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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梁妈妈担心儿子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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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刘嘉玲恋爱之初,差不多是梁朝伟最艰难的时期之一。

此时,正是80年代末期,经济的发展,给香港民众带来了电视机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坐在家里看电视,而不愿走进电影院看电影。以前那种万人空巷的电影盛况,一去不复返了。电视的大众化使得电影开始走进象牙塔,正在成为一种曲高和寡的艺术形式。而电影业本身,也存在着诸多问题无法解决。比如严重的盗版问题,某些不负责任只顾票房效益的制片人使得电影媚俗化、边缘化。凡此种种,使得整个香港乃至全球电影业,面临一次严峻危机。

就在这样一个时期,梁朝伟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电视,开始涉足电影。

与此同时,演而优则歌,他也开始涉足歌坛,出过好几张唱片,并且市场反响相当不错。他的唱片主要由台湾公司录制,因此在唱歌方面,梁朝伟在台湾的受欢迎程度,远甚于香港和内地。

台湾的音乐制作人金瑞瑶回忆和梁朝伟合作时,提到这样一件事。

那次,梁朝伟从香港飞往台湾录唱片,金瑞瑶去机场接他。刚刚上车,梁朝伟就说,恐怕不行,因为他的嗓子很疼,说话都有些困难。金瑞瑶直接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过之后,说他的喉咙里面长了一个小小的瘤。他一听说“瘤”字,就非常紧张,问医生,有没有可能是癌。医生说,是良性还是恶性,现在不能肯定,要等切片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从医院离开,前往录音室的路上,梁朝伟极其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台北的交通不好,一路上老塞车,显得极其不顺,梁朝伟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金瑞瑶暗想,他会不会胡思乱想了?她对他说:“伟仔,你不要乱想啊,一定没事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瘤而已。”他犹豫了一下,对她说:“瑞瑶,你把我过去的歌整理整理,加上这一张,可以出个纪念专辑了。”

金瑞瑶猛吃了一惊,意识到他确实是胡思乱想了,而且思想负担非常之重,便说:“伟仔,你想什么呀,不可能的。”

他说:“我可能得癌症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

金瑞瑶当时觉得,他这人特别的内向,而且很悲观,凡事都会往坏处想。难怪香港的传媒常常报道他有自闭症的消息,他确实就像是一个悲剧英雄。

后来诊断结果出来了,自然不是癌症。不过,由这件事可以看出,梁朝伟的性格,确实容易受到外界的惊扰,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也会使他受到伤害。

一场虚惊过后,事业开始进入另一个发展的高峰。对于梁朝伟的这次转型,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在错误的时间走进了正确的领域。

每一部戏,他都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所有的精力。可是,结果并不能像他预料的那样,票房没有创造辉煌,更没有像他当初跨入电视行业那样,引起巨大轰动。他甚至连担任主角的机会都没有。

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决策是否正确。

如果说和刘嘉玲在一起,令他学会了对待这类事情应该采取宽容态度的话,他最难过的一关,却是自己对于电影角色的沉迷。

进入角色之后走不出来,是从开始就存在的难题。这种难题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梁朝伟,寸步不离。

这件事,让他在以前的恋爱经历上受罪不少。他和女朋友的许多矛盾,就是由于这种角色的错乱造成的。有时他觉得自己是韦小宝,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囝囝。甚至有时候,这些角色在他的内心深处打架,相互冲突。

迷失自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在某部戏里,他和某人演的是一对恋人,两人的感情如火如荼。戏演完了,他却无法从剧情中走出来。之后,遇到剧中的女主角,他会对女主角痴迷,觉得自己真的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可人家或许从戏中走出来了,就算对他真有什么情感上的想法,毕竟他身边已经有了女人,对方也会收敛自己。甚至有可能会冷静地提醒他,你有女朋友了,别让你的女朋友为你担心。这时,他不是突然醒悟,而是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有一种被对方戏弄的失恋般的痛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得不在这种痛苦的感情中挣扎。

再比如,他和某人在生活中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在某一部戏中,这位朋友扮演他的仇敌,曾做过很多极其恶毒或者阴险的事来伤害他。他将这些戏中的事和现实的事弄混了,认定这些事原本就是生活中发生的,对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阴毒的人,自己应该对他小心防范才对。许多时候,他也会提醒自己,却无法避免潜意识中某种莫名的暗示。这种暗示,就像是藏在某个未知角落的虫子,只要他稍不留神,就会爬出来,噬咬他的灵魂。

离开电视进入电影界,这种迷失自我的现象更加严重。

一部电影拍完了,他曾经那么投入地演出,并且对未来的票房有一个基本的估计。可事实上,取得的效果离他的估计相差甚远。因为反响不是太好,票房不理想,人家再请他拍片的时候,不会考虑让他演主角,而是再一次拿个配角给他。他的电影生涯,便处于停滞之中,几乎失去了突破的可能。他于是想,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哪些方面还存在不足?下一次,应该从什么方面寻找突破口?拍某个镜头的时候,自己这样演,会不会效果更好?他会长时间停留在电影角色之中,一点一点地总结自己的成败得失。这种总结,实际上让他更进一步深陷在那些人物之中。

因为心情郁闷,他越来越沉迷于酒的世界。

那段时间,白天紧张地工作,到了晚上,他便跑去泡吧。

酒精对他身体的侵害越来越大,同时,他对酒精的依赖也越来越强。曾有好多次,他喝得酩酊大醉。

结果,第二天的报纸便登载他大醉的消息。没有哪一个记者真正知道他心中的苦,所有一切只是猜测。有人说,他是因为和刘嘉玲闹了不愉快,才借酒浇愁。也有人说,他是因为拿不到男主角,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还有人说,因为他爱上了和自己配戏的某个女人,可人家对他似乎并无此意,他因此异常绝望和痛苦。更有媒体找出了他的遗传方面的根据,说是他的父亲就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人,他其实有着这方面的遗传。他虽然一直试图消除父亲对自己的影响,可有些东西确实是如影随形。

这一切,给梁朝伟造成了更大的思想压力。第二天要拍戏,可前一晚喝得太多,玩得太晚,宿醉未醒,即使出现在片场,也完全找不到感觉。导演对他的状态无可奈何,只得改变拍摄计划。有些片商希望找他拍戏,一见他的状态如此之差,只好改变主意。

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他开始常常出现幻觉,偶尔会因为想一件事想得出神,最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有时候,拍一部电影的时候,以前某部戏中的人物跑出来了。他于是胡言乱语,说出一番剧本上没有,别人也完全不可理解的话。导演叫停,其他人目瞪口呆。甚至还有过原本应该表现爱情甜蜜时,他却突然号啕大哭,让所有人都莫名诧异。

最危险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出车祸。

梁朝伟说,有一段时间,每隔两三个月,他就要出一次车祸。毁了车子倒在其次,每次都弄得自己受伤,真是险象环生。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失去了自我,不知不觉间,他所演过的人物,走进了他的大脑,令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人。

梁妈妈非常担心,一直害怕儿子患上了忧郁症,甚至害怕儿子因此而自杀。无奈之际,她只好来找刘嘉玲,希望她想想办法。刘嘉玲找到圈中那些既是自己的好友也是梁朝伟的好友的人。她心里清楚,能够帮助梁朝伟的人,一定要他极其崇拜的,说话他才会听。

有一次,刘嘉玲给周润发打电话,希望他帮一帮伟仔。

周润发约梁朝伟一起喝酒,梁朝伟将自己的所有烦恼和盘托出。

周润发说,这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其实,每个演员,都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或重或轻。我也曾遇到过,没有你这么严重而已。

梁朝伟听说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也曾遇到同样的情形,心结稍解,问他,你后来是怎么解决这一麻烦的?

周润发说,我的方法,对你不知有没有用,但你可以试一试。

他说的方法是,演完一部戏,便将这部戏彻底抛开。只要这部戏结束了,立即将剧本扔掉或者烧掉,不要再让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要去注意与这部戏有关的任何消息,包括媒体的报道。尤其重要的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要接触与这部戏有关的人和事。特别是戏中那些和自己有较深情感接触的人,别和他们聚会,别和他们通电话,更不能和他们谈论与这部戏有关的任何东西。时间一长,这部戏就会在你的记忆中淡忘。

梁朝伟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之所以无法从演过的角色中走出来,关键在于自己一直都在想着做着与过去那个角色有关的一切。

他把周润发的话当成金科玉律,照搬着做。一段时间后,还真的成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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