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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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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躺在后院天井的躺椅上,云枢一脸凝重的为我号着脉。过了好久才移开手,叹了口气:“前几日我原是诊出你有些郁气凝结于胸,不能疏散。可是从你爹爹哥哥回来,加上我的药调理着,明明是渐渐好转的了,怎么今日看来,又严重了呢?”
       
       “苏郁,原来你每日里是要喝这位神医的药的,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商平一脸不满,“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了,太见外了吧。”
       
       谁说过,拿你们当朋友了?
       
       “怎么,你竟是私自把药断了?”云枢也是一脸不满。
       
       我摸摸鼻子,今天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如今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两位都是黑着脸对我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我这两天耗神思量的事情太多,真的是再难有力气应付这两位祖宗了,从未出宫就一直犯困,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倒让我渐渐的迷糊着了。
       
       许是拾遗阁真是个能让人静心的地方,不然就是前世的情结起了作用。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连个梦也不曾有。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名的香气在鼻端缭绕,舒服的翻了个身,换成侧躺的姿势,一声轻响,身上盖的东西滑了下来,略有些清醒,仍是发懒不想睁眼。
       
       过了许久,周围仍是一片静谧,我心中奇怪,若是只有云枢,我会猜他安静在一旁看书,勉强说得过去,只是这商战也一声不吭,太奇怪了也。
       
       长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果然天井空无一人,石桌上烧了一炉不知名的香,梦中闻到的香气,正是源于此。
       
       撑着躺椅的扶手,站起身,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八成云枢来了病人在前堂,商战,不会自己逛去了吧,把我丢在这里,真不仗义。
       
       想了想,还是去前面看看。走到后门,正要推门而进,里面传来说话声。
       
       “云大哥,你跟我实说,他这病,究竟有没有妨碍,我虽不懂得,可也看出不好来了,若非如此,今日也不能惹眼的把他往你这儿领。宫里那帮太医,我看着实的不怎么靠谱,他们那些药,出了名的吃不死人救不得命,名贵补品倒是不吝惜,可他这是心里有事儿,那些补身子的,全是末节,哪里能对症呢?”
       
       是商战的声音。我心中一愣,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脚步。
       
       “不妨事,我这里有成药,都是龙眼大的药丸子。你带了去,每日上心给他服了,不显山不露水,且过了这段日子再看。”这是云枢。
       
       商战叹了口气:“每每看他在宫中步步留心,委曲求全,心中就不是滋味,连我父母常说,若是连他都保全不得,怎么对得起。。。。。。”讲到这里,商战却没再继续下去。
       
       云枢声音有些低沉:“若论让人操心,你是他的十倍。这么多人想着要脱身也不能够,你倒拼了命的往这是非圈里跳,你以为你是独个儿光棍呢,要置恒王府于何地?”
       
       “哼,我恒王府从来没想过能独善其身,好就好,若是不对了小爷心思,那就一拍两散,什么忠臣贤王,全是虚的;什么大局为重,到头来只是便宜了奸佞小人。”
       
       我越听越不对,心渐渐沉了下来,明明太阳依旧高高挂着,双手只觉一片冰凉。
      往昔
      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退回后院,缩回躺椅上。商战,战王。与商平兄弟情深的是你,和虞侯势不两立的也是你;扫平义军时铁腕无情的是你,边疆战乱再起,朝中无人时,殿前请战,慨然赴边的亦是你。
       
       对军中商清势利下手狠厉的是你,力排众议,说服商平,敢在紧要关头启用商清的亦是你;困我身的是你,磨我志的也是你。
       
       举起双手,手腕仿佛还能鲜明忆起被你紧紧握住的感觉。只不过只有那么一次,随即,你便将我狠狠甩进商清的怀里。那一刻,我愕然,身后的烽火连天,杀戮哀嚎仿佛全成了你的陪衬。
       
       “商清,我再信你一次,这次你若是再护不住,我便做了鬼,也要跟你算清这笔账。”
       
       最后的记忆,就此定格在你对商清的狂吼,没了往日的冷漠,没了一贯的淡定。死战不退,大商战王亲自做的诱饵,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气魄。南疆各部多年努力凝成一脉,野心勃勃,众望所归的新汗王。侵犯我大商边境,来势汹汹,也不过猖狂了三年。
       
       南疆败了,败在南疆的上位者,从没想过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就问鼎中原的大业。再大的野心再大的欲望,也要留着命,才能享受到登上胜利的巅峰,享受众人虔诚膜拜时的满足感。
       
       而于大商,于商战,这一战,是保家卫国,是守护生我养我的热土。所以,即使是要以我只得一次之宝贵生命献祭,亦,在所不惜。
       
       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些烽火硝烟的人们,才能明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子民死在异族的刀下而无能为力,看着无辜妇孺被欺凌杀戮而忍气吞声是何种滋味。那场噩梦,我经历过,甚至想过,若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得战乱平息,苏郁,心甘情愿。只是,苏郁的命,不值那许多。可是商战做到了,以一己之力,拯救万民,所以说他是我大商的英雄,当之无愧。
       
       可是商战,苏郁自始至终都没能搞懂你,你的每一个决定,自相矛盾而又顺理成章,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你能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可你唯独对苏郁,睚眦必报,可是最后关头,心心念念的,却又是如何保全苏郁的性命。我不懂你,一辈子都没有搞懂。我原以为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而得来的不幸童年。可是,今日你和云枢的一番对答,又将这一切全盘推翻。
       
       “苏郁,醒醒,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引来几声轻笑。
       
       “这“酣梦”倒真有效用,不过一炷香,竟能让你睡这么久。”云枢上来扶起我,笑道,“怎么样,可睡的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容易来一趟云枢哥哥这里,倒成了专程来睡觉来了。”说得云枢和商战都笑了起来。
       
       我看向商战:“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商战点了点头:“幸亏你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真该拿麻袋抗你回宫了。”
       
       我微微一笑,酣梦固然是好,不过浅眠也不是全无收获。没想到酣梦也不过是让我得片刻好眠,不能让我再多睡一时半刻。听他们的谈话,似乎对我并没有恶意,那我就暂时静观其变好了。
       
       临走的时候我只叮嘱了云枢一句:“千万别对我父兄多说什么。”
       
       云枢深深看了我一眼,半晌微微叹口气,摸着我的头应了。
       
       车上有些颠簸,我睡了这一觉,感觉很是舒服,舒服到懒散。或许是终于能出去那压抑的深宫来喘口气,我不顾形象的靠倒在车壁上。
       
       商战轻轻一笑,伸过胳膊搂住了我,我不由自主的身子一僵,随即自嘲一笑,放松了身体。窝在他怀里的姿势舒服的很,我越发的迷糊。
       
       “今天太阳不光好,还是从西边出来的。难得你在我跟商平哥哥跟前有这般随意的时候。”商战在我的脑袋顶上感慨。
       
       “你最好盼着一会儿回了朝阳殿,太阳依旧从东边落下去,不然我倒霉,你也没意思。”此刻的心情大概可以总结为“破罐子破摔”,对商平的态度是如此,对商战亦然。既然知道无论如何也算计不过,何苦来的绞尽脑汁赔小心。
       
       “主意都是我出的,干你什么事呢?我商战岂是那种让人替我背黑锅的小人?”语气明显不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偷听了商战和云枢的对话以后,我忽然就觉得商战一言一行都有气势起来。仿佛那个一言九鼎的男儿汉大丈夫战王爷又回来了。也是,若真是当初的战王,有人如此质疑他的人品,怕是当真会惹怒他了。不过战王爷也当真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情来。
       
       看我这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真是战王早把你踹出去了,还容你拿他当靠垫呢。敲敲额头,成功引来战王,不是,是商战垂询:“怎么了,头痛。”
       
       我忙摇摇头,再传到商平耳朵里,我又得多喝一副药,只怕这位爷这会儿正恨得牙根儿痒痒呢。
       
       再长的路也有终点,果然一踏进朝阳殿,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商战随身带来的人一通给我们使眼色。我和商战对视一眼,完了,殿下这回玩的是守株待兔,正在我屋里运气呢。
       
       扯了扯商战的袖子,意思很明显:小子,别以为在我屋子里你就没事人了,跟我一块儿进去!
       
       袖子又被回扯,碰上商战一脸的不情愿:这是天意,你怎么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这不讲义气的臭小子哪一点像战王了,抽我自己的嘴!
       
       推推搡搡,拉拉扯扯,还是进了屋门。
       
       商平靠窗立着,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下死力气把商战往前推,笑话,要是以前我还心怀愧疚,拿你当个宝贝乖孩子宠着,现在你都穿帮了,还想在这扮猪吃老虎,窗户都没有!
       
       商平听到动静,既不转身,也不说话,由着我跟商战在这弄鬼。最终还是商战撑不住,两步走上前,嘻嘻一笑:“平哥哥,今儿回来的早啊。”
       
       商平看了商战一眼:“不早怎么知道你们两个这日子过的,当真是有滋有味。”
       
       商战明显的噎了一下,我缩在一旁装皇家暗卫,看着他兄弟俩来言去语。最好商平大怒,将商战一通训斥,然后商战不服,出言反驳,兄弟俩大吵一架,从此嫌隙渐生。。。。。。那个,我是不是有点太龌龊了?闲来无事,想着玩儿而已。
       
       “亏得我母妃这般疼你,从你来了,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撂在了一旁,事无巨细替你打算,唯恐你父母不在身边受什么委屈。”
       
       商战嘻嘻一笑:“虞妃娘娘对我好,我心里知道的。”
       
       商平哼了一声:“亏得你还知道,刚才我去母妃那里,母妃见了我直往身后看,见没有你,第一句话就问,战儿可是伤还没好利索,立时就要打发太医来给你好生看看,还是我说他没大碍,我因从书房直接来的才没带着他,他倒是吵着要来的,一会回去了,定要埋怨我不带着他自己先去了。这才替你圆了过去。”
       
       商战一拍脑袋,懊恼道:“这次当真是我该死了,商平哥哥,我这就去!”
       
       我眼看着商战要脚底抹油,忙道:“我也好些日子没有拜见虞妃娘娘了,我陪着世子去吧。”
       
       “商战是晚辈,拜见伯母怎样都能说得过去,你无亲无故一名男子,又非孩童,怎能随随便便的见后宫妃嫔?不懂规矩!”商平冷冷训斥完我,又吩咐商战道,“快去吧,我恍惚听见母妃今日吩咐传的都是你爱吃的,十有八九是要留饭,别去迟了!”
       
       商战越发眉开眼笑的清脆应了。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跑了。
       
       我看着商战一溜烟消逝的背影,欲哭无泪。再看看乌云压顶的商平,脑袋越扎越低。
       
       “别在那杵着了,自己屋子,还不知道坐吗?”商平无奈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开口。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傻愣愣站着。商平翻了个白眼,过来一把拉住我,用手圈住我肩膀,往前带了几步,按在了卧榻上。然后自己半蹲在我跟前,仰头看我:“今日偷偷出去,是谁的主意?”
       
       我瞬时回过神来,心内苦笑。把商战支走,这是要单独审问,兴师问罪了么?责怪苏郁不分尊卑,引诱世子不务正业、玩耍嬉戏?还是要斥责苏郁不知轻重,置金枝玉叶的安危于不顾?
       
       连起身都不用起,直接滚下榻就跪在了地上。“嘶”好冷好硬好痛,多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忍住,要尽快做足全套,才能过关。
       
       “是苏郁的错,苏郁不该自己贪玩,还引诱世子。。。。。。”
       
       “苏郁!”辛苦大好的腹稿还没说完一半呢,就被粗暴打断。心内酸涩,商平,这样都不行吗?也是,等闲事惹你不快也绝无善果,何况涉及商战,你,碰都不能碰的宝贝。
       
       没容我多想,身子突然腾空。我一惊,下意识的伸手一揽,定睛一看,却是被商平双手横抱在胸前,而我的双手,正圈着商平的脖子。
       
       仿佛被火灼伤般松开,却再也不知将手放在哪里合适。好在商平的目标不过就是内间的床上。身子挨上床板的一霎那,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成功惹来商平一阵轻笑:“这就不好意思了,你小时候最喜欢我抱着你了,一年里倒有二百天是混在我这里,偏偏就比别的孩子笨,我都满处乱跑了,你还走都走不利索,最爱磕磕绊绊的跟在我后面奶声奶气的,商平哥哥、商平哥哥的叫,叫的我不耐烦了,不是我故意跑走,你跟不上自己摔哭了,就是我回身抱你,咱俩一起摔哭。。。。。。”
       
       我望着商平一副回忆的神情,不觉有些好笑,这些天他就是这样,总是跟我提起这些少年时光有的没的,这些遥远而又模糊的记忆,对于他来讲,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对于我,如今听来,句句是讽刺。
       
       “苏郁,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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