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悯哲受伤了（2）
看着秦悯哲上车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是那么地不舍，那么地心痛。在警察局里着急地做完笔录我就要赶去医院见秦悯哲，而闵琳和沈安越一直沉默地陪着我。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他在我的身后犹豫地喊住我。闵琳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挺了下来，转过身，看他。
小夕，你还是不愿意看到我不愿意和我说话吗？沈安越的眼神充满了困顿。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沈安越，我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他。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却是我不断地刺疼他。当看到秦悯哲那么虚弱地倒在地上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慌，我那么地害怕他会死掉，害怕我会失去他，而我一定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对他那么坏，那么糟糕。
而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后悔，曾经对沈安越这么苛刻呢？
谢谢你今天来救我。我对他说。沈安越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惊喜，那么闪亮那么闪亮。
你原谅我了？沈安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没有做任何要让我原谅的事，安越哥，我只是无法接受我妈是和你爸在一起的事，我知道这根本与你无关……
小夕……
太好了，终于雨过天晴，冰释前嫌了。闵琳开心地拍了拍手，然后用手戳了戳我的脑门，你呀，今天真是吓死我了，给秦悯哲打了电话后又找宋青书要了沈安越的电话，我都昏了头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抱抱闵琳。我想我真的很幸运，有闵琳这样的好朋友一直在我身边。
小夕，你爸……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不告诉……阿姨。沈安越说。我看了看闵琳，她扭过头去，我就知道她什么都告诉沈安越了。其实很多次我都想要去告诉爸爸出车祸的事，但每每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没有了勇气。
妈妈现在和那个人是一家人了，她还会管爸爸吗？会来探望爸爸吗？
你想和你妈妈住一起吗？沈安越有些迟疑地问我。
不，不想。我急急地说。可是我知道我撒谎了，我真的很想和妈妈住一起，很想每天都能看到妈妈，吃到妈妈做的饭菜。但是现在妈妈已经住到别人家里了，那不是我的家，不属于我。
小夕！闵琳劝我，住在妈妈家里总比住在旁人家里好，再说只是暂时的，等叔叔出院了你就搬回去。小夕……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去的。我打断闵琳。而沈安越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让沈安越先送闵琳回家，我去医院看看秦悯哲。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怎样，现在的我急切地想要见到他。
推开病房的时候，秦悯哲正依着床在抽烟。看见我，把烟头摁掉，用手拍了拍屋子里的空气，想要烟雾散去。
没关系。我赶紧说。
为什么不早点回家？秦悯哲问我，竭力的想要笑笑，但他的笑容实在很难看。脸肿起来，都是淤青，嘴角破了，裸着的胸口绑着纱布。
很疼吗？我问他。
一点也不，我皮厚肉粗。一边说一边证明似的抬起手来拍拍自己的胸口，但却疼得拧起了眉。
别逞强了！我拉住他的手。他突然停下来看住我的手，我的手灼烧似的收了回来。
是不是很难看？他突然问。
很帅，很帅！我笑了。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爸爸的时候，竟然看到妈妈在。
小夕。妈妈轻轻地喊我，我的眼里突然涌起了泪水。那么多的委屈像潮水一样席来，我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小夕，我和你妈虽然离婚了，但我们都爱你。爸爸缓缓地说，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到床沿上去。
其实我和你妈的感情已经变淡了，她会离开我也有我的原因，总是忙着赚钱所以忽略了你妈。爸爸抬起手来擦掉我的眼泪，多大的孩子了还哭，大人们的事是有点复杂，但不管怎样小夕你不要责怪你妈，她始终是你妈。
爸爸！我哽咽着扑到爸爸的怀里。我们原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不能再生活在一起呢！
小夕，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喃喃地说。
去你妈家住吧！爸爸突然说，而我错愕地抬起头来。我没想到爸爸会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把房子出租出去了，这阵子真是够你受的，跟我说医药费全部是公司出的，结果自己跑去凑钱……傻孩子。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赶紧摇头，没事，我都没关系。
房子已经租给别人也没办法让别人先搬走，你住别人家里我也不放心还不如去你妈那里，和她一起生活我会更放心些。
不……我不要和他们住一起。我撅起嘴来，转过身生气。我怎么可能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
听话，小夕，你要是不去你妈家我就出院！爸爸威胁道。
可是……我就是不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宁愿住在别人家也不要！我提高了声音。
小夕，就让妈妈照顾你吧！我保证等你爸出院你想搬走我会留你……让妈妈尽一点责任，小夕，就算你恨我怨我怪我，但让我来照顾你，在你爸出院之前照顾你！妈妈困顿地看着我。
我……我的心松动了一些。我想妈妈，想要和她一起生活，但那个家是那个人的……我还是矛盾极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去吧，等我出院我就接你回来！爸爸恳切地看着我。
那……好吧。我终于答应。
爸爸和妈妈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沈安越走了进来。我就知道是他告诉妈妈。
他欣喜地对我笑，然后对爸爸说，叔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夕的。
从爸爸的医院出来后，我去看秦悯哲。上次去医院照顾秦悯哲是被迫的，那个时候只为了让他去该口供所以受了威胁去医院，但这一次他受伤住院我却这么的担心和焦急，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为了我才住院的吗？
在医院门口看到童志他们，童志对我说，在等你！他一直在等你！
进去的时候，秦悯哲正躺在床上睡觉。我轻轻地掩盖住门，然后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你来了。秦悯哲突然开口。
吵醒你了？我满怀抱歉地说。
我没睡着。他浅笑，坐起来，我把枕头放在他身后垫住。
秦悯哲，我今天要搬走了，打扰了你们那么久……
不行！他打断我，是因为怕瘦鸟再找你麻烦？
不是的。
是沈安越，是他不许你住我家？秦悯哲想点了一支烟，手有些抖，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燃，然后他发脾气地一把把打火机朝地上扔了去。
不是这样的，是爸爸让我去妈妈住。我的心好象缺掉了一个口子，总里面倒出来那么多的悲伤。
你走吧！他干脆把被子捂住头，不再理我。
秦悯哲……
你走！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缓缓地合上门时，我只看到秦悯哲给我的背影。这个背影让我觉得心酸。
回到秦悯哲家，秦妈妈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收拾行李，环顾四周，竟然会有那么多舍不得的感觉。和秦悯哲住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是吵吵闹闹的，但也会有温暖的时候，他看上去脾气很坏又很冷漠，但他却总是在为我做这做那。
我想起我写约法三章时秦悯哲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起他耍赖要让我载他去学校赖皮的样子，想起我生病那晚秦悯哲抱着我去医院的样子，想起他为我熬的粥，想起坐在他单车后我愉快的心情，还有他和瘦猴打架时不断地跌到地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悯哲填满了我的内心呢？每一次想到他，我的心里就变得很柔软，我是喜欢他的吗？我喜欢他吗？
我也分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这样的心情让我无法处置，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有一件事，那天经过巷子的时候，一个正在为巷口的路灯换灯泡的叔叔不满地说，真不知道是哪个坏家伙，每次巷子里的路灯刚装好了，就会被打碎。
当时我一下就想到了秦悯哲，一定是秦悯哲吧。是他为了接我回家，为了能用手电陪伴我一程，所以把路灯打碎了。
收拾好行李后，我在厨房里了些简单的饭菜，然后在坐在桌前等她。在这里生活的日子虽然很短，但却让我觉得非常温暖，秦悯哲，秦妈妈，他们给了我一个家的感觉。
小夕，告诉你别做饭，等阿姨回来做……秦妈妈回来后，看到桌子上的菜嗔怪地说。
秦妈妈，我要搬去我妈妈那里住了。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我感激地说。
去你妈那？也好，和妈妈住一起终归是好的，不过如果住的不开心就回来，这里也是你的家了。秦妈妈不舍的说。
恩。我点头。
出门的时候，我没有让秦妈妈送我。我说不想要别离的感觉，再说等爸爸出院了我还会搬回来的，以后会常常去探望她的。
以前住在小区时，环境那么好，可是人与人的关系却很疏离。大家一回家都关在家里不再出来，不会象现在这样，整个秀水街的人都象是一家人，卖早点的阿婆，修车的大叔……孩子们都可以这家窜门那家窜门，很熟悉，很温暖。
我越来越喜欢这里，喜欢这里长长的巷子，迷宫一样的街，喜欢这里的树，还有那些透过树的缝隙落下来的阳光。
经过巷子的时候，竟然看见了秦悯哲，脚抵着墙，头微微地仰着抽烟，是傍晚，余辉落在他的脸上，很静默。
我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是的，夏天快要过去了，属于我16岁的，独一无二的夏天就要过去了。这个夏天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最初的我那么茫然失措，那么惊慌无助，只是哭泣和怨恨，现在，当我一路走来，却发现身边有这么多的人陪伴着我，是他们陪伴着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光，走过最无助的时刻。
而秦悯哲，也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也谢谢你说喜欢我。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现在的我还那么不确定自己的心事，当我能确定自己的心情时，我一定会告诉你，认真地告诉你。
我站在秦悯哲的面前，迎着他的目光。
钟小夕，照顾好自己！秦悯哲把烟头摁到墙壁上，甩了甩头发，好象要把一些情绪甩掉。
我点头，微笑，然后湿了眼。
一步一步地经过他。
钟小夕……秦悯哲突然拉住我的手臂，但他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深深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地松了手。
我们还会在学校见面的，爸爸出院后，我也会搬回来……马上期末考了，你要好好好复习！我没有回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向前走。
我不知道，爸爸出院后，我们却没有搬回秀水街。关于秀水街的记忆就留在了16岁这年，还有16岁这个长长夏天里的疼痛，忧伤，眼泪，以及欢喜和一些遇见。
后来，我常常地想，如果要那么快地离开秀水街，我要更加去热爱它，热爱它的每一条巷子和每一间窗户。只是成长让我们觉得还有很多的时间，还有很多的东西会来到，于是，对过往，就不那么在意了。
而秦悯哲，是我16岁里，最美好的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