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演全武行

     
      一进屋，从闻到满屋子洋溢的如同雾障一般刺鼻的酒气开始，林泽的好心情就如潮水般退去了，漂亮秀气的眉毛顿时拧了一分。
      伸脚踢开地上杂乱堆积着的衣服往床边走去的时候被一件红色的不知是衬衫还是Ｔ恤的东西绊了一下，搞得他险些摔倒。林泽低头瞅了眼那团皱巴巴糟成一堆的障碍物，嘴角十分不悦地往一边撇了撇。
      床上的巨型生物正大字趴在被子上哼哼，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半醒不醒间还伸手抓了抓脸，然后继续睡得雷打不动。
      林泽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可惜那口吸进去的空气里也满是浓浓的酒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林泽缓缓的睁开眼，然后优雅地抬起一条腿，以足以媲美佛山无影腿的架势对着床上的人狠狠踹下去。
      “嗷……”床上那人皱着眉哀嚎了一声，捂着被踹的地方不耐地扭动，等疼痛过去了，砸吧着嘴巴又睡沉了，嘴角一直积聚着的口水因为林泽那一脚终于华丽地淌了下来，在枕头上画了幅地图。
      那一脚之后的五秒钟内，林泽整个人跳上床骑在床上那个男人的腰上，对着男人的脑袋，搂头盖脸地噼噼啪啪一阵暴打，那声响堪比过年燃放的大鞭炮。
      林泽一边甩着两条细细的胳膊对身下的男人狂揪猛打，一边用唇形美好颜色浅淡的嘴唇喊着，“我操你妈的顾越罗，你又喝酒，我让你喝，你喝死算了，还回来干嘛？”
      顾越罗早已喝得烂醉，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举着胳膊护住脸，即便是疼极了，也只是哼哼着把脑袋往被子里钻。
      顾越罗越是挡，林泽打得越是起劲，他一边打，身体还一边上上下下起伏，连带着身下的床都吱呀吱呀地发出暧昧的声响，此时的林泽恨不得一屁股把顾越罗的肚子坐穿了，好让他再也喝不了酒。
      别看林泽现在凶悍得跟公夜叉似的，他也只能在这种时候发发威，要是搁在顾越罗清醒的时候，他这样没轻没重地打下去，顾越罗指不定要跟他干几架。真到那个时候，林泽这细胳膊细腿的，也只有挨整的份儿。
      所以每次顾越罗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林泽绝对不遗余力地大展拳脚功夫，锅碗瓢盆全都能摆上阵，这次还算好的，他只是对顾越罗进行肉体攻击，没有使用道具。但林泽这次狠也就狠在没有使用道具，要是他手里操了家伙，也不会对着顾越罗的脸打。
      这场肉搏战的受害者，顾越罗，此时趴在床上跟条死狗似的用两爪子护着脑袋，扭动着身体往被子里钻，全然不知道他最最在乎的脸已经被打得惨不忍睹了，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白一块，就跟林泽那块调色板一样。
      林泽这边正打得起劲，那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铃齐上阵，用声音和动作挑逗着林泽的耳朵和小腹。
      林泽停下动作后又不解气地朝顾越罗脸上刨了一爪子，然后才慢悠悠地接起手机。
      “喂？谁啊？”林泽的口气很不好。
      “哟，这又在上演全武行呢？”手机那头传来带笑的声音。
      “我顶你个肺啊。”林泽眼睛对着身下的顾越罗射出一道Ｘ射线，屁股抬起然后狠狠落下，“明明是奥特曼打小怪兽。”
      顾越罗被这一折腾险些把肠子吐出来，皱着眉，那嘴撇得跟瓢似的，龇牙咧嘴地哼唧。
      “呵呵，那你现在幸福了没有？”
      林泽得意地跳下床，看着自己的杰作，“幸福，老子现在幸福极了，走，咱们去搓一顿，老地方。”
      某大学南门处的学生街这个时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林泽穿着一件银白色的羽绒服，羽绒服的下摆紧紧地裹着他纤细的腰肢，下边一条黑色的小脚牛仔裤，即便那条牛仔裤已经是最小的尺码，穿在林泽的身上依旧显得宽松了那么半分。
      林泽找到他和叶南溪约定的地点，那是一家在路边搭棚子的川菜馆，那川菜馆拢共不过二三十平米，满满当当地摆着三张桌子就只剩供两个人进出的走道，还剩两张桌子就这样被挤在了棚子外边。
      其实这家川菜馆的布置很不着调，里边外边看着都有些脏兮兮的，但是偏偏那些桌子椅子盘子碟子什么的，一看就是为饭店配置的，一副一副都是成套的。
      这样的路边摊在这一片倒也显得鹤立鸡群，所以林泽一眼就瞧中了这家。
      倒也真亏的林泽眼光不错，这家川菜馆的老板以前还真是开饭馆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跑来在大学的学生街租下这么一个棚子做起了饭食生意。
      林泽有好奇心，但好奇心不至于旺盛到管别人私事的地步，他只管吃，哪里饭菜好吃他就在那里蹲守，他自己蹲守还不算，非得把自己的好哥们儿叶南溪拉过来陪他一起。
      叶南溪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便托着下巴看着对面正埋头在盛着蛋炒饭的盘子里乱扒饭的林泽。
      林泽是饿坏了，自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现在填饱肚子最重要，形象风度什么的，全他妈滚一边去，林泽只知道此时自己一丝一毫形象都不剩，当然，他也从没在叶南溪面前顾过形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这副模样在叶南溪看来偏就成了一道很有观赏味道的风景。
      “林泽，你和顾越罗又闹腾了？”叶南溪伸手揪了一截纸巾递给林泽。
      林泽终于消灭了一盘加量的蛋炒饭，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儿，他接过叶南溪手上的纸巾叠了一下，然后擦了擦嘴，端起一旁的汤喝了一口。
      这家川菜馆的饭菜味道那是没得说，虽然饭菜贵了那么一些，但也物有所值，不过，也不知是为了省碗还是为了省事，无论几个人一同来吃饭，都只给一碗汤，哪怕你们来了七八个人，只要坐一桌，就只给一碗汤，虽然那汤碗的容量挺大，但是还真有些为难了那些来吃饭的客人。
      林泽最初和叶南溪来这里吃饭的时候粗神经地以为那是老板特地给他的，毕竟他是这里的常客，叶南溪也是他介绍来的，于是他每每一个人端着汤碗就喝了个干净，直到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察觉有些不对劲，等他知道那汤是一桌一碗的时候他也没脸红什么的，只责怪叶南溪早知道这事也不知会他一声，叶南溪只有苦笑的份。
      林泽一听叶南溪这话就有些气，“什么叫我和他闹腾，明明是他死性不改，上次喝酒喝得酒精中毒还不知道个节制，今天我一回去，他又跟死猪一样躺那儿了，要是你你不气？”
      “他这也是没办法，生意上应酬总免不了，你体谅体谅。”叶南溪心不对口地说着，他巴不得林泽和顾越罗分了才好，也省得他老是为两人的事烦心。
      “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有时候想想，都不知道自己跟他在一块儿算是怎么回事。”林泽丢了纸巾，单手托着腮，左手借着在台子上没意义地画着什么。
      “我说啊，你们干脆分了算了，这世上好男人一堆一堆的都埋地里呢，你只要肯拔，一拔一个，包熟包甜。”叶南溪终于可以将心底的话讲出来，此时有些舒了口气的感觉。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好男人不是结了婚，就是马上要结婚的，剩下的全是歪瓜裂枣，我也就瞎了眼，找了顾越罗这么一个长相周正一些的男人，还不是好男人。”
      林泽撇了一下嘴，他跟顾越罗都同居大半年了，闹闹腾腾了大半年，好些时候说分最后都没分成，有时候林泽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贱，生了再大的气，顾越罗几句话一哄，他就老老实实地被顾越罗牵回家，然后跟小媳妇儿似的，没有怨言地帮顾越罗洗衣做饭。
      叶南溪和林泽认识了好些年，知道林泽家里虽不富裕，但好歹也是家里的掌中宝，又是幼子，从没吃过什么苦，自从他跟了顾越罗，什么活儿没干过，一双白皙细腻的手就这么被糟蹋了，叶南溪看着都心疼，偏就顾越罗那没神经的一点儿没发现。
      叶南溪有时候跟自己生起了闷气，真想撒手再不管林泽和顾越罗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可每次林泽打电话跟他抱怨诉苦的时候，他立马就管不住自己的脚和嘴巴，大半夜都能穿衣服跑过去把林泽接到自己这儿来。
      叶南溪暗自狠狠捏了自己一下，算作对自己犯贱的惩罚了，惩罚过后他该怎么心疼林泽还怎么心疼林泽。
      “谁说就他顾越罗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了？”
      林泽抬眼，歪着头看向叶南溪，他的眼角带着笑意，“哟，我倒把叶大帅哥儿给忘了。”
      林泽本就长得白净秀气，此时眼角一弯，在叶南溪眼里看来平白就多了那么一分妖娆，叶南溪在桌子底下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靠，自己的眼睛真被眼屎糊了，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觉得这小子有什么特别，也是比一般人看着干净舒服些，现在怎么就觉得这小子笑起来有那么一丝勾人的味道了呢？
      叶南溪正暗自揉着眼睛，桌下忽然就多了一条腿隔着他的裤子在他腿上蹭，蹭的那个叫暧昧啊，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引诱，叶南溪在心底拍桌子吼着，却偏偏不肯收回自己的腿，叶南溪真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
      林泽的腿故意又蹭了蹭叶南溪，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眼下留下一片漂亮的阴影，眼波浅浅的带着勾引意味地流转到一边儿，脸颊也染了一抹羞涩，“要不，我跟你好怎么样？”
      林泽的眼角微微上扬一分，整个人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变得妖艳，表情在叶南溪看来只能用浪荡形容，叶南溪在心底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正胡思乱想间，叶南溪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探进了自己的裤腿，操，是林泽这小子的脚丫子。叶南溪浑身一个激灵，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就听林泽那小子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林泽伏在桌子上哈哈哈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揉着肚子，“哎哟妈呀，叶南溪，你小子刚才那表情真他妈有趣，哈哈，笑死我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欲求不满呢，你太他妈逗了。”
      叶南溪如同当众被泼了一桶凉水，什么妖媚，什么心跳乱如麻，什么气血上涌，全他妈扯淡，眼前这趴在油乎乎的桌子上笑得跟发了羊癫疯似的小子哪一点诱惑人了？
      叶南溪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骂出一句话，干脆起身带头走出了川菜馆，那架势倒带了一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林泽连忙也跟着起身，跳着脚冲外边的叶南溪喊，“哎哎，等等我啊，我鞋子还没穿呢，噗哈哈哈，我，我受不了了，肚子疼，哎哟，还真疼起来了。”
      林泽说着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起不来了，早就走出老远的叶南溪给了自己一个轻耳光，骂了一句，真他妈丢人，然后控制不了脚地又折了回去，蹲地上一边翻眼瞪着那个笑得有些抽搐了的小子，一边仔细地给林泽系上鞋带，把翻卷了的鞋舌头弄平整了，然后把鞋带理顺。
      “岔气了吧，活该。”叶南溪狠狠地说，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跟什么似的。
      叶南溪架着林泽站起身，“回宿舍还是回顾越罗家？”
      “我能回宿舍吗？顾越罗还在家里躺着呢。”林泽好不容易止了笑，揉着肚子做深呼吸。
      “你不是说你把他脸打变了形吗？你回去是找打呢。”叶南溪收紧了手臂，有些不放人的意思。
      林泽推了他一下，“得了吧，他要是打我，我不会跑啊，放心，我把他收拾好就回宿舍。”
      叶南溪叹了口气，“辅导员下午找我还有事儿，要不然我就陪你回去了。”
      “是那个空调设计的事儿吧，行啊你，加油干，拿个５０００奖金回来要请吃饭啊，敢不请我啃了你骨头。”林泽用手肘戳了一下叶南溪表示威胁。
      “是是是，能不请你吗，那你一个人回去小心点啊，顾越罗要是动手了，你可别傻愣愣地不知道跑。”叶南溪还是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我和他打了不知道多少架了，他能把我怎么样啊，行了，你回学校吧，我去车站等公交。”林泽等着肚子不痛的时候推了推叶南溪，把他打发走。
      等叶南溪走了的时候，林泽看着自己哥们儿的背影，默默叹气，自顾自地嘀咕，“叶南溪啊，晚上等着给兄弟我收尸吧，顾越罗铁定饶不了我。”
      然后林泽纤纤瘦瘦的身影走向车站站台，等了几分钟，一辆公交在那里停住，他便上了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