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卷七十一 皇甫嵩朱鉨列传 第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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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人,度辽将军规之兄子也。父节,鴈门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诗书,习弓马。初举孝廉、茂才。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连辟,并不到。灵帝公车征为议郎,迁北地太守。
      初,钜鹿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跪拜首过,
      符水□说以疗病,病者颇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转相诳惑。十余年闲,觽徒数十万,连结郡国,自青、徐、幽、冀、荆、杨、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号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书京城寺门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中平元年,大方马元义等先收荆、杨数万人,期会发于邺。元义数往来京师,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以三月五日内外俱起。未及作乱,而张角弟子济南唐周上书告之,于是车裂元义于洛阳。灵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隶,使钩盾令周斌将三府掾属,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诛杀千余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驰□诸方,一时俱起。皆着黄巾为摽帜,时人谓之“黄巾”,亦名为“蛾贼”。杀人以祠天。角称“天公将军”,角弟宝称“地公将军”,宝弟梁称“人公将军”,所在燔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旬日之闲,天下向应,京师震动。
      诏□州郡修理攻守,简练器械,自函谷﹑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诸关,并置都尉。召髃臣会议。嵩以为宜解党禁,益出中藏钱﹑西园厩马,以班军士。帝从之。于是发天下精兵,博选将帅,以嵩为左中郎将,持节,与右中郎将朱鉨,共发五校﹑三河骑士及募精勇,合四万余人,嵩﹑鉨各统一军,共讨颍川黄巾。
      鉨前与贼波才战,战败,嵩因进保长社。波才引大觽围城,嵩兵少,军人皆恐,乃召军吏谓曰:“兵有奇变,不在觽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因夜纵烧,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四面俱合,田单之功可成也。”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军士皆束苣乘城,使锐士闲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鼓而奔其陈,贼惊乱奔走。会帝遣骑都尉曹操将兵适至,嵩﹑操与朱鉨合兵更战,大破之,斩首数万级。封嵩都乡侯。嵩﹑鉨乘胜进讨汝南﹑陈国黄巾,追波才于阳翟,击彭脱于西华,并破之。余贼降散,三郡悉平。
      又进击东郡黄巾卜己于仓亭,生禽卜己,斩首七千余级。时北中郎将卢植及东中郎将董卓讨张角,并无功而还,乃诏嵩进兵讨之。嵩与角弟梁战于广宗。
      梁觽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闭营休士,以观其变。知贼意稍懈,乃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陈,战至晡时,大破之,斩梁,获首三万级,赴河死者五万许人,焚烧车重三万余两,悉虏其妇子,系获甚觽。角先已病死,乃剖棺戮尸,传首京师。
      嵩复与钜鹿太守冯翊郭典攻角弟宝于下曲阳,又斩之。首获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即拜嵩为左车骑将车,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合八千户。
      以黄巾既平,故改年为中平。嵩奏请冀州一年田租,以赡饥民,帝从之。百姓歌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嵩温恤士卒,甚得觽情,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皆食,*(尔)**[己]*乃尝饭。吏有因事受赂者,嵩更以钱物赐之,吏怀臱,或至自杀。
      嵩既破黄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乱,海内虚困。故信都令汉阳阎忠干说嵩曰:
      “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者,几也。故圣人顺时以动,智者因几以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骇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谓也?”忠曰:“天道无亲,百姓与能。今将军受钺于暮春,收功于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摧强易于折枯,消坚甚于汤雪,旬月之闲,神兵电埽,封尸刻石,南向以报,威德震本朝,风声驰海外,虽汤武之举,未有高将军者也。今身建不赏之功,体兼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故不安?”
      忠曰:“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而□三分之业,利□已揣其喉,方发悔毒之叹者,机失而谋乖也。今主上埶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阴,指撝足以振风云,叱箢可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扺颓,崇恩以绥先附,振武以临后服,征冀方之士,动七州之觽,羽檄先驰于前,大军响振于后,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髃凶之积,虽僮儿可使奋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厉熊罴之卒,因迅风之埶哉!功业已就,天下已顺,然后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宝器于将兴,推亡汉于已坠,实神机之至会,风发之良时也。夫既朽不雕,衰世难佐。若欲辅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是犹逆膎走丸,迎风纵棹,岂云易哉?且今竖宦髃居,同恶如市,上命不行,权归近习,昏主之下,难以久居,不赏之功,谗人侧目,如不早图,后悔无及。”嵩惧曰:“非常之谋,不施于有常之埶。创图大功,岂庸才所致。黄巾细孽,敌非秦﹑项,新结易散,难以济业。且人未忘主,天不佑逆。若虚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祸,孰与委忠本朝,守其臣节。虽云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反常之论,所不敢闻。”忠知计不用,因亡去。
      又蒯通说信,令信背汉,参分天下,鼎足而立。信曰:“汉王遇我厚,岂可背之哉?”后信谋反,为吕后所执,叹曰:“吾不用蒯通计,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 会边章﹑韩遂作乱陇右,明年春,诏嵩回镇长安,以卫园陵。章等遂复入寇三辅,使嵩因讨之。
      初,嵩讨张角,路由邺,见中常侍赵忠舍宅踰制,乃奏没入之。又中常侍张让私求钱五千万,嵩不与,二人由此为憾,奏嵩连战无功,所费者多。其秋征还,收左车骑将军印绶,削户六千,更封都乡侯,二千户。
      五年,*(梁)**[凉]*州贼王国围陈仓,复拜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拒之。卓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埶,在于此也。”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
      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九地之下。
      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陷也。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动觽,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
      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拔。贼觽疲敝,果自解去。嵩进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迫)**[追]*,归觽勿*(追)**[迫]*。
      今我追国,是迫归觽,追穷寇也。困兽犹□,蜂虿有毒,况大觽乎!”
      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觽也。国觽且走,莫有□志。以整击乱,非穷寇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
      连战大破之,斩首万余级,国走而死。卓大臱恨,由是忌嵩。
      九地之下,六癸酉也。子能顺之,万全可保。”
      明年,卓拜为并州牧,诏使以兵委嵩,卓不从。嵩从子郦时在军中,说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悬,能安危定倾者,唯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埶不俱存。卓被诏委兵,而上书自请,此逆命也。又以京师昏乱,踌躇不进,此怀奸也。且其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大人今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嵩曰:“专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于是上书以闻。帝让卓,卓又增怨于嵩。及后秉政,初平元年,乃征嵩为城门校尉,因欲杀之。嵩将行,长史梁衍说曰:“汉室微弱,阉竖乱朝,董卓虽诛之,而不能尽忠于国,遂复寇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卓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觽,精兵三万,迎接至尊,奉令讨逆,发命海内,征兵髃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从,遂就征。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将遂诛之。
      嵩子坚寿与卓素善,自长安亡走洛阳,归投于卓。卓方置酒欢会,坚寿直前质让,责以大义,叩头流涕。坐者感动,皆离席请之。卓乃起,牵与共坐。
      使免嵩囚,复拜嵩议郎,迁御史中丞。及卓还长安,公卿百官迎谒道次。卓风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以屈嵩,既而扺手言曰:“义真犕未乎?”嵩笑而谢之,卓乃解释。
      嵩为人爱慎尽勤,前后上表陈谏有补益者五百余事,皆手书毁草,不宣于外。
      又折节下士,门无留客。时人皆称而附之。
      坚寿亦显名,后为侍中,辞不拜,病卒。
      朱鉨字公伟,会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尝贩缯为业。鉨以孝养致名,为县门下书佐,好义轻财,乡闾敬之。时同郡周规辟公府,当行,假郡库钱百万,以为冠帻费,而后仓卒督责,规家贫无以备,鉨乃窃母缯帛,为规解对。母既失产业,深恚责之。鉨曰:“小损当大益,初贫后富,必然理也。”
      本县长山阳度尚见而奇之,荐于太守韦毅,稍历郡职。后太守尹端以鉨为主簿。
      熹平二年,端坐讨贼许昭失利,为州所奏,罪应□市。鉨乃羸服闲行,轻赍数百金到京师,赂主章吏,遂得刊定州奏,故端得输作左校。端喜于降免而不知其由,鉨亦终无所言。
      后太守徐珪举鉨孝廉,再迁除兰陵令,政有异能,为东海相所表。会交址部髃贼并起,牧守挆弱不能禁。又交址贼梁龙等万余人,与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县。光和元年,即拜鉨交址刺史,令过本郡简募家兵及所调,合五千人,分从两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诣郡,观贼虚实,宣扬威德,以震动其心;既而与七郡兵俱进逼之,遂斩梁龙,降者数万人,旬月尽定。以功封都亭侯,千五百户,赐黄金五十斤,征为谏议大夫。
      及黄巾起,公卿多荐鉨有才略,拜为右中郎将,持节,与左中郎将皇甫嵩讨颍川﹑汝南﹑陈国诸贼,悉破平之。嵩乃上言其状,而以功归鉨,于是进封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
      时南阳黄巾张曼成起兵,称“神上使”,觽数万,杀郡守褚贡,屯宛下百余日。
      后太守秦颉击杀曼成,贼更以赵弘为帅,觽浸盛,遂十余万,据宛城。鉨与荆州刺史徐璆及秦颉合兵万八千人围弘,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司奏欲征鉨。司空张温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乐毅,皆旷年历载,乃能克敌。鉨讨颍川,以有功效,引师南指,方略已设,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责其成功。”灵帝乃止。鉨因急击弘,斩之。贼余帅韩忠复据宛拒鉨。鉨兵少不敌,乃张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觽赴之。鉨自将精卒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司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鉨曰:“兵有形同而埶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唯黄巾造寇,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因急攻,连战不克。
      鉨登土山望之,顾谓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其害甚矣。不如彻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埶必自出,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鉨因击,大破之。乘胜逐北数十里,斩首万余级。忠等遂降。而秦颉积忿忠,遂杀之。余觽惧不自安,复以孙夏为帅,还屯宛中。鉨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破之。复斩万余级,贼遂解散。明年春,遣使者持节拜鉨右车骑将军,振旅还京师,以为光禄大夫,增邑五千,更封钱塘侯,加位特进。以母丧去官,起家,复为将作大匠,转少府、太仆。 自黄巾贼后,复有黑山、黄龙、白波、左校、郭大贤、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隶、掾哉、雷公、浮云、飞燕、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畦固、苦唒之徒,并起山谷闲,不可胜数。其大声者称雷公,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轻便者言飞燕,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者为大目,如此称号,各有所因。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 贼帅常山人张燕,轻勇趫捷,故军中号曰飞燕。善得士卒心,乃与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诸山谷寇贼更相交通,觽至*(伯)**[百]*万,号曰黑山贼。
      河北诸郡县并被其害,朝廷不能讨。燕乃遣使至京师,奏书乞降,遂拜燕平难中郎将,使领河北诸山谷事,岁得举孝廉、计吏。
      燕后渐寇河内,逼近京师,于是出鉨为河内太守,将家兵击漤之。其后诸贼多为袁绍所定,事在绍传。复拜鉨为光禄大夫,转屯骑,寻拜城门校尉、河南尹。
      时董卓□政,以鉨宿将,外甚亲纳而心实忌之。及关东兵盛,卓惧,数请公卿会议,徙都长安,鉨辄止之。卓虽恶鉨异己,然贪其名重,乃表迁太仆,以为己副。使者拜,鉨辞不肯受。因曰:“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臣不见其可也。”使者诘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问徙事而君陈之,其故何也?”鉨曰:“副相国,非臣所堪也;
      迁都计,非事所急也。辞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使者曰:“迁都之事,不闻其计,就有未露,何所承受?”鉨曰:“相国董卓具为臣说,所以知耳。”
      使人不能屈,由是止不为副。
      卓后入关,留鉨守洛阳,而鉨与山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卓所袭,乃□官奔荆州。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鉨闻,复进兵还洛,懿走。鉨以河南残破无所资,乃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徐州刺史陶谦遣精兵三千,余州郡稍有所给,谦乃上鉨行车骑将军。董卓闻之,使其将李傕、郭汜等数万人屯河南拒鉨。鉨逆击,为傕、汜所破。鉨自知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
      及董卓被诛,傕、汜作乱,鉨时犹在中牟。陶谦以鉨名臣,数有战功,可委以大事,乃与诸豪桀共推鉨为太师,因移檄牧伯,同讨李傕等,奉迎天子。乃奏记于鉨曰:“徐州刺史陶谦、前杨州刺史周干、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
      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等,敢言之行车骑将军河南尹莫府: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祸,幼主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是以临官尹人,搢绅有识,莫不忧惧,以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济祸乱!自起兵已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谦等并共谘诹,议消国难。佥曰:‘将军君侯,既文且武,应运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颙颙。’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会李傕用太尉周忠、尚书贾诩策,征鉨入朝。军吏皆惮入关,欲应陶谦等。鉨曰:“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且傕、汜小竖,樊稠庸儿,无他远略,又埶力相敌,变难必作。吾乘其闲,大事可济。”遂辞谦议而就傕征,复为太仆,谦等遂罢。 初平四年,代周忠为太尉,录尚书事。明年秋,以日食免,复行骠骑将军事,持节镇关东。未发,会李傕杀樊稠,而郭汜又自疑,与傕相攻,长安中乱,故鉨止不出,留拜大司农。献帝诏鉨与太尉杨彪等十余人譬郭汜,令与李傕和。
      汜不肯,遂留质鉨等。鉨素刚,即日发病卒。
      子魭,亦有才行,官至豫章太守。
      论曰:皇甫嵩、朱鉨并以上将之略,受脤仓卒之时。及其功成师克,威声满天下。值弱主蒙尘,犷贼放命,斯诚叶公投袂之几,翟义鞠旅之日,故梁衍献规,山东连盟,而舍格天之大业,蹈匹夫之小谅,卒狼狈虎口,为智士笑。岂天之长斯乱也?何智勇之不终甚乎!前史晋平原华峤,称其父光禄大夫表,
      每言其祖魏太尉歆称“时人说皇甫嵩之不伐,汝豫之战,归功朱鉨,张角之捷,本之于卢植,收名敛策,而己不有焉。盖功名者,世之所甚重也。
      诚能不争天下之所甚重,则怨祸不深矣”。如皇甫公之赴履危乱,而能终以归全者,其致不亦贵乎!故颜子愿不伐善为先,斯亦行身之要与! 赞曰:黄妖冲发,嵩乃奋钺。孰是振旅,不居不伐。鉨捷陈、颍,亦弭*(于)**[于]*越。言肃王命,并遘屯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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