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偿清之前，就住在这里吧
沈小兔如获大赦，赶紧领命出去了。
刚才那几分钟被遗忘的时光里，她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如果艾米丽还不回神，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气温过高、水分流失太多而晕倒。
她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然后，才想起忘记问艾米丽的咖啡口味了！
“小兔！”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小广也来茶水间了。
来得正好！
“小广，你知道艾米丽对咖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不知道耶。”小广在她身边站定，“这件事应该只有薛雪倩才知道吧，她没有交代你吗？”
看沈小兔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小广恨恨地道：“就知道是季如水做了手脚，怎么平白无故的，薛雪倩要找你代班！”
沈小兔也懂，她跟薛雪倩见面不到三次，而且都是在秘书部大会的时候。如果不是季如水，她也许连沈小兔是谁都不知道。
“没事啦，反正都是工作。”沈小兔微微一笑，低头开始冲泡咖啡。
小广语塞。看着小兔小心斟酌着往咖啡里加糖和奶，她心里抱歉又无奈。
“小兔，差不多就行了。”她咬唇道，“难道我们做秘书的，还要有咖啡师的手艺？”
她就不信薛雪倩大千金的手，是用来泡咖啡的！
“好了！”沈小兔泡了两杯一样的，其中一杯凑到了小广面前：“你尝尝！”
这个可不能含糊！
小广绝对是以美食家的认真仔细品尝了这杯咖啡，得出的结论是：“又香又滑，不错！”
“淡而无味，你给我喝的是糖水吗？”可为什么到了艾米丽这儿，却被无情地退了回来，“重泡！”
沈小兔垂下了头。
摆放在面前的，是她第五次重泡的咖啡了，但艾米丽还是只喝了一口就被否决。
噢，她还说了一句：“五级秘书就连咖啡也冲不好？”
她说话时的眼神，就是在质疑沈小兔到底是怎么进公司来的！
可面试的时候，公司的面试官也没对她泡咖啡的水平有所要求不是吗？
整整一个下午，沈小兔就在咖啡的香味中度过，带着也许会被辞退的忐忑心情，她来到了慕新砚的公寓。
按照昨天的约定，她每天都得来这里做清洁，为了防止他外出没人开门的情况发生，他还给了她一把公寓的钥匙。
打开门一看，公寓里静悄悄的，他果然没在家。
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上班还没回来吧，说起来，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公司老板或高级职员？也许，他是个男模特……想到他俊美深刻的脸和高大匀称的身形，沈小兔愈发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靠谱。
等会儿回家她一定记得去网上查查慕新砚这个名字，马上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但现在，她还是好好干活儿吧。
她先把浴室里的脏衣服塞入了洗衣机，然后开始整理房间。
公寓房间不多，两间卧室一个休闲室，再加一个书房。
整理一番下来她发现，这个公寓收拾起来真的太轻松了！这个喜爱整洁的男人，让每个地方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只要随便抹抹灰就很干净了。
也许是工作得很愉快，先前在公司的忐忑心情渐渐放松，当她在客厅拖地的时候，一串歌声不由自主地溢出了她的唇角。
她唱的歌词是：“我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飞到西来飞到东，嗡嗡嗡嗡嗡……”
顿时，整间公寓都回荡着她的歌声，随着心情愈发轻松，这歌声大有破墙而出的气势。正高兴时，她的脚后跟突然碰上了什么东西，连带着弯腰拖地时翘起的屁股，也是重重一撞。
未防及的力道让她往前一冲，还好她眼疾手快，才使得鼻梁上的眼镜免于粉身碎骨的危险！
顾不得先戴上眼镜，她奇怪地转过身来，然后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个男人是从天而降的吗？
抬头看看天花板，完好无缺没有洞！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她根本一点没听到开门声，“你会穿墙术？”
“我一直都在家里。”她得到的，是淡淡的一句回答。
沈小兔不可思议地睁圆了双眼，“不可能。”她明明已经打扫过每一个房间！
却见他的黑眸往上轻轻一瞟，漫不经心地说：“我在上面阁楼里。”
阁楼！
刹那间，酗酒后的红色爬满了沈小兔的脸和脖子，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调动了自己的舌头：“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慕新砚的眼角连着太阳穴在跳动，“你是指某只蜜蜂的鸣叫？”
沈小兔低下了头，也许在这种时候，地板真的会善解人意地裂出一条缝。
她有一条笔直的、黑白分明的发际线，只有在这时，才被看得清楚。
随着她的脑袋越来越低，他还看到了她颈后那一片白腻的肌肤，就像……她没戴眼镜时的脸，其实有着瓷器般的细腻和细致。
他凸挺的喉结，没来由上下滚动了几下。
“咳咳……”他大概是喉咙发痒了，需要去厨房喝点水。
“你戴着眼镜，难道不妨碍做事？”丢下这么一句话，高大的身形越过她身边，往厨房去了。
沈小兔微愣，这眼镜戴很久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妨碍啊。
抬手，她习惯性地往鼻梁上推，却推了一个空。
眼镜没在鼻梁上！她慌乱地低头，这才瞅见眼镜被自己抓在手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不上追溯了，她赶紧将它重新架回鼻梁，慌乱的眼神这才得到了平息。
“我饿了。”突然，厨房门口传来他的声音。
她眼神茫然地抬头看了看他，确定这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意识到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哦！”她点点头，“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外卖。”
“外卖？”像是听到了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声音立即拔高，“我给你那么多薪水，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叫外卖的？”
“哦。”沈小兔推了推镜框，白嫩的圆脸上掠过一丝了然，她现在明白了，原来那么多薪水里还包括——做饭啊！
那她得加快速度了！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后她还得给自己做饭，没洗的衣服也有一大堆，最最重要的是，今晚她必须研究美味咖啡的做法！
半小时后，三个碟子被搬上了餐桌。
“请慢用！”她一边解围裙一边道：“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小兔去厨房转了一圈出来，却见坐在餐椅上的他双手抱胸，根本没有动筷子！
她疑惑地停下脚步：“你怎么不吃？之前不是还说自己饿了？”
他的脸缓缓地转过来了，只见他浓眉紧蹙，苦大仇深地瞪着她：“你就给我吃这个？”
尾音是上扬的愤怒！
餐桌上是一碟青椒鸡蛋、红烧豆腐加清炒小南瓜，好吧，都是耗时较少、工序简单的菜式！但一样色香味俱全好不好，看得沈小兔的喉咙都不由翻滚了几下。
“这个……这个菜有什么不对吗？”再一次咽了咽口水，她也饿了。
一抹冷笑爬上他的黑眸。“我看这是你给自己做的饭吧。”
嗯？
“蛋白质补充营养，南瓜可以清理血脂，搭配十分合理。”
他这是在夸奖她？
“正适合减肥、减体重！”
“……”
“慕……慕先生，”要不打个商量，“今天就请你将就一下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明天开始我一定给你做丰盛的晚餐，每天都做！”
“好啊！”
他说好？可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沈小兔不太敢相信。
果然，他接着又道：“把那件衬衣赔给我，明天你都不用来了！”
“哗啦啦”是厨房水龙头的声音，借着洗菜的这会儿，沈小兔把水量开至最大，才敢低低埋怨出声。
“不就是件衬衣嘛，我去买它一大卷布，找个裁缝做它十几件，够你穿一年的了！”
“大坏蛋，小气鬼，还要吃肉，也不想想猪有多可怜！”
噢，这样说好像不对，她自己的最爱不也是红烧肉么！
她挫败地吐了一口气，在公司连一杯咖啡也泡不好，在这里连埋怨都找不到好词儿！
做好一盘红烧肉，已经快晚上八点了，沈小兔赶紧换下围裙，洗手走人。
“你不吃？”从餐厅走过的时候，慕新砚叫住了她。
“谢谢！”他的邀请真够意外的，“我回去再吃。”
“回去？”闻言，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随身包上，“那你准备明天几点钟过来？”
“明天下班后啊。”好奇怪的问题！
他却挑起了两道浓眉，非常不满地道：“你是准备让我晚上才吃早餐吗？”
他说的是早餐！
沈小兔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个肥肥的身影，在早上五点挣扎着起床，顶着两只熊猫眼和来不及仔细梳理的蓬乱头发，挤上最早的那辆公交车，拼命地往这边赶来……
她差不多要哭出来了，说：“慕先生，昨天你可没这样说。”
“还需要我说？”慕新砚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以为你胖点就算了，没想到理解力也这么低？”
“你……”
“有谁家请保姆只做卫生不管饭的？”
“我……”
好吧，如果肥圆的身材也是她的罪过，她认了！
“我明天会尽早赶过来的。”
他“嗯”了一声，又道：“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吃早餐，你记一下我的口味。”
哦！沈小兔赶紧拿出电话本，这个真得好好记着，以免发生刚才晚餐那样的白做工！
“早上我要喝一杯原味的咖啡，每周一、二吃肉松三明治，配上奶酪和煎鱼片；周三吃意大利粉，我要自制的番茄酱，超市里卖的我不吃；周四比较简单，马铃薯比萨就行，记得要配上芝麻酱；其余几天你就看着办吧，我唯一的要求是清淡点。”
还唯一的要求！
别唯一的要求了，就请放过“唯一”吧！
沈小兔一张圆脸欲哭无泪：“你说得太快了，我没记住……”
“我会开个详单给你。”
“谢谢！”她点点头，“一些需要自制的材料，我会在家里先做好带过来。”
这样也能节省点时间。
“什么？”他的尾音再次拔高，让沈小兔不禁一个哆嗦。
“你那么远的赶过来，想让我吃灰尘？”
“可……可也没更早的公交车了呀！”她把粉嫩嫩的唇瓣咬了又咬，差点没咬出血印子。
慕新砚不禁紧锁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公交车是，她唇瓣上的红印也是……
但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在你赔偿了我的衬衣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
“住在这里？”镜片后的双眼瞪得圆圆的，说实话她很惊讶。
看得出慕新砚也很无奈，他耸耸肩，摊了摊双手，“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沈小兔焉了。“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拿起碗筷，开始要吃饭了。
沈小兔当然瞧不见，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狡黠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