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殊途(1)
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轩辕不知道，他被父亲舍弃后，还会被舍弃多少次？
1、新血
艾莲最近经常失眠。
第三批复试者有三个还活着：兰月、莹莹、华玲玲。
这说明她们的变异基因基本稳定了下来。只是，艾莲原本以为第二轮复试还应该有十七个人活下来。
那十七个人死于各种意外。她们似乎是在某个时刻因为身体不能承受变异带来的副作用，整个生命被结束掉。
问题在于，蛊虫唇彩被误用事件出现了三起。其中一起，导致一个小PARTY里所有的与会者死亡。
艾莲费尽心思布置出火灾现场，将真相埋进了灰烬之下。
有风声说，铃兰夫人那一派一直想打击此次甄选活动。
这令艾莲更加小心谨慎地对进入第三次复试的人选保密。
云雾山庄三年一度的新血计划即将启动，艾莲有信心这一次她选中的这三个人一定有人会被长老会看上。
在云雾山庄，绝对的力量才是绝对的主宰。
这三个人中，兰月无疑是潜力最大的。
艾莲面前的电话响了，是华玲玲的声音，“艾莲姐，兰月已经等在外面了。”
艾莲笑得甜蜜，“让她进来。”
轩辕山庄一直将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掩盖得很好。
艾莲根本不知道兰月是灵异警察。
而铃兰夫人显然很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兰月坐在精致绵软的沙发上静静等候。
巨大的玻璃窗外，城市美丽而虚幻。
昨夜，兰月和轩辕以及冰将所有的线索汇集后，得出了系列少女死亡事件背后的元凶：恋岚。
许多女孩子都参加过恋岚的甄选。
莹莹也参加了恋岚的甄选。
敏敏的男友阿哲突然的变异也证明了这一点。
唇彩有问题。
恋岚有问题。
灵异警察部队深埋入云雾山庄的钉子传回了消息。
云雾山庄三年一度的巫女甄选即将开始！
恋岚的甄选显然是巫女甄选的一部分。
兰月和莹莹无疑是最适合深入调查的人选。
冰反对兰月继续和恋岚深入接触。
虽然在碧柳的警告下，轩辕山庄对那晚发生的所有事件缄默不语。
但是，兰月是灵异警察的身份一定瞒不过有心人。
比如，兰月爸爸死掉后突然出现在兰月家的媚，她被冰重伤后逃逸，却深知兰月和灵异警察部队的“勾魂使”关系匪浅。
而对兰月抱着微妙敌意的铃兰夫人也许会对兰月落井下石。
兰月却执意要继续和恋岚周旋，她觉得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她的心底藏着无数的疑问，而那些疑问只有云雾山庄的人才能给出答案。
血裂咒只有施术者才能感应到。媚在爸爸不死后不久就出现，她又是一个巫术高手。兰月深深怀疑，当年对爸爸下毒手的就是媚。
兰月反对莹莹和她一起去冒险。因为这一次去，死亡的机率太大。
升任艾莲第一秘书的华玲玲笑吟吟地对兰月说，“艾莲姐让你进去。”她把难测的心思藏在微笑下。
华玲玲穿着得体的套装，脖子上系了一条很美的丝巾。
兰月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腥味，是从华玲玲身上传来的。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华玲玲，“玲玲，你……”
华玲玲言笑晏晏，“我怎么了？”
兰月摇头，“没什么。”书包里的飞夜在躁动不安，为什么？
华玲玲按了按脖子上的丝巾。媚的药也无法抑制这皮囊的腐败。
她打量着兰月，不由想起前不久在兰月家看到的那一幕。
也许，是时候将兰月的皮据为己有了。
麻烦的是，媚警告过自己不能对兰月动手。
华玲玲的嘴角勾起，“兰月，你的皮肤真好。”
她的手指掠过兰月的脸颊，“好了，你先进去吧。艾莲姐似乎很期待你的到来。”可怜的兰月，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媚用巫种控制她的神志，令她成为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娃娃。
兰月定了定神，走进艾莲的办公室。
华玲玲贴心地带好门，慢慢走向卫生间。她需要修补一下这身皮。
就在这个时候，阿贝出现在华玲玲的视野中。
“华姐姐，我姐姐在这里吗？”阿贝明媚的微笑令心神坚定的华玲玲都有小小的心动。
“她在和艾莲姐谈话。”华玲玲的语气温柔，“阿贝，你似乎长高了不少。”
阿贝笑而不答。
那是因为这个城市有很多很多的美味。
当夜色笼罩城市，当兰月沉入梦乡，就是他外出觅食的时间。
只是，他再也没遇到过和兰月姐姐的血一样香甜的猎物。
华玲玲看起来味道应该也不错。她的巫力要是能被自己全部吸收的话，也算难得的补品。
华玲玲在阿贝的视线下有些不自在。总觉得阿贝看自己像是在看一盘菜，“我先出去一下，你在沙发上等你姐姐出来吧。”
华玲玲匆匆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阿贝。
“华姐姐的皮肤似乎开始烂了。”阿贝低喃，“真有趣。”
阿贝直接推来艾莲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姐——”
艾莲看到阿贝，心情也很愉快。绝色少年本来就是这世间难得的珍品。
“姐，我不要去学校上课。”阿贝似乎长高了一些，浅笑斜睨间，风姿卓越，更加妖孽。
“为什么？”兰月知道阿贝非常聪明，可是却希望他能融入到群体生活里，不要总是这么依赖自己，对陌生人冷若冰霜。
“因为太多女孩子都给我写情书，动不动就看着我尖叫。我觉得我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阿贝郁闷地回答。
艾莲轻笑出声，“阿贝，你如果和我签约的话，一定能成为偶像明星。如果你不想去学校上课，我可以为你请私人教师。”
阿贝轻笑，在兰月身边坐下，“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兰月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和可怕的云雾山庄有什么联系，她摸了摸阿贝的发梢，“当明星会很忙很忙，成天飞来飞去。姐姐想时时刻刻看到阿贝。”
阿贝斜睨着兰月，眼中有幽光闪烁，“阿贝也想时时刻刻跟着姐姐。”
艾莲不动声色地笑着，“一个月后，我朋友的游轮要请人走秀，阿贝也可以和你姐姐一起去见见世面。这样，你们也不用分开。”
阿贝握住兰月的手，“我想去。”看到艾莲那狐狸一般的笑，就知道游轮上的事情不简单。姐姐那么笨，他在她身边要放心一些。
艾莲望着如明珠晨露一般的阿贝，笑意更浓。
黑暗派对上，藏着主导这个世界的很多权利。而其中的拍卖会里不仅会拍卖奇珍异宝，也会拍卖极品的女孩子和男孩子。
如果兰月无法通过长老会的测试，那么，她也将成为被拍卖的物品。而阿贝自然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如果兰月通过了长老会的测试，那么，阿贝将是艾莲逼兰月就范的最佳人质。
×××
华丽幽静的卫生间里，云若惜对着马桶不断地呕吐。
她已经不能再呆在华玲玲的人皮里。
再呆下去，华玲玲的人皮将和她的皮肤融合，这对于极爱惜自己皮囊的云若惜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云若惜解开围巾，脖子上俨然是腐烂的伤口，正流着恶心的脓液。
她伸出手，将伤口硬生生撕开，将整个脸撕了下来！
云若惜的美丽脸庞自血污中出现，带着诡异的美感。
她脱掉所有的衣服，连带华玲玲的那层皮。
云若惜将衣服穿好，和进卫生间之前截然不同。
她将褪下的皮肤烧掉，自马桶中冲走。
华玲玲完全自这个世界消失掉。
云若惜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后背多了一小块淡淡的色素沉着一般的胎记。
由华玲玲的怨恨聚集而成的胎记。
云若惜从卫生间的窗户爬出，谨慎地避过了人群和恋岚公司的保全摄像头。
她换了衣服，袅娜地自模特儿更衣室走出。
容光焕发，清丽脱俗的云若惜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包括刚到公司的云起。
他不羁地笑着，眼中是对云若惜美姿的欣赏，“若惜终于出关了？听说你为了迎接挑战，进行了特别的修炼。”
云若惜柔柔地笑着，倾慕地凝视着云起，“二爷越发风神俊朗。若惜忍不住心生恋慕。”
云起握住云若惜的柔荑，眼底炽热，“真的吗？”
云若惜眼神更柔，“我喜欢强大的男人。”
云起玩味地笑，“强大的男人？比如轩辕？他现在可是深深地爱着兰月。”
云若惜的脸色一僵，“二爷是什么意思？”
云起声线迷人，带着纯男性的魅力笑容，“若惜要小心，我觉得兰月也许会在今年的甄选中胜出，成为你强劲的对手。”
云若惜婉约地扶住云起的肩，“二爷向来不在乎这些。这一次是因为对兰月有兴趣的缘故么？”
云起点头承认，“我的确是很喜欢兰月那丫头。”
云若惜眼神迷离地望着云起，“比喜欢若惜还要喜欢吗？”
云起伸手蒙住云若惜的眼睛，“你的天女媚术又精进了。”
他放开云若惜，“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云起走向艾莲的办公室。
云若惜玩味一笑，飘然离去。
兰月，兰月，兰月，人人都喜欢她。真是令人生气。
2、父子
云起推门而入，视线与阿贝的视线交错。
阿贝是第一个令他觉得高深莫测的成长期怪物。
这些天，派去跟踪阿贝的人，十个倒有九个莫名其妙地死掉。
阿贝是一个嗜血的妖怪，却美得令人心碎。
云起回想起不久前的月夜，他暗自跟踪外出觅食的阿贝，看着他在月色下不紧不慢地吃掉猎物。那神态动作，优雅高贵，无懈可击。
这是兰月不知道的阿贝，最真实的阿贝。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待在兰月身边的呢？
云起很好奇。
“聊什么呢？”云起若无其事地展露他的招牌笑脸，宛如摇动尾羽的雄孔雀。
艾莲知道神出鬼没的二爷不会无故登门，自然地打发兰月和阿贝，“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们。”
阿贝含笑牵着兰月的手离开。
云起目送兰月和阿贝离开，笑问艾莲，“你决定去参加海洋之夜的人选了？”
艾莲恭顺地点头，“恋岚这次得到的基因稳定的人只有三人，我计划全部带去。阿贝也会去。我个人觉得兰月胜出的希望很大，但是兰月并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子，我担心她会拒绝加入云雾山庄。阿贝是她心爱的弟弟，所以是很重要的筹码。”
云起望着愚蠢的属下，眯眼轻笑，“那很好啊。”把灵异警察和妖怪带到游轮上，参与巫女甄选，真是有趣的事情。云雾山庄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灵异警察们还真是愚蠢，一直苦苦追寻传说中的云雾山庄。
早在阿雾死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将云雾山庄化整为零。
看着可爱的兰月见识这世界的另一面，不是很有意思吗？
迟早，她会发现，所谓的灵异警察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看着纯洁的灵魂堕落，变成自己的同类，令人激动得发抖呢。
云起邪气地想着，令艾莲噤若寒蝉。此刻的老板真的如同暗夜里的魔王。
×××
天色变得昏暗，一场骤雨即将降临。
轩辕意外地接到了父亲轩辕辰的电话。
当初绝然令轩辕和他脱离父子关系的轩辕辰到底有什么事情找他？
轩辕在父亲指定的本城顶级餐厅碧玉轩和他见面。
碧玉轩的一木一石都独具匠心，小桥流水曲回婉转。
骤雨猛至，雨滴将长廊边上的风铃打得叮咚作响。
中国风的七号包厢。红木八仙桌内敛富贵。
轩辕辰一人坐在桌旁，身前一盏碧潭飘雪茶芳香馥郁。
他英俊成熟的脸上一双眸子不怒自威。和轩辕隐隐相似的轮廓昭示着他和轩辕深厚的血缘羁绊。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轩辕望着父亲，心底情绪复杂。
“密陀贝到底在哪里？”轩辕辰开门见山，极不耐烦。
轩辕愣了愣，“密陀贝？不是一直在山庄里吗？”
轩辕辰怒哼一声，“山庄里只有密陀贝的壳。碧柳那天做了什么手脚，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密陀贝带走？”
轩辕沉声回答，“这个事情我一无所知。”
轩辕辰研判轩辕的表情，知道他并没有撒谎，心中忿怒无处可泄，面上却多了一缕极淡的微笑，“当日，我不过说了句气话，你居然真当我们恩断义绝。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是灵异警察，而父亲您一意和云雾山庄结盟。相见不如不见。”轩辕苦笑，修长的手拿起身前的茶碗。白玉茶碗映得他的手白皙如玉。
望着眼前完美的儿子，轩辕辰不怒反笑，“和云雾山庄的结盟早在你出生前就开始了。而你和云雾山庄的关系很深很深。”
雨声在窗外猎猎作响，水气蔓延进来。
轩辕警觉地抬头，“父亲的意思是？”
轩辕辰冷冷一笑，“你的能力很强，甚至能打开轮回通道。这么强大的力量在轩辕家从未有过。你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轩辕有些不安，似乎父亲即将说出的秘密已经刺痛了他。
“我的力量不是来自您和母亲吗？”轩辕漂亮的眉微微皱着，像是在极力忍耐某种不知名的焦灼。
“你的母亲只是代孕者，她独有的灵力能保证轩辕家族从未有过的强大继承者能够顺利出生。要不是你出生时耗尽了你母亲的灵力，她根本不会死。轩辕，你血缘上的母亲来自云雾山庄。”轩辕辰说着被掩埋多年的秘闻。
轩辕在袅袅茶香中静默，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眸子里是淡淡的讽刺，“父亲，那么，你让你妻子孕育我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死？”喜欢蓝玫瑰的母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孕育着别人的孩子？父亲还真是自私的男人。
“……为了轩辕家的复兴和荣耀，你母亲不惜赔上性命。你却一点也不争气，居然成为灵异警察，和家族对着干。”轩辕辰难以抑制心头的怒气。
轩辕淡淡地忧伤地笑着，“我有我的人生，我有我的选择。轩辕家族已经从根子上腐朽。就算我真正的母亲来自云雾山庄，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