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帝听了之后，莞尔道：“梓童果然细心。朕以为，既是祭奠英灵便不必按照生前的地位分什么尊卑，一视同仁。为每一位战士都扎一盏河灯，不用仔细写明将官的名字，只写是阵亡英灵便可。
     　　皇后听了，也觉得甚为有理，便依旨照办了，给每个宫殿都拨配了制作河灯的材料，定了需扎制的数量，也允许宫人为自己的亲人扎制河灯，苏长清的住地自然也配了。
     　　苏长清那里管事的宦官接了那些材料，便忐忑起来，这件事情他总觉得是冲着苏长清来的，为的便是把莫云的死讯捅出来。
     　　苏长清若是知道莫云死了，那宦官便也躲不过头点地，所以他一直小心瞒得妥当，这一次却总觉得逃不过似的。
     　　他晚上一夜没睡，把两位主子的吩咐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次，觉得皇帝处置得妥当便睡下了。
     　　睡到了半夜，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想着，万一真有哪个不要命的，得了好处，把莫云的名字写上去让苏长清看见了怎么办？又或者是有人见了河灯故意在苏长清面前暗示什么怎么办？
     　　这一想脑子里全乱了套，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召了自己的心腹来商议。
     　　那心腹便献计说，想要瞒得天衣无缝，倒也容易，只要放灯的那日找几个口风紧的，拿了竹竿子站在院子外的上游河水两旁，把漂过来的灯挨个挑起来，在悄悄送到下游去便成了，保管苏长清一个也看不着。
     　　宦官一想是个好办法，便打赏了他几两银子，让他依计行事。
     　　到了放灯的那一夜，所有人都穿着素服，庄严肃穆的占在河边，点了河灯放了下去，看那满河星星点点，随着波涛聚聚合合。
     　　廉睿为他的亲娘放了一盏灯，苏长清却做了很多盏，为他的爹娘兄妹，也为梅娘夫妻。
     　　苏长清的脸被那灯光镀上一层凄凉，让廉睿看了不忍心酸，眼瞧着那些河灯心里想，不知道莫云的那一盏，是哪位宫人替苏长清扎了，希望是个手巧的，扎得漂亮些。
     　　灯光顺着流水缓缓出了院墙，苏长清的魂也跟着一道走了一般，两人手牵着手盯着空荡荡的河流看了许久，廉睿皱了眉头，总觉得那里有些奇怪，一时又想不起来。
     　　却在这是听见空中飘过苏长清的声音，悠悠的：“奇怪，怎么不见别的宫室的灯飘进来？”
     　　听了这一句，廉睿便醒了，心里大喊了一句糟糕，抬起头正对着苏长清的眼睛，一时竟然不知道要编什么谎好。
     　　仔细听，似乎墙外有人用竹竿拍打河水的声音，廉睿努力挤出一抹笑来：“苏师傅你不觉得冷吗？我觉得有点冷，我们回屋里去吧……”
     　　苏长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在干什么？怕莫云的那盏漂进来让我看见吗？”
     　　廉睿听他这么问，心中一紧，忍不住捏了一下苏长清的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怎么会呢？莫将军在前方好好的，前几天还上了折子报了捷报给父皇，苏师傅若是不信，我明天偷回来给你看看。”
     　　苏长清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接着问“莫云是什么时候死的？”
     　　“苏……苏师傅，你别胡思乱想了，莫将军真的还活着……”廉睿说得心急，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苏长清冷冷地看着他，道：“他们都不讲真话，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也要骗我？是我待你不够好吗？”
     　　廉睿一听这话慌了，还没等他解释，脸上便滴上了血点子，再一看苏长清已经倒在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