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奇迹和一枚金币（7）
“乌吉斯……”
你是不会懂得的，乌吉斯。潜藏在种族血脉里的深切渴望，最终会促使每一头龙都作出飞蛾扑火一般的决定。这些决定不一定致命，但无疑也会对每头龙的一生都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仿佛是祖先英勇的灵魂重新在子孙身上复苏，结果让每一头巨龙就算之前表现得再怎么与众不同，却也会循着古老的血缘走上亘古不变的路途，就算是向来刚强自主的翠丝姬也没有例外。
帝诺凡林把头侧向一边，陷入了自己的悲伤沉思。也许等到内心的呼唤苏醒的那一天，你也会明白。但是关于这古老桎梏的无可奈何，你大概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吧……因为乌吉斯永远也不会体验到其他生物所体验到的正确情感。
“答应我吧，帝诺凡林！”
倏然响在耳边的浑厚声音让帝诺凡林吓了一跳。他一回过神，立即就后悔了自己下意识的扭头动作。乌吉斯正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将脑袋俯在他的脸颊旁说话，一下子扭转头的帝诺凡林发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擦过自己的耳朵和脸颊，接着眼睛对着眼睛的情况让他马上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
乌吉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注视着帝诺凡林瞬间通红的脸孔，无知地问：“你怎么了？”答应你什么？”不对，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帝诺凡林觉得脑袋里嗡嗡嗡地响得很厉害，他需要打死几只老是围绕着他转圈的苍蝇才能够继续思考。但是他地目光被乌吉斯低垂下来的嘴唇和眼睛胶着了，完全没有余暇去寻找那些捣乱的苍蝇。{君_子_堂首_发 ]
乌吉斯用很严肃很认真地语气说：“你要一直活下去，直到这世界的末日。”
“为什么？”好吧。会作出这种应答的自己真地是完全词穷了。当乌吉斯用它那少有的理智和关怀说话的时候，它的眼睛看起来好迷人，就像是蕴藏着两颗最夺目的夜明珠。含有一种叫所有生物都会不由得赞同的魔力。
但是这不对劲。巨龙的威仪和震慑对同是巨龙地自己不应该产生作用才对！
“让我想想看，你已经答应我要做我和罗吉斯婚礼上的司仪了，所以在这之前你不可以去死。”
吵吵嚷嚷的苍蝇们消失了。帝诺凡林重新取回了自己的冷静，对乌吉斯的话不置一词。
“而且你也可以试着去找一个可爱地伴侣，没准爱情会让你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
帝诺凡林再次将自己的位置往旁边挪开了，乌吉斯的嘴唇将不会再威胁到他对理智的控制权。
“然后你们就会有孩子，当然我和罗吉斯也可能会有孩子。那时候我们又将平静地度过几百个年头，直到小家伙们长到像我们这么大。”
很长远的设想，没想到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乌吉斯会想到要去照顾小龙。
“到这种时候，亲情和爱情都牢牢地、甜蜜地包围住你，你还会想死吗？”乌吉斯的眼里冒起名为憧憬的光彩。想象着自己和罗兰德围绕着几头活泼地小龙打转的情景，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这笑声让帝诺凡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本来打算你结婚后再死的，但是你让我改变主意了。”
帝诺凡林的话让乌吉斯一阵兴奋：“真地吗？”
“当然，我决定现在就去找把锋利地兵器撞死。”
“帝诺凡林……”
黄铜龙闭上眼睛，推开了乌吉斯朝他靠拢的失望地脸孔。
“愚蠢的乌吉斯……我居然会想和这种家伙谈谈自己的心事，看来我也足够愚蠢的了。”
“吼呜呜你这么说不对，帝诺凡林。我明明是聪明睿智的黑龙啊，到底哪里愚蠢了？”乌吉斯急吼吼地戳着他的肩膀辩白道，“还有还有。你是找不到足够锋利的兵器的，因为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现今仅存的一把屠龙枪就在我那里！”
“你到底是想让我继续活下去，还是根本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促成我的死亡？”
“呜呜，为了保险起见，我会把那把屠龙枪藏进谁也不会找到的深海海底！”
“多谢你的提醒。我猜艾斯费雷蒙会愿意帮我把它捞上来的。”
觉得再和它谈下去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帝诺凡林反唇相讥得异常辛辣痛快。这个时候他听到乌吉斯突然变大的声音，高高地悬在他的头顶说道：“这么说。结果你果然还是想去自杀啊！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呢，帝诺凡林，原来你确实没有打算去进行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时空旅行，而是真的打算结束生命！”
“咚！”
平躺在地上也会把地板撞得恨痛，帝诺凡林从闭目假寐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十指成钩地插进面前的金币缝隙，好容易才控制住颤抖的身体没让它立即崩溃下去，但是从眼睛里掠过一阵又一阵抓狂的血红色电光则在述说着他此刻的心情。
“乌、吉、斯——！”
“既然确定了你的想法，那我绝对会把屠龙枪丢出外太空，一定不能让你真的得到它的！”乌吉斯无比坚定地回答道，然而已经迟了，这个宣言。帝诺凡林猛地一个翻身从地面上弹跳起来，双膝压制住黑龙的腰部，接着一记积蓄了全身力气的拳头朝着乌吉斯的脑袋猛力打下去。
“砰！”
乌吉斯的脑袋立即陷入一个很符合它脑袋大小的坑里，但是它依然坚强不屈，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就算你严刑拷打，我也不会屈服的！”
“砰砰砰砰砰砰！”
帝诺凡林实在是太感动它这种坚决维护自己生命安全的举动了，他忍耐了太久太久的怨气怒气不平之气在这一刻尽情地倾泻到乌吉斯皮粗肉厚的身上，顿时落到乌吉斯脸上身上的拳头就像是夏天狂风中的暴雨一般密集而激烈。
最后帝诺凡林一拳狠狠地砸在它肚子上，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从它身上翻下来，疲惫不堪地伸手抹了抹刚刚剧烈运动惹出的汗水，背对着乌吉斯打算睡过去，让这个夜晚剩下的时间都平安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