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最年少冲动的良辰，予你作至真至纯的美景(3)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逛街的时候跟着个大男生总归是不太舒心的事，虽然聂晟是那种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的男生，但是他时不时地催促几句总让人心生厌烦，再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我还得赶回去看《男才女貌》，便就此打道回府。
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下雨了。”
抬头望天，果然只见迷蒙的路灯上飘忽而下细软的雨水，像晨雾一般洒落在我的睫毛上，我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人拉住：“你傻了吗？还不赶紧走？”
我被他拉得一个趔趄，顺势撞在他身上，聂晟若无其事地拽着我去屋檐下躲雨，姜念念跟在后头抱怨着说道：“这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明天体育课八百米考试，是不是会取消？”
“取消了不是更好，你也知道我的长项不在八百米，况且我上学期就没及格还补考的，这学期再考不过多丢人。”我甩开聂晟的手，这家伙没轻没重惯了，扯得我手腕发疼。
“呵呵呵。”话音刚落，就听见聂晟发出一阵低笑，他忽地转头看我，“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到‘长项’这个词，请问什么是你的长项？”
“哈哈哈……”姜念念也很没立场地附和着一阵大笑。
我气得双手叉腰：“喂，你们两个不要狼狈为奸好吧？我怎么就没长项了？我敢说在学校女生里，我的篮球技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念念你看，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像不像细脚伶仃的圆规？”聂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
姜念念又装模作样地打量了我一番，为了讨好聂晟，连连点头：“像，还真挺像的。”
“姜念念，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我被他俩挤对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只得冒雨去打车。
第二天出乎意料的是个大晴天，不仅八百米考试免不了，更凄惨的是，昨晚不小心淋了雨，今早起来有些头疼，这就更加影响我的发挥了。本来遇到这种事请假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体育老师有言在先，如果这次考试有人想用各种理由请假一律按零分算。
一想到聂晟那张嚣张跋扈的脸，我咬咬牙坚持去了操场。
我们班的课表排得有点儿不尽如人意，因为我晃晃悠悠地来到操场的时候，看到聂晟正穿着一身白色球衣在打球。时不时有女生为他尖叫呐喊，我对天翻了个白眼，怎么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就先天出众拥有一副好皮囊，我就这么平庸无奇啊？真是天大的不公。
“你是不是也觉得聂晟特帅啊？”姜念念不怕死地凑过来，对我挤了挤眼。
我还没回答，却听见旁边的女生激动地问姜念念：“姜念念你认识他吗？听说是高三（9）班的，可惜跟我们不在同一幢楼里，我也觉得他特帅。”
“是啊，真的好帅啊。”一时间周围的女生都开始叽叽喳喳地附和。
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门突突地疼，被她们这么一吵就觉得更加难受：“帅什么啊，不就是皮肤白点儿、睫毛长点儿吗？瞧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聂西屿，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被众人鄙视，“哎，不对，你怎么知道他睫毛长不长？你们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他。”我烦躁地摆摆手，进学校以来我一直没有透露过我和聂晟的关系，因为我实在害怕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女生隔三岔五地让我传递信件，那我可真要被烦死了。我随意地挥了下手，“我瞎说的而已。”
“也难怪你看不上聂晟，我们早就听说你有男朋友的事了，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班主任的。”班上那个鹅蛋脸女生扬扬得意地说道。
我被她的话惊得清醒了些：“啥？我有男朋友？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哎，你就别装了，不就是高三那个王锋吗？就那个头发染得黄黄的。”她说完将头昂起，向远方眺望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尖叫道，“看，在那儿，就那个，黄头发的。”
我这才想起来，当初就是因为王锋跟聂晟是一个班的，我才想着去贿赂他，没想到，我真是自掘坟墓。我哀怨地瞥了一眼姜念念，这都是什么事啊？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我看着她们比我还兴奋的脸，真是百口莫辩。
还好体育老师的哨声拯救了我，他脖子上挂着口哨，手臂下夹着一个硬板文件夹，考试是按照学号来的，女生在男生前面，还好我成绩不算好，学号不靠前，这也是我头一回觉得成绩不好是件好事。
坐着看前面的女生跑得差不多了，我的心越揪越紧，额头也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甚至都感觉呼吸困难了。我是有多紧张才会出现这些并发症啊。
我是和姜念念一起跑的，上场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篮球场，聂晟还在打篮球，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倘若被他看到我跑步的样子，岂不是太丢脸了？
哨子吹响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人都绷紧了，姜念念从后面追上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给我打气：“加油，没多远的。”
我咬咬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只觉得眼冒金星、口干舌燥的。但是我一向好强，就这么不跑了就太没面子了，虽然我有坚定的意志，但是身体似乎不听使唤，我只觉得自己像喝醉酒了一样晃晃悠悠地往终点跑。
跑了一大半的时候，前面已经没人了，整个跑道上就剩我一个人在跑。我感觉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两条腿只是惯性使然地往前迈，这样下去根本到不了终点，即使到了终点估计也是不及格。
我沮丧地想，还是放弃好了，大不了补考。
可是就在我放慢脚步的时候，我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指责：“聂西屿，你这龟速是要丢我们聂家的脸吗？要是不行干脆别上，跑成这样铁定不及格！”
原本濒临崩溃的意识竟然渐渐清醒过来，我愤愤地抬头，就看到聂晟抱着篮球站在终点线上，他神情倨傲地看着我，仿佛我给他丢了多大的脸似的。胸腔顿时一股无名怒火蹿上来，我怎么能让他看不起呢？倘若这次让他看了笑话，那我以后在家里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么想着，我觉得没有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了，于是憋足了一口气，拼了命地往终点跑，耳畔响起姜念念的加油声，我更加如有神助，当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看到聂晟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冲他抬了抬下巴，骄傲无比地说：“我绝不给你笑话我的机会。”
然后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扎进了一个怀抱，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老爸一副焦虑的神情坐在沙发上。我在揉了数次眼睛之后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爸笑吟吟地走到床边，像往常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中午回来的，你呀，真是不让我省心，我跟你妈才出去多久，你就病成这样了。”
“爸，你听说我的英勇事迹了吧？怎么样，我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没有，发着烧还跑完八百米的可真是女中豪杰。”老爸笑呵呵地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不过，聂晟那小子可真该打，怎么好好的就让你病了，还去刺激你跑完八百米，真是不像话。”
“呀，老爸，你可真是神通广大，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赶紧顺杆往上爬，“可不是嘛，我又没得罪他，他竟然说我给聂家丢脸了，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所以我才这么拼命，你说，是不是该奖励我？”
老爸了然地笑笑：“你呀，这样吧，爸爸给你点儿钱，等聂晟高考完，你们出去好好玩一趟，闷在家里也挺无聊的，你看行不行？”
“太行了，老爸。”我欢呼起来，不小心碰到手背上的吊针，疼得龇牙咧嘴，“不过跟聂晟去……”
“怎么了，他是你哥哥，你们一起我放心。”
“什么哥哥，他明明是大尾巴狼，就会欺负我。”
“瞎说，他还是关心你的，他是不知道你发烧，当时看到你晕倒他都吓坏了，也顾不得是在上课就抱着你去了校医务室，你看这些药都是他给你买的，你不能那样说哥哥。”老爸生怕我误入歧途的模样惹得我忍俊不禁。
“啊呀，我就说说嘛，你都唠叨死了。”我拉着老爸的衣袖撒娇。
大概是听到我们说话，聂晟上了楼，他端着白开水站在门口望着我。我第一次觉得他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男主角，有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有最温柔的神情，最重要的是，有满脸的歉意。
这种表情是十五年来我从没在聂晟脸上看到过的，所以不得不说，他能有如此诚意我深感欣慰。
他见我并不生气，将药递给我：“醒了就把药吃了。”
“你还要认错，语气能不能温和点儿？”
“我有什么错？”他挑眉问我。
我气结，刚才还一脸歉意，现在又立马换了嘴脸，我不依不饶：“老爸你看，你还说他知道自己错了，这哪里像是认错的态度？”
老爸最禁不住我撒娇，刚才还笑眯眯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严厉：“聂晟，你是哥哥，就不能让让妹妹吗？再说她还病着。”
聂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将白开水和药放在床头柜上，临出门时说：“她哪里像病人，病着的时候比平时更强悍。”
“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爸爸喂你把药吃了。”老爸就爱做好人，他瞧了一眼聂晟离去的背影，替我把药配好，连同白开水一起递给我。
我咕哝了几句才将药吃下，水刚下肚就听见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你妈妈知道你还没吃饭，一回来就去菜市场买菜了，一会儿给你们兄妹做点儿好吃的，你们都瘦了。”
“天天吃泡面能不瘦吗？”
“泡面？我不是留了钱给聂晟让他带你出去吃吗？”老爸一听我天天吃泡面，一下就不淡定了，我生怕他去找聂晟麻烦，赶紧拉住他：“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爱吃，他也带我出去吃的。我就是昨晚跟他出去吃饭淋了雨才感冒的。”
老爸见我说得半真半假，狐疑地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