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科罗拉多大罢工(2)

　　麦肯齐·金写了一份将会代表他以后工业计划基础的汇报，内容长达6页。计划的核心就是方法的创造。借由这个方法，工人代表和管理者能够在公司的赞助下会面，并且在和平状态下建立一个能够交流和接触的不独立的工会。他所要做的，就是创立一个“工会”。在1935年《瓦格纳法》实施以前，对经营者来说，这是一个无价的工具。当美国劳工联合会的会长萨缪尔·冈铂斯得知了这一建议后，他鼻子一哼，说：“那样一个假工会，坚持要对可悲的错误进行补救，甚至还想获得真正的权益，这能有什么影响力？”但年轻的小洛克菲勒在震惊之后，却要大干一场。1915年2月，小洛克菲勒解聘了布朗。对小洛克菲勒来说，真正的斗争开始了。

　　4.痛苦的听证会

　　在斗争开始前，小洛克菲勒从百老汇大街26号收到消息，要求他在一次关于劳资关系的听证会上露面。1915年2月，在小洛克菲勒第一次出现在劳资关系听证会之前，麦肯齐·金告诉小洛克菲勒，“你所有的论点都围着一点转，那就是你在科罗拉多的责任仅仅是与其领导层保持合作。”

　　在听证会上，小洛克菲勒的开场白包含了麦肯齐·金的意见，并以艾维·李的措辞巧妙地表达出来。他说：“我相信，对于劳工们来说，为了自身的合法利益，让自己加入有组织的群体是非常合适和有利的，就如同资本要与它的目标相结合一样，有时，这样的劳工协会只求提供福利，有时则要求提升工资，但是，无论他们抱有什么样的特定目标，只要是能够促进工人状况的改善，因为我们总是要考虑工人们的利益和公众的看法。我都予以最衷心的赞同。”听证会的领导者法兰克·沃尔什并没有为小洛克菲勒的慷慨激昂陈词所打动，接下来的3天，他在科罗拉多调查了小洛克菲勒与这些事件的关系，法兰克·沃尔什试图用艾维·李发行的刊物打破小洛克菲勒的镇静。法兰克·奥尔什向小洛克菲勒问道：“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讲的无罪，那么，为什么他在科罗拉多安排一名全职的宣传员？”小洛克菲勒平静地回答说，他已经打发了李先生。

　　法兰克·沃尔什把矿工联合会的约翰·劳森推到证人席，以便对科罗拉多州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慈善事业进行讨论。这位矿工联合会的大胆领导者，曾在脖子上系一块红方巾，屁股上别一把0.45英寸口径的枪支，组织罢工者坚持进行下去，一时成为传奇性的人物，他讽刺性地说道：“这些商业领导者花的不是他们自己的钱，而是美国工人阶级被扣去的工资。他们投资中国人的健康组织，给鸟儿设立避难所，给纽约的寡妇提供住处，却从来不把一个子儿花在千万个科罗拉多忍饥号寒者身上。”虽然法兰克·沃尔什想尽了办法，要治罪于小洛克菲勒，但到了第一轮听证的末尾，小洛克菲勒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给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如果说还有那么一点儿不令人满意，那就是在这场无缘无故的攻击中，他似乎表现得太绅士了，以至于人们都能够相信他绝不会参与制定那样的杀人策略。

　　不幸的是，就在小洛克菲勒正要离开听证会的时候，他得知，在百老汇大街26号的文件里，关于罢工的信件正处于调查之中。过了几个星期，这些材料被交到了委员会，法兰克·沃尔什意识到这个信息将置小洛克菲勒于难堪的境地。1915年5月19日，法兰克·沃尔什把小洛克菲勒召回华盛顿的证人席上，几个月前还表现在他身上的那种自信消失了，他在听众席中所唤起的那些同情也不见了。这天早上，当年轻的小洛克菲勒进入肖哈姆饭店的时候，有人冲他吐口水，还有人大声喊他是杀人犯。在法兰克·沃尔什的提问下，前几轮，小洛克菲勒回答得很自信，如果关于科罗拉多事件的哪点细节不清楚，他通常还能找到一个道德的支点去搪塞以回避冲突。后来，他就开始吞吞吐吐，或者干脆缄口不言。在这种失去尊严的审讯情境中，小洛克菲勒痛苦地度过了至少三天的时间，而艾维·李和麦肯齐·金只能在听众席上无助地看着他，爱莫能助。

　　不过小洛克菲勒很快又有了精神。在法兰克·沃尔什冷酷无情的审问下，他已经不可能对在科罗拉多发生的事保持一种无知天真的姿态了，他只能表现得像一个难缠而警觉的女人，拒绝回应法兰克·沃尔什的挑战。然而，他的策略终究是发挥了作用。因为沃尔什的讯问最终碰了壁，小洛克菲勒对科罗拉多燃料与钢铁公司的事务保持了良好的距离，使法兰克·沃尔什无法把他真正扯进来。从4月23日的新闻发布会以后，除了那些已经广为人知的事情之外，第二轮的听证会并没有抓住什么新的把柄。当法兰克·沃尔什被迫让小洛克菲勒走出证席时，调查组便无言已对了。法兰克·沃尔什委员会发表了最后的报道，声称拉德洛事件是无政府主义者剥掉了每一个甚至是荒诞不经的理想主义者的伪装，投下了意识错乱的炸弹。这些都只是无政府主义的利益和报复。由于委员会内部的分裂，《纽约世界》和其他有影响的报纸的责难，还有劳资关系委员会托管权已经终结的事实，法兰克·沃尔什也下台了。

　　5.改革劳资关系的先锋

　　听证会结束后不久，麦肯齐·金对小洛克菲勒说：“看情形，你必须领导这个潮流，无论你愿意与否，但是那些为你的利益和生活担心的人明白，这个潮流带来的变化主要是在工业领域，领导潮流肯定会很招人耳目。”两个月后，年轻的小洛克菲勒就变成了改革劳资关系的先锋，这种改变首先发生在去拉德洛和其他科罗拉多煤田的旅途中。

　　旅行的车队停的第一站就是拉德洛居住营地，在这个曾经死去13人的山坳上面，两条烧焦的铁路交叉成一个“十”字。在这里，小洛克菲勒一行下了汽车，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那，一言不发。他们尴尬地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回到车上，沿着那条通向南科罗拉多矿区的公路蜿蜒前进。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小洛克菲勒表现得很随和，完全没有老板的派头，他走在矿工中间，同矿工们一同谈论问题，一起享用土豆泥和豆子做成的午餐，并吃得津津有味。小洛克菲勒还亲自走进矿工的家中，就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坐在已经露出弹簧的床上，了解他们在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他还和麦肯齐·金一起穿上工作服，戴着有头灯的帽子，冒着生命危险下到深井里去探查科罗拉多燃料与钢铁公司矿井的安全情况。有一天，在和一些工人及家属进行了简短的谈话后，小洛克菲勒一时兴起，他提议把地板打扫干净，开个舞会。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们不相信一向严谨的小洛克菲勒会提出这样的建议。随后，乐队奏起了狐步舞曲，小洛克菲勒邀请一位管理人员的妻子在光滑的地板上跳起舞来，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似乎根本就没发生过罢工事件。这次晚会成为此次访问的高潮。就在第一段乐曲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追踪小洛克菲勒的记者抢先拨出了一个极具新闻价值的电话。麦肯齐·金的助手说：“这件事以及对这件事遍及全国的宣传，比10次会议演讲或新闻发布会都更加有效。”

　　亲眼目睹了矿工们的真实生活后，小洛克菲勒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而矿工们看到亲切随和的小洛克菲勒，也觉得他们未来的矿工生活会有所改变。10月2日，经过数日的考察后，小洛克菲勒和麦肯齐·金在普韦布洛小镇上召集了科罗拉多燃料和钢铁公司200多名工人和高级雇员开会，和他们一起讨论工业发展计划问题。在大会上，小洛克菲勒首先发言说：“我进了你们的洗衣间，在洗澡前后与人们交谈，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几乎睡在一起，正如报道的那样，我还曾穿着你们当中某一位的睡衣睡觉，我很高兴，这个报道是真的。”接下来，小洛克菲勒用一张方桌比喻，他说桌子的四个边可以分别代表股东、董事、管理人员和雇工。你们看，除非它有四个边，否则它就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说每一个边都是必要的，缺一不可。然后，他在桌子上放了一堆硬币，并且提醒工人们说：“住在纽约的那些洛克菲勒们，他们是世界上从古至今最大的无赖，他们已经从公司拿走了上千万美元。”说完这句话，小洛克菲勒突然把超过一半的硬币从桌子上扫到地上，然后说到，这是代表科罗拉多燃料与钢铁公司收入中用作工人工资的部分，每两个星期按时支付。正当工人们被小洛克菲勒的这个举动吸引时，他又移走了一小部分硬币，说这是经营管理的工资，然后他拿走少量留下来的硬币，说这是董事们的酬金。工人们开始惊呼：“啊，那没留下什么了！”工人们的这种感觉就是小洛克菲勒要说明的，他说到，“这就是科罗拉多燃料与钢铁公司！从我和我的父亲作为股东对这家公司感兴趣，差不多14年了，没有赚到一分钱。可是外界却认为我们赚取了大把的钞票。”当那些硬币又被放回到桌上时，小洛克菲勒抬起一条腿顶着桌子，使桌面倾斜，表示如果利益集团中的任何一个部分试图得到更多，超出他应得的那部分，收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实际上就是在暗指矿工联盟的目的。最后，小洛克菲勒说道：“有些人总是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告诉雇工他们努力去寻求尽可能短的工作时间和尽可能少的工作。每一个宣扬这种说教的人，都不是你们的朋友，而是致命的敌人。如果工人接受了这种观点，那最后就会什么也留不下。”

　　小洛克菲勒的演说结束后，麦肯齐·金继续讲述他的计划，他说公司的雇员可以通过秘密投票选举他们自己的代表，每150人派一个代表，这些代表会同联合委员会的经营者们一同工作，决定工作与生活的条件以及安全、卫生、住房和教育等问题。至少每4个月举行一次矿区会议。除此之外，有专门处理投诉的精确条款。投票在10月4日举行，尽管约有2000人放弃投票，但收回的2846票中仍然有2404票是有效的。小洛克菲勒的“游说”结束后，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了，小洛克菲勒也因此走在了资方关于工会和劳工关系思想的前列。从此以后，老洛克菲勒和德里克·T.盖茨的那些不合时宜的教条再也左右不了小洛克菲勒了，当美国人开始准备经济革命的时候，小洛克菲勒已不再像一般人那样空喊口号，而是开始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