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张老师抬起低垂的头，睁大眼睛望着小白鸽。
“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刚入学那会儿，我就在想，我们的班主任是什么样子？我猜大学的老师，可能会是个长胡子的老先生。可是，当你走进教室，那么年轻，那样自信，我还以为你是个刚来报到的学生呢。当你站在讲台上宣布说：这四年你将和我们一起度过，我是怎样惊奇地看着这一切，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可你毕竟是老师呀，我只好把我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所以，当馨儿告诉我时，我真的很快乐……”
“小白鸽……”
张老师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他们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些日子，为了顺利通过英语四级，可忙坏了316寝室的女孩们。
大家每天抱着英语书看个不停，晓宁甚至睡觉都把耳机戴在耳朵上。睡着了也不关小录音机，整夜听英语。叶红见晓宁这么个听法，好奇地问她：
“晓宁，你这样听英语有效吗？”
“当然有效啦，这叫‘强化记忆’，让你处在一种语境中，处于一种英语的氛围里，是最快也最容易掌握的了，这是前几天我和林超一起去听四、六级英语讲座学来的。”
“是吗？有效吗？今晚我也试试。”
叶红说着，真的找出了英语磁带和小录音机放在枕边。
再有两个月就要考四级了，叶红真的有些紧张。而她又不想放弃下个月的模特大赛，因为这是她真正喜欢的。所以，叶红也只好全力以赴，把课余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做两件事：一件是训练，另外一件就是学英语。
小白鸽也在拼命地看英语。在张老师的指导下，小白鸽进步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丢下的课补了回来。张老师几乎每天的课余时间都和她在一起，他们的情感在逐渐加深。
现在，学校的几乎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为过英语四级或六级而努力读书的学生们。小花园里从早到晚都有戴着耳机，手里拿着小录音机，捧着英语书走来走去的学生。有的则坐在小桌前，一边听英语，一边看书，手上还做着记录。无论男生女生都是一脸的认真和凝重。
校园的草坪上，更是挤满了看英语的学生。他们或坐或躺，或抱着书本走来走去地诵读。每隔十来步就会碰到三三两两在一起，或独自用功的学生。
秋天来了。草坪上碧绿的草儿们，叶尖都已有点发黄。野花也有些稀疏，花儿们开放却没有人去理会去欣赏。
不远的小树林深处，一大片野草莓已经红了。
几个女孩子正在忙着采摘。有的摘下来放进草帽里，有个女孩把一颗已经红透了的野草莓，放到嘴里香甜地品尝着。
一看这几个女孩的好奇劲儿，就知道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她们还处在无忧无虑的时光。刚从高中的紧张生活中跳脱出来，进入另一种全新的大学生活。她们正处在忙着看，忙着听，忙着吸收的时候。全然没有要过四级的大二大三学生们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
黄以珊和郑浩也在草坪上读着英文课本。黄以珊坐在草地上，英语书摊开在她的膝头，正聚精会神地一个单词又一个单词地仔细看。
郑浩半躺在她身边，书放在草地上。他一页页地翻看着，心爱的吉他就放在身旁，郑浩也无暇去顾及它了。
等两个人都看累了。郑浩拂一拂以珊的披肩长发，问她一句：
“休息一会儿吧，累不累？”
以珊抬起头，温柔地望他一眼。郑浩坐起身，抱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吉他，轻轻弹起一首他们熟悉又喜欢的歌。
在这样美妙的阳光草地上，没有“流川枫”，也没有父母的压力，以珊觉得惬意极了，她柔情似水地把脸靠在郑浩肩头。音乐声从郑浩指尖流出来，像一条清澈的小溪，随着晚风在草地上飘荡。
“以珊，真愿意就这样和你一起，坐到地老天荒。”
郑浩在以珊的耳边轻声低语着。以珊幸福地微笑了：
“我也一样！”
吉他声变得更加缠绵，亦更动人。两个年轻人彼此相依坐在草地上。天空中，有群放飞的白鸽，带着响亮的鸽哨声，正从他们头顶飞过。
夜已深了，馨儿从阶梯自习教室回寝室。
在楼门口，送女朋友回寝室的男孩子们正和自己的女朋友情话绵绵，有的则在黑暗中打kiss。大一刚入学时，馨儿对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情侣很不习惯。现在她已不再是刚上大学的小女生了，已经见惯不怪。馨儿对在黑暗中接吻的恋人视而不见地走过去。若放在大一，她又要被惊吓一下了。
推开316的门，馨儿和迎面走过来的叶红差点撞在一起。
叶红正在抓紧一切时间练习猫步。但她耳朵上还戴着耳机，牛仔裤腰带上挂着随身听。她居然一边走猫步一边在听英语，真是鱼与熊掌兼而得之。
馨儿差点笑了，她问：
“叶红，你什么时候比赛？”
“下周。”
“加油呀，祝你成功！”
“谢谢！”
“对自己的信心大不大？”
叶红停下来，摘下一只耳机问：
“你说什么？戴着耳机我听不大清，你是问我模特比赛，还是英语四级？”
“全部！”
叶红笑了：
“告诉你吧，馨儿，这两样我都有信心！”
“那就好，我还要给你再加一样，祝你爱情事业双丰收！”
“只谈事业如何？对爱情嘛，我可信心不大，我和这个男朋友又拜拜了……”
正站在窗边端着玻璃杯喝水的晓宁听了叶红的话，被呛得咳了起来。她用手拍着胸口，
“叶红，这个是被你bye—bye的第几个了？”
“这有什么？朋友常换，才能常新嘛。”
叶红不以为然地答，一边继续走着她的猫步。
晓宁和馨儿对望了一眼，晓宁朝馨儿做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这个叶红，是个真正新潮的女孩。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叶红参加的市大学生模特赛开始了，地点就在馨儿她们大学的礼堂。316寝室的五朵金花全部到齐现场。叶红是表演者，馨儿她们则是忠实的观众。
礼堂里已经过一番精心的改造，前面主席台的位置搭起了T形台。馨儿、陆晓宁、小白鸽和黄以珊几个女孩紧张地坐在台下等待叶红上场。已经有那么多参赛选手展示过了自己的身材和时装，叶红却还没有上场。
陆晓宁性急地问坐在她身边的馨儿：
“叶红怎么还没上场，该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你耐心等待一会儿。”
她们正小声说着，音乐忽然变了，变得舒缓而悠扬。
叶红随着音乐，从后台走出来。她穿了一身样式美丽别致的红色长裙，飘逸又不失活泼。腰间竟然还悬挂着两颗亮闪闪的黑色小星星，随着她腰肢的摆动而左右摇荡。叶红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她化了很美的淡妆，光彩照人，动人极了。
叶红一出场，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馨儿一看身穿红裙的叶红，就知道今晚她赢定了。没有人能超过她。
台下的闪光灯闪个不停。给叶红拍照的人，超过了刚才所有的选手，裁判们的脸上也不知不觉浮上了笑意。
叶红走过馨儿她们的座位时，还向她们眨了一下眼。然后在台上旋转了两圈，款款走回去。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比赛继续进行。
馨儿果然猜对了。比赛过后，颁奖时公布获奖名单，叶红获得了一等奖。
叶红高兴极了。她怀抱着奖杯，向台下鼓掌的馨儿她们打了一个V形手势，好像在对她们说：我赢了！
回到寝室。几个女孩围着又换回牛仔裤的叶红，纷纷议论着。晓宁说：
“叶红，真没想到你在T形台上那么光彩照人！”
叶红开心地笑了。以珊说：
“叶红，我觉得你应该做一个职业模特，否则可惜了。”
“我和以珊想法差不多。”
馨儿点着头说。
“我也想那样，不过还是等毕业后再说吧，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了呢。”
灯熄了，几个女孩兴奋得好久睡不着。躺在床上，还在谈论着晚上的比赛，好像每个人都得了奖似的。这下，叶红可以安心地全力以赴过英语四级了。
一个多月时间很快过去。已经到了十二月下旬，很快就要进行英语四级的过级考试了。女孩们的努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也是最紧要的关头。
自习教室里座无虚席，来晚了的学生根本找不着坐的地方。夜晚，宿舍里又是满窗灯火，学生们都在进行最后冲刺。
下周就要考英语四级，316的女孩们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馨儿对于四级考试是轻松自如的。平时认真的上课和预复习，使馨儿几乎能把英语课本倒背如流，口语能力在班上也是第一流的。
晓宁可就不像她这样轻松了。这些天晓宁忙着背英语单词，背得头都大了。加上马上就要考试的压力，晓宁已经紧张得连梳洗打扮都顾不上。她所有的心思和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考试上。
如果在平时，316寝室里每天早晨起床最早的是馨儿和以珊。而现在是“战时”，最先起床的换成了晓宁和叶红。
每天天还没有亮，她们就已起床了。起来就开始和英语书面对面地相看两不厌。其实，厌了又能怎样？只要考试还没开始，还得继续看。
今天是张老师的英语课。晓宁第一个爬了起来，忙忙乱乱地穿好衣服。
看一看窗外，深冬的清晨，天刚有些蒙蒙亮色。虽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晓宁还是极不情愿又轻手轻脚地跳下上铺。她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馨儿。
晓宁坐在床沿上，带着点儿迷糊的感觉伸出脚，从床下勾了双鞋子出来，胡乱系好鞋带。然后一手抓起背包，另一手随便抓了几块饼干就冲出寝室。她想趁着早晨的安静，到教室里去多读一会儿英语书，把张老师串讲过的内容再复习一下。
来到教室晓宁才发现，她是今天的第一个。晓宁坐在前几排的座位上，开始安静地看她的英文书。
上课时间到了，学生们陆续来到教室。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张老师走上讲台。
晓宁忽然发现，坐在她前面的男生不停地回头看她，脸上还带着怪怪的笑。晓宁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很快就被张老师的讲课内容吸引住了，没去理会看她的男生。那男生对旁边的学生耳语了几句，旁边的男生也开始回头望向晓宁。然后，用手捂住嘴笑得趴到了课桌上。
晓宁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和一头短发。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呀，并没有多长出一只鼻子或眼睛。
这帮讨厌的臭男生，真是莫名其妙！晓宁在心里骂了句，就又聚精会神地听课了。
可前排的男生时不时回头看晓宁一眼，弄得晓宁无论怎样集中精神，还是有好多内容没有听进去。好不容易盼到下课。晓宁刚想去问那帮男生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忽然跑到晓宁跟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晓宁，你低下头看一看。”
然后这女孩子就跑开了，晓宁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向课桌下面看过去。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只见自己的脚上，一只脚穿了只白色运动鞋，另一只脚上却穿了只大红的皮鞋。自己就这样穿着两只完全不同的鞋走了这么远，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难怪大家都忍不住笑呢。
前排的两个男生终于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肆无忌惮。许多同学也忍不住望着晓宁的脚笑起来，晓宁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脸红得像个刚长熟的苹果。
晓宁霍地站起身，在同学们的笑声中向教室外跑去。她已经顾不得课间只有十分钟时间，只想马上把脚上这双滑稽的鞋子换下来。
晓宁自己也想不到，今天竟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她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都是考试惹的祸。
英语四级考试开始了。
考场上静悄悄的，只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学生们都在认真仔细地全力答题。考试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在这短短的时刻里发挥出来。
艰难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所有过四级或六级的学生都松了口气。校门口的小饭店里，一下子挤满了来慰劳自己的学生们。
这段时期非常紧张，刚刚考完四级，又该准备期末考试了，害得晓宁叫苦不迭：
“哎呀，刚过完四级，又要期末考了，我简直快被烤焦了！”
馨儿笑着对她说：
“你就别埋怨了，考试完了不就放寒假了吗？”
“倒真是时光飞逝，一眨眼的功夫，咱们大二的寒假就到了呢。”
晓宁不好意思地朝馨儿笑了一下。又抓紧熄灯前的最后几分钟，安安静静地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