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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l life : Zhou TianDirectory : /ee/tzhou Shell: /bin/cshLast login
     Sun 12:41 on ttyp from ee.nu.edu
     
      Plan:Address : Graduate Dorm 1221Phone number : 642-8572
     
      踏破铁鞋山水尽,柳暗花明春光现。想不到周天竟然自己做了个 plan 自投罗
     网。喀嚓一声断网去,电话号码拨得快。拨到第五个数字,赵小明停了下来,明白
     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不能,不能饮鸠止渴。他手里提着电话,想放,又放不下来,
     为了一个远大的计划,我不能,我不能前功尽弃,可是我赵小明又牺牲了多少,还
     将牺牲多少?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窝窝囊囊就为了有朝一日的大获全胜,那
     又是猴年猴月?也许遥遥无期,我总不能学人家说,“如果要加一个日期,我希望
     是一万年”,我是情痴,我是情圣,我普渡众生,我拯救爱情,那时也必成了灰,
     谁又来救我?毛主席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周天,我赵小明想你,我就
     给你打电话,我就要让你知道我想你。管不了那么多了,赵小明一路地按下七个数
     字,铃声响过一遍,两遍,三遍……赵小明听见自己的心在“腾腾腾”地跳,铃声
     响到第五声,他心里怕起来,刚想挂断,电话那头喀哒一声,有人拎起话筒,传来
     一声,“喂……~ ”
     
      听到周天睡意朦胧哑哑的一声“喂”,赵小明犹如喝了玉液琼浆,又如醍醐灌
     顶,这,才真正是“一句顶一万句”。他呆在那里,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就这
     样呆呆地把听筒贴在耳朵边,静静地听着,一个细微的声响都不肯漏过,连线路的
     嘶嘶噪音也如此清晰悦耳。那边听没人讲话,竟也没有挂,时间便在此刻停止,这
     样就过了一万年,也直如一瞬间。赵小明待要开口,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不觉地
     咽了一口唾沫,竟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这使他如坐针毡,更难开口了。
     五千年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声音,怯怯地,象是在试探,“赵小明?”
     
      赵小明大慌,如同当众被人脱掉裤子,慌乱中一把将对话键牢牢掐死。
     
     
     
      情感和理智的斗争,在黑夜里情感总是占上风,到了白天理智就重新回到人间。
     早上出门前ah-may 问赵小明半夜三更不睡上网干什么,赵小明坚决否认。ah-may
     说我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听到你屋子里 modem 滴滴答答响来着,我上完洗手间出来,
     还听到有人在骂fuck,赵小明努着下巴,嘿嘿一笑,说:“不是骂人啦,是我半夜
     欲火中烧,只好在网上和人 cybersex . ”换来ah-may 脆生生一句 “pathetic!”
     
      在开车去学校的路上,赵小明细心修补他昨晚自己撕开一个大口子的网,他补
     得很仔细,很坚决,临渊退而结网,磨刀不误砍柴工等等名言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
     遍,他努力让自己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在停车坪泊好车,赵小明走过图书馆,走
     过大礼堂,整风以后放下了包袱,解放了思想,人顿时感到好轻松。九月的天气风
     和日丽一路上真是花香鸟语,他小声地哼唱起来,“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
     消灭一个敌人……”越唱步子越发轻快,路过电工系的大楼,赵小明还是忍不住往
     系门口瞄了一眼,然而没有他的影子。想象着昨晚周天从睡梦里醒来的神情,赵小
     明偷偷笑起来,就当是一次恶作剧好了。他这样想着,脚步更轻快了。?nbsp;
     
      到了实验室刚坐下,就有电话铃响,赵小明拎起话筒,原来是学生会主席小李
     子打来的,“赵小明,中秋和国庆就要到了,今年国内发洪水,暑假大家都捐了款,
     学生会的一点经费也大部分都捐了出来,看样子是不能搞大的活动了,你这个宣传
     干事帮我组织一次迎新生座谈会吧。”
     
      赵小明心想,你这小子倒勤快,昨晚上和老婆聊那么晚,早晨还这么精神来差
     使人,什么宣传干事,不就看我赵小明一个大闲人,没老婆,不用养家,硬给我安
     了个头衔,你给我发工资了?你给我介绍帅哥啦?本想推脱掉,一转念念到周天,
     只好话锋一转,装作又气又委屈地答应下来。于是要小李子把统计上来的新生名单
     和电话传过来,安排时间,想想就是星期五下午吧。
     
      去年的国庆晚会办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全校的中国学生几乎都来了,还来
     了好些台湾的,香港的学生,也有几个着迷于中国文化的老外学生。是小李子找上
     了赵小明,要他做主持人,赵小明说干吗让我当?小李子说,谁不知道你赵小明是
     出名的小帅哥,且文娱干事吴梅小姐已经答应下做女主持,这一番话让赵小明心里
     那个窝心啊,可是嘴上还得说,你给我啥好处?小李子说,你就是我们学生会的宣
     传干事了,赵小明说,我忙得很,哪里有空做官哦?小李子阴阳怪气地说,谁不知
     道你赵小明是个大闲人!赵小明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把你阉(阉)了你也就闲
     (咸)了。
     
      说嘴归说嘴,赵小明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人前露脸的好机会,更何况收了一顶
     高帽子。于是和ah-may 两个人精心地策划了节目,有歌有舞,有游戏,有抽奖。
     晚会那天,赵小明穿上买回来才上身了一次就打入冷宫的深色armarni 三粒扣西服,
     挑了一条明黄底子桃花色夹淡蓝花纹的领带,站在试衣镜前面他感慨万千:即使拍
     婚纱也够了。吴梅那时还是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了个高高的髻子,穿一件桃红色改
     良旗袍,浑身上下一股浓浓的中国味,当她从试衣室化好妆出来,赵小明惊呆了,
     眼前的ah-may 象是七十二变,如此芳香馥郁,后台的民族舞的几个女生都哇哇大
     叫起来,“ah-may 好漂亮啊!”ah-may 一反平时的男人婆形象矜持地朝赵小明
     伸出纤纤玉手,楞神的赵小明马上回过神,调了一句舌头:“你真象个小媳妇。”
     ah-may 把脸一板,正色道:“官人休要取笑奴家。”说完两人憋不住就笑开了,
     听得一干人笑翻了肚子,赵小明这才找到了一点昔日ah-may 的影子,于是两人手
     挽手,在学生俱乐部大厅舞台的灯光下款款走上台。一对璧人乍一亮相就是满堂彩,
     下面坐着的几百个学生一片掌声,甚至夹杂着一些起哄他们两个的笑声,ah-may
     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风韵万千,迷人之极,在ah-may 自信的光环中,赵小明也
     忘了紧张,两人轻松地开始向大家致节日祝词,由于邀请了校方的领导和一些东亚
     研究的教授,吴梅说英文,赵小明说中文。在掌声中两人下得台来,赵小明说,ah-may ,
     现在我觉得你气质好得要追上宋美龄了,吴梅启朱唇,展皓齿,“请经国先生自重。”
     平白就占了赵小明一个便宜。晚会进行中,两人的合作越发默契,加上即兴的插科
     打诨,把整台晚会气氛调节得恰倒好处。在压轴戏大合唱《我的祖国》前,台下起
     哄要他们两个表演对唱,有人高声提议两人唱〈夫妻双双把家还〉,赵小明和吴梅
     确有准备,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伴奏带音乐响起,是ah-may 选的曲目,〈无言的
     结局〉。两人分距在舞台的两角,Ah-may 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唱得非常投入,
     赵小明浑厚的高音也分外动情。ah-may 和赵小明深情地凝望,相对诉说无限的柔
     情和恨意:
     
      “相见的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就让那背影淡淡地随风去……”
     
      “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也许已没有也许……”
     
      不知道此刻的ah-may 是在想着哪一个让她无法忘怀的背影,强烈的灯光使赵
     小明看不清台下学生的面孔,望着舞台那头的ah-may,眼前依稀浮现出来的竟是李
     依然的修长身影。
     
     赵小明还在等周天的电话。一连两天,实验室电话铃一响,他就忍不住抢着去
     接,到后来他怀疑自己得了电话铃综合症,可每次接的电话都不是周天打来的。等
     了两天也没动静,到星期三,做实验的时候三心二意,象掉了魂似的,先是把盐酸
     当丙酮来擦样品,擦了半天,才闻到盐酸的臭味,可惜手指皮已经发黄,冲了水以
     后开始脱皮,下午用刀切割样品的时候,一用力竟切到手指上,顿时鲜血直流,只
     好到医务室去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跨进医务室,见到了心上人。
     
      周天正把袖子卷得老高,一个女校医校医拿着针筒好象为他准备打什么针,见
     赵小明攥着指头进来,周天关切地问,“小明,你怎么搞的?”赵小明看到周天,
     眼睛一亮,呵呵一笑,“没什么大不了,割了手指。”
     
      另一个男校医照顾着赵小明,先问他要不要送医院急救,赵小明笑着说不用,
     那医生倒真是认真负责,一再问他 “Are you sure?” 赵小明当然不肯在周天
     面前丢脸,摇着头说不用,包一下就成了。男校医给赵小明仔细地包扎,赵小明却
     盯着周天看,女校医操起针筒,往周天细嫩的胳膊上就是一戳,一管深兰色的药水
     慢慢推进周天白皙的肌肤,周天见赵小明盯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赵小明说,
     “打艾滋病疫苗啊?”
     
      “见你的鬼,新生预防疫苗,每个人都要打的,你以前没打过吗?”微笑中带
     着嗔意,把赵小明看得呆了,“怎么不小心弄破手?该不是自杀吧?”说完周天放
     下袖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自杀也不用自杀给你看啊。”赵小明轻描淡写地说,他本意是想说笑话,说
     出来时竟变得象是认真的,周天象是楞了一楞,没有回嘴。
     
      医生包完后,给赵小明又打了一针估计是破伤风针,打进去的时候颇为涨痛,
     周天这时就开口说,“你打的倒是什么疫苗啊?”象是要接着刚才斗嘴的意思,赵
     小明想也不想就说,“我是艾滋病晚期了,只有打杜冷丁了。”周天等医生填完了
     表格,没有急着走的意思,等赵小明被医生弄妥当,两人才并肩走出医务室。赵小
     明想起那晚上打电话的事,心里怕怕的,心里越怕,走得越笔直,挺胸收腹,摆出
     酷哥的架势。赵小明比周天高个两厘米,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原是属虎的,再
     过两个月就要二十四周岁了。一路走着赵小明担心周天会突然问起说,小明你有没
     有给我打过电话?那我该如何回答呢?然而周天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各怀
     鬼胎默默走了一段,到电工系馆门前就分手了。
     
      下了学赵小明开车回去的路上,神思有些恍惚,心里又有些虚,他仔细地挖了
     一遍思想根源,好象也没再挖出什么,该想的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就是去做。半
     路上他一拐弯,去了一家中国餐馆,坐下来翻翻菜谱,点了一只大龙虾,一盘空心
     菜,一碗西湖牛肉羹,他要饱饱地吃一顿,如同远征的壮士,为自己饯行,他吃得
     很慢,并不是因为想事情,这时他已经不用想了,多想反而会出错,冲锋号角就要
     吹响了,可敌人在哪个阵营还不清楚,可见冲锋是冲不得的,还是要采取游击战的
     方针,诱敌深入,眼下他专心地吃他的龙虾,把一个龙虾吃得从没有过的干干净净。
     吃饱了回到家,赵小明打了两个饱嗝,坐下来,不再犹豫,一把抓起电话,七个号
     码还是如冲锋号角般在线路中直奔周天而去。
     
      “喂~ ”电话线那头还是周天没改过来的国内接电话的习惯。
     
      “是周天吗?我是赵小明。”
     
      “哎,是,小明你好,有事吗?”
     
      有事吗?赵小明当时就有些气,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可嘴上还是心平气
     和地说,“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啊?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就找我啊。”
     
      “不敢啊,我怕你说我把你当保姆。”周天说道。赵小明想起来那天接周天回
     来跟他讲那个清华女生的事了,笑了起来,“我只给漂亮的当保姆。”
     
      “开个玩笑啦。我还好,住这儿挺舒服的,也没什么要麻烦你的。”
     
      “你们宿舍有厨房,你们可以自己做点东西吃嘛,老吃老外的东西你不烦啊?
     要么我下次开车带你去中国店买菜?”赵小明关切地问。
     
      “买菜啊,好啊,不过太劳驾你了,我这里联系到了几个清华的校友,他们也
     挺热情的,他们也有车,我就跟他们一起去,我还找到了几个西安的老乡……”
     
      赵小明想,世界上还有哪一个有如此高的礼遇我赵小明专车为你服务,你还不
     识好歹,给脸不要脸。最可恨的是中国学生到了美国,在一个学校读书,还要分帮
     结派,北大的啦,清华的啦,中科大的啦,上海人啦,北京人啦,就这样的心态,
     海峡两岸能统一吗?这共产党也真是的,每次谈台湾问题,总是外交部发言人在谈,
     明摆着自己打自己耳光,一中一台嘛。
     
      思想开了小差,回过神来赵小明不知道周天在咕咕哝哝讲什么,也无非就是老
     乡啊,清华啊,于是岔了话题,谈到正事,“周天啊,忘了跟你说,我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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