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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似乎有黑影闪过,车子还是躲避不及,硬生生地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大碰撞,前面的物体被撞出了十几米远!
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吱——”地一声刺耳的锐响,强大的惯性把车里的人狠狠地往前拉去,赫尔墨斯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到前面的椅背上!
一连向前滑行好几米,车才完全停了下来。
车子里的人惊魂未定,都在喘着粗气。
约莫过了十几秒,赫尔墨斯才回过神来,问前面的司机:“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愣了一会儿,才颤巍巍地说:“我好像撞到人了……”
赫尔墨斯抬头一看,挡风玻璃像蜘蛛网一样碎裂开来,车子撞得不轻,那被撞的人就更严重了!
“快!下车看看!”
赫尔墨斯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前面十来米处果然躺着一个人,已是一地鲜血!
赫尔墨斯赶紧跑过去,想要把他救起,然而还没碰到他,却愣在了那里。
赫尔墨斯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人,他像一条从水里捞上来的鱼,痛苦地抽搐着,血液不停地从嘴里流出,弄脏了他的脸……
赫尔墨斯倒吸了一口寒气,他认得这张脸。
是的,不论多脏,他也认得这张脸——这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张小墨!
赫尔墨斯感到背脊发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慢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辞万里地回到这里,竟然就是为了撞死自己?!
赫尔墨斯的脑海一片空白,只看见那抹白色的魂魄渐渐地从地上的尸体中抽离出来,像个气球缓缓地向上飘去。
突然间显出了一只手,握住了那抹漂泊的魂魄。
赫尔墨斯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女神漂浮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她是这世上最神秘的女神,她一直都存在,却没有人能看的见她,握得住她。
她是世间万物的操纵者,每一个人都必须按照她的设定,如同行星一样顺着她安排好的轨迹前进。
她有一个令人震撼的名字——命运。
“为什么是我……”
直觉告诉赫尔墨斯,这一切不是巧合。
“外来人,你将决定整个神族的未来。”
命运女神抛下这一句,带着张小墨的魂魄,隐身于茫茫黑暗中。
留下赫尔墨斯一人,看着地上已经失去生命的皮囊,心有余悸。
葬礼
赫尔墨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参加自己的葬礼。
其实也就是个小小的仪式而已,看着自己的皮囊在焚化炉里化成一堆灰烬,装进了一个木盒子里,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生前几个一起在道上混的兄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捧着盒子到墓园里去。
赫尔墨斯没有现身,只是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会出现。
自从十四岁离家出走,他们就没再见面,过了几千年后再来看他,更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赫尔墨斯几乎忘了他的模样了,却认得那条系在腰间时常抽出来鞭打自己的皮带。
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像山一样强壮的男人,如今却像一棵干枯的老树,鬓角无端冒出了许多白发。
男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呆滞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双手微微颤抖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是这样相见……”
男人口中喃喃,赫尔墨斯躲在别人的墓碑后面默默听着。
等到送行的人走了,男人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小墨的墓碑前,抱着冰凉的石碑大哭大骂。
“畜生啊!畜生啊!竟然抛下我这糟老头子,你这狠心的畜生啊!”
赫尔墨斯心里暗骂道:妈的,要不是你把老子赶出家门,老子至于跑到城里被车撞死吗!
男人继续捶胸嚎哭:“我这几年跑断了腿地找你,没想到你却成了这样……你这个狠心的娃,也不给你爹一个赎罪的机会啊……”
赫尔墨斯默默地低下了头,一直以为张小墨是无牵无挂地走了的,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为他哭……
“老爷子,别太伤心了。”张小墨生前的死党阿狗上前去扶老头子,“小墨知道了……再说他走得也不冤,撞他的是辆大奔驰,赔的钱也够您老下半辈子享受的了。”
赫尔墨斯一听心里骂道:这条死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本来还想资助你一百万去创业,现在看来给十万也就够了!
男人回头瞪了阿狗一眼:“赔钱有用吗!赔多少钱也换不回我活生生的儿子!”
“哎,您老别生气,我只是说说而已……您不是一直看小墨不顺眼嘛,小墨说……你有他没他都一样……”
男人沉默了,颓靡地垂下了头。
许久,才叹了口气:“娃啊,你没当过爹,不知道当爹的心……这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只有不懂得怎么爱的,等到悔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男人说着又抹了把眼泪,皱纹显得更深了。
就这样在张小墨的墓前,呆坐了一个下午。
“大叔,回去了吧,天快黑了……”
“你先走吧,我再陪陪他。”男人用袖子抹了抹墓碑上的字,“以前都没怎么陪过他,一见面就吵架,像仇人似的,现在终于能安静地坐一块儿了……”
“那好,我先走了,您多保重啊。”
阿狗走了之后,墓地鸦雀无声。
男人倚着墓碑,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
迷蒙中感觉有人往自己身上披东西,男人微微一看,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小、小墨……”
“……爹。”
“小墨!真的是你!”男人激动地握住张小墨的手,顿时老泪纵横,“爹就知道你没走……你没走!”
“哎,我没有在这里头。”张小墨指了指自己的墓,坐在了男人身边,“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哦……你在那头过得还好吗?”
“好。”张小墨点了点头,“那里的人都对我很好。”
“娶媳妇了没有?要不要爹给你糊一个?”
张小墨囧了一下:“我去的是外国,那儿不兴这个。”
“这样啊……那你得赶紧找个伴儿啊。”
“嗯,我有伴儿了……他很爱我。”
看见儿子幸福的笑靥,男人总算是安心了。
“爹以前……对不住你。”
“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好儿子……爹,我在那边过得很好,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才能放心。”
“哎,爹知道了。”
男人欣慰地笑了,在一片云烟中,又沉沉睡去。
赫尔墨斯为他盖上自己的风衣,安静地离去。
这么多年来的心结,终于在今天解开。
原来,他也拥有爱。
同一时间,地球的另一边。
LED的超大屏幕前,两个年轻人正像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你打左边的怪兽,我攻击右边!”
“闭嘴啦,听你的就完蛋了!”
两人对着键盘一阵劈里啪啦的狂按,终于在一阵胜利的音乐声中打爆了机。
“耶——!!!赢了!!!”
丘比特高兴得跳了起来,阿波罗却不以为然。
“难得有假期,哪里也没去,就陪你这个小鬼在家里玩游戏!”
“别这样嘛,你刚才不是也玩得挺开心的嘛。”丘比特伸出双臂搂住阿波罗的脖子,“要不,我赔偿你一下好了。”
“哼,臭小鬼,看来昨晚还没收拾够!”
阿波罗抱起他扔向了最近的沙发,自己也压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看见衣服从沙发里面一件一件地飞了出来。
情到浓时正要打球入洞的时候,阿波罗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妈的!这种时候……”
正在火头上的丘比特抱住阿波罗不让走:“别管他,继续继续……”
“不行,这手机铃声是宙斯的!”
阿波罗挣扎着起来,从扔掉的裤子里头摸出了手机。
“喂,哪位?”
“你父亲!”宙斯的声音有点儿不耐烦,“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在休假呢,有什么事吗?喂你……”
阿波罗坐在沙发上听电话,调皮的丘比特竟然用嘴在下面挑逗他,惹得他深吸口气。
宙斯不看也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继续说道:“我命令你马上结束休假,十分钟后到总部的最高会议厅见我。”
“能等多半个小时吗……”阿波罗忍得好辛苦。
“不行。”
宙斯的声量不大,却充满了王者的威严。
阿波罗知道这次不是开玩笑,立马应道:“好,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赶紧推开丘比特:“别玩了,我要出去了。”
丘比特指了指他那根竖起来的家伙:“就这样了还要出去?”
“还不是你这臭小子惹的!”
阿波罗只好火速冲去浴室里头降温,三两下地穿好了衣服。
“去哪里呀,这么着急……”
“去办正事。”阿波罗亲了亲一脸不满的丘比特,“乖,等我回来。”
权力与责任
太阳神阿波罗收到宙斯的命令后,独自来到奥林匹斯总部大厦。
今天是公众假日,整栋大厦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电梯直达顶部的最高会议室,那里是主神才能进入的地方。
电梯门打开,阿波罗放眼望去,也只有宙斯一人端坐在宝座上。
这么说,宙斯只私下召见他一个人?
阿波罗的心情骤紧了几分,走到偌大的厅堂中央,恭敬地向他行礼:“参见我王。”
“跪下。”宙斯命令道。
下跪是最高礼仪,如果不是有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用不着这样行礼。
但是见宙斯神情肃穆,眉宇间透露出不可违背的威严,阿波罗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右手贴近左胸,向他单膝下跪:“王。”
宙斯身着古希腊时期的白色神袍,头顶神王金冠,手持雷神神杖,从宝座上站起,走下神坛的台阶,来到阿波罗面前。
阿波罗覆盖在他高大的身影之下,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头压得很低,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半晌,宙斯伸出神杖,抵在阿波罗右肩,庄严地向他宣布:“从这一刻起,你,太阳神阿波罗,将成为我,奥林匹斯神族神王宙斯的正式继承人。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有权领导整个神族,带领他们取得更大的辉煌;同时,也有责任庇护整个神族,当他们有危险的时候作出最大的牺牲。”
宙斯深沉的声音在广阔的大厅中回响,阿波罗愕然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
“父王,为什么……”
“先不要问,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是否愿意接受你的权力和义务?”
阿波罗沉思了一会儿,对着宙斯的眼睛毅然答道:“我,太阳神阿波罗,愿意接受神王赋予我的权力和义务!”
宙斯点了点头,收回了神杖,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
阿波罗从地上站起,这才焦急问道:“父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宙斯叹了口气:“最近地壳不稳定,你也感觉到了吧?”
“是,但最近不是平静下来了吗?”
“那只是暂时的……克洛诺斯要苏醒了。”
“什么?!”阿波罗吃惊地问,“他不是早在远古时代就被消灭了吗?!”
“是啊,上古那场战争……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呢!”宙斯感慨道,“当时统治世界的是上一辈的泰坦神,他们十分惧怕一个新神族的诞生,特别是我的父亲克洛诺斯,无时无刻不在迫害自己的孩子。后来借助第一代神母大地女神盖亚的力量,我们终于战胜了十二位泰坦神,把他们囚禁在地狱的最深处。经过这么多年的封印,我还以为他们已经跟地狱里的熔浆融为一体了。但是克洛诺斯,他对我们的仇恨特别深,即使肉体被毁灭多年,灵魂却顽固地残留着。他吞噬了其他被囚禁的泰坦神的灵魂,甚至以堕落地狱的恶灵为食,在无声无息中壮大着自己的实力,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经慢慢地渗透了整个地狱,准备对我们整个神族进行复仇。”
阿波罗深吸了口气:“父王,我觉得您应该把这件事公布众神,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面对这场战争!”
宙斯摇了摇头:“我、哈迪斯和波塞冬,已经用过了许多办法,不论在外部怎样攻击,不用多久他又会卷土重来,即使你们去了,也是同样的结果。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就是我们三个潜入地心深处,在那里破坏他的核心,但是这么做的话……可能就要同归于尽了。这也就是今天我让你来这里的原因。”
“父王……为什么最后你还是选择了我?曾经背叛过你的我……”
“你应该知道答案的啊,阿波罗,你是最像我的儿子啊。”宙斯笑了笑,卸下了王者的威严,以父亲的口吻对他说,“虽然我们之间也有恩恩怨怨,但那抹杀不了你身上的优点。我要你明白的是,当神王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你必须保障每一位成员的利益,做到公正无私,这样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当你登上了那个位置,就必须忘了往日的私怨,特别是你和赫拉之间的私怨。请你善待她,毕竟她是跟随我多年的妻子。”
“我明白了,我会像亲生母亲一样地尊敬她。”阿波罗向宙斯许下了承诺,又问,“您真的不打算跟她说这件事吗?”
“如果我能回来,那就不用告别;如果我回不来,告别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我要瞒住赫尔墨斯。”提到赫尔墨斯,宙斯眼里充满了慈爱,“如果那孩子知道这件事,那我们的计划肯定不成功了。我要是再见到他,就会舍不得死……呵呵,我想哈迪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