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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都说到这份上,宝玉哪还有不同意的。又想着自己来这里,能遇得林瑾容和柳长袀这样真心实意的朋友,当真自己的造化。一时间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感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起身朝他二人掬身深深行了一礼,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谢。能认识你们两位,是我的福气。就算是我奢求好了,只盼此生能与两位情谊长久,来生,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来生。来生的事就来生再说吧!”
       林柳二人忙起身将他扶起,笑道,“怎能说是奢求。正好我们也有此意,宝玉不说,我们也是要提的。日后你我三人便是亲如兄弟一般,见外的话万不可多言。”
       宝玉点了点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正想着不如提议三人结拜做兄弟,这样也算有了正经名分。刚要开口,前头小子来回说是有笔帐要请教少爷,柳长袀便起身出去了。
       宝玉见天色不早,便将自己原本的计划详细写在纸上,递给林瑾容道,“我所有的想法都在这里,等长袀来了你让他看看,再琢磨琢磨。明天我会再来的。”
       林瑾容答应了,将那纸收好后送宝玉出门。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段,宝玉心中长久一块积石落下,想着虽是靠着柳长袀才得了这便宜,到底有些不光彩,但说明白后两方皆都甘愿,也就先这样好了。最多将来得了银子自己少拿一些,只留着能够傍身的就行——其实自己一开始的目地不就是这个么:银子不在多少,足够保住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成。
       至于荣国府那儿,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北静王也答应了会尽力周旋一些。
       怕就怕,一大家子衰落,最后还是保不住任何荣耀。那些银子,唉……权当留着日后见机行事吧!指不定用在何处。
       见宝玉走神得厉害,林瑾容唤着他道,“还是在想开店之事?你且安心,长袀素来是个最稳重的,毫无把握的事他断不敢擅揽上身。”
       宝玉自然是最信任柳长袀和林瑾容的,便道,“也不是为这个。我是担心荣国府以后。瑾容兄,我有个丫头,性情脾气模样都有几分像极了林妹妹,她对我自来也是真心实意,如朋友一般。如果将来荣国府真有什么,希望你能想办法将她接出去。”
       林瑾容问,“她叫什么?”
       宝玉答道,“晴雯。”
       林瑾容点头记下,道,“你放心。若日后真有个万一,我会记得今日之言。”
       宝玉点了点头,扭头看林瑾容今日一身绦金印花白袍,衬得他面容秀雅如玉,绺绺黑发随风舞动宛如谪仙一般动人,不禁笑着打趣,“这么好的模样,将来也不知道造化了谁。”
       林瑾容朝他偏头一笑,眸中奇异光点闪耀,“若是造化你,你可愿意?”话语半真半假,掺着一丝的顽笑。
       宝玉和他说笑惯了,也只当是故意揶揄自己,便顺势接口,“我愿意,还怕委屈了你。”
       林瑾容眸底飞速闪过一丝欣然喜光,随即消逝不见,侧头看向另一边借以掩饰面上的温热,口中故作不经意道,“什么委不委屈的,你若真有这心思才好。可别只是一时口快的顽笑话,免得我当了真,你又来反悔。”
       宝玉见他口吻下隐着一丝紧张认真,还道他是因为这而恼怒了,不由得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头道,“好了好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上次冯紫英那事时你给我说的那么清楚,我又怎会不明白。”见他面色一黯,忙又道,“可别真的恼我,不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林瑾容难掩失望,又不好表露太过明显,只得勉强笑笑,“自然不会恼你。快回去罢。”说着,推搡着宝玉上马,目送他策马远去,这才无声长叹,抬头看向夕阳西下……
       日垂西暮风乍起,宝马香车人尽离。朱桥杨柳孤舟处,水波不谱斜光盈。
       从相逢,忆相思,几番心事与君知。情浓不辨离愁去,凭岸西江犹自嗟。
     
       北静王生辰贺寿
     
       次日,宝玉又去昌隆当行找柳长袀,和他细细讨论了具体运作方案,又前后修改反复完善后,总算整理出一个最佳的程序来。
       此后,宝玉也曾隔三差五的去当行帮忙,但都被柳长袀好言婉拒,笑道,“你既是不得空出来,又何必每每扯了那谎偷溜出门。这边你只管一并交给我,你就安安心心做个甩手掌柜。除非,”顿了顿,将宝玉上下打量一番,笑言,“宝玉心中不信任与我,才这般瞻前顾后的怕我误了事。”
       宝玉忙道,“当然信你了。”未免柳长袀仍心有芥蒂,便道,“反正那钱庄的事也都已经完善,既然你这么说了,以后我就不管了。到时你可别说了我偷懒就是。”
       柳长袀笑道,“我若说了你,你只管拿脚踹我就是。昨儿瑾容也说了,你在这方面不算熟悉,让我多替你筹备着点,莫要累着了你。如今你有个好靠山,我哪里还敢为难你?”
       宝玉闻言微觉吃惊,不想林瑾容竟会这般替他着想,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因柳长袀一再劝言,宝玉也乐得轻松将剩下诸事交给他。又想着,柳长袀少时便开始打理多间当行,对这方面的事自然是了如指掌的,遂也无需他在旁补充指点之类的,只管闲着无事做他的甩手掌柜罢了。
       这般一想后,宝玉便也不再过问柳长袀等事,反而是他时常约了宝玉将开店进行的情况一一告知,只惹得宝玉不住笑道,“你才是正经主子,我不过是跟着搭稍罢了,不用事事跟我汇报的。”
       柳长袀却正色道,“什么搭稍不搭稍的,说是一同开店,那就是板子上钉钉子——铁一般的事实。这些细节上的事,虽说不让你过问,但也总该让你知道。”说完,不由分说抢拉了宝玉道给他听,又告诉他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只等官府的颁布令下来,也就能正式开店了。
       宝玉听了,也觉得再无疏漏之处,便道,“那就你全权做主好了,我看着挺好的。”
       柳长袀笑着打趣,“你这么信任我,改明儿我卷了银两逃走你也无从寻人。”
       宝玉却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只说出钱出力都在你柳长袀,我也就献了那点芝麻大小的计划和千来两,卷走了也不值什么。
       眼见着流光飞逝,转眼便过去多日。就在宝玉已经忙得快要遗忘了北静王的时候,王府打发人来接他,只说是要让他过去小住几日,东西什么的就不必带了,王府一切都有。
       宝玉回了贾母,只简单的带上自己需要的一干道具,骑马随那几名侍从望王府方向去了。
       路上,宝玉禁不住好奇问了句,“怎么以前都是轿子,现在改骑马了?”
       那侍从笑着答了,说是王爷知道从前宝玉不会骑马,便派了轿子去接,如今熟练了,也就不必再抹煞了他的男儿气。
       宝玉一怔,恍惚想起第二次遇见北静王时是在秦可卿的大殓之日,那是自己第一次骑马,以至于去面见王爷时也是跛着脚走去的。难道是那时他看见了,所以记在了心里?
       宝玉越想越觉就是这么回事,联想到自来了金陵,若不是北静王教着学这学那,指不定今天自己是什么模样,当下对他愈发感激起来,暗道,等他生日那天,定要好好讨他高兴一次,也算是报答他这么久以来耐心的教导。
       等到了王府,一众侍女早已在二门恭候多时,见宝玉被侍从引着进来,忙迎上前围着他笑道,“可来了,快走罢,王爷昨个儿就念着,要接你过来呢!”
       走了一段,见宝玉手中捧了只小盒子,其中一侍女笑问,“可是送给王爷寿辰的贺礼?”
       宝玉扬唇一笑,眸中促狭光点闪耀,“可以这么说。”
       那些个侍女丫头皆感好奇,忙问是什么,宝玉只是一脸神秘的不肯多言。半晌后实在是撬不出一丝的漏缝,那侍女半是无奈的叹道,“我们这些做丫头的,也想给王爷送点什么聊表心意。只是自己月例通共那么点,一并凑上了也难得买到什么稀罕物。”
       宝玉扭头看了那侍女一眼,问道,“你们也想送王爷礼物?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那些侍女纷纷摇头,面容上溢满了苦恼,“王爷待我们素来最好,我们心中感恩戴德,也想凑一份子。只是,这王爷还有什么是没有的呢?皇上又下了旨给王爷庆生,戏班子什么的都不缺。”
       见围拥的侍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均都有这意思,只是又苦与不得出去,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宝玉在心中快速思索了片刻,突然笑道,“有了。我这里有个主意,如果各位姐姐不嫌弃,我可以说了叫大伙儿一起给王爷庆祝。只是这是个花不了钱的礼物,说出来怕大家觉得粗俗。”
       那最初说话的侍女眸中霍地一喜,笑道,“既有什么好主意,贾公子只管说来便是。你肯帮我们,我们感谢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嫌弃。即便是用不上,这份心意也是好的。”
       宝玉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并无其他闲人,便聚拢了一等侍女低声道,“我是这么想的,等那天晚上……”
       一席话落,众人只觉甚好。虽是胆大了些,但到底从未有人试过,何况又是这新鲜玩意儿。便把那一点子畏惧的心一并收了,一致同意决定就按宝玉说的去做。
       那侍女道,“既然大家都赞同,那么就把王爷身边的怜诗、绛词、锦歌、玄赋一并叫上。这事瞒不住她们,也需得她们帮忙。”
       众丫头点头应了。那侍女又对宝玉道,“这两天就开始准备了。宴席有三日。第一天是朝中大臣前来贺寿,第二天是族中远近亲戚,第三天才是王府中人同贺。”
       宝玉并不知还有这么多规矩,遂问,“那么王爷的生日是第几天呢?”
       那侍女道,“第二天。”顿了顿,又道,“依我看,你说的那个,第二天给王爷瞧是最好不过的。”
       宝玉问她为何,她答道,“第一日是不能的,朝中大臣只怕走得晚。第三日也不成,家宴必有王妃出席。这其中缘故颇多,我也不能与你一一说清。总之第二日最为妥当。”
       宝玉心想着,听她那话,约莫着北静王跟王妃感情貌似不太好。又想着第二天既是北静王的生日,那就第二天好了。
       一番商量后,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丫头们忙引着宝玉从游廊下园子,经过垂花门入跨院,又过了几层仪门,一阵七弯八拐后,带着他走进了东苑的广慧阁。
       刚入院子,早已等候多时的怜诗与另一侍女忙笑着迎上前道,“可算是来了。”
       宝玉猜想那另外一人指不定就是“词歌赋”中的某一个,又不好多问,便只朝那侍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进了正室,绕过印着簇花的琉璃屏障,宝玉见北静王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书,清透的阳光从窗口照近,宛如轻烟般朦胧洒在他身上,给他身上染开一层迷蒙的金光。
       怜诗轻唤了一声,北静王抬头见是宝玉,忙笑着放下书起身上前,“怎么这会儿才来?”携了他手走到窗边坐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又道,“近来忙了什么,怎么瞧着竟是瘦了一些。” 怜诗等人笑着退了出去,屋中独留北静王和宝玉两人。
       宝玉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挑选了一些告知北静王,除了忠顺王的事,其它能说的也都未曾隐瞒。
       北静王含笑听着,目光柔柔落在宝玉脸上,握着他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少时,宝玉自顾自地说了一通,抬眼见北静王只是不住的笑,也不搭话,不禁感到一头雾水,纳闷道,“王爷,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北静王漾唇浅笑,轻声道了一句,“久日未见,我自是要好好看看宝玉。”一句话轻若烟雾,却足以令宝玉听得清楚明白。
       宝玉起笑道,“又不是三年五载没见。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变到哪里去。”
       室内紫檀香气袅袅,如雾似纱的青烟氤氲了宝玉那张隽秀的脸庞。透过薄薄的轻烟,北静王看见宝玉脸上笑意灿灿,眼眸清澈如水,眉间纤尘不染,不觉心中恍然一悸,伸手抚上他的眉心。
       宝玉身子骤地一僵,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竟忘了不知究竟是要闪躲还是该任由他继续。
       眼底倒映出北静王那张含着温柔笑意的脸庞,宝玉翕然回神,瞠目结舌道,“王、王爷……”
       北静王视线对上宝玉满是诧异的目光,弯唇一笑,口中说着“宝玉莫怕”,手指却轻柔往下抚过他的眼睛,鼻梁,脸庞,直至嘴唇停下,指腹轻轻摩挲着宝玉柔嫩的唇瓣。
       宝玉瞪大了双眼直视着北静王,想动一动身子避开,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人下了定神咒般,竟使不出一丝的力气移动。
       空气里悄无声息,静得可以听见风流动的声音,以及彼此逐渐加速的心跳。
       宝玉只觉四周静得厉害,热得可怕。明明是极为凉爽的天气,自己却仿佛置身于火炉一般,浑身燥热,以至于呼吸困难,背后也渗出了一层的细汗。
       许久后,见宝玉眸底闪动着震惊、疑惑、无措、难以置信等多种情绪,北静王缓缓收回手握住宝玉双手,轻拍着他手背道,“我可吓倒你了?”
       宝玉张了张口,喉间一阵干涩,连带着吐出的话语也显得格外枯燥,“还,还好……”
       他……他刚才是不是太暧昧了?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友情的表现……
       未察觉到宝玉心中的矛盾与挣扎,北静王替他抚平肩头的一绺黑发,笑道,“宝玉还是璞玉,自是未曾有人这般对你,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宝玉也不知怎的,一下子收不住话的脱口而出,“不怕,之前也有……只是我避开了。”
       北静王握着宝玉的手一紧,眉头微然一蹙,忙问,“何人?竟敢这般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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