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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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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冰崎云弥接着开口,声音干净得透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你不会放过杀了碧珊的人。就算是我,也绝对不会饶恕。”
       “嗯……是的。”
       “为什么这话我听不懂呢?”冰崎云弥敛去嘴角的浅笑,眼神茫然而单纯,“这句话,好像是在说,我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特别似的……”
       猎的指尖不经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苦涩的脓水满胀在胸腔,吐吸中是一片剧烈的疼痛。
       
       “想知道答案?”猎笑,轻轻地说,“等我死后,一定会告诉你的。所以,在这之前,你得在那里多等等我了……”
       “好啊。”冰崎云弥说,“我等着你。”
       一秒种的停顿后,冰崎云弥又慢慢地伸出手臂。
       “老师,你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下一次可以告诉我,该怎样去正确地爱一个人吗?”
       手指轻柔地刮过猎的脸,肌肤间细腻的触感盘绕在神经末梢。
       “猎……”冰崎云弥温柔而深情的笑道,丝线般的声音散进空气,宛若轻软的拥抱聚拢而来,“我爱你……”
       猎低垂着头,没有回答。蓦地收紧了十指。
       冰崎云弥闭上了眼,表情安详,像是即将进入绵长睡眠的孩子。
       
       漫长的梦境终于走到了尽头,他知道了真实。
       一如再深的黑夜,也终有被白昼透亮的时刻。他做出决定了,结束掉了所有纠缠着彼此的故事。
       
       猎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掐断了深爱之人的呼吸,那起伏的脉搏和呼吸最后在自己的手中归于了虚无。
       冰凉的触感,染着死亡的味道充斥在视野内的每一个角落。
       比寒冰更加寒冷,完完全全地掩盖掉了意识,仿若将生命整个掩埋掉了一般。
       猎松开手,微微扬起头,合上了眼。
       浓烈的酸涩无法自制地溢出了眼眶,心脏是一扎一扎的疼。耀眼夺目的光覆盖在皮肤上是深深的冷。
       谁的错?谁的罪?是真实还是虚无?
       全部的爱和恨在这一瞬间交叠在一起,堆合成沉重的茧。
       
       猎睁开了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了身下少年冰凉的眉心间。
       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猎努力不让最后的堤防溃败,努力不让胀满在胸口的唔咽流泻而出。
       
       少年离去前最后的笑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纯真,一如多年前,他无暇的微笑。
       猎是喜欢云弥的。不知不觉间渐渐爱上了他。尽管不屑,可爱情却实在地存在在心底。
       长久的喜欢着,长久的爱着。不是谎言,不是虚假的言语,都是最真心的感情。
       可猎了解自己,爱情从来不是他所看重的东西。他没有学会去享受爱与被爱的亲密,所以,才落下了如今的结果。
       
       ——猎,我爱你……
       
       猎垂眸凝视着神情安详的冰崎云弥,泪光清晰地浮现在眼中,微微启合的唇瓣似有若无地发出了哭泣的声音。
       “不要问我怎么去爱一个人,因为我也不知道……”猎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诉说着。“云弥,我知道什么是爱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缓慢地俯下身,猎无比温情爱恋地轻吻着少年的嘴唇:“……我也爱你……云弥……”
       
       我爱你。
       即便只是匆匆数年间,可在我人生旅途的道路上却留下你深深的印记。
       相信我。我会带着它一直陪伴我,走完剩余的人生的。
       
       ——Truth·完——
     
     
     
     
     七一话
     
       冰崎本家地下那条曲折幽长的暗道,一直以来,都只有当家的才知道。而如今,除了知晓这个的司徒忍和冰崎云弥外,迟雅正自如地在里面寻找着正确的出路。
       迟雅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秘密,也是因为他曾经在司徒忍的引领下走过一次。那日,作为大盗的本性,迟雅熟练地记下了这条埋于弟弟交错复杂的暗道的正确方位,没想到果真还派上了一次用场。
       一路畅通,迟雅很顺利地从暗道下出来,到达了冰崎家一间偏屋的秘门外。
       明媚的阳光瞬间涌进视野,有些刺目,晃得人忍不住微眯着眼。
       迟雅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尽管知道这里平常就嫌少来人,可此时此刻的静谧还是隐隐让他察觉到了些微的异样。
       小心翼翼地推开偏屋别院的木门,脚底下的阴影又一次被旋进来的光线划亮。
       透亮的日光中,一抹笔直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池塘边。
       迟雅不禁恍惚了一下。
       司徒忍正微低着头,安静地注视着碧波荡漾的池水。微风吹起的涟漪,正泛着一层层闪亮的碎碎金光。
       
       “你来了……”司徒忍抬起脸,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我还好奇呢,今天的冰崎家怎么这么安静。”迟雅笑笑。
       “如果我不清散人手,你还当真认为自己有能力安全地从暗道里走出来。”司徒忍半带揶揄地说。
       迟雅不置可否地摊摊手。
       “你是来接猎的?”司徒忍淡淡地问。
       “嗯。”
       “你认为云弥会放手吗?”
       “不会。”迟雅笃定地回答,“但你一定会帮我的。”
       “这么肯定。”司徒忍测量着迟雅脸上每一个微变的情绪,“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背叛我兄弟。可不要回答什么我还爱你之类老掉牙的答案。”
       “怎么会——”迟雅笑起来,“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忍你的话,你应该会很清楚,云弥的做法是错误的而已。于他于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司徒忍一时间沉默了好几秒。
       “忍……”
       “跟我来吧。”司徒忍淡然地侧身,“我带你去见猎。”
       “猎他还好吗?”迟雅免不了担心地询问。
       “你是指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司徒忍反问的语气有点讥讽。
       迟雅闻言一怔,随之无奈地耸耸肩,表明自己显然问了一个多此一举的问题。
       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很明显,哪一边都不会好的。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迟雅在后面默默地端详着司徒忍坚毅的背影,那宽阔而挺直的后背线和多年前的那个他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而当司徒忍一言不发地将迟雅带到另外一间偌大的别院外围时,脚步微微滞待了一下。
       他轻轻地推开厚重的门扉,示意迟雅先进去。
       迟雅看了看对方那双幽深的眼睛,侧身走进,可下一秒司徒忍却将手不疾不徐地搭在了门栏上,适时地断下了迟雅前行的脚步。
       迟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住,稍微斜过了一点点视线。
       “你的伤,还有大碍吗……?”司徒忍突然问道。
       “已经没事了。”迟雅笑笑,似乎蛮高兴对方的嘘寒问暖。
       “我那一刀可不轻。”司徒忍以事实说明,凝望着迟雅的眼神浮游不定。
       “怎么,忍是在对我道歉?”迟雅笑眯眯地迎视着他,戏谑的心情一览无遗。
       
       那日,当生死一线之际,约翰轻抚着气息虚弱的迟雅,带着三分怜爱七分长辈慈爱的口气问他是否愿意解脱时,迟雅是真的觉得死了要比活着轻松。
       因为他的肩上背负的罪孽太多太多了。不止是至亲至爱的爷爷与妹妹的死,还有一并被连累的无辜的邢丰,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与之有过交集的人。伤害到他人,那是无法宽恕的罪过,永远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消亡而消失。
       所以,临死之际,全部复苏的记忆由于过于强烈,几近灼伤了神经,让迟雅的罪恶感更是一口气提升至极点。
       
       好的,就这样让我离开吧……
       
       奄奄一息时,迟雅辛苦地张了张口,想要如是回答,然而在下一瞬却蓦然止声。
       他想起了司徒忍,想起了在许久许久以前跟他在一起时那些无比快乐幸福的时光。他跟着也想起了司徒忍在为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曾希望他许下的承诺。
       
       ——我知道将来一定会发生许多让我们感到残酷的事,但是……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不要离开我……
       回答司徒忍的,是迟雅印证承诺的一个吻。
       
       美丽的、美好的诺言。即便此刻已经化为了虚无的泡沫。
       迟雅知道自己抛不下司徒忍,就算两人的现状胶着而矛盾,可爱他的心情是毋庸置疑的。
       正是因为爱,才放不下身上的担子,没法选择回去,与对自我的原谅。
       可是,迟雅要是死了的话,那司徒忍就会一辈子孤孤单单的了。
       而且……
       迟雅忽地想起了约翰曾说过的话:
       死亡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与犯下的过错,想要真真正正肃清自己的罪行,就要背负着全部的罪债活下去。越痛苦,就越要活着走完这辈子。
       
       “约翰!”迟雅用尽全部的力气抓住了约翰的手臂,哽咽不清,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我不想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救我!”
       约翰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宽抚着他的额头:“如你所愿。雅,我来完成你最大的愿望。”
       
       因为约翰?柯里昂,迟雅活了下来。
       或许是在鬼门关上走了那么一回,迟雅伤势恢复后,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也随之产生了微妙的改观。
       至少,他想要再见一见司徒忍。他也想要把猎带出冰崎本家。
       那个冰冷的家族,不会存在着切实的温暖的。
       
       “是约翰救的你吧……”司徒忍望着眼下的迟雅,口吻有些执拗,“因为约翰死了,所以你才想要回到这里?”
       “不是。”迟雅一口否定,“就算约翰还在,我也会回到这里的。”
       “是因为想要赎罪……?”
       “……”
       “但真正有罪的人其实是我吧。”司徒忍苦笑,表情很受伤。
       “……忍?”迟雅怔怔地看向司徒忍,一时半会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臆测到的结果。
       “我全部都知道了。”司徒忍望住迟雅的眼睛,一个字又一个字,声音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是我杀了你的爷爷和妹妹吧……还有孤儿院里所有亲近你的人……”
       忽而吹来的风,撞动着绿油油的树冠,沙沙的声音让四下静得可怕。
       
       “你知道了……”迟雅讷讷地呢喃。
       “阿雅,虽然你的拳脚功夫很烂,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消灭证据的手段很高明。”司徒忍直勾勾地盯着神态复杂的迟雅,“我查了很久都没结果,所以我最后直截了当地去问了约翰,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迟雅拉下脑袋,表情有点无奈。
       “所以,你很恨我,是吗?”司徒忍无比在意地问。
       “怎么可能。”迟雅干涩地笑着微微摇头,“我只是无法原谅我自己而已……”因为司徒忍会去杀人,全是为了救自己,才不得不接受了外公冰崎夏久的命令。
       
       “阿雅……”
       司徒忍轻唤了一声迟雅,伸出手来揉了一下迟雅柔软的黑发,一丝温度悄然间攀爬上指间:“这不是一个人的罪过,你和我,都是造成这起悲剧的肇事者。而真正书写全部的人却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所以,剩下的罪,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偿还……”
       “……我知道。”迟雅点了点头,“所以……我回到了这里。”
       “这也是邢丰的希望……”
       “……?”迟雅有些困惑地扬起眼睛。
       “不管你是否真的杀了邢丰,但你能回来,的的确确是他的愿望。”司徒忍的声音略微萧瑟,“而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是由你来实现的……”
       一刹那,酸楚的情绪一涌而上。
       迟雅闭了闭眼,努力缓解着百味杂揉的心情,让自己不要因此而感染司徒忍。
       “阿雅,”揉过发际的手稍稍往下,司徒忍轻轻承起迟雅的下颌,亲吻着对方些微干燥的嘴唇,“对不起……”
       迟雅没出声。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
       “忍,最后的最后,让我带猎离开……之后,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司徒忍的视线稳稳地落在迟雅身上,有些想问:你真正能留下来的,又是哪些呢?我们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吧……
       
     
     
     
     
     七二话
     
       司徒忍带着迟雅来到冰崎云弥囚禁猎的别屋,刚一拉开纸门,迎上而来的,便是猎迅猛地突袭!
       司徒忍一个闪身,急忙将身后的迟雅护住,而猎则眼疾手快地一个回旋踢狠狠地袭向对方的下腹!司徒忍急忙回挡,在猎强力的腿力的冲击下踉跄了几步,才刚一稳住身子,猎的拳头又接着狠烈地杀来!
       “猎!”迟雅大呼。
       猎的眼里闪现着猛兽般锐利而危险的光泽。
       他擒住司徒忍的反击,手臂利落地一拨,随即勾走了对方的手枪。
       一个利落的调头,枪口旋即对准了司徒忍。猎偏偏脑袋,笑:“好久不见了,司徒少爷,之前还真是承蒙你照顾了。”
       司徒忍站直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猎,我是来带你离开的……”迟雅急忙插.进话来。
       “……是吗?”猎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司徒忍,“谢谢你,阿雅。只不过,司徒忍或许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为什么?”司徒忍淡淡地问。
       “因为我杀了云弥。”猎努努下巴,示意屋内,“就在刚才,我亲手杀了他。”
       迟雅愣住,震惊地看住神态云淡风轻的猎。
       “是你动的手?”司徒忍问,眼神出奇的古怪。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猎笑。
       “……”司徒忍沉默。
       
       一旁的迟雅些微担忧地看着两人,他没料到事态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虽然没有言明,可迟雅还是清楚司徒忍对冰崎云弥绝对是有感情的,而猎如今的所作所为很难保证司徒忍还会信守刚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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