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殇魂-第94节:19 可玉可瑱(1)

字体大小:超大 中大 中小 超小

        "怎么会出这道伤的?"胤禛皱紧眉头。很长的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却也相当可观。想必刚受伤的时候满身是血……
        "碰上一伙以为我是京城来人暗访的人,大概是差役改扮,下手很整齐,是干官匪一家的料。"
        "什么官匪一家的料!"很不敬,却是很实在。
        "哼!一共一百二十个村子,没一个碰上蝗灾,倒霉的是邻县。而免他们县的丁税田赋,可是照样向百姓们收的,另外还收四钱的耗羡银子--他们可发了大财了!"
        背后的气息紊乱非常,不过不是因为欲望,而是气的。
        "这大清……大清!"
        几记闷响,是愤怒的拳头敲击无辜的床板的声音。但桑玛可不干了。
        "我说,王爷,您来得稍微早了点,可儿娘来没来得及帮我换好干净布,要不,您给代劳一下?"
        "……"
        ------------------------
        [1] 此处为杜撰。但方苞那时应该是汉军旗下人--至于是贬还是抬,就不知道了。
        19 可玉可瑱
        缠绵的梦境--
        又是黄昏,是他最讨厌的时间。
        她的如瀑长发及腰,松松地披在背后却显得非常漂亮;一身青色的短衣、合身长裤和闪亮的长靴,手中握枪,一如她身侧成千上万与她相同打扮的……战士。
        精神、干练……强大得让人眼红的一支队伍。
        而她属于他们,她清清楚楚地笑着对他说,她属于他们……
        一个强大的,却是历经艰难的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个国度里的她,是什么样子?
        未来的她,又会如何?
        ……
        胤禛突然惊醒。可心中惊悸犹存。具体的情形记不大起来,但她身后的一轮血红的夕阳却记忆深刻!
        怎么又梦到黄昏?
        在那个黄昏里,那个宫闱中,高贵柔婉的她、跟少年的自己道别,转身离去,然后……天人永隔。
        果然,又是七月初九了啊![1]
        与皇父告过假,不去理会父亲若有所思的表情、径自离开热河行宫去了景陵。
        那长眠在地宫里的一位女性,是养育他的母亲。他也不见得是个纯孝之人,但年节时所贡献给父母的礼品是他亲自挑选或是栽种的。生母是不在乎,只要他的地位稳固即可;说不定还在暗中想着当太后的滋味……
     
        太后啊……
        他无意识地继续跪坐在明黄色的蒲垫上,闭眸胡思乱想。
        若是黄袍加身,这日子也难过呀!江山看似稳固,却处处渗着危机,如一个四面有裂纹和渗漏的大水缸,若是哪天有几条裂纹一开--水就会……
        破缸而出!
        他呆呆看着无意识间伸出的手:这只右手是什么时候伸出去的?它又想得到什么呢?
        时间在慢慢推移,侍从们见他不动,也不敢惊扰这位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的皇四子。
        人人都怕自己呢!
        看着那些人想提醒又不知该何时、以何借口说话的丑样子,他心中冷笑着。
        若是他来祭奠的女性,一定就柔声唤:胤禛,来,今天有你爱吃的鱼……
        若是她,会眉一挑、眼一翻,朗声道:我说王爷大人,您存心饿死人呀!
        呵呵……
        他用袖子掩去脸上的笑容,咳嗽了几声,身旁站得腿脚僵硬的人立即如获大赦般涌来:
        "王爷,您可得节哀呀……"
        "您要不歇一歇、用个膳吧……"
        "……"
        他告的是先期回京的假,还与皇父说好了,今秋要一起赏菊--他自己栽的、吃菜--他自己种的、论诗谈禅。虽说是父亲,但首先是自己的君、主、上!御前应对,自然不仅仅是"一家人",说错一句、办错一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他自四岁起就不停地被告诫的……真是累啊!
     
        暮色中,马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转往小汤山--他发誓,是马自己向那里走,可不是他要去的!
        到庄子上已是入夜。
        几名守卫一见是他,立即一声不吭地趋前,一面将他迎入行馆,另一面则去安顿马匹和随从,
        "王爷,龙佳管事在温泉那儿呢!"一名粘杆处的家丁轻声禀告。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