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逃亡(2)
路上莫菲菲把许和音家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步子渡，其实她家里的事情现在不是重点，最好你能在许和音见到应远之前拦住她，我怕她会失望。”莫菲菲顿了顿说，“应远现在是大学生，他有他的生活，估计帮不了许和音什么忙的。”
“好的，我明白，只要我看见她，我会安慰她的。”
小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窗外急速消失的一切令步子渡回想起往事。
当年自己也曾这样在一个黑夜中奔赴未知的终点，后来还是被师哥强行拉了回去。
“我不念书了，要去打工，我离开他照样能活下去。”被爸爸赶出来的步子渡十分倔强，赌气要离开这里去外面打拼。
“还有一年就考大学了，你发什么疯！”师哥生气地说。
“反正我爸也不愿意我考体大。”步子渡激动地说，“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能考上大学，他从来都不相信我。”
“那就做给他看啊！用行动告诉他的怀疑是错误的。”师哥说，“反正假期结束后，你就回到学校住宿了，也见不到你爸。”
师哥是与步子渡同校的高三学生，当年被保送到了体大。由于平时总和步子渡一起参加运动训练，他知道步子渡很热爱体育，但是步子渡得到的那些比赛奖杯始终不被家人认可，所以步子渡十分苦恼。
师哥的话提醒了步子渡。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萌生他要考上大学，他要证明给那个小瞧他的男人看，他也能做成一件事的！
高考结束后，他的成绩还不错。等报志愿的时候，他故意选择了一所离家十分遥远的大学，目的就是要离开爸爸与爸爸的家。
对，那是爸爸步捷传的家，也曾是步子渡的家。不过自从那件事情后，就不是他的家了。
时至今日，步子渡仍然记得事情发生时的每一个场景。
刚上高中时，步子渡由于体格健壮、脑子灵活，再加上热爱运动，在校运动会上还拿了两项短跑比赛的第一，引起不少同学的关注，这些给步子渡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高一下学期，隔壁学校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大望的转校生，他经常来找步子渡较量。
有一次连着比试了两场，步子渡与大望都打成平手。由于耽误了回家时间，步子渡被他爸爸步捷传揍了一顿，并且把他关了三天。等他第四天去学校时，才知道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大望一直
在认真练习，并要步子渡的好友小全给他传话，要在他回学校当天晚上再决胜负，地点还在老地方。
老地方是高架桥下面的一片空地上，桥上是一列列轰鸣而过的火车。这里由于有几个巨大桥柱子的阻挡，很少有人路过，更没有人会注意到河里发生的事情。本来这里还有一条河，然而修了高架桥后，河道被废弃，河水干涸，露出宽阔的河床。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相互较量的好地方。
当天傍晚，本打算按照约定去见大望的步子渡却耽误了。步捷传怕他放学后乱跑特意派司机来接他回家，可他偏偏就是不愿意回家，家里每个人关心的都不是他，赞扬的人也不是他，没有人会在意他。而他在学校大放异彩，因与大望比试而被人关注，周围同学投来的惊叹目光……这一切让他觉得十分满足，因为自己是被需要的。
因此，被司机拦在正门的步子渡借口回教室上一会儿自习，打算一会儿从后门翻墙跑出去与小全会合。这时，司机接了个电话后紧张地朝他跑过来，告诉他家里出事了，要他马上回去。
“能出什么事情，这一定又是老头子耍的手段。”被强行塞进车里的步子渡不满地嘀咕着。
然而这次却不是“狼来了”的把戏，而是真的。
司机直接带他到了医院。推开一道道白色的门，步子渡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红着眼睛的爸爸步捷传，还有不停啜泣的杜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步子渡刚想问，手术室里走出几名医生和护士，他们的摇头叹息声让本来小声哭泣的杜姨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号。
“小沫，小沫，别抛下妈妈啊！”
出事的人是妹妹步小沫？步子渡有些奇怪。
“那么偏远的地方小沫怎么会去呢！”步捷传望着还在手术室里孤零零躺着的女孩喃喃自语。
正巧，步子渡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大望发来的信息：“你小子
成胆小鬼了，是不是怕输给我所以不敢露面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看手机！你就那么在乎你那帮狐朋狗友啊！”步捷传听到声音后见是他，怒气冲冲地一把夺过手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忙的。”
步捷传翻看着儿子手机里所有的短信，脸色变得铁青。
他一把揪住步子渡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步子渡按在墙上问：“说，你去河床那边干什么，你要去见什么人？”
“没什么！”步子渡隐约感觉到爸爸不只是因为自己要私自出去玩而愤怒。
“你知道不知道？小沫就是从废弃的河堤上摔下去才引起哮喘复发的。”步捷传怒吼着，揪着他衣领的手不停地哆嗦，“要是小沫的死与你有关，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步子渡这才明白小沫是在去高架桥下的路上出的意外。她从两米多高的坡道上滚了下来，还是一个路过的司机停下来抽烟时，听到了附近微弱的呼救声，发现了倒在河床里奄奄一息的步小沫，赶紧叫了救护车。
家人后来报了警。然而最终经过调查，小沫身上没有被推搡的痕迹，周围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她的同学也证明她一放学就急匆匆地走了，大家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急着回家呢。而大望及几个同学说那天他们等了步子渡一个小时，因为没有看到人，所以就认为他是不敢来了，然后扫兴地走了。回去的路上还被雨淋了。大望很生气就给步子渡发了短信。当时他们不想踩泥路就没有走河床，而是通过大路离开的。
经过核实，他们也没有说谎，并且当他们听说步子渡没去反而是他妹妹去了也非常惊讶。
可是小沫究竟为什么会去那里呢？她是如何知道那个地点的？
这两个疑问在后来的一段岁月里像刺一样深深扎在步子渡心里。他不时地去小沫原来的学校打听，终于从一个个男生口中得知他曾看见一个高个男生送步小沫回家，而且那个男生还在出事前借
着买饮料的机会向他打听大望与步子渡比试的事情。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大望与步子渡便停止了去废弃河床比试的行为，而步捷传也把他赶出了家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去，也没带她去。”无论步子渡怎么说，步捷传都不相信。就连高考那年，生活费与学费还是姑姑转交给步子渡的。
爸爸说到做到。他再也没有理会过步子渡。家人始终把他看成间接害死妹妹的凶手。所以考上大学后，步子渡从来没有回过家。
去大学报到离开这座城市前，步子渡又去过一次高架桥下的空地，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步小沫真的来过这里。
虽然他通过高考成功离开了家，但是他的心反而是留在了过去。
爸爸的冷漠越发让他想查出事情的真相。
“我一定要查出来小沫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她不是我害死的！”
“你去找她，我去加油。”师兄把步子渡送到工大门口时这样嘱咐道。
步子渡走进校园，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道路两旁树木的树冠似乎比以前又大了一圈，人工湖上还有休憩的水鸭。看着他曾经拥有的这一切，步子渡百感交集。正当他朝宿舍区走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许和音向篮球场跑去。
他没有叫住许和音。
他与莫菲菲想的不一样。既然应远有了新生活，就更应该让许和音看见。她不能指望别人帮她逃避困难，说不定应远的变化还能刺激到许和音，让她拥有面对烦恼的勇气，这样她才能开始新生
活。所以，许和音躲在人群中在场地围栏外看篮球赛的时候，步子渡也悄悄站在场地外的大树下看着眼前的一切。当许和音呆若木鸡地瞅着场上活跃积极的男生，而后一脸落寞地走出来时，步子渡明白许和音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