”纯粹好奇，还有点……不忍，不过十四五岁少年岁数，谁狠心下这样毒手？
     　　“小时候被我娘划的。”安宁轻声回答，“嗓子也是。本来她还想弄瞎一只眼睛，可是最终没有忍下心。”
     　　“你娘……”东方玉惊讶，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
     　　“嗯，你别误会。我娘亲是疼我，才会这样做。”
     　　“嗯？”东方玉挑挑眉。
     　　“在这宫廷之中，好容貌未必是福气。”安宁仍旧祥和而宁静地微笑，“我娘因为太漂亮太出色，结果被后宫众后妃嫉妒。她们向我爹进谗言，结果我娘被打入了冷宫。她怕失势的她无力保护遗传她容貌的我受人打压或欺辱，于是才出此下策。”
     　　……东方玉不再言语，眼前这人说的没错，可是他当真一点都不觉得惋惜或者痛苦，还是他是真地很单纯淡定和善良……
     　　“唉呀，好像不小心讲了很多事情，我们还不太熟耶。嗯，因为平时这里没人来，所以我一见到生人就好像开心过头了，真是不好意思。”安宁笑笑，有点害羞地摸摸自己的鼻头，“对了，我叫安宁。”
     　　静了一下，东方与开口：“我叫东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