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空之城(1)
“紫陌，我正好有事找你……”李寅夕的声音听起来迫切而欣喜。
“你—在—哪—里？”紫陌打断她，一字一顿重复。
“我在家。”李寅夕只好这样回答。
“去看信箱，然后你就知道怎么做了。再见。”紫陌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不耐烦。
“喂，叶紫陌，干吗急着挂断？跟我说话让你很难受吗？”今天的紫陌是怎么了，李寅夕觉得诧异。
“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紫陌想起他方才跟文依静接吻的场景，心又细细地疼了起来。也许自己根本没有立场生他的气，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叶紫陌，你今天吃炸药了吗？”李寅夕本来满心欢喜，可是她却对他这样冷淡。
“你拿到邮箱里的信封了吗？”紫陌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李寅夕应该是边接电话边照她说的做了。
“嗯，这是什么？”李寅夕诧异地看着手中的乐谱。
“你认识五线谱吧？”紫陌对他的问句一概不做回应。
“当然。”
“把这个背熟，练习一下，然后后天跟我去SIK唱歌。”
“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不告诉我原因我不会去的。”在这一点上，李寅夕的语气相当坚持。
“好，那我就告诉你。原因很简单，就是我要捧红你。有的人生来就有一种独特的场，很吸引别人，让人无法自拔……就像你这样。你命中注定就是要当明星的，我只是在引导你。”一年后的他可是红遍亚洲的天皇巨星，如果不是这样，紫陌也没有机会在电视上看到他。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李寅夕冷冷回答。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虽然他对当不当明星什么的根本不在乎，可是她也不该这样随随便便替他做决定吧。
“你……非要辜负别人的好意吗？”紫陌愤然。
“从你的语气看来，这可一点都不像好意。”从一开始就像吃了炸药一样，女人的心思真让人猜不明白。
“……那要怎样你才答应？”紫陌深呼吸，心想自己可真是没用啊，说到现在居然要低声下气的求他似的。
“你搬回来住。”李寅夕毫不犹豫地开出这个条件。
“好，如果你在SIK上表现好的话，我就搬回去住，一言为定。”紫陌飞快挂断电话，不愿再想关于感情的任何问题。
夜晚，紫陌艰难地练习着自己原创的那首歌。说是原创，其实就是七拐八拐的把高音和低音排列组合，她可是没有音乐细胞的人呢，连唱出好听的歌都有困难，更别说写出好听的歌了。
正在眉头紧锁地担心明天要怎样出丑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一闪一闪的震了起来。
“喂，你这么晚打电话来，知不知道会影响别人休息？”屏幕上跳动着李寅夕的号码，紫陌接起，故意用很坏的语气。
“你在练歌吧？”李寅夕一眼就看穿了她。
“……是啊，时间不多了。”紫陌郁郁寡欢。
“可是，你写的歌就是这种水平吗？”李寅夕的声音里有些茫然。这样难听的原创歌曲，亏她有胆量在全国观众面前唱出来。
“……我本来就没有艺术细胞嘛。这是我最高水平了，还要怎样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紫陌在电话那端急得跳脚。
“……歌词写得还不错。这样好了，我重新谱曲，然后我们用吉他伴奏。这样一来，就算在现场出了错，也可以当场弥补。”听到紫陌焦急的声音，李寅夕忍不住安慰她。
“可是，你会作曲吗？”紫陌有些怀疑。
“反正比你会就是了。”
“真的？”
“我父亲是弹吉他的高手，虽然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跟他生活在一起，可是这个天赋还是遗传到了我这里。基础总要比你好些吧。”
“那，拜托你了哦。”紫陌真是个没立场的人，一有事情拜托人家，态度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紫陌，短期内，你可能看不到我了哦。会想我吗？”清晨，郑俊成等在紫陌家门口，把她接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似乎已经太习惯郑俊成像天使一样守护在身边，若是见不到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爸爸要带我去香港的分公司实习，可能很久之后才会回来。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在那里一个人疗伤。你拒绝了我，伤口很痛的。”郑俊成挤出一丝笑容，用右手捂住胸口，假装很痛的样子。
“我……”紫陌忽然觉得很难过，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傻丫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会想念我的。”看着紫陌泫然欲泣的样子，郑俊成有些感动。即使她对他没有爱情，可是像家人一样的依恋总是有的吧。
“俊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答应我，你一定要过的幸福。比我幸福，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紫陌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眼睛一酸，温热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洒落。
“我答应你。”郑俊成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为她抹掉眼泪，眼睛里依然满是宠溺。
“可是，紫陌，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哦。你说过，如果下辈子你先遇见我，一定会把欠我的感情通通还给我。我什么也不用你还，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就好。”
SIK比赛大厅到了，郑俊成停了车，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把紫陌揽在怀里。
已经在比赛大厅门前等待紫陌的李寅夕，透过咖啡色的玻璃窗，看着在车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疼痛，然后落寞而安静的转身离开。
叶紫陌，我们，终究错过了吗？
SIK的直播室里。
“大家好，这位是我的搭档李寅夕，今天我很荣幸能跟他一起给大家带来一首李寅夕的原创歌曲，《天空之城》。”
紫陌对着镜头，然后又把李寅夕推过去拍了个特写。
这样的花美男，足以让人过目不忘吧。
评委的表情有些愕然，只有博雅恬淡地笑着。
在SIK比赛中找枪手帮忙作曲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是这样堂而皇之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出来的，叶紫陌还是第一个。
“遥远的云端……
公主走失在魔法森林……
童话般幸福的遇见你……
可是你的心，她已经在那里……
时间拉进我们的距离……
心却因为爱情而远离……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美丽的梦可不可以快点醒……
等待让人卑微……
变成孤独的蔷薇……
思念让人心疼……
无法填满的黑洞……
有没有一个地方……
你可以把她遗忘……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你为我解开心结……
无法实现的爱情……
只属于我们的天空之城……”
一支曲毕，五音几乎不全的紫陌竟然完全融化到这段音乐里。
眼前闪过自己与李寅夕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
初次见面时，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冷漠得像个帅气的冰柱……
在校园的长廊里，他假装要吻她，害她心跳加速了好几天……
两个人的下雨天，他把她拥在怀里，替她挡过飞溅的雨水……
汉城夜晚的街道上，他不由分说地背起她，他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受了委屈的她对着他和她的背影喊，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走……
他的背影停顿了一下，可是终究没有回头。
他像电视里的英雄一样把她从“DITTO”救走，他把同样款式的手机放在她掌心里，说，我不想伤害你。
太多太多的往事，潮水一样蓦地涌上来，紫陌忽然觉得眼眶酸楚。
是李寅夕将她扶起，姿态优雅地帮她谢幕。
轻轻靠在他怀里，紫陌只觉，一丝痛楚，一丝甜蜜，各种滋味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生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也许人世间的幸福都是五味杂陈的，充满了人间烟火，五味杂陈。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实力的人终究会获得成功。有实力的学校，当然也会获得成功！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叶紫陌同学获得SIK大赛的第三名！这是本校历史上第一围名列三甲的选手，大大提高了本校的知名度和社会认同感……”
校长站在操场的讲台上，慷概激昂地对全校同学说。
站在紫陌身后申恩惠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喂，你要是不在最后一部分上承认作曲人是李寅夕的话，也许成绩会更好哦！”
“那首歌本来就是他写的嘛，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没有音乐细胞呢。”紫陌朝她耸了耸肩膀。
之所以当众说出作曲人是他，是想让更多的人记住他。这样，他的星路就可以更顺利些了吧……
紫陌回过头，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李寅夕……可是人群中已经不再有那些熟悉的身影。
李寅夕，郑俊成，还有文依静，他们都已经不在这里。
又到夏天了。
一年的时间，原来可以发生这么多事情。
看起来很长，却又如此短暂
紫陌忽然觉得十分怅惘。
“博雅，李寅夕的事情你帮我问了吗？他上电视之后不是反响很好吗？又会唱歌会作曲长得又好看，没有娱乐公司对他感兴趣吗？”紫陌这几天总是缠着博雅。
李寅夕是有实力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无人问津呢？
“……紫陌，其实，问题出在你这里。”
“我？”紫陌诧异。
“郑氏集团二少爷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你表白的事情，他哥哥很在意。郑氏娱乐公司在业界可以算是NO。1了，他们对外表示要签下李寅夕，别的公司自然不敢争，可是实际上郑氏集团却没有要采取行动的意思。”
“……没想到，俊成不在，事情就变成这样子。”紫陌想到郑俊成，想到他那场盛大的告白，想到他满怀心酸地离开，心中涌出一种细碎的痛。
——她是有负于他的。
“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李寅夕当明星？并且笃定他会成功？”博雅觉得紫陌在这件事上太过执着了些。
“因为他天生就是要当明星的人啊！而且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人，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紫陌很认真地回答。
“从未来回来的人？”博雅以为紫陌在开玩笑。她那么喜欢电影，一定看过许多科幻片。
“算了，我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相信你。即使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我也相信你。”博雅顿了一会儿，打过这样一行字来。
“博雅，很多事情都变了，足球联赛的结果，还有汉城市市长的人选……我害怕这些是我造成的，我害怕扰乱时空的人会有灾难降临，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想让寅夕按照他应有的轨道走下去，当明星，红遍亚洲，然后幸福地生活下去。至于我，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隔着电脑屏幕，紫陌才有勇气坦白的把这些话说出来。自己的经历太多匪夷所思，本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你是从未来回来的？那我的作品有没有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啊？”
“……这个嘛，我是从2012年回来的，也许你2013年会获奖呢？”
“呵呵，紫陌，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更适合去当编剧而不是导演。”
“……也许吧。”
“对了，紫陌，在韩国，编剧的地位是很高的，而且一部电视剧中主角的选定，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编剧了不是吗。或者你可以设法联络一些有名望的编剧，让他们为李寅夕量身定做剧本，这样他就可以出道了。”
博雅真是尽职尽责的好人，忧紫陌之所忧，灵光一闪又想出这样一个好办法。
“博雅，谢谢你！你真聪明！”紫陌激动得愣住半天。
“紫陌，加油。”
“对了，你知道《风中的故事》是哪个编剧写的吗？”
“《风中的故事》？没听说过呀。”博雅老实回答。
对哦，这个时候恐怕还没写出来呢吧……
紫陌凭着超人的记忆力，拼命回想那部剧唱片头曲的时候字幕上编剧的名字……
忽然间火花一闪，脑海里电光火石一般呈现出三个字。
叶—紫—陌。
紫陌只觉一阵眩晕。
“喂，叶紫陌，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端，传来李寅夕担忧又温暖的声音。
“没什么，在上网呢。”
“哦。”
“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吗？”
“以前我们不是约定过……我去参加SIK的条件，是你搬回来住。现在，我决定撤消这个条件。你喜欢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我不会再干涉你。”李寅夕轻声说道。
“是啊，我住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你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紫陌叹口气，自语道。他坚持要她搬回去住时，她多少是有些开心的，那让她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叶紫陌，你为什么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电话那端的李寅夕有些愤怒。
不想束缚她，不想阻碍她跟郑俊成的幸福，他花费多大力气多么辛苦才说出这句话的，她都感受不到吗？
“……我不想跟你吵架。”紫陌叹气。
他是真的有些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李寅夕都没有说话。
“对了，文依静最近怎么样了？SIK有一笔奖金，我也不急着用，如果可以帮到你们的话……”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李寅夕冷冷打断她说。
“……李寅夕，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原本是一番好意，一下子被他堵了回去，那么委屈。
“叶紫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觉得这么痛苦。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以后……真的不想再对一个人付出真心了。
否则，思想和情绪会完全被她控制，所有的爱恨，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李寅夕，求求你，不要再说这样让我心动的话了。文依静才是你的未来，这已经成了定局。”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能让她觉得那么痛苦，又能给她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觉。
“我跟她已经分开了。”李寅夕终于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紫陌握着手机，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叶紫陌，我跟她分开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之间没有爱情，而不是因为你，所以你不必觉得歉疚。俊成能给你的，我都给不了。紫陌，我希望你幸福。”李寅夕想起那天看到郑俊成与紫陌在车里紧紧相拥的样子，心底泛起细碎的酸楚。
“李寅夕，你这个傻瓜！”
紫陌狠狠挂断电话，忽然间泣不成声。
我该怎么办？
李寅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一年以后，时间回到原位的时候，我将面临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也许扰乱时空的人终究会受到惩罚。
李寅夕，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来扰乱你的生活。
“紫陌，怎么这么多天没来上学啊？不过还好你为学校立了大功，校长不跟你计较。”
坐在学校的长椅上，申恩惠挽住紫陌的手臂。
“我在写剧本。真的好累呢，每天坐在电脑前十几个小时，脖子都快断了。”紫陌揉着自己已经严重损伤了的脖子说。
“写剧本？”申恩惠诧异。
“对呀，叫《风中的故事》，过一段时间可是会风靡亚洲的哦！”紫陌有些得意。
想起编剧的位置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紫陌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算是时间开的一个玩笑吧。
又或者这就是命运，已经一早安排好的。
2012年，她看过那个电视剧两遍，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她记得每一个细节。
2011年的夏天，又是她亲手炮制出了这个剧本。
“又是为了李寅夕吗？”申恩惠有些心疼紫陌，她为什么总是为了他这么辛苦。
“还有一年了，我很快就要回到原点。又何必连累他呢。”
紫陌仰起头，望着天空，所答非所问，表情忽然非常茫然。
申恩惠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觉得紫陌当时的眼神，那么哀伤。
“俊成，在香港过的还习惯吗？”
“哥，我都想你了呢。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放心吧。”
正在写字楼里通宵工作的郑俊成接到哥哥的电话，脸上露出久违了的快乐笑容。
跟爸爸一起到香港工作，其实是他自己要求要来的。
如果继续留在紫陌身边，也只会给她带来困扰吧。
李寅夕真心喜欢的人是紫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郑俊成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注定要相爱的两个人，即使经过再多磨难，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
可是真的离开她了……世界却好象忽然空旷起来……
郑俊成只好每日拼命的工作，希望可以弥补那种空洞的感觉。
“俊成，你跟你喜欢的那个女孩，还有联络吗？”郑毅成在电话那端小心翼翼问道。
他们兄弟的感情很好，彼此之间一直都没有秘密。
所以郑俊成对紫陌的感情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
“没有。”郑俊成的声音有些黯然。
刻意不跟她联络，刻意避开她，可是她的名字却时时萦绕在脑海里，伴随他度过无数孤独一人的夜晚。
“她写了个剧本，写得不错，内容非常吸引人。不过指定主角是你的情敌。这个剧本如果我们公司不要，别的公司也会抢着要，你希望我怎么办？要不要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