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月18日上午十点二十分。脱水现象越来越严重，无论我喝多少的饮料都觉得整个人了无生气。好像茅塞顿开一样，我突然想起我和知明从来没有好好谈一谈。因为现在什么都舍下了，反倒有勇气了，质问和逼迫什么的，也就都敢了。
     　　对，我还有什么不敢，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想是这么想……见到知明的时候那些拼命鼓起来的勇气又马上烟消云散了。不想被他憎恶，尽管我已经被憎恶。
     　　
     　　我扶着墙壁去厨房找水，只是普通的水。冰箱里已经没有了功能饮料，我知道那是知礼叫人丢掉的。我走到水龙头那边，用手接了些生水送进嘴里。
     　　“病恹恹的，叫人看了就讨厌。”知礼的冷漠声音从我耳后响起。
     　　我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抿了抿嘴唇上的水渍。
     　　“你做给谁看的？你以为知明会心疼你？”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心中立刻生出对他的可怜。
     　　“昨晚，知明在我房间里。”我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知礼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白色领子被掀开，露出昨夜知明刻下的痕迹。
     　　“贱人！”知礼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理会他的暴怒，慢慢扶着墙壁想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后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我停住脚步。不用去猜想就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的面前站着知明。
     　　楚楚可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知明面上有些尴尬和心虚，“他说了什么？”
     　　“昨晚……你们……”知礼的声音哽咽起来。
     　　知明赶快上前去扶跌倒在地的知礼。
     　　我摇摇头，再不想配合这无端的表演，依旧扶着墙壁，我艰难地想走出厨房。每走一步，我都觉得体力在流失。头顶仿佛钻了一个洞，灵魂在一点点飘出身体。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知明的呵斥随之而来。我逃难似的加快了速度。
     　　
     　　中午的时候，知明来到我的房间里，他的手里拿着一包牛奶。
     　　我头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上。他居高临下，我仰望着他。不久，我们都错开了视线。
     　　知明弯腰把牛奶放在地上，我的脚边。
     　　“我约了医生，下午来给你打营养针。”
     　　心中有太多话，此刻却半句都说不出。
     　　“爱我吗？”
     　　听了我的问话，知明半响没有反应。我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不行。
     　　“这真得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也不想再留在你和知礼面前了。我只是想听你最后再说一遍自己的选择……以前我总是赖着你，再大的苦我也忍着，现在不会了。你如果不要我，我马上离开。”
     　　知明探下身，也坐了下来。
     　　这么久了，我第一次说出要离开。知明皱着眉头，我知道他讨厌我的语气，这让他感觉被逼迫。知明，你还是在乎我。
     　　“知明，以前发生的事……我从来没和你解释过。你愿意听吗？”像是得到了鼓励，我继续说下去，“关于知礼，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为什么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呢？如果你听到了真相以后还是决定要怪我，我真得无话可说……”
     　　我从知明的眼神里看出挣扎。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知明闪烁其词。
     　　不，你只是不想选择。你和知礼一样，不想选择。袁锲和我又不同，他服从知礼的任性，而我却这样逼迫你。
     　　“你……说吧。我听。”
     　　这一刻，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年了，当我终于有机会毫无顾虑地说出心里憋着的那些事，当知明肯听，我却没有了倾吐的能力。
     　　“我背叛你……是因为……”
     　　“先生！”管家推门而入，被打断的我被一种冰冷的目光锥心刺骨，“知礼少爷昏倒了。”
     　　“你说什么……”知明的身体僵住。
     　　“可能刚才青柳少爷和知礼少爷说了什么，少爷他受了刺激就……”
     　　
     　　当知明从我身边离开，投来憎恨的目光时，我彻底得绝望了。
     　　知礼昏倒一下你会心疼，我快死了却换不来你安安静静听我说完几句话。
     　　下午两点十五分，医师把冰冷的针刺进我的皮肤，营养液源源不断地输进我七天未进食的躯体里。可是，如同我的胃一样，精神和思想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滋养。
     　　知明，知道真相的人不止我一个。我要等你内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