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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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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不是艾维尔给他的计划。那个人是告诉他得到山外后再下车,因为他只有办法在那里找到接应点,计划中维瑟还要像壁虎一样趴在车底好几个小时,才到到达约定的地方。
      可是维瑟并不准备这样做,他不知道狱方何时会发现他的失踪行为,他已经注意到警察们对他多留了个心眼儿,一个人和传闻中出入太大总是让人警惕的,但他可不想冒他们都是傻瓜能自己不见了四五个小时仍不被发现的险--到时他们一定第一时间想到开出去的车子,那他可是插翅难飞了。难道他还能单挑车上所有的警察不成?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树林,凭太阳的位置辨认着方位,因为早有主意,他弄了一把小的更适合用来剪指甲的刀子,和一个火机。
      树林里浓荫蔽日,树叶积得厚得踩上去像脚下铺了十层的羊毛地毯,像随时会有东西窜出来,没有任何道路可言。当初艾维尔没提议这个更为安全的计划,也是因为这样的树林根本无法通行。
      维瑟现在也是同样的感觉,他站在那里,茂盛的灌木挡住了他所有的道路,他甚至没有劈开它们的刀子,要走到接应点不知到何年何月。而且他真的有命走到吗?
      好一点的是他的上衣是长袖,不然不知道胳膊会被划成什么样子,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很快变得全是破洞,那些植物折磨起人来毫不逊色。
      他轻轻呻吟一声,他可以预见到自己几天后悲惨的前景甚至死法了,他一点也不确定他能活着到接应地,这种天气,这样的山,他甚至连火都不能升!
      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啊,他绝望地想,一边伸手拨开枝叶,它们在大自然的恩赐下疯长着,似乎要把一切入侵者吞噬掉,维瑟的浑身都是划痕,心里只希望这些树木不要有毒。
      而且听说血的味道会招引虫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还有一个大麻烦,他该怎么解决食物问题?
      他的生物学的并不怎么样,不知道哪些野果有毒哪些没有,而且就算知道了,他打从刚才到现在也看到有果子的影子。这样的道路没力气是没办法走下去的。
      他紧攥着地图,那东西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以至于有点破,这是他前进的动力。前面,自由的生活在等着他。
      晚上的时候维瑟不敢赶路,爬到树上小睡了一下,结果被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变种蚂蚁咬得苦不堪言,它们像是能咬透衣服一直咬到肉里,而且希望直到骨头里,维瑟捉到一只,足有半个指甲大小。
      当然还有蚊子,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蚊子,每当他拔开一处灌木,就像一脚踏进了小人国,打乱了人家的平静生活,一堆疯狂的蚊子冲出来,打得他脸都有点疼。
      公蚊子还算客气,那些母蚊子被血的味道吸引,片刻不停地攻击他,像一片片黑云,活像要把他连骨头吞掉!维瑟找到一种味道强烈的植物,把它揉碎了涂在身上,黑云们收敛了一下嚣张,但仍不甘心地绕着他打转,试图找到一处没有怪味的地方。
      这些雌性饥渴得疯了,维瑟嘲讽地想,连自己这种大型动物都被那植物的怪味儿薰得浑身不自在,她们却仍不甘心地飞来飞去,几次胆大的俯冲进来试图进行攻击。
      简直像热带雨林冒险,当然这和以前偶尔的野营不一个性质,但他至少学会了如果根据星星、植物的长势、还有太阳辨别方向。
      但还有一个更加刺激的因素,第二天晚上有军用直升机飞过,探照灯像雪一样打下来,仿佛能让一切罪恶无所遁形。狱方已经发现他逃走的事了。
      维瑟惊慌地从树上翻下,躲到黑暗的灌木从里去,为身上凭添了几道不轻的伤口,引得蚊子们几乎疯狂了,维瑟紧缩在黑暗中,任凭她们弄得他疼痛难忍而不敢动手,直到那钢铁的大鸟盘旋了几圈,向加一个方向飞去。
      维瑟松了口气,疲惫地几乎爬不回树上,他再次意识到黑暗才是自己的好伙伴,光明之下,没有他的藏身之处。
      第三天的太阳升起来后不久,维瑟再次意识到自己很难继续完成这次亡命之旅。他连着两夜没睡好--现在他得二十四小时像只狼一样竖起耳朵赶路和睡觉--而且没什么像样的食物让他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而看情况他到少还要坚持个七八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他不想死在这里,成为植物的养料,而且对于饥饿根深蒂固的恐惧简直让他发疯!他拔开面前茂盛的灌木丛,这时突然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转过头,那一只青色的蛇。
      毒蛇,正婉延着,似乎在思考自己落到了什么东西上,这么温暖。
      维瑟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糟糕”,而是“食物”!
      他确实已经饿到两眼发绿,而人饿到极点和任何一种野兽都没有两样,他可以为此去当男妓,当然也不介意为此去生吃一只蛇。
      他利落地抓住它的头部以防止被咬伤,那只小小的条状物哪是人类的对手,维瑟的手用力向下一捋,那可怜动物的骨骼节节错位,只能瘫软下来任凭摆布了。
      维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开始茹毛饮血,但他以前没想到事太多了,现在不是都尝到了。命运女神把一个又一个炸弹丢给他,让他空手拆卸。
      他扬起头,贪婪地让鲜红的血滴到唇里,他的唇在血的渲染下红得怵目,看上去野蛮与凄艳,那双蓝眸却又像纯净的蓝色宝石,带着孩子似的纯真与渴望。
      头顶是一大片蓝天,树木阴森的枝叶因为阳光的穿透变得可爱起来,维瑟看着天时想,满足地感到液体进入腹中,力量的热流也将遍布身体,其实这世界也满漂亮的,只要有充足的食物。
      他感觉很愉快。
      他左右看了一下,唉,要是再来一只大点的就好了……
      这段路维瑟走了半个月,有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挂掉了,所以当他看到接头点时,他简直怀疑这是自己无数次的美梦之一!
      艾维尔正从小木屋里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同样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在约定时间等不到维瑟,本来以为是因为他这次没能逃出来,可是去打听消息狱方又说他失踪了正在找。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敢离开,怕他赶来,可是又知道可能性不大。
      可就在这样一个早晨,那个人从树林里出来,狼狈透顶,艾维尔花了好几秒才认出他了,他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维瑟了,浑身脏兮兮地看不出肤色,倒更像个茹毛饮血了大半辈子的野人。唯有那双蓝眼睛纯净依然,他的步伐像下一步就会晕倒,一脸茫然地看着艾维尔!
      “少爷!”管家大叫一声跑过去,维瑟感到他温暖的扶持,不是做梦吗?
      “天哪,少爷,你,你是走过来的?”他听到他不可置信地声音,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他看到另一个男人从房子里跑出来,然后一切陷入了黑暗。
      艾维尔紧张地查看着维瑟的呼吸和心跳,直到发现他没死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他是自己越过山林走过来的?”旁边的男人用怪异的声调说,“他疯了吗,那是没开辟的山林,多少人死在里面了!”
      艾维尔没有说话,他把维瑟抱起来,放房间里,他的体重很轻,这些天瘦得厉害。
      他知道那段道路的艰难,但他并不知道需要怎样的毅力和魄力,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同样他也不知道维瑟是怎么经历那一切的。
      “我不知道他是谁,”旁边的男人小声嘀咕,“但你确定他是你说的那个‘天使‘?”
      艾维尔看着那个人沉睡的面孔,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意识到躺在他身边再也不是以前的维瑟,而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和魄力的危险者。
      维瑟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里。窗帘拉得很紧,只透出微弱的光芒,隐约可以感到现在是白天,但房间处于幽暗的状态。
      他的身体被清洁过,胡子和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打理过了,基本上哪里都清理得很干净,他想大约是艾维尔干的,他以前经常帮他做这些。
      成功了,他露出一个笑容,浑身洁净的感觉很舒适,这代表他又回到了文明社会。从床上坐起来,维瑟感到头昏脑胀,可能是睡得太久了。门被打开,艾维尔总是让人安心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他醒了,露出惊喜的表情。“你睡了三天,少爷!我担心死了!”
      维瑟看看自己腕子上的针印,这就是他现在感到精神不错的原因,显然这些天艾维尔有给他注射葡萄糖,他确实需要这些,这些天他严重的营养不良。
      “我们现在在哪儿?”他问。
      “瑞士。”艾维尔说,把窗帘拉开,傍晚的阳光从落地窗里射进来,维瑟眯起眼睛,但这么久后再次享受阳光的滋味非常愉快。艾维尔跑出去,“我去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食物是燕麦粥,加了足够的蜂蜜,维瑟现的情况并不适合大快朵颐,他已经好些天没好好吃顿饭了,胃部接受不了太多的食物,只能吃清淡点的东西。
      艾维尔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维瑟不太自在地看着这无微不至的照顾,接过勺子,“我自己可以吃。”他说。
      “不,你现在还很虚弱,”艾维尔说,“打翻了就不好了,听话。”
      维瑟皱起眉头,实际上“听话”这个词更早以前艾维尔经常对他说,比如在他生病不肯吃药或和父亲吵架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直被当成小孩子,而且他也很享受这种特别待遇。
      可现在这句“听话”让他感到哭笑不得,燕麦粥的勺子已经递到唇边,对面的管家用担心而温柔地眼神看着他,维瑟不自在地张开唇,温暖香甜的液体立刻滑进了嘴里,那是属于家里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似乎能让人的灵魂都温暖起来。
      可在维瑟喝到第三勺时,他已经比前几天身上爬满蚂蚁时还要不自在了。他试图接过艾维手中的碗,“我自己可以--”
      艾维尔用有些责怪和宠溺的目光看着他,维瑟躲开他的目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开,他该熟悉这些的,可是现在那让他浑身难受。
      像用刑一样吃完了整碗燕麦粥,维瑟一点也没觉得享受,他身体绷得紧紧的,丝毫回不不起当年生病时软绵绵躺在床上让人伺候时的安心感觉,他发誓下次无论如何都要把碗端在自己手里。
      吃完后他迅速拿起餐巾拭了下唇角,以防止艾维尔代劳,管家叹了口气,他有些明白少爷这种如坐针毡态度的理由,但还是希望他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温顺的脾气。
      他把碗放在床头,认真地看着他,“少爷,现在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我知道你累了,但先听我说完好吗?”
      我一点也不累,非常的有精神,维瑟想,艾维尔把他当成瓷娃娃一般的态度让他很痛苦。管家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柔和语速也很慢,像是在照顾虚弱维瑟的理解能力,“少爷,从现在起你将拥有另一个身份,没有人知道你就是你,你将在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生活。”他说。
      “听上去很不错,但你哪来的钱。”维瑟说,问出第一个疑问。幸福的生活总归是少不了钱的。
      “格雷多家虽然宣布了破产,可是我们并没有一文不名。”艾维尔说,“你知道,法尔温家一直在恶意找我们麻烦,我们也许没力量抗衡,但也没理由和它们硬碰硬,并让它得逞。格雷多家的财产大部分已经转移到了瑞士,到目前为止都是我在打理,它们被你父亲处理得很好,我不需要做什么太复杂的工作,也可以收获到相当丰裕的金钱。这里很安全,而我一直守在等着你回来,”他露出宠溺地微笑,“喜欢这房间的布置吗,少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出,但现在,你将可以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维瑟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间房子很面熟,他想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这里完全是照他以前房间的样子布置的!怪不得他睡得如此安心,艾维尔以他无微不至的细心把他在法国的家整个儿搬了过过来。
      恢复以前的生活,维瑟想,他还不大能反应得过来。他已经确定他将失去了,他已经将怀念过去的心死掉,并已在新的道路上走出了很远。以前的那个他,被毁灭得如此彻底,以至于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他过去最怀念的一部分。
      “少爷,”艾维尔继续说,“在这里,您仍将是少爷,不,你是格雷多家的当家,您仍将是众得捧月的。老爷走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个身份,所有的财产都记在你的名下,他到死都在惦记着你,他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仍像以前那样希望,希望能把世间美好的一切给你。”
      他的确给了,维瑟想,比如这间体贴的房子,比如艾维尔仍接纳了他,其实他完全可以丢下他,独占所有的财产。他知道他仍是被爱着的,可那种曾无比渴望的东西,现在却觉得如此遥远。
      我真的还回得去吗?
      但是,但是,不用挨饿,不用坐牢就好,他露出一丝笑意,艾维尔紧盯着他,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极度兴奋,以前的维瑟会高兴地扑过来抱住他,他俊美的脸上会很长时间挂着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他会开始兴奋地布置舞会,哦,当然他还会理所当然像捞不够本一样开始大肆挥霍,他从不考虑以后,只想眼前的欢乐,因为他相信身边那些爱他的人,会帮他处理好一切。
      现在,也许他早就想到他不会再露出以前那样孩子般没心没肺的笑容了,他的笑意内敛却更显得危险,他不再把一切放在脸上--一个足够聪明的男人总是知道该把一些事藏在心里的--那面孔上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不再能轻易看透他。
      少爷已经成为一个可以托付一切的男人,他告诉自己,成为格雷多真正的当家,可是他并不觉得多么兴奋。
      “谢谢你,艾维尔。”维瑟说,试图跳下床,“我得运动一下,睡这么久身体都生锈了。”
      艾维尔连忙按住他,“不行,你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要是感冒就麻烦了!”虽然他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对待他。
      维瑟不甘心地叹了口气,躺下来,待艾维尔出去后,他悄悄溜下床。他得活动一下,不然真锈掉了。
      三个月后。
      很明显,现在格雷多家的情况又容许维瑟回到以前坐吃等死的状态,他大可以花天酒地也不会有人管他,艾维尔则总是有一副怜惜的眼神看他,好像自己受了这么点罪全是他的过错一样。
      他接过了家族的生意,查看现在的情况--以前他从来懒得理会--他必须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情况,如果他想变得更加强大和安全,钱始终是非常好的东西。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碎花领带,金发剪短了,随便地向后梳去,脸庞还是如以前一样俊美,但气质却更加内敛,那双蓝眸时隐隐透出某种肉食动物的张力。
      他正在一家小小的宴会上,以前他喜欢参加这样的聚会,可现在他觉得很无聊。
      身后传来一人男人惊讶的声音,“你是维瑟·格雷多?”
      维瑟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您认错人了,先生。”
      对面的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您--”
      “不过世界上有人长得相似可以理解,”维瑟以不容转寰的强势打断他的话,“必竟每一个物种的模子都很单一,不比跨品种的生物好认。”
      对方愣了几秒,笑起来,“哦,你不是他,他从不这么讲话。”
      维瑟翘起唇角,他当然认识这个人,甚至有一段时间关系不错,对方继续说道,“我叫斯卡托,你呢?”
      “韦恩。”维瑟说,斯卡托拿着酒杯靠在桌边,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你和格雷多长得真像,不过那个可怜的人好像死了,就算活着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吗。”维瑟应了个纯粹出于礼仪的回答,斯卡托好像完全没有发现,继续说,“可怜的人,我当初就觉得他和法尔温家那家伙的关系不对劲儿,你知道吗,他们--”他的声音低下去,眼神带着点淫亵的味道。
      这些八卦是多么的无聊,维瑟想,即使是针对自己的也让人提不起兴趣。
      “当时我看到他从洗手间里出来--”身边的声音在继续,维瑟抿了口酒,红酒的味道很温和,他并不那么想喝酒,那种味道总让他想起另一种生活,和死神结伴时酒的味道,和体内不可抑制的冲动。
      它在遥远的地方呼唤着他,他得费些心神和那奇怪的冲动做斗争,但他无法说服自己不需要再为生存做斗争,可以安享财富了,他无法摆脱那种焦躁感,也许已经不只是生存危机所导致,那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
      他曾经都是这样过的并曾期望过回到这种日子吗?这种枯涩而无味的生活,仿佛渗着些许腐败味道的水,孜孜不倦地从你的身体里流过去。
      一个人可以这样活着吗?不追求任何东西,既不激动也不愉悦,放弃那可以让人忘记生死的瞬间的心潮澎湃,和那发自内心的静谧与满足,它让你忘记你是死了还是活着,仿佛天地间只留下你的灵魂本身,他闭上眼睛,想像在撕裂猎物那瞬间的高潮之后,疲惫地坐下身体,喝一口酒,那瞬间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是战斗后的奖励,那是天堂。
      他皱皱眉头,酒还是一样的酒,可是味道却像淡了很多,它爬过他的舌头和喉咙,爬到他的心里去,悄悄地、不安份地呼唤着,让他回去那个野蛮激越的世界。
      “我们享受美好的一切!”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是的,他一直以为是这样的,他的前二十年的人生没有努力过,却享受人世一切甜美的成果,他该享受这种生活。
      可是真的值得吗?为了这些,丢弃人灵魂中最为珍贵……哦,也许是原始的那一面。丢弃那种快感与静谧,为了这些变味的酒?和像酒一样变味的时光?
      另一边传来骚动。“蛇!”一个女人尖叫,“一只蛇--”
      维瑟抬起头,走过去观看,那只蛇并不大,这座别墅四面绿树环绕,十分注重环保,它大约是本来住在树上,不小心爬进来的。
      维瑟感到有些亲切感,这种生物曾经救了他一命,他还记得当年到处去找蛇来充饥的情景,和那时一片仿佛童话故事里一样蔚蓝的天空,和微风拂过的感觉。
      他捉住它,从窗户丢出去,看到它盘延在树枝上,形成一个S形。
      “嘿,你该杀了它!”旁边的男人叫道,好像这个小危险让他很兴奋,“不知道有没有毒呢--”
      “为什么杀他,”维瑟温和地说,“我又不饿。”
      斯卡托怔了一下,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又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维瑟正在和女主人寒喧,接受她的谢意,斯卡托走过去准备把他的英雄夺回来,继续刚才的八卦。
      “你和维瑟真是天差地别,好像两个极端,却长这么像,真是不可思议--”他说。不,一点也不不可思议,维瑟想,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两个灵魂。
      一个温和但是脆弱,它是开化和柔软的。而另一个,它深藏在心灵的深处,在这个温暖愉悦的世界里沉睡,但它始终在那里,并随时会被叫醒。当这世界像原始社会一样,变得危险严酷时,它就会醒来,而如此你的那个隐藏的灵魂不够强硬,你将死于不幸的灾难。
      他躲开斯卡托,向外面走去,他的另一个灵魂已经被叫醒,并且再也回不去从前。
      他再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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