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启蒙
十数来，齐昂直被自己的梦魇折磨着。他在情感无法相信直温和的爸爸会是个贩卖毒品和军火的走私商，但是阮群的那样言之凿凿，还有齐家不正常的发迹，都让人感到不得不信。不能过自己那关，他甚至好几都没去见阮群，忍着酷热躲在昏字号，想把思绪整理清楚。人也没想往常样派阿中过来叫他，似乎有意给齐昂时间慢慢想。然而，看似体贴的行为，却变成煎熬。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非常信赖那个矛盾体似的人，潜意识里不想隐瞒他任何事情，但是对方是怎么想的，却完全搞不明白。从开始，根本就是后者逼迫着齐昂越走越近，到现在，却变成齐昂无法将两人的关系冷却下来。
阮群跟齐氏的关系，算是生意伙伴？着实可笑，齐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个不法商人的儿子，还因为样个自己压根不解的事实而被送进监狱。
两个检察官第次问及齐氏账本的时候齐昂就感到奇怪，他们要账本，难道账本不在公司吗？账本不翼而飞，明明爸爸出事后的年中他还见到过，而且不止次。事到如今，原来他们要的不是公司做正当生意的账本，而是记录不法交易的账本。那个东西有多么重要，即使是单纯如齐昂，也能大概猜出来。从那个账本，能够看到齐氏地下资金的走向，重要生意合伙人的信息，最关键的是，那就是给齐氏定罪的证据。
缩在床板的角，齐昂不停拉扯自己短短的头发，经过两个月时间头发长，已经能够遮住耳尖。
崔然午睡醒来，就看到齐昂副苦恼神色，上前推青年把，他眨巴着大眼睛：“不高兴吗，跟起去找爷爷玩。”
“爷爷是谁？”被打断思绪的齐昂抬起头来，耐着性子哄住崔然。
个长相精致的小个子人性格有些脆弱，大概是因为悲惨的往事而很容易受到刺激，稍微大声话就会吓到他。崔浩因此对他呵护备至，自己却吃不少苦头。
“跟来嘛！”把拉住齐昂的手，崔然拖着青年往外跑。
齐昂只得跟着娃娃脸出去，他不敢太强硬的拒绝，怕惹得崔然又出什么问题。
出昏字号路往后走，两人拐进人迹罕至的大片灌木丛里。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齐昂尽量避免宝贵的蔽体之物被挂破。反观崔然，派非常熟悉的样子，三蹦两跳穿梭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最后带着齐昂到最中心。
“爷爷！”崔然轻快的叫声，几步就跑到蹲在前面不远处的老者旁边。
那里的片灌木被人从中间挖个大洞，修剪底部的枝叶，形成个然凉亭似的布局，倒是显得非常阴凉。
那个被称作“爷爷”的老者回过头来，神色慈祥，冲正朝他扑过去的崔然招招手：“给带好吃的，快来。”
齐昂看到那个老者的脸时，浑身僵，他竟然是能够跟K平起平坐的黎叔！
在他发愣的时候，黎叔也发现齐昂，本来带着温暖笑意的脸色却没变，而是很温和的也对他招招手，叫他过去。齐昂只得步挪的慢慢蹭过去，挨着崔然坐下，神色很不自然。孩子似的崔然早已抓过黎叔摆在面前的东西放进手心里，几粒水果糖而已，在海岛上却显得非常珍贵。
“应该不吃个吧，瞧不上眼的零嘴，只能哄哄小孩子。”黎叔给崔然剥开糖纸，喂粒进他嘴里。
该不会是恋童癖吧……齐昂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心中不禁凛然，入狱以后的生活几乎完全改变他的视角，看到任何事情都会不自觉的先考虑最坏的那面。不过黎叔的确对件事，齐昂根本不喜欢甜食，更何况种看起来并不高级的糖果。
“其实也认识，阮群跟的，都是真的。”见齐昂没有话，黎叔又开口，“十五年前就帮爸爸跑腿，管东亚的线，那个时候他的事业没现在么大，刚起步，也没找到靠山，日子过得很艰苦。”
“也是……”齐昂有些不敢相信。
海岛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怎么遇见的每个人都认识爸爸，而且只会告诉他爸爸不为人知的那面？
“不要奇怪，其实事情很简单。”黎叔慢悠悠的，手里不忘给崔然剥糖，“想必也知道王在祥个人，十五年前他是C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扫毒块。齐逻那时候太年轻，野心很大，货走海路进来时还很顺利，但是散货时被大盖帽抓。他走关系，找到王在祥，塞笔钱，但是必须有个人要顶罪，所以进来。”
老人非常平静的叙述往事，就像在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见过吗？”齐昂皱着眉毛听着，故事很完整，不像是编的。虽然他对三四岁时没什么具体记忆，但那个时候家里环境不算非常富裕还是有印象的。妈妈是个普通的工人，每上班，齐昂被丢给外婆带，爸爸则是常年不见人影，回家夫妻二人就吵架。
“齐逻不会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扯进来。”黎叔似笑非笑的看齐昂眼，像是在嘲笑他，“他是条汉子，不是为们，也不会走上条路。”
“阮群是后起之秀，有他帮，不会太难过。”
把注意力转移到有些不满的崔然身上，老者耐心的安抚撅起嘴巴的他。
“么来，进来的时候们就知道是谁？那为什么……”想起莫名奇妙的被赶进昏字号，还有顿鞭子，齐昂忽然嗅到阴谋的味道。
“是安排的。”黎叔眼神凛，直视齐昂朗声道，“和他都只是听过齐逻的儿子叫齐昂，但是没见过真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上面人派进来的卧底？”
卧底？齐昂彻底呆住，事情变化的太快，比警匪片还匪夷所思。他突然成阶下囚，忽然被人告知有个毒枭外加军火商的爸爸，现在还曾经被人当作卧底？
“现实比电视剧还精彩。”突然丢下句话，黎叔眯着眼睛，“以前看香港武打片儿还觉得怪吓人，等真的自己也干行，进到地方，也没什么能吓到老家伙喽……”
“去找阮群！”兀的站起身来，想通什么样，齐昂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崔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吸引住，连嘴里的糖都忘吸吮，呆呆的看着青年跑远。
黎叔手拍拍他的脑袋，边大声：“有什么好看的，跟爷爷下棋好不好？”
“好！”立即高高的举起条手臂，崔然马上忘记刚才的事情。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去，齐昂只顾着向前奔跑，目的地是晨字号，但是为什么而去，他自己也不清楚。其实得知阮群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他有瞬间的愕然，紧接着就是隐隐的愤怒。像是那种被骗的感觉，但是人似乎根本也称不上蓄意欺骗。几来，脑袋简直就乱成滩浆糊，想什么问题都弄不不明白。每只是躲在昏字号里，机械的维持每的生活，有什么东西好像发生改变，变的是哪里，齐昂完全不知道。
黎叔刚才的番话，即使在齐昂自己看来也算是合情合理。对于个完全不知道长相的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全心的信任呢？困扰他数的烦恼瞬间便烟消云散，况且自己问他的时候，人也立即给出明确的答案不是吗？心头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满涨着，就要溢出来般，他急切的想要见到阮群，非常想！
齐昂急速的奔跑，头顶的太阳非常火辣，但是他完全感觉不到。
熟悉的舱位就在眼前，两个月来，他已经来过无数次。门是紧闭着的，齐昂靠近门口时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在午睡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青年想着，想要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人会怪他几都不出现吗，明明是自己主动要求要学打拳的，却无缘无故的闹脾气，会生气吗？
站在门口左思右想，他就是不敢敲门，迟疑不定。
“哗啦”声微响，本来关着门忽然被拉开，高大的人倚着门框站在那里，表情冷淡，冷冷的看着齐昂，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来：“是。”
满腔热情像是被冰水浇熄般，齐昂愣在那里，想要道歉却无法开口，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拳头捏紧又放松，足足对视几分钟，齐昂终于鼓起勇气，正要开口，整个人却忽然被搂入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
醇厚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回响，而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起，带着莫名的高温。
“知道自己在犯错，但是却不愿意停止。”
不知道过多久，阮群才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双手捧住齐昂的头，眼中满溢堪称为柔和的光芒。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样的急促，甚至处于同频率。人的眼里有跟平常截然不同的东西，不是齐昂见惯的戏谑和浪荡，而是近到可以触摸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