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赛场上两方已经进入比赛状态，而王大虎却是悠闲的站在场外，时不时的跟身边的少年聊个天，撒个娇（喂）什么的。比如，一直站在太阳底下就难免会觉得口干舌燥，明明走两步路就可以拿到矿泉水的，可某人就偏偏不爱动弹。
      不爱动弹又想喝水，这该怎么办呢？
      “乾碍……”王大虎抬起头用真诚的几乎快要闪闪发光的眼神瞅着乾，轻轻说道：“炎炎夏日，如果喝一瓶冰镇饮料，那感觉真的很棒，不是吗？”
      正在收集对手资料的乾听到这句话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脸看了看王大虎，声音干巴巴的没有起伏，“望达老师，你往后走大约几十步的距离，就可以看到自动贩卖机了。”说完，他又埋下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对于乾的说法王大虎很不以为然，他翻了个白眼暗暗腹诽，卧嘞个去啊，谁还不知道后边有个自动贩卖机啊？好不好他现在是懒得出去买，想让自己的学生代劳而已。只可惜，刚才龙马他们不知道跑哪儿热身去了，现在身边就留下乾这么一个人。
      想喝饮料又不用自己跑腿，那就得靠眼前这个数据狂的帮忙了。
      “乾啊，你看这大热天的……”王大虎特意拖长了音，以加重话中的另层含义，“老师年纪大了，这么大热天的不适合再跑出去买饮料了……”
      不知是听出了王大虎话中的“深层”含义，还是说不想再继续跟这个无赖叨叨下去，总之乾合上笔记本，二话不说将标志着自己名字的饮水瓶递给了王大虎。
      “这是我的饮料，你可以先喝我的。虽然不是冰镇的，但也是我所喜欢的，味道可口，营养价值丰富，最适合于这种酷热夏天饮用。”
      王大虎听着乾的解说，突然觉得这丫不去做广告什么的太可惜了。不就是一瓶饮料么，为什么有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错觉？不过，即使是这样，王大虎还是拧开了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而身边的乾不知何时已将注意力从赛场上转移到王大虎的身上，他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慢慢拧开盖子，然后毫不犹豫的仰头喝掉瓶子里的特制“乾汁”——真正能让人在酷热夏天心生恶寒的饮料。
      于是，当龙马、海棠两人热身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王大虎口吐白沫的一头栽倒在长椅上的画面。仔细看一看的话，还会发现其四肢在隐隐的抽搐着，颤抖着。距离椅子不远的地方，一瓶打翻了的饮料瓶慢慢滚到了龙马的脚下，而在此过程中，一种异常熟悉的、恐惧的、心寒的粘稠暗绿色液体缓缓流淌了出来，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这、这……”
      龙马低头看着那瓶标志着“乾贞治”字样的饮料瓶，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大——上帝，这不是乾前几天刚刚研制出来的最新“乾式饮料”么，因担心少年们喝了这种饮料会直接被送进医院的龙崎教练，已经禁止乾以各种形式“惩罚”队员喝这种恶心的饮料了。
      可是现在，王大虎怎么会……
      “望达老师，你没事吧？１
      正当龙马发愣的时候，海棠熏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扶起已然陷入昏迷的王大虎，“望达老师，你醒一醒啊，望达老师？可恶，谁把这种饮料拿给望达老师喝的？１王大虎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紫，清秀的眉毛痛苦的紧皱在一起，似乎在作什么垂死挣扎一般。在被海棠熏摇醒了之后，他沙哑着嗓子挤出了一个字。
      “……呕……”
      说着，他已经将头扭到一边干呕了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吐不出来搅拌在胃中的那令人感到厌恶的粘稠液体——仿佛它已经与自己的胃液结合在了一起。
      “卧、卧槽……我好想死啊，那东西喝的我好想死啊喂１王大虎的表情仿佛活吞了草泥马的幼仔一般，“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喂，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饮料啊喂，这真的是饮料么喂，真的真的可以拿给人类喝么喂？１龙马的表情有些纠结，他大步走到王大虎跟前，弯下腰注视着一脸痛苦的王大虎，低声说道：“……为什么要喝那饮料？”一般来说，如果不是被逼的必须要喝完那该死的饮料的话，正常人只要闻到那怪异的味道就会立刻将其扔的老远吧。
      那为什么王大虎还要喝这种饮料？
      难道他的鼻子是摆设么，难道他的嗅觉出了什么问题么？
      龙马颦蹙，他可不认为有人可以“逼迫”王大虎喝这种可怕的饮料，那么问题来了，这王大虎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为什么要咕咚咕咚喝这么多？眼瞧着地上的饮料瓶没剩多少了，可见这王大虎那“几大口”究竟是喝了多少。
      “望达老师，是不是乾那个家伙逼你喝的？１海堂熏这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二话不说就站起来要跟站在一边静默的乾理论，但还没等他走过去就被王大虎拉了回来。
      “算了算了，乾没有逼迫我，是我自己太渴了，所以就没在意，然后我就喝了……”王大虎仿佛是回忆起那可怕的口感，不停往外吐舌头，极为厌恶的继续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只能说这饮料太可怕了。你们肯定都很好奇吧，那么可怕的味道闻一闻就够要命了，为什么我还会一下喝那么多……”
      王大虎顿了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饮料没有特别刺鼻的味道，加上我最近鼻子不太好使，老堵，所以也就没在意。然后吧，我这不就喝了么，其实这时候我就已经尝到了那该死的味道了……”
      感觉王大虎马上就要说到问题重点了，龙马跟海棠熏不禁凑近了一些，以便可以清晰准确的听到事实的真相。
      “卧槽，老子倒想停下不喝来着，可关键是这饮料太粘稠了，就像那恶心的厚痰似的，老子根本就TMD咬不断啊１龙马跟海棠熏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非常难看，他们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一眼那静静躺在地上的饮料瓶，忽然之间有种恶寒在心头——
      这酷似恶心厚痰的粘稠“乾汁”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制作而成的呢？
      一想到有可能会运用到的材料，龙马跟海棠熏不由得身体一颤，转而将视线重新放在了一脸菜色的王大虎身上。他们几乎是用同情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无辜受害者，似乎在思考着该用怎样的语言安慰这位因“厚痰咬不断所以咕咚咕咚喝了近半瓶”的王大虎。
      这时，终于记录完资料的乾慢慢走了过来，他先是扶了扶鼻梁上的反光眼镜，然后递给了王大虎另一个饮料瓶，“望达老师，我很抱歉，刚才不小心手滑了。这瓶才是我要给你的饮料，纯净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表情很严肃，双唇抿的很紧，“望达老师，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一个为了收集资料而不择手段的人。我绝对不是因为失去了最好的实验对象而感到抑郁从而将目标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我也绝对没有因为想要收集最新粘稠型乾式蔬菜汁资料而对老师你下狠手……”
      乾再次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在三人那“炽热”视线注视下，一本正经的作最后总结。
      “总之，我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
      ……
      ……
      在这之后的比赛，王大虎都不是特别关心了。因为他总觉得青学会赢的，一定能赢，肯定能赢。这种想法随着比赛的进行越来越强烈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预言家，为什么直觉比女人还要准。（喂）
      因为从开始的比赛到现在，青学没有一次失败过，是的，没有一次输过。尤其是龙马，正式比赛中他好象没有一次让对手占了便宜，尽管在比赛过程中会受到挫折，但总能在比赛中成长，不断突破自己，最终取得胜利。这不禁让王大虎感到惊讶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开了外挂上战场？
      就像现在这样，龙马在赛场上已经跟六角中那边的部长打了半天了，真的是打了半天了，这天都黑了，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卧嘞个去啊，这俩货都开挂了吧！
      “不二啊，你看这比赛还又打下去的必要么？”王大虎戳了戳身旁正在沉思的不二，“你说这俩人这么打来打去，还能分出胜负么？天都黑了啊，他们还能看到那黄色的小球球么？所以我就说啊，为什么打个网球也能这么神奇，这网球究竟是何物啊何物……”
      不二习惯性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兴趣盎然的盯着场上的比赛情况，微微歪头低声对王大虎说道：“越前的进步很大，你看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疲惫而迟缓，相反，他还是很有精神，或者说他很喜欢现在这种状态——有一个可以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这种难分胜负的感觉其实是很微妙的。”
      王大虎望向场地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深远，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轻语道：“说的也是，龙马那孩子很开心呢。话说回来，那家伙说的还真没错，你们是真的很喜欢网球埃我就不一样了，我已经是大叔级别的人了，实在不适合再这么热血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不仅仅是龙马喜欢网球，手冢也很喜欢，甚至是华丽的迹部以及绅士忍足都非常喜欢。这些青春活力的少年，都不由自主的被网球这项运动所吸引。
      其实，不管是什么运动，这些个少年都是最有潜力，最热血的。王大虎扪心自问，曾经的自己也很活跃，像只猴子似的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抢篮板上。谁没年轻过，谁没有热血的时候？只是，现在的他已经离这些青春的词儿很遥远了。
      王大虎最近一直在回味高桥白很久之前说过的话，一开始没有觉得什么，可跟少年们的相处越深，这种感触就越深——
      「还是年轻好啊，什么事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不怕困难，不怕会失败。」
      「少年们的纯真与坚持，是我们这个年纪所不能拥有的。我们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同时内心的不安也就会越大。我们试图抓住什么，我们害怕失败，因为岁月过去，没有机会让我们重新再来。」
      「少年们的生活方式不适合我们，我们之所以活的保守、小心翼翼、中规中矩，那是因为我们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活跃了，因为我们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付出青春所打拼努力下来的，一切。」
      「王大虎，你是一个成年人，我想你或许应该多去思考，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少年们特有的阳光温暖之中。那并不适合你，而你，也不是一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他们已经被你所影响了，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恨你的。」
      「恨你的出现偏离了他们原本的轨道，而你却没有在最正确的时候扶持帮助他们走上正轨，只是因为你的自私，你逃避责任，所以害他们失去原本应该拥有的。你会犯下大错，王大虎。又或许，我应该叫你懦夫？」
      回过神来之后，王大虎勉强笑了笑，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或许，有时间可以教教你们老师我？让我也年轻一回，也……热血一回。”
      “呵呵，当然可以。”不二回过头冲王大虎微微一笑，“我们大家都可以教你呢，望达老师。事实上，大家都很喜欢你。因为，除了龙崎教练之外，你还是第一个来帮我们加油助威的老师呢。”
      王大虎慢慢扬起嘴角，褐色的双眸透着柔和的光亮，声音却有些干涩含糊不清。
      “哈哈想要教我打网球啊？老师可是很忙的，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们这些死孩子埃”
      快乐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比赛之后少年们迎来了他们的中文课考试。王大虎对于这一次考试非常重视，他甚至给少年们布置了大量书面作业，以便他们加强记忆——以往几乎是没有书面作业的，基本都是多读多背。
      因王大虎的“反常表现”，让整个青学的学生叫苦不迭，那一整本足以砸死人的中文教材就是此次考试的重点，这让他们恨不得把书整个活吞了——中文的知识太过深奥了，根本不是他们临时抱佛脚就可以轻松掌握的。
      也正是因为这压抑紧张的学习氛围，一些由怨念愤恨聚集的流言蜚语就慢慢开始在学校里流传开来——
      有人说，王大虎是因为自己的教学水平不够，到了学期末拿不出成绩，所以才压迫自己的学生，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学校满意；有人说，这王大虎是不是被人逼迫了啊，是不是平时管的太松了被校长训斥了，所以才突然这么严格？
      有人说，王大虎就是一XXXX竟然布置这么多作业，我XXXX（此乃激愤犯）
      还有人说，望达老师是不是要离开青学了，如果大家这次考试成绩太差，他是不是就要放弃我们了……（此乃忧郁派）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王大虎总是淡笑不语，不出面澄清也不作任何解释。于是，这种传言就越传越夸张，有的甚至开始说王大虎其实是其他学校派来的眼线，专门为了搜集青学资料才来教书的，现在资料收集齐全了，所以就暴露其真正面目了。
      现在王大虎的课堂上，再也没有那些乖乖听话的学生了，大家总是用一种怀疑古怪的眼光注视着王大虎，仿佛已经确认了传言的真实性。
      人们总是这样，再好的人只要有一点点瑕疵，有那么一点点让人感到不愉快，那么就会被无限放大——哦，原来他是一个这么讨厌的人，真虚伪！而如果这个人是坏人，十恶不赦的坏蛋，那么他只要做了一点点的好事，哪怕是很微不足道的“好事”，那么也会被人无限放大——哦，上帝啊原来他人还是蛮好的，挺善良的。大家都误会他了！
      王大虎现在就处于被人揭发其“虚伪”一面的困境中，原因只是因为突然给学生们施加了考试压力，而之前从未这样“严厉”过，所以现在学生们对王大虎的“仇恨”不是一丁点，而是好大一点。
      他们都认为自己被王大虎“好老师”的外表所欺骗了，那么好的一个老师，竟然也是跟其他魔鬼一样，逼迫学生学习，考试考不好就要倒大霉。原本他们以为中文课可是不用那么努力的，因为王大虎不可能给学生不及格。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真是太天真了！
      面对众人对王大虎的愤怒，网球少年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他们看来，老师督促学生学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按照他们对王大虎的了解，那些考试不通过会有的“后果”多半都是那囧货用来吓唬人的。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严厉”的老师会遭到全校学生的“仇视”，而其原因只是因为王大虎想让他们考一个比较不错的中文成绩。
      中文多美妙啊，在王大虎的“熏陶”之下，原本最讨厌考试的菊丸都开始期待了——他想测试一下自己近来的学习情况，毕竟队员抽空就帮他补习，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王大虎为什么会突然“严厉”起来了呢，这还是让少年们感到有些不安，该不会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出什么事了吧？
      于是在这一天，少年们找上了王大虎。
      “望达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桃城扯开了自己的大嗓门，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吵吵了起来，“老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啊，全校同学都在背后议论你呢，你怎么也不澄清一下呢？老师你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１王大虎正坐在椅子上整理文件，一抬头就看到门口乌压压的站了一排“兴师问罪”的少年，无奈的笑了笑。
      “我没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啊，至于考试的事，我还是觉得大家应该考个不错的成绩吧。毕竟，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中文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