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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商场与情场之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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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游走江湖的10多年里,她的足迹遍及浙江、湖北、广东等地。最后驻足四川,开始了她的多彩人生。

  “我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叛逆,也比较大胆,做了许多好像与我这个年龄不相符的事情!”

  当我们在预定的“欧洲房子”落座的时候,芳芳这样开场。

  她快人快语,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被她称之为“叛逆”的故事……

  曾经的往事

  1

  芳芳出生于温州乐清市。

  父母在湖北做生意,她自小跟着外婆长大。在乐清读完一年级后,转到湖北读书。她是父母的“乖乖女”,在学校也从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13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改变了她的命运。

  那还是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她和一个同学发生争执,最后打了起来。她因为打不过,一时性急,随手拉过雨伞挡了一下,却把对方戳伤了。老师大发雷霆,狠狠地批评了她。她不服气,竟然和老师顶撞起来。自知事情“闹大了”,怕回家被父母打骂,索性离家出走,躲到了一位同学家。大概二、三天后,父亲把她找了回来,狠狠地打了一顿。这一打,倒真的打出了她的叛逆。她一气之下,乘母亲不注意,偷偷拿走了家里的800元钱,带了两套衣服。先跑到沙市,再从沙市到武汉,乘上了一辆开往广州的火车。

  “当时我也是漫无目的,不知道怎么会上广州火车的。”

  在广州住了两天,身上的钱只剩下20元,住没法住,吃不够吃,心里慌慌的。她沿着公路溜达,最后来到一个公园。想想自己在广州举目无亲,又没有钱,急得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四周,不少人驻足观望。

  有个看上去很和善的妇女走了过来,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了?”

  她撒谎:“我是孤儿,从孤儿院里跑出来的,我不想呆在孤儿院!”

  这位善良的妇女收留了她。

  随后,她知道,这位好心的阿姨也是浙江人,在广州开一家电子产品销售店。

  阿姨问:“你想不想去读书?”

  她说:“我不读书,我帮你打工吧。”

  她于是成为这位浙江妇女开的店里的一名“伙计”,每天帮着擦擦桌椅,烧烧开水,每月给她几百元的工钱。

  大约半年之后,小芳芳突然想起家来。她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如果我打电话回来,爸爸妈妈不要骂我,如果骂我,就再也不回家了。

  她怕父母过去找她,信封上竟然不留地址。

  这半年没有音讯,父母以为她早已不在人世了。接到她的来信,母亲一个劲地哭,盼望她归来。

  那天,她估计信已到家了,就试着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她姐姐,姐姐说:“妹妹你回来吧,爸爸妈妈不回责怪你的!”

  芳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的老板。老板没有责备她,反而鼓励她回到父母身边。

  她给芳芳的妈妈打电话:“你们放心,你女儿在这边没做什么坏事,也没受人欺负!”

  芳芳的妈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你真是个好心人!”

  2

  芳芳回到湖北,在父母身边住了一些日子,然后被送回温州继续读书。

  但毕竟在外面混了大半年,心变得很野,原有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再回学校的时候,她再也无心学习,成天就是玩,还常常惹事生非。初三的时候,学校给她下了“逐客令”:她被开除了。

  她告诉妈妈,她不想再读书。

  “不读就不读吧!”她妈妈知道逼她无用,鼓励她出去做生意。她已16岁,这个年龄出去经商的温州人比比皆是。

  也巧,她第一次“出走”到广州的时候,那里一个熟人也没有。而这时候,她的姐姐已考上广州师范大学,正在那里求学。她一个堂姐夫,堂姐夫的几个兄弟也都陆续来到广州做生意。

  就去广州吧!她想。

  她这次到广州,不再是帮人打工,而是做服装批发。此时,她的妈妈也辗转湖北、北京等地做服装生意。她在广州给妈妈发货,遇到适销对路的新款式,她就大批量发过去。妈妈的生意有了她的相助,也日益红火。

  她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一个模特,也是乐清人,也在做服装生意。他乡见老乡,两颗年轻的心很快相融在一起。男朋友的服装店开在杭州,经常到广州进货。与芳芳相恋后,进货的事就交给了她。她的生活因此忙碌起来,但却从未有过的快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三年。他们最终没有走上婚姻的红地毯,他们选择了分手。

  而分手的原因很简单。

  “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当时年轻嘛,就是任性,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合不来,没意思了,就各走各的了!”

  分手的时候,芳芳把他们共同的财物全部留给了男友,自己只揣了一张身份证,带上自己的衣服,走了。

  3

  “我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琼瑶有本书这样结尾。

  芳芳当然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但在和男朋友分手后,要到哪里去,一时茫然无知。

  广州她是不愿待了。当初她到那里,是因为有姐姐,随后是有他。而今,他走了,姐姐大学毕业也走了。她已没有留在广州的理由。芳芳说她“叛逆”,但在很多时候,她对亲情、友情始终存有一种依恋。

  她决定到成都去。姐姐在成都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航空售票处,拉她参与。她不愿意,她要继续做她的服装生意。于是,姐姐给了她一点资金,开起了一家规模同样不大的服装店。

  在成都,芳芳开始了自己的另一段情感故事。男方是个事业有成的温州商人,他们在老乡们举办的商务活动中认识。男人成熟、稳重的性格吸引了她。

  他们在相恋半年左右,她怀孕了。但在这时,她和男朋友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也许是年龄悬殊的原因,他们俩经常说不到一块。

  据她说,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不让她抛头露面去赚钱,他可以养活她。可她偏偏不愿意享这样的“清福”,她要自己闯一番事业。

  “当然,原因不止这些……”芳芳欲言又止。

  相处到这种份上,她觉得没有必要强扭在一起。于是她说:“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开始淡出他的生活。

  他们没有结婚,也不存在离婚。

  在他们的孩子生下不久,他们相约到香港玩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在成都机场,她给男的写了张“分手协议”,大意就是说,今后各走各的,互不干涉;孩子归女方抚养,男方不允许来看孩子,等等。

  和第一次分手不同的是,这一次,对方把属于她的那部分给了她……

  “傻人有傻福!”

  1

  “傻人有傻福!”芳芳的姐姐这样说她。

  姐姐的“理由”是足够充分的: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傻丫头,要文化没文化,要经验没经验,要钱更没钱,凭什么有那么多好心人乐意帮你?

  姐姐说的当然是玩笑话,但也是真心话。

  芳芳说:“我这人就是运气好,走到哪里都有好心人帮助!”

  “这么说吧,我第一次离家到广州,如果没有那位好心的阿姨收留,我会怎么样?说不定早已饿死在街头,或者沦为‘丐帮弟子’了!”

  患难见真情!

  那位阿姨,令她今生都难忘。

  2

  令她难忘的还有她的“老师”。

  那是她在成都的服装店又因为缺少资金周转,濒临倒闭的时候,她的心情极度苦闷,回到温州老家来散心。有一天,她到雁荡山玩,在有名的“夫妻峰”下,几位旅客一边品茶,一边指着山峰谈兴正浓,一会说这个山如何好看,一会说这云如何变化。其中一个50来岁,像是他们中的头。

  芳芳插话:“这些骗小孩子的游戏,你们也相信啊!”

  几位游客觉得新奇,和她聊了起来。

  游客问:“你是做什么的啊?”

  她答:“无业游民。”

  “在哪里游呢?”

  “四川。”

  “你是四川人?”似乎遇到了“老乡”,对方显得十分亲热。

  她如实相告:“我是温州人,在四川做生意,但生意做得不怎么好,是回来散心的。”

  话题自然转到她的生意以及在四川的生活上。

  芳芳事后方知,这几位游客,年龄稍大的一位竟然是四川某电力公司的董事长,旗下有好几个子公司。跟他一起的,有两位是他的副总。

  回到成都,她与这位电力公司董事长的联系多了起来。这董事长为人谦和,一点都不摆“老总”的架子。他鼓励她不要放弃生活的信心,并教会了她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使芳芳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关怀。

  她把他当老师,一个指引自己人生道路的老师。

  而正是这位老师,把她带进了电器营销的行业。某种意义上讲,正是这位老师,使她初次尝到了创业成功的喜悦。

  那是回到成都不久,“老师”突然问她:“有没有兴趣进入电力行业?”

  她说没有。她对电器一窍不通,那些电器看上去冷冰冰的,吃不能吃,玩不能玩,她没兴趣。

  “你可以学嘛!”他劝她参加他们电力系统的一次大型投标。不过,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他不会因为是她的老师而营私舞弊,“我只是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她把这事告诉“老公”,“老公”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呀。她不明白,这为什么是天大的好事。

  “你不知道什么叫‘电老虎’吗?”

  她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老公”可以帮她。他们首次参加投标,拿到了200多万的业务,净赚估计也不下几十万。这就是后来她和“老公”分手时,归还她的“属于她的那部分”。

  这也是芳芳在四川从事电器销售代理的最漂亮的开始。

  3

  她当然不会忘记她的“老东家”正泰集团。

  她最初代理的正泰产品,是仪器仪表。她和公司的老总至今并不认识,但公司特别相信她,给她最低的价格,还允许她欠款,直到收到了货款才付。

  “我欠正泰的货款,最多的时候达到130多万,但他们还是允许我欠。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的情况,我当时自己没有开公司,纯粹靠个人关系在跑业务,自有资金非常有限。而且,所有的票据都是由集团公司开出去的,货款也由购货单位直接打入集团公司帐户。对方还款可能会慢些,但最终是会付清的。”

  她说,没有正泰这样“大度的企业”做后盾,她是很难支撑下来的。

  “非常感谢熊猛工程师!”她说,她自己不懂得电表,但当时正泰派驻西南的这位工程师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找到熊猛,和他谈了自己的具体情况,并希望熊工程师陪她一起去见客户,以便他能凭自己的专业知识讲清楚公司的产品优势。

  “我把熊工程师带去见了我所有认识的电力公司老总,向他们说明我们的产品是有可靠的技术作支撑的。在和许多客户接触的时候,免不了有些应酬。那时我正怀着身孕,不能喝酒,他便主动代我喝酒,有时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很多价格上的优惠,也是他帮我争取来的!”

  这位熊工程师已在几年前离开正泰,但芳芳始终和他保持着联系,时不时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说这叫“感恩”。

  值得感谢的还有她的母亲。

  她说,母亲没有文化,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财富。但她对她这个“叛逆”的女儿给予了极大的宽容。

  她和“老公”分手后,执意要生下腹中的孩子,几乎遭致了所有亲朋好友的反对。她在成都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前去看望。当时已近年关,雅安一家单位还欠着她的一笔货款,迟迟不付。她在医院做了剖腹手续,产下一个男婴,五天之后就出院。她把副驾驶的位置放平,把婴儿放在上面,并用一条带子拴住。她自己开着车跑到雅安去催款,那家单位负责人看她这般情景,非常感动地说:“你打个电话过来,我们派人给你送去不就行了?”

  当然,货款一分不少地拿到了。

  接着,她用同样的办法,开着车回温州过年。时值严冬,很多路段都已冰冻。她从重庆返回温州,车在路上足足开了三、四天。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这样的女儿,母亲又能说些什么呢?

  之后,她在成都买了房子。母亲随即来到成都,专门给她带孩子,料理家务,使她得以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事业。如今,她的儿子已经5岁,长得活泼可爱,而她的事业也正蒸蒸日上。

  母亲打趣地说:“这孩子只是借你的肚子过了十个月,生下来就没你的事了!”

  她笑笑。

  确实如此。

  梦想在远方

  1

  “下一步我的业务将往西藏发展!”芳芳说。

  西藏属高寒地区,对产品的要求有些特殊,温州低压电器进入西藏的并不多。在正泰的“西南版图”上,西藏目前的销售量,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芳芳有此雄心,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可不是心血来潮,我有足够的信心。”

  芳芳所说“足够的信心”,是说她虽没到过西藏,但她已经多次深入藏区,对藏族的风土人情有了不少了解。她过去的业务以雅安为主,也做过自贡的、甘孜的。自贡、甘孜这些地区同样属于高原,海拔都在2000米、3000米以上。她到甘孜去的时候,穿了一套藏服,置身于人群中,俨然一副标准的藏家女子模样。她在甘孜的销售取得了成功。

  更重要的是,西藏的农村电网改造正在进行,那么大一个地方,有多少市场空间等着人们去开拓啊。

  她由此想到,既然我们的产品可以在甘孜这样的藏区使用,那么,进入西藏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2

  芳芳想到西藏发展,缘于市场的需求,也缘于她在那里有了一份牵挂。

  “我不知道好不好说。”她说,她认识了一个拉萨的年轻商人,算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而认识这位男朋友,竟然有些戏剧性。

  那天她在成都的一家手机店里买手机,店主是她一个女朋友的侄儿,他也在场。他们显然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事而生气,店主一个劲地劝说:“阿姨、阿姨,别生气了!”他在旁边看着,感觉好生奇怪,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店主怎么叫她阿姨呢?

  事后他向店主问到她的电话,约她出去喝茶,并自我介绍了许多情况。她当时没有心情,加上现在社会上骗子多多,她怕遇上坏人,就没应允。

  半年之后的一个傍晚,她有要事要去见一位领导。那位领导说他在机场路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可她开着车,好半天找不到那家酒店。那个晚上,机场路上车辆稀少,行人更少。她越走越害怕,越走越孤独。她想打个电话给熟人,告诉别人自己在哪里,这样,万一出事了,也有人报警。她拿出手机,随手便翻到了他的号码,也顾不得多想,给他拔了过去。说完情况后,摞了句:“有时间我请你喝茶!”

  他们终于有了在一起喝茶的机会。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她和他都意外地发现,他们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倦鸟总要归巢,人累了也想找副厚实的肩膀靠靠!”

  她因此有了他,也有了一份对远方的向往。

  3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梦在远方,也在眼前。

  远方是眼前的延伸,眼前是远方的开始。如果好高务远,连眼前的事都做不好,也不能指望会做成什么大事。

  她时常想起那位领她上路的电力公司老总、她的老师说的话:“要用真诚去打动别人,而不是用谎言去欺骗别人;要用耐心去创造机会,而不是用浮躁去等待成功;为人处世一定要低调,不要目中无人,不要自傲……”

  多一份感恩之心,多一份宽容之心,一个人的路子才会越走越宽。

  芳芳说,通过这么多年生活的历练,她也算把很多事理看透了,心也平气也和了。她刚和男朋友分手那阵,心中充满恨意,他打电话来她都不接。但现在,他们不时还会通一下电话,互相交流一下自己的工作、生活情况。有时对方有了什么烦恼,也会互相说几句安慰的话。孩子的亲生父亲要看儿子,她虽不同意,但还会发些照片给他……

  毕竟,孩子也是父亲的心头肉呀!

  “每个人都生活得不容易,没有必要记恨一辈子!”她说。

  此时,我注意到,这位“叛逆”的温州女人,眼里噙满了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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