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用了，能和你谈谈吗？”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公寓的环境很不错，两室两厅，布置很温馨。
“请问，陶沁悦的父亲……”我承认我是故意这么问的，而我继母眼中闪过的颤动让我更坚定了要问出个所以然的决心。
“10年前去世了。”
“去世？怎么去世的？”我脱口而出。
身旁的表哥忙拍了我一下。
我知道自己太激动了：“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事。他在10年前出车祸死的。”
“你撒谎！”我愤怒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我那满脸惊愕的继母。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年医生说我的父亲是心肌梗死猝死的。
“他根本没有出车祸！他是猝死！你为什么要撒谎？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你……你是谁？”继母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这正说明了她做贼心虚，不会错了，我父亲的死一定和她有关系！
“我是谁？我是你这辈子永远都不想见到的人！10年前，你以为把我遗弃就能从此高枕无忧了？可是，你一定没想到吧，老天还是有眼的，我不但没死，现在还站在了你的面前！”
“你是……小纱？”
“你不配这么叫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根本不恨这个女人，但是当我发现父亲的保险合同，听见这个女人的谎言，我突然觉得我很恨她，一直都恨！
“当你把我遗弃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资格再这么叫我了！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又遗弃了我！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我父亲当年会娶你？”
“小纱，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误会？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将我遗弃在路边，会有误会吗？”至今，这个女人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许，当年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才会娶了她。
“你嫁给我的父亲，想尽一切办法害死我的父亲，就为了那些钱吧？不过，我想你至今一分钱都没有得到吧！”
“你……”
“哼，你们签过婚前协议，所以就算我父亲去世你也分不到一点儿钱！但是，你贼心不死，让我父亲买下了一份保险，我想，当时的受益人应该是你吧？”
继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刚才从保险公司了解到的情况，加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我不难推测出这一切。
“我的父亲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瑾儿，不要激动，乖，不哭。”若不是表哥的一句话，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
“穆瑾纱，你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我心中一颤，看着眼前笑颜诡谲的女人。
“10年前，你父亲死的那天，我在他身边，可是我并没有救他……我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心肌梗死的！”
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她说她在场，她说她是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心肌梗死的……为什么她要这么狠心？
“这是你父亲欠我的！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傻傻地要爱情不要事业！后来我才发现，爱情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而为此我还付出了我璀璨的人生！原本我可以成为首屈一指的舞者，但就是因为你的父亲，我变成了折翼的天鹅！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能理解感受吗？”
“那你能体会我失去父亲的感受吗？就因为你那微不足道的理由，你就害死了我的父亲！”满腔的怒火让我感觉光靠吼都无法发泄。
“微不足道？对舞者来说，跳舞就是生命！我放弃了我的生命跟了你的父亲，可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我为他生了个女儿，换来的却是他什么都不留给我！什么爱情，都是屁话！”
她就好像一个变态的魔鬼，偏执地去追求着什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却一点儿都不悔改。她的柔弱，她的温和，她表面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爸爸，为什么你当初没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如果没有你当年的一念之差，现在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离开了继母的家，我心中的怒火久久都无法平息，一想起她说的那些话，我就心痛。我的父亲居然是她间接害死的，这要我怎么接受！我可以接受她为了钱嫁给我父亲，我可以接受她成为我的继母，甚至可以接受她将我抛弃，可是，我无法接受她对父亲所做的一切，无法接受她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死！
“小瑾儿，你没事吧？”
我不想他为我担心，摇摇头表示无碍。
“想哭的话就哭吧，别怕难看，表哥替你挡着。”
可是，现在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瑾儿，别想了，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还有我们……”
回到家中，我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从保险柜中取出的全家福，下了一个的决定。
陶婉苒，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将我遗弃，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要你付出代价！你的女儿，我要她永远都得不到幸福，这是你欠我们穆家的！
我决定接近桑易威，抢走他！
我跟在桑易威的后面，观察他的行踪，几天后我终于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
说来，他也真是个没朋友的家伙，除了上学、回家外就只会去公园喂喂小猫，偶尔去超市买点儿东西，连娱乐活动都没有。
我就纳闷了，陶沁悦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交往呢？更无奈的是，现在我居然要想办法去接近这么一个家伙。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报复并不急于这一时，考试可不能耽搁了。
我在图书馆和徐晓宁一同复习，不巧听见了邻桌几个二年级女生的窃窃私语。
“最近桑易威有点儿怪怪的。”
“是啊，他前几天竟然去和二班的女生约会了。”
“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估计……肯定是陶沁悦在美国，他耐不住寂寞了！男生不都那样嘛。”
“但我觉得他不像那种人啊……”
桑易威和别的女生约会？怎么可能！他对陶沁悦的感情，那是整个市一中都知道的！
这么一来，我的计划怎么办？我要夺走他让陶沁悦遗憾终生的计划怎么办？不！绝对不行，我的计划还没实行呢！就算桑易威要变心，他的心也必须被我夺过来！
“晓宁，我有事先走了。”
“啊？小纱，喂，小纱……”
我抱着书跑出图书馆，一路往桑易威的教室跑着。
在路过操场时，我突然停住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桑易威！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他们两人看起来好像很亲密！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桑易威真的变心，不再爱陶沁悦了吗？可恶！
“桑易威！”我喊了一声，走向他们。
在桑易威的脸上，我看见的是一股痞子般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桑易威。
“别理她。”桑易威说了一句差点儿让我吐血的话，继续搂着那个陌生的女生调笑。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桑易威，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
“你……”以前觉得桑易威难缠是因为他总是一脸冷酷，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他无赖起来更难缠。
“我必须要你和谈谈，所以……你可以选择让她离开或者你过来。”
桑易威终于松开手走过来。
“想单独和我谈吗？”他挑眉一笑，“是想向我表白，说你喜欢我吗？还是……想说别的？”我的下颌突然被钳住，迫使我直视他的脸，一张陌生的桑易威的脸。
“你……”
居然调戏我……我现在真想揍他一顿！但是我忍下了，因为我知道，我还有十分重要的报仇计划要进行，我现在不能走错一步。
“算了！再见！”我还没做好面对这个无赖桑易威的准备，而且我的计划还需要精心地筹划一下，现在我必须观察，观察这个突然变了的桑易威。
“站住！”
“你想干吗？”我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我话音刚落，就被他拉走。我诧异地看着桑易威，心想着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操场看台旁，桑易威和我静静地站着。他抬头望着天，好像在发呆。
“喂，你拉我来这里干吗？看着你望天吗？”
“如果你去了很远的地方，会放弃你所爱的人吗？”
“啊？”
放弃所爱的人……我爱的人是谁？爸爸、妈妈和表哥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不知道。”
“如果你爱的人，永远只把你放在第二甚至第三位，你会放弃吗？”
“呃……”桑易威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尽问些莫名其妙的“如果”啊？而且，问的都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还是不知道。”
“如果你发现你同时喜欢着两个人，你会怎么样？”
这个“如果”我似乎可以回答了。“如果同时喜欢两个人”，这个问题不就是量身为我打造的吗？我对欧翔晴的那份喜欢，却在他向我表白的时候变得奇怪起来。而我对你这个叫桑易威的臭家伙，却有着一种割舍不了的感觉，在我决定夺走你报复陶婉苒母女的时候，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你的所有‘如果’我都无法回答，因为没有‘如果’。”
“呵呵！”桑易威冷笑一声，逼视着我，“是啊，你对那个欧翔晴一心一意的，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如果’呢！”
一心一意？我？我至今都不知道一心一意为何物……从踏入市一中开始，从认识欧翔晴、桑易威开始，我的生活就变了，变得不再有“简单”这两个字。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从这里到美国有多远？”
“你去翻地理书吧。”
“坐飞机会要很久吧……”
“废话，你以为是到美国领事馆啊！”
“这么远的距离，看来是无法克服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看来桑易威和陶沁悦两个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被甩了吗？”
“甩？原来这个叫甩？看来我是真的被甩了。我早就该知道，她一生最爱的就是舞蹈，为了舞蹈她会放弃一切……但我还是傻傻地以为自己能取代舞蹈！可这么久以来，我依旧什么都不是！”
看来，他真的是被陶沁悦给抛弃了……
这么一来，我想要通过夺走他来打击陶沁悦的计划不是已经行不通了吗？在陶沁悦看来他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夺走他又有什么用呢？老天爷，你是故意不要让我报仇吗？可恶！
“不要放弃她，你必须完全拥有她。”
“什么意思？”
“你既然爱她，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劝桑易威有没有用，但我知道，如果他和陶沁悦不再是情侣，那么我的计划也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只有他和陶沁悦继续在一起，我才能够完成我的报复计划！
不论陶沁悦是否喜欢他，但只要是女生，自己的男朋友被夺走就总会有不甘，而她的不甘正是我想要的。陶婉苒，你10年前所做的一切，就让你女儿偿还吧！
桑易威看着我，眼神中有着疑惑，还有一些我读不懂的情愫。
“你是要我去美国吗？”
“不是去美国，而是想办法维持和陶沁悦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有办法的话，最好能把她弄回来。”你要是去了美国，我还怎么实施我的计划？所以只能让陶沁悦回来，你绝对不能去！
“让她回来？你是白痴吗？有这么容易让她回来的话，她早就回来了！白痴！”我早就习惯了桑易威一口一个“白痴”，随便他叫，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你没本事关我什么事！有本事就别冲我吼，去把陶沁悦弄回来啊！”
桑易威沉默了。
突然，一个想法从脑海中闪过，我顿时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你有没有想过……赌一次？”
“赌？”
有希望！只要我慢慢引导桑易威，就有可能完成我所构想的计划！
“用你对陶沁悦这么多年来的感情赌一把，赢了你就能继续和她在一起，输了，你也好就此彻底放弃她。”
“怎么赌？”果然，桑易威有兴趣了。
“你假装花心不就是想让远在美国的陶沁悦知道吗？但是你转变得太突然了，为什么不装得更真实一点儿呢？你找一个新女朋友，按部就班地演一场戏吧！到那时候，如果陶沁悦肯为了你回来一次，那你就有机会留住她；如果她不回来，那就证明你在她心里的地位不高，你就可以彻底地放弃，给自己一个解脱了。你说呢？”
我等着桑易威的反应，看着他变幻着的神情我很难摸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这不光是他在赌，也是我在赌。如果桑易威在陶沁悦心里有这么一点儿地位，那我的报复计划就可以实行了。要是桑易威在陶沁悦心里并没什么地位，那我的报复行动就得从长计议了。
“怎么做？”
当桑易威问出口的时候，我能听见自己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确定要赌这一把吗？”他点了点头。
“那好，你先找个愿意配合你演戏并能够取信于陶沁悦的女生，按照你平常的表现逐步交往起来吧。我相信在市一中还是有人和陶沁悦联系的，以你的被关注程度，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她耳朵里去的。当陶沁悦跟你联系的时候，你一定要让她觉得你是因为她离开而受了刺激，并且要有意无意地表现得希望她回国。最后，你就等吧。如果她肯回来见你一面，哪怕只有几天，你就有机会，如果她不回来的话……”
接下来的话也不用我说了，相信桑易威并不是白痴。
“很无聊的做法。”
“无聊你就别做！我看你是害怕会输了吧……”
“白痴！我从来都输得起，更何况这次我一定会赢！”
桑易威看起来很自信，可我知道那只是他心虚的表现。
然而，我希望这次的赌局桑易威能赢——只有他赢我才可能赢，不然我的赌局也会一起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