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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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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榭
     
      商战,果然你还是来了。四下无人,我慢慢的逛着,不时抬手,似能挽住一缕清风。唇边带了似有似无的笑。前生,我的伴读生涯的结束,正是由于商战的到来,我记得当初这次宴会并没有我的份,所以与商战初见,是在上书房,我仍留上书房读书,可已经不再是商平名正言顺的伴读了。记得当时天帝亲手牵了商战送到上书房,除了郑重的将商战托付给王太傅,还格外的嘱咐了商平,好生照看这位堂弟。当时天帝举重若轻的哈哈一笑:“商平现守着个嫡亲的兄弟,苏郁不必理会他,自去读你的书,奔你的前程。”一句话,商平顺理成章的近商战而远苏郁,从那以后,我再缠着商平,他就总拿着商战作借口,什么商战不舒服了,要守着不能陪我;商战功课弄不明白,要帮商战温书。明明是商平借商战来疏远我,我就傻乎乎的恨商战恨得咬牙切齿。这两辈子,认真算起来,苏郁处心积虑的算计过一个人的话,应该就是商战了,那时候的苏郁,领着一帮人,明里暗里的当真是没少欺负商战。
     
      其实天帝一番做作,不过是怕落人口实,谁不明白商战是天帝从山西恒王府强要了留在京中的质子。京中的官都是一群官油子,哪里敢沾染这一身骚,商战本来背井离乡身份尴尬,无依无靠中又与苏相爷的二公子结了仇,宫中的奴才们都是见高拜见低踩的势力人,商战与恒王府往来时刻是被监视的,也就没有富裕银钱打点,在这深宫之中,还要时时小心处处在意,过的实在算是苦不堪言。
     
      不远处有个水榭,我信步踱进去,以手扶廊,这个背静地方,说起来还是我为了暗算商战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商战初来,我气不过商平亲近商战疏远我,指使人把商战骗到这里蒙住头好一通狠揍,那时商战初到京城,恒王世子的脾气还未被磨平,哪里忍的了,拼死的挣扎,我怕事情败露,被父亲责怪不说,商平要是知道了,只怕对商战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对我也越发的不待见。当时我也是急了,眼看那帮小子压不住商战,毛手毛脚的冲上去,狠命的一推,商战的额头狠狠的撞上了水榭的栏杆,血当时就渗出了蒙住商战头的布,把水榭的栏杆都染红了。商战受了这般重的伤,这事到底是没有瞒住,我被爹狠狠的责罚不说,还受了商平好一段日子的白眼,商战的额头更是落了疤,自此以后,他梳头的时候,额头总喜欢留几抹碎发,挡住那道疤,这个习惯,直到商战贵为当朝战王爷,权倾朝野,无人敢对他妄加评议的时候,也没有改变过。
     
      此时这栏杆还是光滑如昔,并没有当日商战撞下的凹痕,我伸手摩挲的,眼睛却看向湖面,波光粼粼映着花开千树,不时有阵阵暗香袭来,别是一番清幽的味道。
     
      商平,你赶着天帝归京前闹这么一出,看似无心,可校场上你口中哪一句话,入了天帝的耳朵,不是释疑不是讨好?皇二子商平,眼中只有父皇,并无拉拢权臣和骁骑营的心思;商平,商战在宫中受人欺侮,我苏郁是罪魁是小人,你就处处维护,明里示好暗里拉拢,果然心思没有白费,商战视你如兄如父,忠心不二,背后恒王势利尽归你手,这条线埋的长目光放得远。
     
      可是商平,你八分冷漠中偶尔带的一二分亲近是何意?你的若即若离让苏郁这傻子八分的萧索又带了两份的念想。你所依仗的,岂不就是苏郁的一颗真心尽归你手。苏郁不该爱你,苏郁认了,可你不该,你不该在苏郁为你付出所有之后,将苏郁弃若敝屣,眼睁睁看我落入商战的手中,受尽欺凌侮辱,看商战将昔日的怨气尽数发泄在苏郁身上,而袖手旁观。苏郁沦落至此,还要日日看你二人兄友弟恭,君明臣贤。
     
      我不由自主的冷笑,商平,今生我本不愿招惹你,处处忍让退避,低调行事。可你仍旧步步紧逼,是可忍孰不可忍。今生你想利用苏郁,牵制我父兄,拉拢商战,怕是,不能如你的愿了。苏郁,退无可退,无需再退。
     
      水面“哗啦”一声响,惊得我一跳,急忙回头,就听一声轻笑,从柱子后面闪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手中握着块石头,光影幽幽瞧不清面貌。我怔怔盯着那模糊的身影,心中有些怀疑,又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他,不能就如此的巧吧?
     
      那孩子见我呆呆的盯着他,又是一声轻笑,开口道:“你是谁家的?前面热闹的很,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处呢?”我释然一笑,冲他伸出手:“这里有这里的好处,你过我这里来瞧瞧就知道了。”那孩子略有迟疑,终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挪着步子,到底到了我身边,犹豫了一下,轻轻将手放到了我的掌心。我一笑,微微合拢手掌,轻握住这双手,软软滑滑的,握着舒服的很。我指着湖心璀璨斑驳的影子,向他示意。那孩子看向湖心,轻轻的“呀”了一声,我笑道:“是不是好看的紧?”他似乎为自己的大惊小怪不好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又冲他笑道:“你闭上眼睛,闻一闻,就像我这样。”说着缓缓合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睁开双眼,看向那孩子,不一会,那双黑夜中仍闪耀夺目的双眸缓缓睁开,开心的道:“香的很。”我被他乖乖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他越发的有些害羞,突然挣开我的手,推开两步,冲我一躬身道:“在下商战,适才唐突,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我强忍笑看他学大人行礼的样子,亦是回了一礼;“不敢,在下苏郁,原来是恒王世子,失礼失礼。”“你知道我?”商战听说,高兴起来。我笑道:“刚听圣上说的呢,说是世子要来上书房,从此咱们多了个伴呢。”
     
      “原来你也是上书房的?我还担心呢,明儿个我去了,也没有伴儿,听说商平哥哥忙得很,想也不能时时陪我的。”我笑道:“怎么会,咱们这就认识了。”“恩!”商战高兴的点了点头,就听有人喊:“世子爷,这是跑哪去了,万岁找呢。”商战听说,朝我吐了吐舌头:“皇帝伯伯找呢,我得前面去了。”我拉住商战:“这里靠水,路滑的很,天黑黑的你路不熟,拉紧了我,我送你到前头。”商战乖乖点头,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轻语
     
     宫里的路我是惯熟的,因此,领个路并不为难,一路上我小心护着商战慢步前行,不时的指点一两处美景,说笑两句,把商战逗得咯咯直笑。我装作不经意问道:“世子,你就这么一个人来了,可想家不想?”商战闻言低头不语,脚步也慢下来,我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虽说前世商战的性子不同于商平,为人相当正派,但是商战自有商战不好惹的地方,连商平算上,谁也不敢跟商战赌一个狠字,战场上是这样,整治贪官污吏是这样,甚至对自己的要求,亦是十分的苛刻。也许跟他年幼时的经历不无关系。上辈子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商战从一个天真少年变成了武平帝的肱骨大臣,我的主子战王爷,一个全身硬壳百毒不侵,连眼睛也不泄露半点情绪的大商战神。
     
      说起来,对于商战,我是心存愧疚的,拍着良心,我不能把年少无知,当做对一个孩子残忍的借口,我知道,我给商战造成的伤害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否则,商战不可能对我那样大肆报复。也许,正是我,连同许多人,一起毁了一个孩子对整个人生的最初的美好期待。
     
      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相信就算一切没有发生,商战仍然是商战,就像重活了一世,苏郁仍然没有多大出息一样,而对初次见面的商战,如此直白的问法,是否有些交浅言深?
     
      “世子?”我略侧低着身,想从商战的表情上一探究竟,商战见我如此,慢慢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轻轻说道:“想的。”我怔了怔,商战慢慢走向水边,蹲了下去,一只手托住腮,看向湖中心。我跟上去,立在他旁边。商战出了一回神,又道:“爹爹常说,宫里规矩大的很,哪里及得上恒王府里逍遥自在。皇伯伯叫我来,爹爹本来是不愿意的。”说着扭头冲我吐了吐舌头,歪头一笑:“可我知道,爹爹不过管着山西,皇伯伯是管着整个大商的,比我爹爹可是要厉害许多,我爹爹虽然不愿意,可也不敢不听皇伯伯的。娘为了舍不得我,还跟爹爹闹了好一顿的别扭,搂着我哭天抹泪的,可又把爹爹数落的抬不起头来。最后还是我跟娘说我愿意来的,并不委屈,娘才渐渐好了的。”
     
      我心中五味陈杂,商战,上辈子,你也是这样来的吗?在母亲怀中轻言浅笑,一句“我愿意来”,一句“并不委屈”,你不忍父母为你操心伤神,可你知道你将要过的是什么日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小年纪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尽。
     
      商战,你意气风发正年少时,与人为善笑对人生,我就仗势欺人满心愤怨;你跌落谷底受尽白眼时,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就苟且偷生得过且过。所以你得苦尽甘来,我却惨淡收场,种什么因收什么果,说到底,商战,苏郁不及你多矣。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转向商战,收归双脚,右手握拳,左手成掌盖住右手,双手平伸,想了想,又略上举以示恭敬,向商战作了一揖。此礼,为前世苏郁的小人行经;此礼,为前世铁骨铮铮的战王爷;此礼,前生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此礼,今世若能得战王折节下交,苏郁三生有幸。
     
      商战微微一愣,随即笑嘻嘻的道:“怪不得我娘说我是山西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这京城里就是礼数多,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快给我讲讲,省的我下回闹了笑话。”我怔了怔,不由得大笑,蹲身坐到商战旁边:“你问我可算是问错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咱草包苏二的名头,今日你我第一次见,可我就是觉得投缘,想交个朋友呢,又怕你这金尊玉贵的小王爷嫌弃粗鄙,先来个礼多人不怪。”
     
      商战开始还静静听着,到后来忍不住笑道:“你说你一见我很投缘?你猜我第一面见你怎么想的?”我心中好奇,前世从来没机会知道,今生竟然能从商战口中得知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有意思,当真有意思,忙问道:“你见我如何?”
     
      商战一本正经对我道:“我见你不如和,我给当成想不开要跳河寻短的了。”我顿时傻了眼,看来这第一印象也不怎么地啊,说不定上辈子商战当我是京中一霸,那至少还有个畏惧心理呢。
     
      商战见我发傻,笑道:“我原是看不远处有好看景致,想去看看,可又心急,专拣小路走的,谁知道三绕两绕,就绕到了你站的那个亭子。”
     
      我笑道:“你胆子也不小了,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就敢绕御花园。”
     
      商战想想点点头:“我嫌跟我的人絮烦,老早的想个法儿甩了。我娘也老说我胆大心不细,有勇没有谋,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看来真是的。”我哭笑不得道:“王妃说话,倒也风趣。”商战得意点点头:“你也觉得是吧,我跟我爹都说我娘是天下第一有道理的娘。”我无语了。
     
      商战不满道:“哎呀,你别打岔,刚说到哪了。”我摸摸鼻子:“你已经绕到亭子那了,我该跳河了。”
     
      “对对”商战一拍脑袋,“可是把我唬了一跳,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不见。。。。。。”我不满道:“我怎么就不是个人。”商战睁大眼睛看我:“我当时也不确定是寻短的人还是游荡的鬼啊!”
     
      好么,敢情你刚才还给我留面子了,没说我给你第一印象就是一鬼。还四处游荡的——这不典型的没人收没人祭的孤魂野鬼吗。我无奈道:“现在确定了?”
     
      商战不好意思点点头:“确定是人了。”我都快抓狂了:“您除了这个还想确定什么?”商战上下打量打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好说。”我有气无力,指指胸口:“不都跟您说了,一草包。”
     
      商战认真道:“草包也分很多种的。你若真是草包,在草包里算是有自知之明的那种,别的还需要了解,说不定你这人天生谦逊,我娘说不能人家说什么信什么。”说着冲我不好意思一笑,“还好还好,我不喜欢太过自恋的人,我娘就老说我爹太拿自己当回事,挺招人烦的。”
     
      我已经不敢确定商战是不是也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回来的了。我就说,怎么当初我主子战王爷,虽然通共没跟我说过几句话,可一句是一句,一句能噎的我好几天吃不下饭去。看来这不是我给刺激出来的,这是从小就具备的素质。当下端正态度,冲商战狗腿一笑。得,给他当奴才的感觉又回来了。
     
      忽然听冷冷一声:“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兄弟
     
      我一惊回头,商平冷着脸站在我跟商战的身后,目光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忙站起身,回身拉起商战,随手帮他拍拍身上的土。商战冲我偷偷作了个揖,轻笑道:“谢啦,礼多人不怪。”我无奈冲他一笑。商平在旁边冷冷一哼。
     
      我收起笑容,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僵。商战左右瞧瞧我二人。突然走上前两步,亲热拉起商平双手,笑道:“商平哥哥,好几年不见了呢,我在家里时常的念叨你呢,你也不想我。”
     
      商平表情有些松动,还是哼了一声:“我听恒王叔说你在家越发的淘气,一天到晚的稀奇古怪想头,还得空念叨我?”
     
      商战撅嘴道:“他又说我坏话,你别信他。”商平似笑非笑的道:“不信王叔倒信你不成?”商战挽住商平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平哥哥你不知道,我爹吃你的醋呢,上次你来我们家耍的那套拳虎虎生威,厉害的紧,你走后我闹着要学,我爹说这有何难,自己也耍了一套,我看了说他不如平哥哥耍的帅,我爹不服气,要我娘看,结果我娘白了我爹爹一眼说:看你耍拳还不如街上看耍猴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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