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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和许铮的记忆:那年,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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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许铮的时候,我还在大学里念研究生。刚好我的导师摔断了腿,我临时领命帮他代四次课。
      第一次上课就不顺利,前一天晚上,我把代课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和朋友在外面通宵打牌,一直到早上才想起来。我没有备课也来不及备课,只能苦了学生平白无故多了一次随堂测验,当场写一篇三千字的论文。
      我刚刚在黑板上写下论文题目,第一排的男生就开始打起了电话。他一边骂我可恶,一边叫他的同学赶紧过来。电话挂断了之後,我故意多看了他几眼,他赶紧低头找纸笔,再也不敢胡说什麽了。
      许铮赶到教室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在埋头苦写,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使他显得特别显眼。
      除了手机之外,他手里什麽都没有,一边走进来的时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骂道:“册那,神经病啊,要考试伐会的提早刚一桑啊,脑子搭错特了大概,刚比样肯定没备课。”
      我心想,小家夥挺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准了我的目的。
      他坐下来之後也没有安静,一边瞪著我,一边又骂道:“册那,刚X脑子坏特额,写论文一刚,撒路数啊。”
      正好我也挺闲的,站在讲台後面又没事干,拿他消遣刚刚好。
      “同学,你过来。”
      我故意用上海话对他说道,他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册那”。
      他站在我的面前时,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长相,打扮得很干净,长得也不错,可惜表情凶巴巴的,就好像从西游记爬出来的。
      “弄叫撒名字?”
      他一脸愤恨地瞪著我,粗声粗气地说道:“许铮。”
      我不禁觉得好笑,都被他骂了三分多锺了,只不过问一问他的名字,到底谁比较吃亏?
      我故意皱起了眉头,在他名字旁边打了一个打叉,他一下子就急了,激动地问道:“你干什麽?”
      我客气地对他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既没有纸,也没有笔,今天的论文肯定交不了了,我先帮你做一个记号。”
      听到这话,许铮立马就问第一排的男生借,我朝著那个学生使了一个眼色,他刚刚伸出的手就这麽缩回去了。
      “你算什麽意思?”
      许铮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很容易就被我激怒了,我看到他气呼呼的样子,实在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又作弄他说:“没什麽意思,就是觉得你自己回宿舍拿比较好。”
      我看了看手表,又说道:“现在时间很充裕,回去拿一趟一定来得及。学生还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什麽时候都有同学可以帮忙的。”
      许铮根本没有兴致听我的罗嗦,转身就准备回宿舍拿东西,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吧,他狠狠地把大门踢开,嘴里不停地骂道:“册那,碰到神经病了,脑子坏特的,刚比样认真得来要西。”
      如果不是站在讲台上面,我肯定已经哈哈大笑了,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学校,难得冒出来这麽有趣的学生,不作弄一下太浪费了。
      这就是我和许铮第一次结怨,没有想到过了几天又碰到他了。地点换成了学校对面的餐厅,他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正和老板吵得不停。并不是我故意要听他们的对话,只是点菜的时候刚好站在他们的旁边。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许铮到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把钱包带出来了。只不过,他的同学迟迟没有出现,老板当然不准备放人了。
      “我说过了,我同学马上就帮我送钱过来了,你急什麽啊,又不是赖你的钱。”
      许铮自以为说得很有道理,老板根本不理睬他的话。
      “你从十分锺前就说过这句话了,现在人呢?你的同学在哪里?”
      许铮的表情有些窘迫,很著急地又看了看电话,气势弱了不少。忽然,他看向了我,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借我三十块,我回到学校还给你。”
      我心想,凭什麽他说借,我就要借,这幅样子能算求人的态度?
      我很客气地笑了一下,故意皱了皱眉头,回答说:“你是哪里的学生?也是对面学校的?就算我们真的是校友,但我也不认识你吧。”
      听到这话,许铮立马激动起来,他冲著我吼道:“上次在课堂上还耍过我,现在就不认识我了,你装什麽啊。”
      我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许铮压根不理会我的话,情急之下就对老板说:“你不要听他的,他是我的老师,把我们的帐算在一起吧。”
      可能是他的态度太过嚣张,这一次,还不等我否认什麽,老板已经看不下去了。
      “现在的大学生素质怎麽这麽差,就算他是你老师,你的态度也太差了吧。”
      老板对我说了一声抱歉,又开始逼著许铮打电话叫人送钱了。刚好我已经点好菜了,安心地坐进去准备吃饭,转身的时候看到许铮一脸愤怒的表情,就连胃口都变得特别好。
      许铮和同学的关系似乎并不是特别好,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的朋友才赶来付账。临走之前,许铮指著我的方向和朋友说了几句,脸上的表情极其愤怒,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焰。可惜,他的激烈反应非但没有让我倒胃口,反而觉得心情更好了。
      这就是我和许铮的初次“交锋”,带著一点作弄的意味,平淡却又让我难以忘记。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天生犯贱的家夥,比起对我死心塌地,或者,第一次见面就示好的人,我倒是对跟我作对的家夥更有兴趣。
      然而,我和许铮之间的缘分确实难以说清,他并非第一个被我作弄,或者想要作弄我的人,却是第一个让我一再想要欺负他,捉弄他的家夥。
      我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即便是再怎麽荒唐的举动,也显得青涩、稚嫩又可爱。何况,许铮也是一个聪明人,渐渐摸透我的性情之後,不再一味地跟我作对。他总有很多办法可以跟我折腾,也会在我生气之前跑过来示好。其实,我并不太记得他是怎麽走进我的生活,也没有问过所谓的“报复”为什麽会变成不痛不痒的玩笑。
      也许我们的生活太平淡,也太平凡了,一点点的小事累积起来,促成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便将来回忆起来,也都是一些琐碎的片段。
      我会记得他拿著篮球等在教学楼门口,只是为了找我跟他一起去打篮球,然後被我狠狠地杀一顿。我也会记得下雨的时候,问他一声有没有带伞,特地绕过他的教学楼给他送过去,却发现他的桌上好好地放著一把。他得意地跑过来,笑嘻嘻地拉著我出去玩,趁著下雨天去打台球什麽的,硬是不给我回去上课的机会。
      我们越走越近,许铮也越来越懂我的心思,我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什麽时候会高兴,什麽时候会生气,他总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因此,当我把他介绍给方明轩他们认识的时候,他们偷偷地跟我说,这个男孩子太精了。
      当然,我不会因为他们的一句话就疏远许铮。聪明不是坏事,更何况,他把聪明劲用在了我的身上。
      入冬的一个晚上,我把许铮送到了站台。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站台没有其他人,原本正在聊著学校的话题,不知怎麽的,我们都突然地冷场了。就在这时,许铮忽然笑了,对我说:“喂,老师,我们谈恋爱吧。”
      许铮不喜欢叫我老师,刚开始很抗拒这个称呼,整天直呼我的名字。可是,我却异常地喜欢他喊我“老师”的感觉,逼著他不得不乖乖听命。
      “我是说真的,老师,我们谈恋爱吧。”
      见我没有吭声,许铮认真地说道。
      我不禁皱眉,略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当时是真的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地这麽说。
      “许铮……”
      话未说完,看到许铮的表情,我不由得愣住了。他的眼中透著淡淡的苦涩,然而,脸上仍是挂著开玩笑的表情,却让我怎麽都不能相信,他是真心地笑出来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跳下去。”
      他越笑越厉害,指著轨道用手比划,我却没办法跟他开玩笑,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也许,它也远远不止一种。
      “喂,严念琛,你说话啊。”
      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也不仅仅是生气。他往前走了一步,表情很认真,动作很冲动,弄得我也吃不准他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我也不打算赌这一把。
      许铮还没跨出第二步,我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扯进自己的怀里。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我在耍他。不等他开口,我先堵住了他的嘴,嬉皮笑脸地说:“谈恋爱?好啊,不过,我的要求很高的,买洗烧都行吗?”
      听到这话,他立马就恼了,怒气冲冲地打破了好情调。看到他的反应,我倒是更乐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搂著他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喂,我们去哪里?不坐车了?”
      “去我家啊,还要坐什麽车。”
      不给许铮说话的机会,我一把拍在他的脑袋上,使劲地按住他的後脑,亲昵地贴著自己的脸颊。
      “回去面试,一次通过的话,明天就可以上岗了。”
      我以为许铮会笑我、骂我、甚至踹我,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地低著头,乖乖地靠著我的胸口。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许铮脸红,从耳根到头颈都红了,我看著有趣,忍不住亲了一口他的耳垂,他的身体微颤,越发靠近我的怀里。
      当时,我就知道自己早就对许铮动了心思,只不过,我们平常总是打来闹去,越是热闹,越是没往这方面想去。更何况,偶尔也会和方明轩他们出去找乐子,也不会把念头打在许铮的身上。
      和许铮在一起之後,我常常拿那天的事情开玩笑,厚著脸皮逼问他说什麽时候喜欢我的。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我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这是一种情趣,情侣之间的情趣。
      许铮平常对什麽事都无所谓,在这个问题上却十分执著,说什麽都不肯吐露半句。一直到我们第一次做爱之後,趁著他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才从他的嘴里套出答案。
      答案和我想的没什麽不同,他越是被我欺负,越是怀恨在心,抱著不甘心的情绪,整天想著怎麽报复我,变著法子地出现在我面前,渐渐的,“严念琛”三个字就刻在他的心里了。
      很俗套的原因,我却觉得十分有趣,这也就是像他这般年纪的人才会发生的,或者是我这种感情问题上还没成熟的老家夥。
      那次之後,许铮借口说,跟宿舍的朋友处得不愉快,跑到我租的房子一起住了。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被一帮子朋友抱怨说,到我这里聚会就不方便了。
      谈恋爱就是这麽一回事,刚刚在一起的一年里,我们几乎整天都黏在一块儿,就连方明轩都嫌我们太腻烦了。到了第二年,我渐渐开始坐不住了,朋友的邀请越来越多,也常常把许铮丢在家里,一个人跟他们出去聚会。倒不是我非要甩开许铮,只是他不适合我们的玩法。
      偶尔,我也会跟方明轩抱怨说:“你不会明白的,同居的感觉就跟结婚一样,接一个电话都要想想会不会让对方瞎想。”
      然而,方明轩却不以为然地说:“那是你作则心虚,我谈恋爱怎麽就不会这麽小心翼翼。”
      我笑了笑,也没法否认什麽,只是开玩笑地表示:“如果许铮可以更放得开一点就好了。”
      方明轩有些奇怪,惊讶地问我:“你是不是对许铮腻烦了?”
      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这倒没有,只不过,如果我们能各玩各的,兴许可以在一起更久一点。”
      听到这话,方明轩立刻板起脸孔,凶巴巴地说:“虽然我也不赞成你跟许铮在一起,不过,你这话太无耻了,别在许铮面前提起。”
      闻言,我就知道他当真了,赶忙辩解和求饶:“我开玩笑的,不就是说说吗,你别这麽容易认真啊。”
      他冷哼一声,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敢说你是开玩笑,一点认真的成分都没有?”
      我愣了一会儿,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
      不可否认,当时的我在感情上更混账。许铮很聪明,又懂得拿捏分寸,我却贪心地希望他能放开一点,如果大家能各玩各的,岂不是解决了日久生厌的麻烦?本来两个人在一起,哪有十年如一日,整天都你侬我侬的。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想想而已,我也没有无耻到出轨的地步。只不过,偶尔会这麽“遗憾”一下,但也为许铮的专一感到满意。
      这样的日子挺好,热热闹闹,偶尔有些拌嘴吵架,也能及时地把重点拉回来,不至於伤了感情,又能增加不少情调。不过,许铮也会为我的私生活生气,虽然嘴上不会说什麽,偶尔也会拐弯抹角地提到几句,直到有一天,他第一次爆发了。
      那次,许铮和大学的朋友去外地玩了几天,我就把一帮子的狐朋狗友带回家里。男男女女地一群人,打牌喝酒,通宵在外面瞎混,太阳晒屁股了才回我家睡觉。
      我也不是傻子,许铮回家的前一天,我就把他们通通都赶走了,又请了锺点工打扫房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家里什麽痕迹都没有。
      他一到家,我就说给他做拿手的红烧肉,特地当著他的面换衣服出去买菜。没想到,只是稍微出门半个多小时,家里就被许铮翻了一个遍。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拎著啤酒和菜回到家的时候,他正高高兴兴地打电话叫外卖,再点几个菜准备晚上好好吃一顿。
      然而,等我走进浴室,看到镜子上用口红写著“老师,我很想你。”的时候,彻底地愣住了。
      我知道那是许铮的字,但是,那口红绝对不是他的。我装模作样地在浴室待了几分锺,做好准备了才出去找他。这时,许铮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著手机。
      “点了什麽菜啊?”
      我坐到他的旁边,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肩膀,许铮没有推开我,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对面的新开的那家饭店?味道不错啊,前几天我还刚去过。”
      他仍旧低著头,似乎不愿意搭理我。
      “喏,就是跟几个大学同学,前几天,他们跑过来蹭吃蹭住,一帮子人花了我不少钱。”
      话刚说完,许铮突然把我推开,冷冰冰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有意思吗?严念琛,你当我傻子啊,只是同学还会故意把口红藏在洗手台?”
      我皱了皱眉头,说什麽都不能在这时惹恼了他,赶紧坦白说:“口红是徐颖的吧,就是长头发,大眼睛的那个女生。前段时间,她找我帮忙,就是找工作的事情,我让老头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
      我瞄了一眼许铮的脸色,见他怒气未消,只得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那个女孩子心思挺重的,研究生念出来年纪也不小了……”
      不等我说完,许铮已经骂道:“得了吧,严念琛,你当我这麽好骗,你没跟人家小姑娘暧昧过,她好意思做这种事情吗?当然了,你是不觉得那叫暧昧,不就是开开玩笑嘛?作弄作弄人家吗?反正你就是这麽一个套路,看到人家长得好看,又聪明讨人喜欢,没事干就去拿人消遣。”
      许铮越说越生气,就差没指著我的鼻子骂了。我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好话说了这麽多,竟然让火越少越厉害了,免不了心里觉得烦躁,口气自然没法友善了。
      “你现在这样有意思吗?许铮,大老远从外地赶回来,好好地吃顿饭,回房间睡一觉不好吗?非要折腾出一点事才开心?我也觉得奇怪了,你是抓奸在床了?还是认定我跟人家小姑娘有点什麽?”
      看到许铮怒色不变,我不禁笑了,嘲讽地说:“我是喜欢玩,喜欢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但也不至於这麽没节操吧?嘴巴上说说是情趣,真的去做了才叫下贱,平时说几句混账话逗逗你,你就觉得我真会跑出去找乐子?”
      许铮不吭声,我反而有些慌了。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心里不禁感到烦躁。刚想伸手去拿烟,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再次抬头的时候,许铮的眼眶微红,却又遮掩地低著头,不愿意跟我对视。
      “镜子上的话不是讽刺,我真的想你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真想我了,然而,写那句话也并不是单纯地想我吧。看到女人的口红还能记挂著想我的事情?我又不是傻子。
      “我在外地每天都很想你,看到漂亮的风景地就记在手机里,想著下次跟你再去一次。我在手机里写了很多简讯,可是,又不敢统统都发给你,我知道你肯定跟朋友在一起玩,手机一直在响,你也会觉得很烦吧。”
      许铮自嘲地笑了笑,表情却比哭更难看。
      我不会怀疑他的话,也相信他确实写了不少简讯,发给我的却不过十分之一。但是,现在又说到这件事,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许铮不会轻易地哭,也不会在我面前流眼泪,他不愿意,也不需要。仅仅只是现在的地步,已经让我觉得心疼了。他真的很聪明,也很懂得拿捏我的情绪。该逼著我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毫不担心我会真的对他生气。该让我心软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麽示弱。
      一味的吵架会让我烦躁,一味的示弱也会让我腻烦,正是把握了其中的尺度,才会令我明知道他的用意,也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情。他能这麽用心的经营,我又怎麽能嫌他心思太多?
      许铮低著头,不再说话,也不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然而,仅仅看到他低著头的样子,我的心头狠狠地抽了一下,心疼也好,难受也好,慢慢地从心底里溢出来。
      我坐到他的旁边,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是想要挣扎,却被我使劲地按住了。
      “都是一些气话,说过了,听过了,也就算了。气话怎麽能作数呢?对吧。”
      许铮没有说话,没有抬头,没有流眼泪。他只是红著眼睛,沈默不语地盯著桌上的烟。
      我刚准备去拿一根,想到他不喜欢烟味,便把烟盒推远了。他的手掌动了动,轻轻地握了起来,仿佛在试图抓住什麽。
      我看著难受,越发把他搂紧了,许铮渐渐地放松身体,靠著我的胸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认真地问道:“严念琛,你说啊,到底要怎麽样,你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
      闻言,我不禁皱眉,反驳说:“我没有喜欢别人。”
      听到这话,许铮却笑了,他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我真想跟你在一起,好好地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我看著他,忽然说不出话了。他的表情很认真,却又有一种淡淡的无奈,此刻,我不再会去分析他这是为了什麽。
      除了想跟我在一起,还能为了什麽?有一个人为了跟我好好地在一起,愿意花费这麽多心思去经营,我怎麽可能不心疼他,在乎他?
      我是喜欢玩,也喜欢新鲜。但是,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收心,我也不是不愿意安定下来的。更何况,谁能玩一辈子?往後年纪大了,总是需要一个安定的地方,也许是一个家,也许是一个人。
      我抱著许铮,第一次生出“可以跟这个人过一辈子”的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我却没有被吓一跳,甚至告诉自己,一定要对许铮好一点,他是最适合我的人,也是唯一让我愿意跟他长久的人。
      房间里安静得过分了,我紧紧地搂著许铮,他却只是靠著我,始终没有伸出手。低头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禁笑了,佯作调侃地说:“一辈子多长啊,现在就说定了,你将来可别後悔。”
      许铮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我。类似於“一辈子”“永远”之类的话,我一直都当做小孩子的玩意儿,从来不肯用来哄人的。
      “眼睛睁这麽大干什麽?许铮,你怎麽就吃准了我不能只喜欢你一个人?如果我说,我能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你信不信?”
      许铮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脸上反而笑得更欢了。
      “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这也不是什麽难事吧。我这人虽然混账,但也有点道德心的,只要我们没有分手,我总不会对别人动真心思的。更何况,你的花样这麽多,就算要七年之痒也不容易啊。”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话,他却听得十分的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抱得更紧一点,牢牢地贴著我的胸口。
      “别老费这麽多心思了,我答应你,只喜欢你一个人,好不好?”
      看到许铮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不禁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地在上面点啄了一下。他忽然惊醒了,一屁股坐在我的大腿上,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拿刀逼著你。”
      我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两个人的鼻尖贴在一起,就连呼吸都重叠了。
      “用得著逼吗?除非我明天出门就被车子撞死,要不然的话,我怎麽舍得跟你分开?”
      甜言蜜语说得流利,他也听得开心,当然,他也知道我没有在瞎说。看到许铮高兴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脸颊,亲昵地啃了一口他的鼻尖,笑著说:“别傻了,安心过日子吧。”
      我不会轻易承诺什麽,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自控的能力。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该玩的也都玩过了,本来就不是这麽容易动感情,真要说变心或者出轨,还没萌芽就能克制下去。说什麽“情不自禁”,不过就是借口而已。
      许铮终於相信了我的话,满意地勾住我的头颈,原先的烦恼早就不见了,就差没亲昵地扑上来了。两个人分开了这麽多天,又说够了情意绵绵的话,难免有些克制不住,就在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时,门铃突然地响了,竟然是他叫的外卖送过来了。
      两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就跟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地跑去开门,差点没把送外卖的人吓了一跳。付完钱之後,转头再一次看向许铮,脑子里忽然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个念头,也是一种感情。
      一边把外卖装碗上桌,一边偷菜吃的家夥就是许铮,一个让我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的人。然而,当时的我没有想到家庭、也没想到外来的影响力,只是把注意力停留在两个人的感情上。我竟然单纯地以为,只要我们之间,没有人变心,也没有什麽意外,我们真的能一辈子在一起。
      年轻就是本钱,就连一辈子的话也能说得这麽有信心。当然,正因为这样,当时的甜蜜才是真切的,让我永远都忘不了的。
      那天晚上,许铮拉著我说了一整夜的话,关於我们的过去,也关於我们的未来。也许是受到了他的感染,那一刻,我也觉得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们已经在一起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
      不管是一辈子,还是十年、二十年,这都是很漫长,却很美好的一个期望。年轻的我们即便仅仅抱著一个期望,甚至还看不到所谓的“将来”,也能勾勒出一个完整而又圆满的人生。
      许铮曾经给过我一份“完整的人生”,因此,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忘记这个人、这段美好到不真切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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