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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我,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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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雾坐在杜佑山的办公桌前,摇晃着老板椅,戏谑地瞅着杜佑山耳朵上的伤,“厉害啊,偏一公分就打爆了你的脑袋。”
      没有了武甲,杜佑山疏于打理自己,西装和领带不搭调,下巴青白胡渣一片,气色十分恶劣,他懒得搭理,见方雾自己额头上还包着一层创可贴,分明是五十步笑百步。
      方雾丢给他一叠合同,“你公司的活容易得很,几天就上手,一些软装修的生意我都搞定了。”
      杜佑山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文件,签了字丢回办公桌。
      方雾打趣道:“喂,我是你的投资方,你没把我当大爷供起来就罢了,还使唤我帮你打下手?”
      “不好意思,”杜佑山抹一把憔悴不堪的脸,“没怎么睡,累得很。”
      方雾走过来一捶他的后背,“是不是男人?振作点!那小子早迟会回来的。”
      杜佑山苦笑,“不可能。”武甲的性格他最明白不过,他花了八年时间才凿开那冰山一小寸,如今武甲没有任何把柄受制于他,怎么可能还有希望?
      方雾递给他一支烟,神情不无得意:“佑山,我和左寒复合了。”
      杜佑山一愣:“不可能。”
      “又是这句话,这句话很消极,以后别再说了。”方雾嘴角噙着笑意:“佑山,你只顾闷头懊恼没用的,想争取他就丢掉面子,该挨打挨打,该挨骂挨骂,多考虑今后怎么补偿才是正经。”
      方雾的烟是外国货,猛了点,杜佑山一时不适应,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方雾不紧不慢地拍拍他的背,接着,踱到窗口边看着楼下忙碌的工人,“左寒让我给他一段时间,他会尽量婉转地摆脱掉那个小家伙的的纠缠。我当然听他的,理亏是我,他要我等多久我都愿意。你也和我一样处境被动,要求人就放低姿态,武甲是聪明人,总有一天会明白,没必要为了死人和活人较劲。”
      淅淅沥沥的冷水浇在身上,顺着脖颈,在赤裸的脊背上蜿蜿蜒蜒地流淌,他赤脚站在冰冷的瓷砖上,觉得累透了,周遭无所依托,不允许用任何温存麻痹自己,水缓缓淋透全身,寒意沁入心骨,一遍一遍催逼他清醒,更清醒。
      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双带着血丝眼睛半合半睁,毫无表情的脸孔上兀自染一层阴鹜冷厉的气息,他抹开脸上的冷水,捞过浴巾裹住头发,无声地叹口气,走出浴室时神色已化为温润。
      他坐在床边,沉醉不已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小心撩起一小簇对方的头发在指尖缠绕,嘴唇微张,俯身用温热的舌尖软软地触及对方的睫毛。
      白左寒觉得有些不适,轻哼了声,睫毛害羞地颤了颤。
      他没有作罢,撩着发丝的手慢慢下滑,抚摸上对方的脸庞。
      白左寒一下子惊醒了,仿佛做恶梦般陡然睁开眼睛,即将冲出喉咙的呼声立刻被堵了回去,杨小空整个冰冷的身体压上去,猛如虎狼的深吻扰乱了他呼吸,他心虚地软下全身绷紧的神经,在换气的间隙怨道:“你的手怎么冷冰冰的,吓了我一跳……”
      杨小空不说话,热烈的吻落到他的下巴上,碎碎湿湿地一路往下吮咬,喉结,锁骨,一路留下粉红的吻痕,流连在他胸前的敏感点上卖力地啃嘬,同时手向下摸去,敷衍地在他腿间揉捻片刻,很快滑到后面灌入一根手指。
      白左寒抗拒地推了推,“面团,很迟了……”
      杨小空的声音沉沉的,“我们好久没做了。”
      白左寒只好摊开身体,顺从地张开了腿,他知道杨小空在生气,或许不止是生气,是憎恨。今天他把杨小空哄去应酬,饭局是电视台台长请的,他骗杨小空说人家对收藏狂热,托他引见一下杨会长,哪想那根本是个赤裸裸的相亲,台长把宝贝女儿介绍给杨小空,说没几句话就找借口拉上白左寒开溜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杨小空没说,白左寒也不敢问,他旁敲侧击地从台长口中得知杨小空应付得很客气,末了还和人家姑娘交换了手机号。
      杨小空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做一个步骤都怯怯地观察白左寒的反应,也没有绵绵长长的前戏,他强硬地闯进对方身体里,撑在上方,一下一下,不带感情地顶到深处。
      这样死气沉沉的情事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白左寒度秒如年地熬着,兴致缺缺又带着畏惧惶恐的心理,半天没有反应,但杨小空在他身上干得热火朝天,他这么冷感岂不是太扫兴了?他看着杨小空沉静的脸孔就发憷,只好自己撸了自己几把,配合对方的耸动假情假意地叫唤,才刚培养出一点儿感觉,杨小空却宣泄出来了。
      “说吧……”杨小空不忍看白左寒在与自己欢爱的过程中勉为其难的样子,他睁开一直合着的眼睛,从来得迅猛的短暂窒息感中缓过劲来,冷峻的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厌恶,“前两天你又见了他一次,是不是?”
      白左寒一个激灵,咬紧嘴唇盯着眼前的男人——他们第一次结合的时候,他还是个傻乎乎的大男孩。
      “今晚的应酬就是你们商量的结果?”杨小空轻笑。
      “面团……”白左寒讨好地攀住他的肩膀,“我没有,怎么可能?我答应你不再见他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小空侧过脸含住白左寒的耳垂,语调中没有情绪起伏:“他在你的后腰上留了个吻痕,是向我挑战吗?”
      白左寒故作轻松的表情瞬间崩溃,脸色惨白,条件反射背过手往自己身后摸去。
      杨小空笑了,笑容不是得意,是凄楚,“骗你的,你背后什么都没有。”
      白左寒浑身开始打抖,咬紧牙关也止不住骇意。
      杨小空单手拨过白左寒,低头在他的的腰侧上温温柔柔地吮出一个淤红的吻痕,另一手狠狠地抓紧了床单:“看来他很乖,你不让他留,他就一丁点痕迹都不敢留,可惜我没有他那么听话。”
      白左寒挪了挪,撩起薄被裹住自己,杨小空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湿冷冰凉地缠绕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让他心惊胆颤。
      杨小空起身穿上裤子,凉凉地说:“我们去和方先生谈谈。”
      “谈什么啊?”
      杨小空云淡风轻地回答:“谈谈我和他应该怎么分配使用你的时间。”
      白左寒摇摇晃晃地撑了起来,拉着他哀求道:“你别这样,我没有!”
      杨小空不动声色地搡开他,将一件外衣丢过去,“有没有,我们见面对峙吧,穿衣服。”
      白左寒活到三十多岁,第一次感到如此这般的羞耻,他不住往后退,神经质般推拒道:“我,我不走。”
      “走。”杨小空只说一个字,浑身阴郁凶戾的威慑力喷薄而出。
      白左寒徒劳摆着手,在抗拒的过程中早已满脸的泪水,语无伦次地坦白:“我有我有,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面团,你原谅我……对不起……”
      杨小空反扣住对方的手腕,眼中悲愤的火焰燃烧,不想再被爱人算计背叛,可又多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他多希望白左寒说“没有”啊!他不吼,也不喊,无以发泄;他扬起拳头,却落不下去,他没法对面前这个人动手,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平等的,白左寒不仅仅他的情人,还是他的长辈,是他的信仰。他无法克制地泪如雨下,几乎要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白左寒,他杨小空倒贴上去,死缠烂打,透支了所有感情换来的。可换来的是什么啊?
      他不想尝试这么悲伤的体验,可是躲不了,每当突如其来的恐惧降临,他痛苦而无措,不知道向谁求救,没有人来挽救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他希望合上眼睛,一切只是场噩梦,再睁开眼,能回到最初的年少,他只是悄悄地关注、默默地崇拜那个完美无瑕的长辈,一生一世保留这份美好,不要热恋,不要陷进去不可自拔,也不要知道那个人的肮脏和污秽。
      那个人贴近过来抱紧他,更多更多的泪水落在他的脸上,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别哭,我求你别哭……”
      “最后问你一遍,我,还是他?”
      “你。”丝毫没有犹豫。
      得到答案,他的手臂从对方腋下穿过,狠命拥抱,恨不能让彼此紧密相融。“白左寒,我很爱你。”
      泪水纷纷洒洒地止不住,白左寒频频点头,说:我知道。
      褪去仇恨和刻薄,面团依然还是个大男孩,粘人又缠绵,他是情人最虔诚的信徒,祷告般一遍一遍强调:“我很爱你。”因为爱你,过往的种种都算了吧,哪怕我真的很在乎,真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也不计较了!再信一次,最后信一次。
      武甲第一天上班,工作无非是巡逻,由于他是新来的,环境还不熟悉,保安队队长暂时没给他安排夜班,白班时间较长,他一整天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累了就在小区公园或值班室坐一坐,和同事聊聊天熟络熟络。
      下班后武甲两腿走得酸痛,脑袋里却闲的快要发霉,他问一同当班的保安:“我们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吗?”
      “那还能有什么事?没有小偷和抢劫犯,我去哪里给你变出来?”那小保安还不到二十岁,满脸孩子气,瘦秧秧的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保护谁。
      武甲一想也是,这个小区三个住户就有一个是警察,应该没有哪个小偷敢蹦到老虎头上来拔毛,万一摸到段杀那种警察家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小保安扛着没装电池的电棍招手道,“走吧,下班了!我来了半年都是这么混的,你到别的地方当保安还要上岗培训,在这里是今天应聘明天就可以上岗,我们保安都是花架子,真有什么事还有片警罩着。”
      武甲无可奈何,和换岗的保安对一对时间,签个字就下班了。打包一份蛋炒饭,正站店门口等着,段杀的电话来了,开口便问:“上班适应吗?”
      “就那样,没事做闲的慌。”武甲用肩膀夹着手机,付了钱,拎上蛋炒饭往回走。
      段杀正儿八经地开玩笑:“路边的芒果成熟你就有事做了,每年保安都要出动制止居民私自采摘。”
      武甲失笑:“你偷芒果被保安逮住过?”
      段杀尴尬地咳一声:“我怎么可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武甲取笑道:“当兵的时候你干的可不算少。”
      段杀无言以对。
      “好啦,不笑你了,吃过饭没有?”武甲转过一栋房子,突然看到杜佑山在他家附近探头探脑。
      “吃过了,你也早点吃吧,我明天过去看你。”段杀说这句话时,往厨房看了眼,柏为屿正在里面乒乒乓乓地洗着碗。
      “没什么好看的,我挺适应,你不用担心我,就这样吧,拜拜。”武甲掐了手机,额上青筋一跳,压抑住冲上去给那瘸子两拳的冲动,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
      杜佑山壮着胆子迎上去,还没说话先傻笑,蹩脚地献媚道:“好几天不见了,这身衣服真英俊。”
      “请你滚开。”武甲知道自己一旦找个工作,交上个人资料存档,杜佑山想找到他易如反掌。
      杜佑山捂着伤残的耳朵,又故技重施:“那什么,俩死孩子没日没夜的吵,我打了他们一顿也不得安宁,你要走倒是给我把他们哄老实了再走啊!”
      武甲眉梢一颤,寒着脸绕开他。
      杜佑山居然不知死活地贴上来,“你别这样,我有错,可也是为你好。你那时一副非死不可的样子,我我,我只能骗你……”
      武甲只觉得杜佑山苍蝇似地在他在耳边嗡嗡嗡吵个没完没了,愤忿之下打开电棒的开关,“啪”地把苍蝇电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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