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宅斗-第75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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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和离
        绣心的眼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流了出来,“不会的,不会再好了……”
        次日清晨,江氏率家仆来至王府,一进门就说要将绣心接回崔家。王老夫人倒是平心静气地道,“亲家夫人,你这是说得哪里话?绣心现如今可是我王家的媳妇,崔夫人你是凭什么要将绣心接回崔府?”
        江氏眼眶顷刻就红了,“我的宝贝女儿都快病死在你们王家了,你还问我凭什么?王老夫人,我崔家虽然不如以往,但也不至于让人这样欺负了去,今儿个我就要接绣心回去,你们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总之我今天不带回绣心绝不离开!”
        王老夫人道,“崔夫人,请慎行。”
        江氏也不管这些,转身就往绣心的东院处走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此刻的东院显得异常地凄清,院子里的雪无人清扫,大雪快将梅花枝都压折了。而主卧的大门紧紧地闭着,仿佛亦染了一层冰霜。
        “绣心……”
        “绣心!”
        江氏奔走几步,推开了大门。
        吱呀……
        绣心的脸转向声音的来源,可是眼睛依旧是空洞的。
        “是谁?”她问。
        只一刹那,江氏脸上的表情便彻底冻住了,僵硬的,苦痛的,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绣心……”
        绣心……
        她的绣心怎么会成了这样?瘦得好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双眼凹陷,而且还双目失明!
        “绣心呐!”
        “母亲?”
        下一秒,绣心就被江氏紧紧地搂住了,“绣心呐!”然后就是一阵压抑的哭声,“女儿,我的女儿啊……”
        此时此刻,江氏悲切地发现自己先前的担忧竟一一发生了,原先她不看好这门婚事,一则是担忧王甫生这等立于顶峰之上的男子不会对绣心全心全意,嫁给他不过徒惹伤心。二则担忧王家权大势大,若是绣心在婆家受了委屈,崔家恐怕连一点子力都使不上。
        如今,事实果真如此。
        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莫说现如今的崔家实力大不如前,就算是以前又能奈这样根深蒂固的王家若何?
        江氏搂着绣心难以自抑地哭了好一会儿,战雪在旁全了几句,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来,绣心,我带你回家。”江氏搂住了绣心。
        绣心的手摸索着环着江氏的脖子,“不,母亲,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
        “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舍不下那个王甫生?”
        绣心摇了摇头,“母亲,你要想,无论如何,我都还是王家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和你回。”
        “那要等到何时?”
        “不用等太久的,母亲,相信过不了几天,王甫生就会写好休书给我了,母亲只要在家静静等候便是了。”绣心平静地道。
        但是,绣心等待着的休书却迟迟未来。
        天气越来越冷,外头的雪也越下越大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寒气。绣心房里的丫头小厮们见绣心病成这样,又失了宠,眼看着要下堂了也失去了伺候的耐心,要么敷衍了事,要么另寻他主。几日下来,在绣心跟前伺候的竟然只兰香一人而已。
        “琴香她们呢?”
        “哦,她们……她们在忙别的事。”兰香的语气有些躲闪。
        绣心笑道,“你别瞒我,我现在这境况,她们另寻出路也是正常,何必苛求?只是委屈你还伺候我。”
        兰香的眼泪即刻溢出眼眶,哭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呢?说句不敬的话,我自小与姑娘一处长大,早已经把姑娘当做了亲姐妹一般,如今姑娘落难,我兰香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兰香……”绣心虚弱地笑了笑,“还好有你。”
        “姑娘……”眼泪从兰香的眼眶里慢慢流了出来,“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姑娘,一直陪着姑娘。”
        “姑娘,你累了,要不要歇一歇?”绣心茫然地看着外头,“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快天黑了。”
        “那是该歇着了。”说着,绣心便闭上了眼。
        这十几天,绣心就是这样,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昏睡。身子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差,仿佛下一秒那微弱的呼吸就要断掉!兰香的一颗心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喉咙口落下去过。
        待绣心睡熟之后,兰香便替绣心掖了掖被角,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呼呼……
        大雪未停,兰香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顶着风雪往梧桐苑而去。
        叩叩。
        几声门响之后,雪燕开了门,“是兰香姐姐呀,快请进。”
        “少夫人在么?”
        “在,在的。兰香姐姐请稍等。”雪燕说着便往门里头去了。
        过了一会子,战雪便披着一件大毛毡子走了出来,“可是绣心有什么事?”
        兰香的眼泪刷得就留下来了,“少夫人,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怕是不行了,这几日每日就醒来几个时辰,虽则不曾发高热,可是低热一直未退,我瞧着她是不想活了呀!最可恨那帮吓人,捧高踩低,居然克扣我们的炭火,眼下我们的炭火也快没了。少夫人,你和我们姑娘这样要好,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罢!”说着竟要跪下来。
        战雪忙拦住她,“使不得,兰香姑娘!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不顾绣心的。你们炭火不够了怎么不尽早同我说呢?”一面又急道,“雪燕,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取炭火,多拿些过去!”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她。”战雪拉着兰香一同回了主院。
        两个人一通忙活,正房里四角燃起了四个火炉,暖融融地烘得人身上快要流汗。绣心也在这难得的暖意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战雪见绣心伸出了一只手,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可暖和些了?”
        绣心虚弱地道,“好许多了,劳烦你每日来瞧我。”
        战雪看着绣心一日不如一日,心酸不已,撇过头去不忍再看,“你好起来,我便心安了。绣心,我知你如今万念俱灰,只是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若有个好歹,不说我同兰香姑娘会伤心欲绝,你的母亲又如何自处呢?”
        “战雪,我若不这般想,你以为我如今还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绣心的头转向她这边,空洞洞的眼睛瞅着她,“恨只恨我一颗心错付了出去,若是以前……咳咳……”说着说着,绣心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兰香忙赶上去拍着绣心的背替她顺气。
        战雪知她说的是王甫生,一边心里暗恨他心硬如铁,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绣心又两度怀着他的孩子,如今她此般模样,他竟连瞧都不来瞧上一眼,实在是可恶至极!
        “战雪,我听说你父亲重新拿回兵权了?”
        “是。”战雪道,“现如今天下大乱,外族虎视眈眈,这世上除了我父亲还有谁能阵得住胡族?”
        绣心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战雪有意将话题往有趣的事上头引便道,“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可是万花绽放的时候,等这个寒冬过去了,春天也便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绣心说着说着便乏了,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声。战雪站起身来,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去找二爷,不能再让绣心耽搁在这里。”
        兰香行了一礼道,“那一切便拜托姑娘了。”
        王甫生虽则是战雪的公爹,可战雪可一点没把王甫生当做自己的干爹,把两个看守书院的小厮掀翻在地之后直直地闯入书房,砰地一声一脚踢开了房门,指着王甫生的鼻子骂道,“王甫生,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你若是心里还有绣心,就去跪着求她原谅,若是你要休妻他娶,那便赶紧将休书写了,何必再折磨绣心?”
        王甫生正提笔在朱红的奏折上批阅,闻听此言也不过略略抬了抬眼皮,“战雪,这就是你同自己父亲说话的态度?”
        战雪可不吃他这一套,“父亲?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战雪一脚蹬在桌子上,“王甫生!今儿个,这休书你是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王甫生将笔放下,抬起头来瞧着她,“这休书我若是不写呢?”
        “不写?”战雪一不做二不说揪起王甫生的衣领,举起了右拳,“你写不写?”
        此时此刻,王甫生依旧镇定自若,“战雪,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战雪可不管这些,“你威胁我?你倒是有本事让朝宗也写封休书休了我啊!我可不怕你!”
        王甫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战雪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你以为我不想吗?”
        那封休书,你以为他不想写吗?
        每当提笔,每当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每当想到写下这个之后,他与绣心便再无交集,他便心如刀割。于是,只能写了撕掉,写了再撕掉,如此重复循环,没有尽头……
        战雪闭了闭眼,带着哭腔道,“绣心快不行了……这封休书你若是再不写,她就要死在这王府了!”
        王甫生的眼睛骤然睁大,然后颓然地闭上,“绣心……她……”
        战雪松开了他的衣领,“王甫生,时至今日,我都不相信你对绣心会一丝怜惜都无,你写下这封休书,权当放了绣心,救她一命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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