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长吻 (1)
麻西在那次打架中虽然也受了伤，但都是些不太严重的皮外伤。他爸妈都不在家，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因为他的伤而找他的麻烦。班主任白老师曾经问过他那些伤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滑旱冰不小心摔的。后来白老师就在班会上强调，快高考了，同学们少参加危险性的游戏，要懂得保护自己的身体。
麻西不知道我和兰贞之间的事情。有时候我随意中提一下兰贞，实验一下麻西对她的感觉。比如，我和麻西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兰州拉面馆吃面的时候我说：“最近那望远镜看她了吗？有什么新情况吗？”
“没看……早看腻歪了……”他吸溜着面条回答我。
我心里就比较放心了。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这小子的。原先是说我帮他追兰贞的，结果现在我倒和兰贞有了一腿，你说这叫什么事？
“什么叫‘有一腿’？”兰贞很失望地看着我问。那是在我跟她说“万一别人知道我和她有一腿了怎么办”这句话之后。
“就是咱们俩好上了……”我很认真地跟她解释。
“好上了就说好上了呗，干吗非要说‘有一腿’啊？多难听？”
“咳，就是那么一说……”
“以后别这么说了。”
“咳，就是那么一说……”
“我跟你说以后别这么说了！”
“咳，就是那么一说……”
她站起来扭头就走了，两条修长地长腿走地那叫一个快。我紧随她身后，紧赶地追，心里觉得特别幸福。我固执地认为这一份爱情是老天赐予十八岁的我的礼物，而且我将把这份礼物保持终生。
“你别老跟个跟屁虫似的地跟着我……瞧你这次英语考试考的……我看你再不努力水平就落到连初二学生都不如的地步了！”
“那你还不赶紧辅导我一下？”
“我怎么辅导你？你自己不努力我再辅导你也是白搭啊？”
“白搭就白搭吧，我就等着你辅导呢。”
兰贞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很严肃地看着我。我猫着腰驮着背，而她穿着高跟鞋，本身她又很高，所以她看我的时候是居高临下的。我笑了笑，挺直了腰，于是我又比她高了，她不得不略微地抬起脸看我。
“哼哼，长个儿了小子？”
“我原来就挺高的。”我看着她说。
她把手指放在我的下嘴唇上，轻轻地拨弄，于是我的下嘴唇弹到上嘴唇发出“嘣嘣”的声音。
“好好学习，别闹了，你要是学习再上不去我不会再理你了……因为那会使我觉得是我耽误了你……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耽误你，你懂吗？”她一边弄地我的嘴唇“嘣嘣”响一边说。
那“嘣嘣”的声音就这样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十八岁中，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那种声音乍一听起来很普通，任何一个人用手指拨弄自己的下嘴唇都会听见着中声音。但是这声音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很感性的回音。我不知道它回的是哪一个音，总之我固执地认为它就是回音，感性的。
这种好日子持续了两个礼拜，最终被摧毁于第三个礼拜的一次家长会中。
那是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班主任白老师带领着各科老师轮番上阵为家长们总结他们的孩子在过去的半个学期中的学习情况。自从我上高中以后，我爸就不再去参加我的家长会了，每次都是我妈去。我妈参加家长会，不光是我倒霉，我的老师们也倒霉。因为我妈会缠着他们问个不停，好象非要把我平均每节课到底打多少个哈欠统计出来一样。我们班主任就曾经暗示过我能不能找我爸来开家长会，我很无奈地告诉她，他太忙，来不了。
这一次家长会据说规模是最大的，我们班主任白老师把家长会的地点都搬到大礼堂了。因为这一次除了总结成绩之外，白老师还把从我们文科班向北大、清华输送人才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据说还有一位北大教授讲话。所以这回家长们都特别兴奋，有的同学父母都来了，因为怕两只耳朵听不过来，所以干脆四个耳朵来听。
可是这回我倒爽了。我爸是不过问家长会的事的，而我妈恰好又在为处理我舅舅和民工之间的纠纷而忙得不可开交。当我向她说我们要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居然说：“让你爸去！”
你于是我后来也就没再问她，我生怕我再问她，她改了主意，要去参加，那我可就惨了，要知道我这回期中考试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三，倒数第四是麻西。我没敢把这事跟我妈说，我想要是我说了我肯定死定了。估计前一天晚上睡下了，第二天早晨身上就得缺点儿零件。
家长会那天我偷偷塞给兰贞一张纸条，告诉她放学后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找她。因为我知道兰贞也是从来不在家长会上讲话的，她也基本上不太见学生的家长，学生的家长对其孩子的英语提出什么要求基本上都上通过班主任转达给兰贞的。所以由于这个盛大的家长会，我和兰贞之间的相处空间就更加安全了。我们可以在她的办公室里一起喝她的绿茶，聊天，然后她再帮我修改一下英语卷子，最后等家长会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俩再提前溜走，去好伦哥吃夜宵，然后吻别。我都计划好了，这个“家长会之夜”将是我和兰贞的“浪漫多情之夜”。
于是，我满怀着浪漫激情，神采飞扬地在家长会开始之际溜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学楼，疾步走到了兰贞的办公室前，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兰贞在里面答道。
于是我就推门进去，规规矩矩地走到兰贞跟前，说：“老师好，我是文科班钟阳，今天特来补交未完成的作业！”
“哦？”兰贞笑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未完成的作业啊？拿出来我看看。”
“好的！”说完我就扑过去在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讨厌！”兰贞一把推开我，一边用手抹着刚刚被我亲过的脸蛋一边故意很生气地看着我。
“对不起老师！我的作业完成的不好，我希望老师给我机会修改！”
“没机会了！”兰贞赶忙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只露一个眼睛看着我。
“但是，您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应该给学生改错的机会！”我心里又酝酿着馊点子。
“不给！”兰贞笑着骂道。
她话音未落，我就走过去跪在她的面前冲着她的膝盖亲了一口。
“你……”兰贞哭笑不得地指着我说不上话来。
我也笑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说：“真爽！今天我妈来不了，哈哈！”
“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以为你逃过了你妈那一关就完了？还有我呢！”兰贞用手指刮了我的鼻子一下。
“你？”
“对，我！今天两个小时的家长会时间，我不会让你闲着的……你把这套英语试题做了，两个小时内交卷，我亲自在这里监督你……”
“不行不行！做题多不浪漫啊？我平时对你朝思暮想的，来了你就让我做题啊？”
“你今天必须要做！钟阳，现在不是浪漫的时候……正因为我是真心的爱你，我才这样对你负责任的……你想，如果你考不上大学，你将来怎样在社会上立足？你现在这几科里就英语是最差的！一百五十满分你考了三十分，这也太不象话了吧？”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发现你说话特象我妈。”
“我比她年轻！”
“我是说那口气……就好象你是我长辈似的……”
“我本来就比你大。”
“……今天能不能不做卷子？干别的什么都行，我就是不想做卷子。”
“不行，今天你别的什么都不能干，你只能做卷子！”
“你……”
“这样吧，你今天要是做了卷子，周末我带你去我那儿玩去……”
“你就是不带我，我自己也能去……”
“行了，你别跟我争了，我叫你做你就做！不做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