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凤凰卫视里的流金岁月（1997年－1999年）(3)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杨澜在傲气上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不能做什么。所以，杨澜的节目总是让你觉得有点跟别人不一样。那种讨好电视观众，卖弄自己的小聪明之类的事情是杨澜所鄙弃的。杨澜说：“如果一个人心里有一点傲气，就可能不屑去卖弄，这样就会有自己的风格。”

　　这就是杨澜的变。一种变中的不变，一种不变里的变。

　　第三节回归于亲情的呼唤

　　在中国的历史长河里，总是有那样一些成功的名流人士，选择了功成身退，有的归隐山林，有的云游四海。隐居是一种性情，是一种豪放，让今天的人看到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大气的磊落和阳光的心境。今天的时代已经缺少了这样的故事。但杨澜的每一次隐退都让人不得不去想到这种中国古代就有的文化方式。

　　1．百年叱咤风云录

　　纪录片一直是杨澜心中的梦想。在凤凰卫视的日子里，杨澜在制作《杨澜工作室》的同时，开始接手另一部大型纪录片的制作工作。这部片子就是引起轰动效应的电视记录长篇巨著《百年叱咤风云录》

　　这是一部大型历史文献巨片，这部“大片”由BBS英国广播公司和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联合制作。

　　这部人类与20世纪作别的大型历史文献片《百年叱咤风云录》分为143集，生动再现了一百年来人类社会惊心动魄的历史，并出现了众多十分珍贵的历史资料镜头。

　　1998年4月，《百年叱咤风云录》在凤凰卫视播出后引起轰动。当观众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沉思，在俄国十月革命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出现的画面里静穆，在五四运动和中国的觉醒里欢呼的时候，那些过往的历史，重新出现在眼前。

　　那些曾经让人们为之激情，为之欣喜，为之愤怒，为之疯狂的一个又一个历史画面，把二三十年代的经济大萧条或者是20世纪的体育热和电影文化的影响等历史事件和历史资料重新再现，对上个世纪的百年风云变幻有了概括性的总结和阐述。

　　杨澜说：“对于历史回顾的节目《百年叱咤风云录》，我们当时的资金投入不是很大，但得到的回报却很大，在节目经费有限的情况下，做到了最好，所以，《百年叱咤风云录》节目确实吸引了许多观众，特别是有很多高层次的观众。”

　　《百年叱咤风云录》火暴，直接导致着广告的来源，从开播时的波澜不惊，到后来广告的蜂拥而至，让杨澜看到了电视文化的魅力。杨澜说：“对广告商来说，高层次观众是非常重要，也是很有利的，这也是《百年叱咤风云录》获得商业收益的原因。”

　　其实早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杨澜就已经开始留意美国的历史频道。杨澜发现，几乎历史频道的每一个节目都是相当成功的，在社会上引起的轰动效应，让杨澜开始思考历史纪录片在人们精神生活上的特殊意义。

　　杨澜说：“在美国，那些广告商认为最有价值的频道和电视节目里，历史频道是最佳的广告投放选择，成为多年来广告商追捧的对象，在所有的电视节目广告收入里，总是排名第一位。”

　　这就是杨澜倾心于历史文化电视节目的一个主要原因。这个原因也导致了《百年叱咤风云录》在凤凰卫视借助千年之交的契机，得以快速的出台。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方面我们应该看到《百年叱咤风云录》的成功，在商业广告运作和文化传播上的双重效果。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看到《百年叱咤风云录》在电视文化背后所隐藏着的不足。那就是西方的视野和观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电视的视觉语音，这让《百年叱咤风云录》有了一点小小的遗憾。

　　因为《百年叱咤风云录》片子的原版是英国BBC广播公司做的，所以，在思维习惯和情感色彩上，就自然而然的挟带着浓郁的西方视野和文化观念，在这样的前提下，当杨澜在进入《百年叱咤风云录》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种别扭。那是中国人的语言习惯和表达方式与西方人的语言习惯和表达方式之间的一种较量。

　　杨澜与剧组成员按照国人的文化习惯和语言习惯，对原片的结构和线索进行了新的调整和修改。把典型的西方镜头语言“翻译”成了中国镜头语言。把原来地道的纪录片，改编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节目形式。这种改变让杨澜的主持成为主角，而不是其他节目里看到的，主持只是简单的做个介绍。

　　比如，在BBS提供的素材里，只有一集说到了中国，但因为文化的隔阂，在资料里不是很真实，甚至还带着一种猜测的成分。当时杨澜跟剧组看过资料以后，都觉得应该把中国参与20世纪世界历史进程的过程放进去，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中国自身的精神面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才是真实的历史。就这样，原本一集的素材最后跟观众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我们现在看到的5集了。

　　2．天性的感恩

　　在凤凰呼风唤雨正处于事业顶峰并继续上升的杨澜却在突然之间宣布要退出凤凰，这让所有的业内人士感到吃惊。人们不明白杨澜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要金盆洗手退出电视行业？还是因为凤凰已经没有杨澜的发展空间？或者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归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杨澜绝对不是一个急流勇退的人。因为这不是杨澜的性格。

　　杨澜是那种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女人，杨澜是那种永远都不会退缩的女人，杨澜还是那种永远都不会轻易放弃的女人，杨澜更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服输的女人。这样一个性格的女人，在事业上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宣布退出，换了是你，你会信吗？

　　从杨澜的电视经历我们可以看到，杨澜的每一次选择都与事业或者是生活有冲突。这次也不例外。这次杨澜的离开是因为孩子。因为家庭的亲情在呼唤着杨澜的回归。

　　女人的幸福就在于做了母亲，女人做了母亲以后就有了一份牵挂。杨澜在母亲和事业上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前者。因为杨澜知道，母亲这两个字的厚重是一种爱的付出，没有比这两个字更伟大的字眼了，为了这两个字，杨澜选择了退出。

　　在凤凰的日子里，杨澜都是在北京、香港和上海之间奔忙，工作在北京和香港之间，落脚却又在上海。虽然家里有杨澜的爸爸妈妈照顾着杨澜的儿子和女儿，但杨澜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需要杨澜的爱，杨澜更清楚，年迈的父母更需要自己的承欢膝下。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杨澜有了孩子以后才明白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是不懂事，当自己长大的时候，年迈的父母更需要自己的关爱，那是一种天性的感恩。

　　但杨澜不可能老把父母和孩子来回搬着陪她一起工作，结果杨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两边都不讨好。凤凰的工作特别累，杨澜又是一个人做几样事情，工作的时候惦记着家里，可是回到家里，杨澜又一直想着工作。这样，杨澜就必须要在亲情和事业上做一个两难选择。

　　虽然杨澜选择了离开，但两年的凤凰生活还是让杨澜学习到了很多。杨澜的离开只是一次转移，情感的转移，事业的专业。

　　一个人在紧张的工作中是需要放松的，当你走到了一个高度，就需要停下来，回顾自己走过的路，这种回顾是一种休整，这种回顾是一种总结，这种回顾更是一种来自精神意义上的提高。

　　3．取舍的含义

　　凤凰有自己严格的管理方式，在这里制作经费是预算了再预算，人员配备是精简了再精简，这点跟内地电视台几乎不能相提并论，杨澜就是在这样苛刻的条条框框里学会精打细算。原来的杨澜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每次杨澜都要亲自做预算，如果是到外地制作一个人物采访节目的话，杨澜就必须要事先拿出呈报材料。比如，杨澜需要带两个摄影师、这是不可以缺少的，因为两个机器位置是最基本的电视制作要求，跟有些大的场面要动用十几台摄像机相比，这个预算已经是不能再精简的了。有了射影师还需要灯光师，一个够用了。还要一个导演，这是必须的，不然前期没有办法拍摄，后期没有办法编辑。当这些人员敲定了以后，就是他们的路费、住宿费，这些人的所有费用都在节目的制作预算里，必须想办法从做电视节目的经费里省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杨澜也是觉得很苦恼，好像必须要一个钱掰成两半花才能达到预算内的开资，所以，每次杨澜都很头疼预算的问题，不是多了，就是不够。好在没有多久，杨澜就很清楚怎么算这些账单了。这让杨澜感觉到一种轻松，因为可以专心做电视了。

　　经过两年的磨炼，杨澜已经从一个不管不问的电视人，变成了一个带有制片性质的电视人。这种锻炼对杨澜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因为杨澜在这样的过程里学会了一种新的为电视服务的本事。那就是，杨澜对于可以在最低的经费条件下，把节目尽量完成到什么程度心中有数了。

　　有得到就会有付出。中国的文字里有很多有意思的词组，比如，取舍。单看这两个字，你就会看出来，如果你“取”前面的，那你就一定要“舍”后面的。杨澜在凤凰里“取”了工作经验的时候，就“舍”了家庭的幸福和温暖。现在杨澜决定“取回”家庭的温馨和亲情，那杨澜就只能“舍”去凤凰的一切。

　　1999年10月，杨澜在凤凰卫视的机房里制作完成了最后一期节目。

　　走出机房的大门，杨澜突然感觉一种轻松的惬意，好像身边的空气突然变的清新起来。两年了，杨澜好像已经忽略了空气的味道，小时候的花园再次出现在记忆里，那里有一个童年时期关于植物学家的梦。

　　杨澜选择了回归，家庭永远都是心灵渴望安静时最美好的栖息地。当儿子问杨澜：“妈妈，你真的再也不走了吗？”的时候，杨澜觉得没有比儿子这一句反问更让杨澜觉得幸福了。因为杨澜知道，这样的问话里隐藏着一种只有母子间才会有的感动，杨澜知道自己对儿子的重要性，就像杨澜小时候爸爸对杨澜的重要性一样。

　　杨澜知道，自己决定的事情又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