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递出了手中的信，道：“这是关陆大人亲笔所写之事件详情，请元帅过目。”</p>
周元结过信来，双手都在颤抖，缓缓打开，逐字逐句看着。</p>
他眼眶已经红了，看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道：“糊涂！糊涂！”</p>
“守城没错！但要且张且驰！最后时刻要往北撤！对方为了抢时间是不会追的！”</p>
“王雄啊王雄，你…你如此聪明的人，怎么能在最后时刻…”</p>
说到这里，周元又停住了。</p>
他闭上眼，沉默了很久，才哽咽道：“原来他是想死了…他无颜面对山东父老…”</p>
周元颓然坐了下来，用信捂住了脸，发出了长长的叹息。</p>
罗坤给探子使了个眼色，让探子先走，然后就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自己老大慢慢恢复。</p>
周元的眼泪打湿了信纸，他将信纸揉成一团，又抹了抹眼泪，缓缓摇头。</p>
罗坤低声道：“老大，王将军心存死志，没法子的。”</p>
周元无法回答，沉默了片刻，才道：“当初…该让柳芳去莱登，让王雄去津门的…”</p>
“我只是想着，王雄是山东人，回莱登肯定能把兵带好…哪里会想到…会想到有今天…”</p>
“这道…这道‘山东父老’的枷锁，相当于是我给他套上的。”</p>
罗坤当即道：“老大，这是王将军自己的选择，人各有命，他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您不必自责。”</p>
他的话有道理，周元明白，他只是难过。</p>
镇压景王叛乱之后，他成了五军营大都督，把王雄等一众难民拉进帐内，而后出征中原。</p>
可以说从周元刚开始带兵打仗，王雄就一直在他帐下，跟随他南征北战，承担的都是最艰苦的任务。</p>
在中原围点打援，数百里挺近嵩县，重任在他。</p>
山海关之战，又是他带领火铳手奇袭杏林堡，成功火烧对方粮草。</p>
之后他担任五军营副都督，率军北上和萨布丹周旋，最终封狼居胥。</p>
他不像李贺、石义那般勇猛由于，智慧不足，也不像柳芳、向勇那般聪明稳重，却缺乏魄力。</p>
他是最像我的那个啊！</p>
周元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会为他报仇的！安德烈！我会亲手斩下他的人头！”</p>
罗坤沉声道：“老大您一定可以的，大晋烂成什么样了，您都能抬起来，报仇也一定能做到，您本就是我大晋的天命人。”</p>
天命人不信命，再苦再难，都要朝前杀，杀穿一切黑暗和不公。</p>
周元不认为自己是天命人，或者说，他认为…每一个战士，都是天命人。</p>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连续两昼夜攻下建州，还有饿了三天的两万俘虏，古曼耶夫必须休整，王雄做到了极致。”</p>
“如今九月初九重阳节，沙皇国的大军，也差不多到沈州了。”</p>
“我猜测他们所剩的粮草，最多也就能支撑四五天的了。”</p>
“攻不下沈州，他们就要全军覆没！”</p>
周元看了看天色，喃喃道：“这场战争，要迎来结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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