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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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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沉默相对,最终周亚言叹了一口气。
       在山林野道白云和灌木相伴之间,周亚言叹气的声音听来如此无奈。
       叶锦年的心微微一颤:面前这男人实在不适合叹气,他明明一向信心十足又强势逼人,叹气这样有些示弱的动作由他做来,显得格外不真实。
       仔细端详周亚言的神色,叶锦年的心里又是微微的怪异。
       然而周亚言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常态,豁达地笑了笑:「算了,本来就是我死缠烂打,你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我一开始自找的。」微微摇了摇头,他起步走在前头引道,「很快就到了,你当心脚下。」
       叶锦年没有答话,直接跟上。
       看着三步之前男人的背影,叶锦年的心态很是复杂,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对待他」的感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叶锦年决定把奇怪的心情都抛却掉。此行并不是处理他们两个人的问题,只是双方利益牵扯而已。
       回归到正常状态的他再看着男人伟岸的背时,只想到一个问题:这个见鬼的房子难道是个草庐么?怎能想象正常的房屋建造在这样的山上?
       一路的绿意与虫鸣让叶锦年感觉自己行走在另一个时空,这一切与印象中的H市实在不符。H市一贯是清秀而富有人情味,山秀水美之间充斥着繁华喧嚣。
       而这一路走来,叶锦年终于明白出生在H市的自己怎么会从没听过履冰室的声名:按照这一副隐世的架势,能住进这房子的大概都是怪人,甚至是野人他也毫不怀疑。
       周亚言却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朝他说:「我们到了。」
       叶锦年上前一步,好奇地望去,然后微张了嘴,突然有一种晕眩感。
       一幢灰白色的建筑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行走的小径看来是通向建筑的侧面回廊,从周亚言的角度望,正好能看到建筑的整个正面和小半面侧墙。
       这幢灰白的老房子淡雅地立在一片深浅绿意之间,宁静又安详。从墙和屋顶都能看得出岁月的风雨侵袭,但即使像叶锦年这样的半调子,也能体会得出那一分静谧的美感,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段岁月,又悠悠地重现在山间。
       看得出过往罗马式建筑的影子,这房子的门廊和窗都是半圆拱型,圆形罗马柱巍然挑起了整幢建筑的骨架,正门处的六阶阶梯两侧也有由圆柱撑起的圆形花盆,种着的是长相可喜的观叶植物,枝繁叶茂。房子两边对称,从正立面看来中厅高两侧低。有两条侧廊连通中厅与侧室。
       然而大概是经过多次修缮的缘故,整幢建筑风格并不像普通罗马式建筑的华丽,那圆柱上不见浮雕,只是最简单的样式,门廊也不见得阴暗庄严,反而显得开阔古朴。
       灰白的墙面上有一些多年风雨带来的痕迹,却让人感觉亲近。还有那屋顶,屏弃一切富丽,只是最简单的人字形屋顶,简洁俐落。
       叶锦年从小到大只体会过一次所谓「一见钟情」的感觉,那还是在他年少时的初恋,然而此时此刻,他重温了这种感觉。
       周亚言一直审视着身边的人,在看到叶锦年的反应后,隐秘地微微一笑。拍了拍微微屏息的叶锦年:「走吧。」
       叶锦年回神,迈步前行,向这幢让他生出诸多联想的建筑行去。
       刚迈出脚,他就觉得有点不对。他们刚刚走的山路就像是梦境,现在脚下踩着的是平坦地面。这片山麓多年前就被整修过,早已经坦如平地。再向前看就是米白和米灰相夹的石料地面,当年建造得很用心,时隔这么多年,虽然石面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却依然平坦。
       叶锦年微微皱眉,从刚才的恍忽之间回过神来──这样的地基,怎可能配上一条崎岖的通路?他向正门看去,那段六级阶梯连着的果然是一条开阔的平坦道路。
       叶锦年勃然大怒:果然是周亚言在搞鬼!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周亚言像是洞悉了他的怒意般开口解释:「前个月的大雪压断了主道旁不少路树,路况也很差。这地方我平时也不用,本来是想等确定修改方案后再修路。早知道就勤快一点,早点把主道清理出来,害你刚才白白走了一段辛苦路。」
       叶锦年将信将疑,却不好发作了,只好含糊「唔」了一声,跟着周亚言走进屋内。
       这洋楼的装潢亦是素淡,墙壁和天花板都朴实无华,甚至连桌椅也都是看来简单又古拙的样式。但看那些桌椅门窗和其他细节,却能看出大部分都是久经了时间考验存留下来的古物,可见几任主人的用心。
       站在正厅,周亚言笑着对叶锦年说:「你随便看吧,有什么需要了解的资料,我能提供的都可以给你。」
       叶锦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椅子,很想坐一坐。
       周亚言看他的神情,又笑了,此刻的叶锦年看起来像个孩子一般。
       叶锦年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周亚言掩饰地咳了咳:「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的家俱风格都是按照一九四〇年的第一批家俱添置,一直保持同样的材质和做法,都是楠木制作的,虽然材料谈不上最佳,可现在要再找像这样上好的楠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锦年瞟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拿出照相机开始摄录相关的细节。
       周亚言还真是完全不管他,只环着手看叶锦年满屋转悠,一声不吭,脸上却是笑意盈盈,心情甚好。
       叶锦年先拍的是履冰室的大体布局,然后是每个房间的细节,家俱之类的都不放过。心情大好的周亚言跟着同样满屋子跑,偶尔会夹杂几句「这张茶几据说还是一九四〇年左右制的古董,并不是仿品,几任主人一直珍惜留存到现在」这样的介绍话语。
       遇到这样的介绍,叶锦年没有再摆出不理不睬的姿态,在捕捉细节的同时,他经常就自己关心的东西追问两句,做些笔记。
       一时之间,两人气氛甚是融洽。
       履冰室的一楼是两间主厅和一间小厅,还附一间吸烟室,面积都挺大,二楼则是主卧室和四间客房,还有一个小厅,但是布置风格比一楼的要随性很多,主要是供主人和亲密朋友使用的。三楼则是履冰室的重头戏──足足二百多平方米的一览无遗的书房和一间近五十平米的阳光室。
       叶锦年上了三楼才知道,原来履冰室严格来说并不是这幢洋楼的名称,只是这间书房的雅称而已。正对书房门口的一幅大字「履冰」,还是前一任主人,国内有名的书画大师张望秋的手笔。玻璃裱框的大字看来平正温雅又古朴大气,即使叶锦年对于书法的造诣并不高,也能看出张望秋当年写这两个字时的境界之高。
       周亚言适时介绍,说这幅字是张望秋七十岁大寿时的作品,正是「从心所欲」的状态,这二个字的笔风就是那时张大师的心态写照。
       叶锦年仔细打量着这幅字,转头问说:「你认识张老?似乎对这段历史很是熟悉啊。」
       周亚言也正抬头看着字,没对上叶锦年研究的眼光,只淡然说:「认识而已,不算深厚。」
       叶锦年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可是你都能入手履冰室,怎么算不够深厚?」
       周亚言这回终于对上叶锦年的眼,哈哈一笑:「你要问直接问吧,我怎会不回答你?张老这房子押给我倒并不是因为交情问题。我和他的交情来自于他的儿子张寄南,他算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他老爹去世后,张寄南生意失利,后来急于套现,所以才把这房子抵押给我的。」
       叶锦年挑了挑眉,更是好奇:「这房子入手,怎么说都是大宗交易,怎么我没听到半点风声?你们两个口风倒是瞒得死紧。」更何况张寄南这名字,从来不曾在叶锦年耳朵里掠过。
       周亚言挥了挥手,不想多谈的样子:「私下交易,你自然是听不到的。」
       叶锦年更好奇了,他原本对这笔交易不算热心,可是按照今天的所见,不说此地的文化价值,单就这里的位置、面积、室内各项细节来看,履冰室这处产业粗估就价值上千万。再加上文化背景,哪怕炒得更高也不出奇。周亚言到底是怎样鲸吞下这块宝地,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漏?
       周亚言的话打断了他的好奇心:「这间书房的藏书量非常庞大,据说大概有四万册的量,还有很多清代和民初的孤本珍本书籍,新的计划中希望能把这间书房作为重点。」
       叶锦年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奇怪:周亚言这样的人明显不会对藏书这项活动感兴趣,为什么要对这间书房如此重视?
       好奇心之余,他随着周亚言的脚步走进了书房,才发现对方所言不虚。单用目测,就能看出这间在保湿和光线上都很有讲究的藏书房内,书册数量恐怕只能用「汗牛充栋」来形容。
       环顾四周,叶锦年终于发问:「你是打算把履冰室开发成为私人藏书馆么?」按照他的理解,周亚言会对这四万册藏书感兴趣,恐怕只有两个解释:第一是附庸风雅;第二则是打文化牌,拿书斋来动别的歪脑筋。
       按照现在叶锦年对于周氏流氓的粗浅了解,恐怕这种人根本不在乎别人知道他的文盲底子,所以倾向于第二个解释。
       周亚言看了看他,大笑:「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剩下也不多说,只是一直看着叶锦年笑,直笑到叶大公子头皮发麻,转头不理会那个一脸诡异笑容的男人,只是轻轻骂了一句:「掮客!」
       周亚言继续笑,心情极好,任叶锦年板着一张脸开始拍摄。
       打开几个书柜,即使如叶锦年这般对于藏书同样了解不深的人,也能看出当年的主人曾对这个书房倾注了多少心血,忍不住又好奇起来,又发问:「张家人肯把这些书都抵给你?这些东西都是张望秋的心头宝吧?」
       周亚言又笑:「张望秋的公子可没兴趣继承老爹的遗志,他跟我一样,对这些东西完全没兴趣。」
       叶锦年关上了书柜的玻璃门,扫了周亚言一眼,眼神中多少有点鄙夷:「你们还真算是志同道合,即使坐拥十万藏书,也添不了一根雅骨。」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周亚言却是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你看,你对我的了解是越来越深了。」
       叶锦年拿对方的厚脸皮毫无办法,只能「哼」了一声。他自己也没发觉,自己对周亚言的态度已经向亲熟靠近。
       为了找个角度拍书房的全景,叶锦年拿着相机满屋乱转,周亚言不声不响,笑嘻嘻地看着,却在叶锦年不知不觉中慢慢移到了某一侧,结果叶锦年后退了好几步后,不留神之下直接退到了周亚言的怀里。
       叶锦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用力瞪着身后的男人,周亚言大笑着说:「小心砸了你的相机。」心情更佳。
       叶锦年还要发作,却被对方拉住了手臂,转移话题:「对了,去看看阳台吧,你一定喜欢。」言语之间,活像是一起来看房的新婚夫妻。
       叶锦年只觉得浑身古怪,挣脱了对方的手,「拉拉扯扯干嘛!」不过话题也终于平稳转移,两人走向书房另一侧的阳台。
       推门而出,正对幽谷绿树,还有那扑面而来的灿烂阳光。叶锦年看着满山绿意,听着耳边虫鸣,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
       阳光洒了他满脸,温柔而暖和,那些绿意从眼前一直连接到山脚,不远处就是开阔的湖面,春天的浅淡波涛看来也像被染上了绿色,氤氲着生气。
       这一刻,他像来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宁静又平和的世界。他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一开口就惊扰了这片天地的清静。
       周亚言就立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的脸,微笑不语。
       一片静默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真美!」
       「很美吧?」
       问句出自周亚言,赞叹的话自然是出自叶锦年。
       两人相视了一眼,叶锦年第一次心情甚佳地朝着男人露出了笑脸:「你这笔生意真是不亏。」
       周亚言点了点头,心想价值数亿的生意,总算换你一个笑脸。
       张望秋的公子张寄南虽然不学无术,可是算盘打得甚精,当初开价的时候没少「杀猪」。
       周亚言买下这幢洋楼,一开始是冲着其文化价值去的。商人逐利,他本是想开发履冰室的商业价值,开发旅游或者其他投资项目。托辞要让流年居改造,也确实是为了接近叶锦年的一个由头,开始并不诚心。但是冲着叶锦年的这个笑脸,他却改变了主意。
       叶锦年站在阳台上许久,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如此清新,心境宁和之时,突然听到周亚言开了口。
       「喜欢么?」身后的男人走上一步,站在叶锦年的身边。
       叶锦年并不违心,点了点头。
       周亚言看他眼角眉梢的喜色,觉得心情甚好。
       正当两人难得平和之时,突然楼下传来汽车喇叭鸣笛之声。
       叶锦年吃了一惊,朝楼下看去,然后蓦地抬起头来,用眼神狠狠剜了周亚言一刀。
       周亚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等到向楼下看后就知道惨了。
       之前他原本安排了人用路障阻断上山的大路,而现在大大咧咧开着越野车猛按喇叭的人就是损友陈乔生。明显这位陈先生是把小小山路当成旷野来「征服」,可落到叶锦年的眼里,恐怕会把自己之前的意思当成捉弄来看待。
       他好不容易捉到男人的一个微笑,可惜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容易消逝,很明显,陈乔生这喇叭一按,他艰难得来的印象分数都不够倒扣了。
       「那路前段时间是真的不好走,我自己都是从后山上来的。乔生他开的是越野……」周亚言要想辩白两句,叶锦年却只是平静笑笑:「哪里需要向我解释这么多呢?」
       没等他说完,陈乔生又按着喇叭,更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冲着楼上的两个人嚷着:「老周,你在干嘛呢你?」
       周亚言被叶锦年的话给堵住了,脸上有点悻悻,再看向陈乔生,顿时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站在三楼就往下吼:「你嚎尸啊,闭嘴!」
       转头对上叶锦年似笑非笑的脸,不禁有点心虚,周亚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去看看。」
       叶锦年看着周亚言离开后,突然笑了起来。
       刚才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可真是好玩。
       陈乔生看到周亚言出来,兴冲冲就跳出车子,满脸得意地对着周亚言大笑起来:「看,悍马H2,帅不帅?」
       周亚言被对方得意洋洋一脸暴发的样子给逗乐了,回头看了看三楼阳台,那里早已经没了人影。
       陈乔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嘛呢,一脸便秘样,老子今天全新的车子开出来,兴冲冲去你公司找你扑了个空,听你秘书说你往这儿来了,又一路飘过来。我说你怎么找这么个鬼地方?一路还搞那么多路障,害我车子都刮花了。」
       周亚言斜眼睨他:「你自己找的。」转头看车,就见到车里又跳下一个人,就是之前曾打过一次照面的陈乔生的新女友秦悦。
       今天的秦悦一身中性风格,西装小马甲和马裤长靴,一身俐落,衬得她英姿勃发。在对上周亚言的目光后,秦悦灿烂一笑:「周先生,叨扰。」
       周亚言眯眼:自那一天的慈善晚会之后,他耳闻了一些秦悦的动向,这位原先的电视台边缘从业人员自从搭上陈乔生后,短短时间内就声名鹊起。更上搭上某经济类访谈节目的快车,一跃成为H市的「资深知性经济新闻女主持」,可见陈乔生对她是花了血本。
       然而他微微有点不快:秦悦的身分背景复杂,而履冰室一向游离于公众视线之外,之前的资产转手过程也一直保持低调,此刻秦悦的到来实在非他所愿。
       他的表情显示了他的心情,陈乔生神经再粗也觉察了稍许异样,于是捅了捅周亚言,轻声道:「怎么了?被人踢下床啦?」
       「神经。」周亚言扫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削好友面子,朝秦悦笑了笑:「欢迎。」
       秦悦又是一笑,然后开始打量起四周来,顺便走到陈乔生身边挽住了男人的胳臂:「履冰室大名在外,果然是块风水宝地。我听乔生说这是周先生的资产,周先生真是雅人。」这番话说得即显讨好又得体,再加上美女笑意盈盈,周亚言对于一向花名在外的陈乔生的沦陷总算有些理解。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周亚言回头就看见叶锦年拿着数位相机走了出来。等看清屋里走出来的是谁时,陈乔生明显被吓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叶家大少爷。
       秦悦则在看到叶锦年时眼神一亮,然后飞快地扫了周亚言一眼。
       周亚言捕捉到了她目光的变化,镇定地朝秦悦笑了笑,于是秦悦眼中的那点探询很快被掩饰得一干二净,活像她早就知道一向被流言传说爱好男色的周亚言家里能,跑出对头的儿子有名二世祖叶锦年一般。
       陈乔生已经和叶锦年握手寒暄,叶锦年的态度有礼而疏远,让陈乔生这样的大老粗都体认到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然后叶锦年就告辞了,周亚言不便挽留,只好任他走。
       看叶锦年离开时毫无依依不舍之态,周亚言皱了眉头。他原本以为叶锦年会对履冰室的改建甚有兴趣,而在阳台他都已经笃定这次的筹码正中叶锦年的软肋,可是陈乔生这一声喇叭,把他原来生出来的那些信心全都给毁了。
       叶锦年这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再次换来之前的微笑呢?
       周亚言自见到叶锦年来,头一次对自己的行动没自信起来。
       结果让周亚言憋闷的是,陈乔生这一次来,完全是炫耀自己新入手的悍马。
       他倒好,新车佳人,意气风发,周亚言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少年情怀。
       最后秦悦硬拉着陈乔生「参观」了履冰室,陈乔生本来对这种旧居完全没有兴趣,在他眼里,房子当然是要越新越好,越大越佳,最好满屋子金碧辉煌才能体现居住者的地位和价值。
       这样一幢老旧又不起眼的房子,他实在看不出金贵在哪。但是秦悦施展了温柔软语水磨功夫,陈乔生于是乐呵呵地带着女人楼上楼下满屋转悠。
       周亚言冷眼旁观,实在不爽:这两人真是碍眼,要是换成他和叶锦年那该多好啊……
       直到见到那书房,陈乔生自然完全不明了那四万册藏书意味着什么,秦悦的眼神却更亮了,转头看向周亚言时,那缕算计又爬上眼角眉梢。
       周亚言暗暗警惕之时,这女人果然亮出了媒体人的算盘:「周先生购置这片产业,是想开发其中的文化价值吧?」
       这句话让周亚言对她的观感又提升了一截:聪明的女人。
       然后秦悦就开始推销她的主张:「如果周先生同意的话,可以同我目前主持的经济访谈类节目『头脑大风暴』进行合作。目前我们的节目获得了很多企业家的肯定,影响力不错。我们可以先透过节目平台把履冰室的文化意义宣传出去,如果您有后手安排,我们再透过后续节目深度挖掘,一定能把履冰室的文化名声一炮打响,能帮助您提升此处的品味,获得公众美誉及影响,您看我的意见怎样?」
       周亚言听完这番话,对这女人还真有些佩服。才短短十几分钟,秦悦已经打出了「互惠双赢」的一手好牌。平心而论,秦悦已经透过这番话,把她在周亚言心目中的地位全然改观。
       如果在今天之前,无论是看在建议本身的建设性,还是陈乔生的面子,他大概都会答应秦悦的合作要求,只是叶锦年今天的那个微笑,让他萌生了其他的想法。
       「秦小姐的意见很不错,不过具体的开发我还在和手下的专案企划人员讨论,或许迟些时间等开发的方向出来后,我们再聊聊?」周亚言微笑,看起来挺客气,秦悦这样的精明人却了解语言的艺术,于是笑了笑不再纠缠。
       陈乔生左看右看,用力拍了拍周亚言的肩膀,一脸嫌怪的表情:「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商业谈判呢,周先生秦小姐的,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秦悦笑了,表情很是甜蜜。
       周亚言也笑了,心里却为这位老友捏了一把汗。有的时候,枕边人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他倒是忘了,自己要追的那株高岭之花,比秦悦的刺可是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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