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天要出轨
顾越罗被满屋子的油烟呛得快骂娘了，他此时正挥着锅铲驱散厨房的烟，厨房本来是有一台油烟机的，可是偏就这个时候罢了工。
顾越罗向来自恋，觉得世上没什么自己不行的，就好比现在他觉得就算离了林泽他也照样能在家里招待客人，于是，一大早地就去菜场买了一堆菜回来，说实话他见到什么买什么，鸡鸭鱼肉萝卜土豆全都忘家里搬，反正他就觉得炒菜嘛，不就那么一回事嘛，只要熟了，什么不能吃？
理想总是很美好很美好的，现实总是很悲催很悲催的，顾大帅哥在被洋葱催出了满脸的泪花，被油烟熏了满身胡焦味，切破了三根手指，打翻了的砧板砸了脚趾之后，终于发表了一下子感慨，“帅哥天生不该进厨房。”
于是，顾大帅哥想到了自己养的那只能烧能洗的小猫，这才抹着被熏黑了的脸给小猫打了电话。
“喂，小林，赶紧回来吧。”顾越罗被手上的辣椒和洋葱的味道弄得眼睛红扑扑的，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林泽这头听着顾越罗那明显哽咽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就没硬起来的心立刻就软成了一滩水，他急了，在电话里就追问，“哎哎，你哭什么呀，我又没说不回去，你别这样啊。”
叶南溪一口水险些没呛出来，顾越罗会哭？他瞧了瞧窗外，今儿太阳到底打哪边出来的？
林泽那边还在急啊，电话那头顾越罗刚想说自己没哭，然后就突然反应过来，于是施展起了苦肉计，林泽被骗得眼睛都红了，当下就跳下床找鞋子，“你别哭你别哭，我这就回去了，哎，我的鞋子呢，叶南溪快帮我把床底的鞋子够出来。”
叶南溪拿着衣撑蹲在地上把林泽的鞋够了出来，他非常想提醒林泽别被顾越罗骗了，可是他又想，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他和林泽关系再好也不便掺和什么，而且他要是真说了，以现在这情形林泽指不定会拿鞋子拍死他。
林泽挂了手机，一边系着鞋带一边就往门外跳，“叶南溪，我回去了哈。”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没了影。
“得，这笔记本也不管了，这帅哥也不要了。”叶南溪苦笑着摇头，帮林泽收拾丢下的残局。
林泽风风火火地往顾越罗家里赶，心里又是急又是高兴。
这天的公交出奇的挤，林泽小胳膊小腿地夹在人群里被挤来又挤去，压扁了又搓圆，弄得满身是汗，倒也没说一句脏话，他心里乐着呢，顾越罗想他想得都哭了，他能不乐吗。
所以说现实总是让人恨不得狠狠给它一爪子，林泽早在公交车上就做好了被顾越罗的甜言蜜语哄得天花乱坠的准备了，他满心欢喜地开了门，谁想他刚进门，房间里什么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条手臂拉进了厨房，迎面而来不是顾越罗的拥抱，而是一把沾着菜叶的锅铲。
林泽愣了老半天，顾越罗明明对着他抹眼泪，哭得惨无人道，可是为什么……
“怎么还愣着呢，客人就快到了，能做多少菜做多少，别让我折了面子就成。”
顾越罗使劲揉着眼睛，抬眼看着林泽那愣神的模样，心里终于觉得有了些愧疚。
他走过去把林泽搂在怀里，“乖啊，这次小马，老三，大伟他们都来，他们不是之前帮了我不少忙嘛，早就说今天请他们吃饭了，饭店多贵啊是不是，我早跟他说这次你亲自下厨招待他们，他们一半是冲着你来的不是？你看我菜都买好了。”
林泽算是明白了，他就顾越罗一免费劳动力，好养活不说还能给他省钱。
“顾越罗。”林泽伸手握住顾越罗的手，抬眼看着顾越罗，顾越罗脸上还留着他的爪印。
“嗯？”顾越罗笑着摸摸他家小猫，心想自己那么计较干什么，这次就当林泽将功补过了，今天过后他就不去计较林泽把他脸抓花的事儿了。
“我想咬你。”
“什么，哦哦哦……”顾越罗还没感应过来，手上就被林泽尖尖的牙给死死咬住了，疼得他只打颤，他实在怀疑林泽是不是要把他手上的肉咬下来。
好在林泽只咬了一口，而且很快就松了口，但是即便是这样，顾越罗的手上还是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甚至有些地方都沁出了血。
顾越罗下意识地给了林泽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你小子要造反了是不是？”
此时的顾越罗恨不得把林泽再塞到沙发里再收拾一顿，好让他学学乖。
林泽低着头没说话，开始洗手淘米炒菜。
顾越罗虽然想发火，但是看林泽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气立刻就消了，他走过去从后面抱着林泽，怀里的林泽正洗着大白菜，身体有轻微的动作，顾越罗就那样抱着，一句话都没有，该说什么呢，顾越罗也不知道，道歉是不可能了，他没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本就是林泽抓花他的脸在先，现在林泽又那么狠地咬了他，要道歉也轮不到他啊？
可是顾越罗心里就有那么一些别扭，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他伸手拨了拨林泽的头发说了句“小心别被油烫着啊”就去了客厅。
林泽用力地抠着菜叶子上的泥，把菜叶子都抠烂了，他气不过地把菜往水盆里一塞，倒溅了自己一身的脏水，林泽囫囵抹了把脸，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恨都念进大白菜里，最好你们吃了全拉肚子，林泽想着，胡乱地把菜在水里顺一遍扬起刀就咄咄咄地剁起来，说剁也不为过。
在客厅坐着看报纸的顾越罗点了根烟，考虑以后多买几块砧板备着。
快七点的时候，门铃响了，顾越罗的几个狐朋狗友拎着一箱啤酒水果特产什么的来了，顾越罗满脸堆笑地忙活着招呼他们。
不一会儿工夫，一帮人把客厅弄得乌烟瘴气。
林泽关上厨房的门听着客厅那些吹牛嗑瓜子声音中夹杂着自己的名字，他悄悄贴过去听了听。
“阿罗，我听大伟说你找了个孩子，小日子过得挺潇洒啊，那孩子叫林泽是吧，怎么没见人啊？”说话的是老三。
“嗨，什么潇洒不潇洒，随便过呗，小林在厨房炒菜呢。”虽然嘴上这样说，顾越罗心里多少还是挺得意的。
另一个人插口，“哟，这还不叫有福气啊，你小子混得不错啊。”
“嘿嘿。”顾越罗有些得意地抓抓头。
“哎我说，你和他……感觉怎么样啊，说说呗。”
顾越罗闻言笑着推了小马一下，“嗨，你问这干嘛呢？怎么着了，你想找个男人试试？”
“我看你们这样还真想试试。”小马瞧了一眼厨房，玩笑道，“要是我说我看上你家小林了，你肯让给我不？”
顾越罗笑着不讲话，其余几个人起哄，“不是吧阿罗，你真打算和这个过，不要那个小杰了？”
顾越罗挥挥手，“嘘嘘，别乱说，你说这话是想看我和小林打架呢。”
“打架？不过还真别说，瞧着你这一脸的爪印，我倒有件事儿想问问你了，哎，你们到底谁上谁下啊，啊？哈哈哈……”老三这一句话让其他两个人顿时哄笑成一团，客厅里一时全是肆无忌惮的大笑。
男人在一起就喜欢胡天胡地乱扯，似乎什么都能讲，从不需要负责，他们这些话本就带了些恶意胡闹的成分，多少也有些等着看热闹的意思。
顾越罗向来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句话在他听着跟说他性无能没什么两样，于是当场就吼了起来，“妈的，说什么呢，老子什么能耐你们不知道，小杰那么个大小伙子还不是被我操的哭爹喊娘三天下不了床？谁再说这话，我跟谁急。”
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安静得有些突兀，就顾越罗还在那边吼。
顾越罗吼完之后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他转身一瞧，林泽就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顾越罗心里一惊，不知道林泽到底听到多少。
林泽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和炒土豆丝，他走到顾越罗跟前，便笑着说，“哥，帮我接一下。”
顾越罗被林泽那一声哥喊的打了个寒颤，他仔细观察着林泽的神色，林泽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刚才讲的话，但是他又不敢确定，顾越罗心里一时有些忐忑。
林泽歪着头把菜地给他，“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你脸上干净着呢。”顾越罗强笑着，心里的小鼓敲啊敲的，他恨不得立刻就刷自己一个耳光，真他妈混蛋，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都怪这群杀千刀的崽子。
顾越罗接过菜的时候还看着林泽，林泽笑笑，“坐下吃菜吧，我锅里还有菜，你们先吃，啤酒不够我再去买。”
“不用不用，我们带了一箱啤酒呢。”大伟笑着摆摆手，他接过顾越罗手中的菜摆在桌上对林泽说，“你也别忙活了，都是兄弟，随便烧点就行。”
“哥老在我面前提起你们，今天他还特地交代我要好好招待你们呢，我要不表现好点，他可得打我了，我怪怕他的。”林泽低头在围裙上擦着手，脸上浅浅地笑着，看模样就让人不由得怜惜。
老三他们马上就站起来，“阿罗要是敢打你，你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帮你教训他。”
“他对我挺好的。”林泽帮顾越罗说了句话，他笑笑，“你们别客气啊，我待会就来。”
说着林泽转身进了厨房，客厅剩下那帮人立刻就把矛头指向了顾越罗，说顾越罗不懂得怜香惜玉，生在福中不知福，顾越罗强笑着不说话，只拿酒堵他们的嘴。
不一会一行人划拳的划拳，胡扯的胡扯，抽烟的抽烟，拼酒的拼酒，客厅里一时好不热闹。
桌上那些人早喝得脸红脖子粗了，顾越罗脸上也红红的，从厨房出来的林泽忍不住走过去对那些人说，“顾越罗不能喝酒，你们别灌他啊。”
顾越罗乱挥着手，有些责怪地说，“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不能喝酒，这几瓶酒算什么。”
林泽嗅到顾越罗满口浓郁的酒气，皱眉往地上一看，那边不知什么时候早空了好几瓶三星的金六福。
林泽肚子里忽地冒出一团火，连带着之前憋在心里的气一起险些让他掀了桌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其他的人说，“顾越罗上次酒精中毒，不能多喝，这酒我代他喝了。”
他说着把瓶里小半瓶酒倒进了手里顾越罗用的一次性杯子里，正好倒满了一杯，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林泽不会喝酒，平时的时候也就喝喝啤酒什么的，像这样的白酒他只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喝一两口意思一下，再多就没喝过了，今天他喝的白酒恐怕比他之前加起来喝得都多。
林泽喝完之后放下酒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剩下的三瓶未开启的金六福。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又喧闹起来，几个人胡乱举着筷子吃菜吹牛。顾越罗呆呆地看着大开的门打了几声酒嗝，他觉得他该去拉住林泽，可是，他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混沌，手脚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越罗想，等酒席散了他酒醒了就去把他家小猫找回来好好哄哄。
林泽也不知道自己明明不会喝酒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勇气把那杯酒一口气喝完了，也许是在赌气吧，他心想，然后嘴里嘀咕着，“顾越罗，这次我真跟你分手，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陈韦杰的事呢，我他妈的跟你分定了，叽叽咕咕……”
叶南溪接到林泽电话的时候就听出来林泽喝了酒，他二话没说挂了电话就赶到了顾越罗所在的小区，结果在小区门口的地上找到了林泽。
林泽抱着膝盖埋头靠在墙边坐着，露在手臂外的脸颊有些红，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
叶南溪以为林泽哭了，搜肠刮肚地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不知道林泽和顾越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发现他多虑了，林泽根本就没有哭，而是睡着了。
叶南溪把林泽弄醒，扶着他上了公交回学校，公交上的时候林泽的酒醒了一些，叶南溪问他怎么了，林泽晕乎乎地摇摇头，“没什么呀，就喝了点酒，怕吐在家里就出来了，我还把顾越罗那三瓶酒给拿了出来，就怕他控制不住喝多了。”
说着林泽忽然低头看了看，“咦，我那三瓶酒呢？”
叶南溪见林泽这模样估计没什么事儿，就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你回学校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儿了呢。”
“哪儿啊，我才不回去，回去就得我洗碗了，那一桌子油腻腻的盘子我才不洗。”林泽摇头晃脑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从今以后，我只吃饭，不洗碗。”
“行行，你不吃饭都行。”叶南溪知道林泽现在酒没醒透，他伸手揽住林泽的腰，防止他倒下去。
林泽偏就把整个人都靠在叶南溪身上，似是一点力气都不想使，叶南溪只得死死揽着他的腰，谁想林泽后忽然抱住他的腰，然后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染着红晕的脸颊就那样贴在他的肩膀，叶南溪一低头看到那张白里透红的脸颊，心脏没来由地一跳，这个林泽，怎么就能睡的这样没有防备呢？
这以后，林泽连着好几天都蹲在宿舍里，和叶南溪他们一起上课下课，去食堂吃饭，去浴室洗澡，或者在宿舍组队打ＣＳ，一切像是恢复到他和顾越罗确定关系之前的状态。
然后某一天叶南溪见林泽起床洗漱完就往电脑前跑就问他，“你干嘛呢？”
“跟帅哥定约会的时间啊。”林泽一边在键盘上敲击着，头也不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