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罗大佑传记-亚细亚的孤儿

字体大小:超大 中大 中小 超小

      文/顾环宇
     
        回忆是一只隐秘的精灵,他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并澎湃地召唤你所有不能
      忘记的过去。那是夜晚,在春天,在新千年,被某友抓来当车夫,静静地泊在
      燕山大酒店前且正无聊之际,突然收音机里传来这样的歌:亚细亚的孤儿,在
      风中哭泣……于是所有动作一下子停滞了,因为这歌就来自天穹,来自夜,来
      自不远的校园。                           
        于我而言,罗大佑似乎意味着终此一生里唯一的记忆召唤,是这位歌者,
      陪我、陪我们好多人,倏忽走过了80年代的校园。是的,我们属于那个年代的
      校园,从离开之后我们就再也弄不懂什么歌曲在流行,在大型演唱会上听不清
      歌手的唱词。在阵阵尖叫声中不为所动,并由此认定自己因无法时尚而老去;
      当然这也并不说明10年前的我们就听得懂罗大佑的宣言,只不过,我们和他的
      歌韵,冥冥中有相似的心境。有很多人说大估是真正的勇士,怂恿人们直面无
      数的黑暗;但我还更喜欢他很多歌中所传递的一种情绪,它在那一个四年,就
      流浪在我们的校园上空、流浪在中国人民大学学九楼新闻系的走廊里。是的,
      大佑的歌声会带着亘古而来的悲凉,让校园中无所施展激情的少年们愈加落寞
      ,而后愈加地心灵无助。有时候我们是会热爱“彩色电视变得更加花哨、能辨
      别黑白的人却越来越少”的思辨,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却望着高墙之外的社会“
      黑色的眼里有白色的恐惧”;以挥霍青春来对抗束缚、并守候自由这一“心爱
      的玩具”;一路带着困惑,无所信、无所依,且歌且行。         
        曾经以为,走出校园便是投入社会。投入生活,可以充实乃至沸腾自我,
      在一些年头里也确使人相信自己做到了这一点。直到某日进行了几次相似的通
      话:照例是先问在哪儿呐?因为我们总是在匆匆移动中;其次是问忙什么呐?
      因为我们常常没空相见;然后还有我们最通常的回答是:忙,瞎忙。因为我们
      往往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行,并很难与我们的大多数朋友交叉。       
        于是,在走出校园10年之后终于发现自己依然回到起点。于是,也像亚细
      亚茫茫人海里心灵不停挣扎的孤儿,发现自己无所依无所靠,心灵无助;于是
      ,总是将自己弄得忙碌无比,总是跟自己的老妈嚷嚷我们这一代要比你们承受
      太多的压力。其实是真的不敢轻易停下来想一想,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生活?哪
      里有真爱?为什么而拼搏?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我一般,我只听到苍凉而来的
      歌声:“多少人在夜里,无奈地叹息;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并且
      而今已不敢也不能追寻“人生解不开的问题”。             
        于是,那天在夜晚,在春天,在新千年,在燕山大酒店前的车里,听到“
      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道理?”时,我突然像儿时犯错一样手足无措、茫然无
      依;于是我喜欢在累了的时候关掉一切可以关掉的东西,然后用我全部的感觉
      聆听罗大佑,并继续我心灵无助的生活。                
                            (原载《三联生活周刊》)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