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教授的发明-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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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用了一下力,于是我的脑袋探出了冰墙。现在该把它弄大啦。我把肩膀也顶到墙上。行啦。可以钻出去了。
      但我刚钻出去一半,就不由自主尖叫一声又缩了回来:我眼前站着那头母熊。这头狡猾动物看透了我的小算盘。母熊见我要从屋子里钻出去,就绕了个圈,提前到那儿呲着牙恭候去啦。
      当一盘美餐打鼻子底下溜掉之后,鼻子自然要去追这份佳肴。母熊想跟着我进来。但洞口对它来说是小了点儿,它的脑袋猛一用力,把嘴脸跟右爪塞进洞来,这一下就卡在窗口上了。它暂时失去了自由。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我从已经被狗熊弄得大了的第一个窗口钻了出去,撒退就跑。
      不,我根本就不是在跑,我是在飞,用10级台风的风速在飞。月亮把路给我照得清清楚楚。我在平坦的冰雪小径上飞跑,这是我当初在暴风雪中行走时撤下的汗雨冻成的。
      然而这条小路很快就叫我给跑到了头,于是我开始在雪原上奔跑。
      我回头望望。后方远处有一个黑点在移动,它的后面还有两个——只不过小了点儿。母熊已经挣脱了它的枷锁,率领着自己的小崽子迫我来了。现在进行的是一场速度的赌赛,赌注就是自己的性命。我能跑到家吗?……我时不时回头瞅上一眼,愈来愈加惊恐地发现,在我身后追踪而来的黑点愈来愈大。很快我就能分辨得清白熊和它的两个孩子的身形了。我跑得喘不上气来了。此外我还好长时间没吃到东西,饿得浑身发软。不过恐惧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我已经接近了离我们家不远的那个湖泊。
      如果横穿过去,倒是条近路。倒霉的是在疯狂的奔跑之中我把套鞋给跑丢了。不穿套鞋打冰上跑过去非常危险:我很可能也像达什克维奇那样陷进去。我决定拐个弯儿。但我刚跑出10来米,就觉得右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剧痛起来。疼得我撕心裂肺一般。我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顾闷头跑。我又朝右跑了两步,顿觉冰冷。我不由折向左边,又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这种感觉重复了好几次。当我跑出无线电波的范围,我的体温就恢复正常,开始感到周围的寒冷。气温大概不高于零下30℃,对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来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被迫一直朝前跑去。这么一直往前我就得经过湖面上的冰层。我回头一看。趁我停下来思索之际,母熊离我已经近了一大段距离。它跑的是一种溜蹄步,看起来倒是不大快,但非常顶事。
      我撒退又跑。到了冰上啦。如果跑得飞快,它来不及化开。我跑起来。坚冰在我脚下成了粘糊糊的糖稀。脚上全是稀汤,跑起来非常困难。有好几次我的脚脖子陷到了冰里。好在冰还挺厚……而母熊也越来越近。
      现在我几乎是和母熊并排着跑了。瞧,它跑我前头去了。正好在我和房子之间的直线上。我的去路被截断。母熊逼了上来,我往一旁跑去,拼命叫喊起来,我用全部肺活量大叫大嚷。我跑着“之”字,向我们的房子所在的小山包冲去,母熊像影子一样贴在我身后。我被迫放弃直路。刺骨的酷寒就像一把烧红的铁钳夹着我的身体。但我还是跑哇,跑哇,喘着粗气,上牙磕着下牙,浑身抖个不停。我听见身后传来母熊的沉重脚步声。再转一回弯……咝!……真冷啊!离家只有几步了,我又感到温暖的无线电波爇流……门,它可千万别从里面锁上呀!……狗熊就在我的身边。它已经用两条后退站立起来,准备像对待一个亲爱的朋友那样紧紧地给我来一个爇烈拥抱了。我推开门,跑进屋里。一头栽到地板上晕了过去……
      母熊显然没能动了我,因为我仿佛做梦一般听到了瓦格纳教授和达什克维奇的声音,达什克维奇显然是比我先回到家里来的。
      “这样的病症显然不是无线电短波引起的,”教授说道。“鲁布佐夫同志显然是感冒了。哎哟!40.3℃呢。”
      “我怎么能得感冒呢?”我想。“当然是在离开无线电波作用范围时得的。这是人工增加体温的不便之处。当人们学会不利用外界影响而自我调节体温时,再穿着亚当的衣服①在极地溜达就没事了。”
      ①亚当的衣服,即不穿衣服,《圣经》中说,上帝造的第一个人亚当在没吃智慧果前不知何为害羞,故不着衣衫。
      (这个故事是据不久前从新地岛来的И.И.Р同志的讲述记录而成。瓦格纳教授对这个故事的评论目前还没有收到。)
      飞毯
      我头回知道有瓦格纳这个人,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在一本如今已经很难找到的一本杂志上,我看到过一篇很有趣的《赛马的故事》。
      那天是莫斯科跑马场的一个大日子。海报上写着“盛大赛事”,写明了高额奖金和珍贵的头奖奖杯,介绍了参赛的骏马、俄国和外国的优秀骑手,说明届时将有历届的世界冠军出席。观众来得人山人海。
      赛马场上的常客给初次观看比赛的人指指点点地介绍着著名的骑师,喂得油光水滑、准备夺标的骏马和它们响亮的名字,如数家珍般地介绍它们的谱系、取得过的胜利、创下的纪录、奔跑的速度、主人和马场的名字——总之,凡是一个马迷所感兴趣的大事小事统统讲到。
      突然,在那一群血统高贵、毛色鲜亮、趾高气扬、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之中,有人发现了一匹老驽马。它瘦得出奇,肋骨一根根地能数得清清楚楚。它的退受过伤,肿还没有消,膝关节也是歪的。这匹驽马的脑袋发愁般地低垂着,耷拉着的下嘴唇不停地动,仿佛是在抱怨自己时运不济。骑在这匹劣马身上的骑师是个小男孩,他光着脚丫,身上穿了一件红底色的印花布衫。有人的敏锐眼睛发现,男孩是被绑在马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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