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森森(1)
兰月的感觉敏锐，很不喜欢尸体周围环绕着的怨恨和不甘。灵异警察分部地下停尸房里都是死因诡异的尸体，那上面的怨念更是重得无以复加。
森森杀气，摧逼眉梢。
怨怨恨念，直抵人心。
如果没有你，这世界就是废墟。
轩辕，如果你是我的哥哥。那么，我们的爱情该如何继续下去？
更衣室里，兰月瘫坐在地，眼神空洞，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
兰月的血滴在飞夜的背脊上，神奇地渗了进去。
“飞夜，带我去找和我有相同血缘的人。”兰月声音颤抖地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飞夜说。妈妈的日记怎么会错？兰月仿佛陷落沼泽，明明知道即将灭顶，却依然微弱地挣扎。
飞夜盘旋数圈，直直飞了出去。
兰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飞夜那碧绿的身影，一路跟着追踪了出去。
飞夜离开摄影棚，一路往前，停在了一家平时兰月进也不敢进的知名珠宝店门前。
兰月隔着玻璃看着角落里那道轩昂玉立的身影。
心中绞痛，无法动弹。
轩辕像是在买珠宝，神色认真细致。
×××
“先生，这是本店推出的大溪地黑珍珠情侣指环，代表比海洋还要深邃的爱情。年轻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呢。”导购小姐心中万分羡慕眼前帅哥的女友。这个帅哥温文清雅，内敛而温和，还用细心地用红线量了女友手指的粗细。而且，一说到女友，帅哥的眼神温柔得滴得出水来。被这样的极品男子爱着的女孩子一定超级幸福。
“麻烦把这枚包起来给我。”轩辕含笑说着，将属于自己的那枚黑珍珠白金指环戴上，请导购小姐将送给兰月的那只包好。和喜欢的人戴一对指环很有意思，轩辕心底的温柔波澜荡漾着，因想到兰月欢喜。摄影棚里的兰月会发光，有着无法言喻的动人魅力。
他没有留意到，玻璃门外，兰月正望着他。
她推开门，飞夜一闪而入。
飞夜停在轩辕肩上，得意不已。
轩辕看到飞夜，眼睛一亮，“小夜？”小夜在这里？那么，兰月一定在附近。
他抬头，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发愣的兰月。
“不是要和摄影师大叔去吃东西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轩辕走了过去，专注地看着兰月，微微皱眉，“你脸色看起来不好，要不要回去休息？”
兰月看着轩辕肩上的飞夜，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她摇摇欲坠，心底有什么碎裂。
轩辕扶住兰月，心中有微微的惊慌，“兰月，你怎么了？”
“先生，这是您的卡和指环。”导购小姐甜美地笑着。眼前的女孩子就是极品帅哥的心上人么？比自己想象的差很多。
兰月望着近在咫尺的轩辕，他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担心，“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轩辕将珠宝盒递给兰月，温润如玉的俊脸上居然有微微的羞涩，“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我们一人戴一个。”
兰月垂下眼帘，掩饰心底的哀伤，轻轻打开珠宝盒。
神秘的黑珍珠白金指环在灯光下灼灼生辉。
兰月望向轩辕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同样款式的黑珍珠白金戒指。
如果飞夜没有停在轩辕的肩上，此刻的自己应该幸福得眩晕吧？
只是，为什么想流泪呢？
如果在知道真相前死掉就好了。
她绝望地看着轩辕。噩运总是在最幸福的时候来袭。轩辕是兰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温柔的令人心碎的亲人。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兰月顺势将珠宝盒还给轩辕，伸手掏出手机。
云起在电话那头抱怨，“不是有人说要请我吃东西么？结果换衣服就换了好久。我的肠子都饿得打蝴蝶结了。”
兰月抓住了崩溃前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没有接戒指，“好，我马上到门口。”
她看着脚尖对轩辕说，“我还和云起有约，我先走了。”她根本无法看轩辕的眼睛，因为看一眼，心就会更痛一分。
“云起不是普通人，你要小心。”轩辕嘱咐兰月。
兰月点头就走。
飞夜跟随着逃命一般的兰月消失在轩辕的视线之外。
飞夜乖乖地呆在兰月的包里，它很喜欢日记本的灵息。
轩辕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珠宝盒，好看的眉皱了皱，眼底有莫名的疑惑与黯然。兰月，有些不对劲。
一辆跑车停在了逃命的兰月前面，云起懒洋洋探出头来，“兰月，上车。”
兰月呆呆上车，她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纹。为什么命运给她这样残酷的安排？
“你怎么呆呆的？”云起看了一眼后视镜。刚才兰月和那个轩辕小子见面还生龙活虎。
兰月勉强一笑，嘴唇如同失了血色的玫瑰花瓣，“大概有些累吧。”真的很累，无法承受的累。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一样？”云起淡淡地看了兰月一眼，他青灰色的瞳孔犹如优雅的猫科动物的眼睛。心底有莫名的烦躁。
“怎么会？我很少哭的。”兰月努力微笑，“我知道有家店的海鲜烧烤超级好吃，我请你。”无论如何，她不想在人前流泪。
云起点头，跑车加速，如游鱼一般灵活地在车阵中穿梭。兰月刚刚要崩溃的样子，却能够假装平静，真是……倔强的女孩子呢。倔强得令人心生怜惜。
心脏如同麻痹一般失去了感觉。兰月逼自己想其他的事情。
只是，根本无法思考。
如果不能和轩辕在一起……如果不能和轩辕在一起……自己会怎样？
轩辕已经被父亲逐出家族，要是自己也离开他，他就只剩下孤单一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地不要分开。他和她曾经彼此约定。
可是，她已经不能够和轩辕在一起了。
“云起大叔，你失恋过吗？是什么感觉？”兰月突然问。
云起邪气地笑笑，“失恋的感觉就是马上要开始新的一段恋情的感觉。”
兰月错愕地看着云起，“是我问错人了。”
云起唇边是诱惑的笑意，说不出的俊朗蛊惑，“你不是和轩辕很甜蜜吗？要分手的话，可以考虑我。”
“你太老。”兰月的回答毫不留情。
云起笑吟吟侧过头看了兰月一眼，“你还真不怕我出车祸，这么刺激我脆弱的心灵。”他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蔷薇的香气。哀伤与怀念的香气。
×××
轩辕回到灵异警察分部。
小曼的尸体已经完成了传染源分析。
小曼衣服口袋里的唇彩放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还没有发现传染源，但是死者的口袋里有一支恋岚的唇彩，我觉得奇怪。”冰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小曼应该没有钱买这类高档化妆品。”
“也许是她男朋友送的，或者是她偷拿莹莹的。”轩辕想了想，深邃的凤眼里是一抹幽光，“小曼和敏敏的亲戚朋友筛选了吗？”
冰翻着另一份报告，修长的手指带着无法言说的美感，“敏敏是外地人，到莹莹家工作不久，有一个叫阿哲的男友在做宾馆门童。小曼没有什么特别近的朋友。不过，直觉告诉我，小曼的异常变化和一个月以来的少女意外死亡事件有很大的关系。前不久，新闻报道，某高校女学生意外地被高楼坠下的玻璃切去了整个五官。经过特殊尸检发现，那个女学生的基因也产生了异化。轩辕你觉得呢？”
冰抬头问轩辕，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他是在发呆吗？
轩辕始终对兰月突然的逃避无法释怀，他。她到底怎么了？
一切本来很好，但是，兰月和他分手后没多久就突兀地出现在珠宝店，失魂落魄地望着他，然后逃离出他的世界。
是的，逃离。他能读懂兰月细微的情绪，这本是契合的情侣间独有的默契，如今却成了轩辕不安的源头。
“轩辕？轩辕？”冰疑惑地叫了轩辕两声。
“抱歉，刚才在想别的事情，”轩辕抬头，俊美的脸庞上是微微的歉意和困惑，他的手指伸入口袋里，握住黑珍珠指环盒子，心中有了决定，他注视着冰，“虽然应该公事为重，但是现在的我的心思无法完全放在上面，也许会因为疏忽做出错误的判断。一切就交给你了，我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去做。”
冰注视着轩辕，唇边是了然的笑意，“是因为……兰月吗？”轩辕眼底的忐忑和情意，他看得一清二楚。
轩辕眼中有星辉闪耀，“兰月不对劲，我想和她好好谈谈。你知道她是那种一个人默默忍受所有难过的女孩子。我想告诉她，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冰的心海起伏，唇边的笑意却微微绽放，“你们会幸福的。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兰月突然冒出来的弟弟阿贝。我觉得他有问题。”
轩辕点头，匆匆离开。
冰呆呆坐在椅子上，右手上光点微动，死神镰刀出现在他的掌心，望着心爱的武器，他的眼角是淡淡的寂寞，“现在，只有你能陪我了。”
×××
此刻的阿贝正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给周围的人的影响。
现代都市的一切令他着迷。
他一副潮人打扮，头发被修剪得极有层次和美感。那是因为，刚刚他一不小心逛进一家时尚美发沙龙，被艺术总监强烈要求做造型。在免费剪发的许诺和赠送全套服饰的哀求下，他忍受了两个小时的煎熬。期间，他一直考虑要不要把花痴的美发姐姐们毒死。有个姐姐居然捏他的脸！
“那个人好漂亮，是什么大明星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阿贝右侧有一个有着枫红色卷发的女孩子正在窃窃私语。
“真的好像一个假人，完美得不可思议。”卷发女孩旁边穿黑色短裙的女孩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浪漫的梦。
终于，有人靠近了天使。他是一个中年大叔，笑得春光灿烂，“你好，我是海天影视的星探刑天，不知道你对当明星有没有兴趣？”刑天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居然遇到一个这么有巨星资质的少年。钞票美女豪宅在他的脑海中飞舞，令刑天笑得更妩媚。
阿贝美丽绝伦的脸上是漠然的表情。
他脑海里回荡着兰月姐姐的话，“记住哦，遇到笑得色迷迷的怪叔叔，一定要快点逃跑。怪阿姨摸你的话，一定要喊救命。”
阿贝的视线落在刑天脸上。怪叔叔笑得的确色迷迷的。
他知道在闹市区毒死一个人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而且怪叔叔的气味不好闻，令他没有食欲。
一把优美动听的声音响起，“阿贝，你怎么在这里？”
阿贝侧过头，看到了站在一旁，风姿卓越的成熟美女。他眨了眨眼，可爱得如同天使，“你是谁？”美女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腥味，很想他以前爱吃的一种远古蜻蜓。
“我见过你，在恋岚，我叫华玲玲。你遇到麻烦了吗？”华玲玲的双眸似乎会笑，令人心生好感。
阿贝心底闪过一丝趣味。华玲玲是一个拥有巫力的人类。她刚刚对自己居然使用了魅惑术。而且，她的气息有些熟悉呢。
“华姐姐，我没事。这位大叔只是问我要不要当明星。”阿贝微笑，仿佛身周有花雨星光。
“别管他，你饿了吗？我带去吃东西。”华玲玲握住阿贝的手要离开。
刑天大急，“我说……”
华玲玲瞪了刑天一眼。
刑天只觉得华玲玲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可怕和阴冷，令他五脏六腑都绞痛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贝和华玲玲走后不久，雕像一般的刑天倒在了地上。
他的心脏在急剧收缩和扩张后，爆裂。
刑天的瞳孔扩散，留下空无一物的天空作为眼里最后看到的影像。
死亡从来都那么突然，那么残酷。
华玲玲的心底是疯狂肆意的笑声。原来，华玲玲潜在的异能居然是用眼睛杀人。这异能融合自己的天女媚术一定能令自己保持在云雾山庄的地位。
虽然目前这异能的威力只能杀死普通人，但是，加以时日，她一定能变得更强。
阿贝侧过头疑惑地打量华玲玲，“华姐姐，你在笑什么？我听到你在心里笑哦。”
2、疑点
下午两点。
云起的拉风跑车停在了兰月租的旧房子的楼下。
和兰月吃饭聊天令他放松而愉快。兰月这个初级灵异警察根本没想到，幽默风趣的云起就是云雾山庄的人。
“兰月，你住的房子还真够破旧。恋岚的合约应该不会让你过得这么窘迫吧？”云起很惊讶于本市还有这么破旧的楼房。他一贯锦衣玉食，并不了解穷人的生活。
兰月望着自家阳台上的娇嫩欲滴的海棠花，清澈的眼里是对往事的追忆，“这里有我和爸爸的记忆。”只是爸爸已经不在了，她一定要找出杀死爸爸的真凶。
轩辕的出现令兰月觉得自己不会再孤单下去，只是，从来好梦都容易醒。
云起注视着兰月眸子里的情绪，将心底的幻影和兰月重合。
他伸出手想触摸心底的影子，却深深明白兰月不是那个人。
云起青灰色的眸子里是深深的哀伤。十七年了，最初的眷恋疯狂如今已经变成了记忆里的一抹伤。
轩辕自楼梯间里走出，比阳光还要耀眼，他清澈温柔的眼一直望着兰月，“兰月，我等你很久了。”
兰月发现，她一直都想念着轩辕。突如其来的思念令她的心甜蜜而疼痛。俊美的令人温暖的恋人，却因为那个秘密变得遥不可及。
她忍住眼底的泪意，“有事吗？”
轩辕点头，看了看云起。
云起比兰月和轩辕多活了十来年，自然看得清眼前两人的情意。只是为什么兰月在害怕？
云起玩味地挥手，开车离去。他是想看戏，但是轩辕似乎没有演戏给别人看的爱好。
轩辕的手在口袋里握紧指环盒，笑容和煦，他淡淡转身，另一只手却自然地牵住了兰月的手，“我和你一起上去。”
兰月心底一酸，这么温暖的手也许只能再牵这么一次，她不忍心不愿意放开。
楼梯很长却也很短。
兰月默然看着自己和轩辕交错的影子，心感伤。
兰月放开轩辕的手，打开门。
屋子整洁而干净。阳光的味道令人心情舒畅。
轩辕坐在沙发上，优雅得如同坐在王座上的王子。
“兰月，你怎么了？”轩辕眼底是炽热的情意与关心。
晴朗天气里，轩辕和这屋子是这么不搭调。他本是轩辕家的继位者，却为了在铃兰夫人面前维护自己，毅然和父亲决裂。兰月本来想着无论如何都会陪在轩辕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