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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何时朝阳再升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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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如果人类像小狗一样有尾巴的话,沈梦相信这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在把尾巴摇来摇去。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千只蝴蝶在同时拍打着翅膀,从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喜悦里。离去年的圣诞节几近一年,这一年来她无数次夜不能寐,无数次辗转反侧,亦无数次在心底憧憬和期盼着有一天能更向他走近一步。
     
       写满心事的日记本里有她从书上摘抄的这样一段话——“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生个火,喝点小酒,在属于我们的地方辨认彼此。别等待,别把故事留到后面讲。生命如此之短。这一片海和沙滩,这沙滩上的散步,在潮水将我们所做的一切吞噬之前。我爱你。这是世上最难的三个字。可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我爱你,这是世上最难的三个字,可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惴惴不安地坐在寝室阳台上等江子城的时候,沈梦的脑海中闪过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换上的是月初时用假期里打工省下来的钱买的一件阿依莲的大衣,也是这些年来,她的衣柜里最贵的一件衣服,是上个月坐公交车从研究所回来的途中看到的,和第一次见到江子城的感觉一样,胸膛里响起剧烈的心跳声。
     
       此后她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上一眼,上个月月底本来已经余下了足够的钱的,但是家里出了点意外,手里的钱都寄回了家,又耽搁了大半个月才买下来。
     
       六点钟不到她就已经在寝室换好了衣服,蒋可瑶恰好这周在,知道她晚上要出去吃饭还特意帮她化了一个淡妆,此后的时间里沈梦就一直在等江子城的电话,一直到七点一刻的时候手机才响起来,她平复了一下心底激动的情绪伸手接通:“喂?”
     
       江子城有些抱歉:“沈梦,我现在还在医院,有些手续要填写一下,恐怕还要你再等一会儿。如果你觉得太晚的话,可以改天……”
     
       “没事没事,我等着。”沈梦慌忙接话。
     
       “那好,我这边处理完就去接你。”
     
       “好。”
     
       那边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沈梦犹豫了一下问道:“是,是宋斐斐在住院吗?”
     
       “嗯,”江子城点点头,沉吟了一下,“斐斐得了急病,我,我是她哥哥,要照顾一下。”
     
       “嗯,我知道了,那我等着你。”沈梦挂断电话。
     
       江子城与沈梦吃那场晚饭时,已经是九点多钟,再去市区已经太晚,索性就在学校门口的火锅店吃火锅。
     
       火锅店不大,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太多人了,滚烫的热气从锅里冒出来,在玻璃窗上结上一层白霜。许是看出了江子城最近脸上的疲惫和心底的倦意,沈梦将羊肉卷夹到他碗里的时候拿胳膊捅了捅他:“喝点酒吧?”
     
       江子城点点头:“好,我陪你喝点。”
     
       按照两人正常的酒量,一瓶白酒原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然而此情此景,对沈梦来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对江子城来说,则是最近因为宋斐斐的事情,心有愁事想要一醉方休。
     
       火锅店里已经没有了客人,除了那个缩在柜台后面看着韩剧的老板娘,便只剩江子城和沈梦了。
     
       沈梦隔着一层白雾看向坐在对面的江子城,她已微醺,眼神有些迷离地举着酒杯:“江,江子城……我今天真开心,江子城……”
     
       “我,我也开心。”江子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梦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江子城微微一怔,想要抽回去,她反而握得更紧。
     
       “你都知道对吧?”她直直地看向他的目光深处,“你都是知道的吧?”
     
       醉酒后的沈梦,面颊绯红,眼神中似乎正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爱意,自顾自地表白着:“我爱你,你都知道的对吧?”
     
       江子城没有回应她的问话,他端起桌子上的最后一杯酒喝下,而后站起身喊了声“结账”,便拿着钱包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回来的时候发现沈梦在哭,她趴在桌子上低声地抽泣,肩膀在轻微地抖动着。
     
       “沈、沈梦……”江子城有些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来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沈梦?”
     
       她忽然站起身来,反身抱住了他。
     
       两个人都已经喝醉,也只能这样互相搀扶着走出火锅店。外面是冬夜,一推开门,便有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来,沈梦把整个身体往江子城的大衣里缩了缩。
     
       酒精发酵着情绪,她与他又如此接近,一抬头就看得到他的剑眉星目,沈梦的胸膛里被一股热烈得几乎要呼之欲出的情感充斥着,她忽然就踮起脚来,在寒风里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吻,不是生涩温柔的,而是被酒精发酵了的激烈缠绵。
     
       江子城无法拒绝那样的吻,那一刻的沈梦,站在凛冽的寒风和纷扬的雪花里,身上是一袭正红色的大衣,原本普通的长相竟由于这一份激烈的爱而变得风情起来,好似旧时古书里想要一口将人吞下的女妖精。
     
       他回应着她的亲吻,回应着她胸膛里剧烈的跳动,闭上眼睛的沈梦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湿润。
     
       “江子城……”她呢喃着喊出他的名字,“我是真的爱你。”
     
       “斐,斐斐……”
     
       沈梦的大脑就是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的,剧烈跳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完全停止跳动。她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推开拥抱着自己的江子城,而后便转身大步向学校校门跑去。
     
       她亦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趔趄了一下,高跟鞋的鞋跟便折断了,吸了吸鼻子把那只鞋脱掉提在手里,再捡起断了的跟,又继续往前跑。
     
       那个夜晚她哭了许久,无法在脑海中回想起江子城嘴里吐出“斐斐”这两个字时的情景。
     
       她自然是无法去怨恨自己爱的人的,唯一能怨恨的,便只有宋斐斐了。
     
       后来手机有短信进来,她躲在黑漆漆的被窝里看,蓝色屏幕上是江子城发来的“对不起”三个字。
     
       5
     
       第二日宋斐斐出院了。
     
       回到寝室之后,宋斐斐在她平日里买来称体重的体重秤上站了站,吸了吸鼻子对阮珊说道:“你看,我住七天院瘦了十斤,这样减肥真不错。”
     
       “好了好了,”阮珊从后面扶住宋斐斐,“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寝室的房门被推开,手里拎着水瓶的沈梦走了进来。见到两人之后愣了一下:“你们回来了?到底是谁生病了?怎么了?”
     
       “斐斐……急性阑尾炎,”阮珊说道,“做了个小手术。怎么样,学校里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有事有事,”沈梦把手里的水瓶放下,看着阮珊说道,“前几天打电话时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学院新调来一个女院长吗,姓严,刚上任要抓学生纪律。你们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来,查了几次寝都查到了,我帮你们跟严院长说了,她说让你们回来之后去她办公室一趟。今天应该下班了,明天你们过去一趟吧。”
     
       “这么严格,还真对得起她的姓。”阮珊吸了吸鼻子,对沈梦笑笑,“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和斐斐过去一趟。”
     
       然后她便侧过脸扶住身旁的宋斐斐,帮她从下面爬到了床上。阮珊身上斜挎着的包还没有顾得上取下来,一举胳膊的时候一张纸从包里轻飘飘地飞了出来,在房间里打了个转落在了沈梦的脚上。
     
       沈梦正想俯身去捡,阮珊已经先她一步走过去捡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重新塞回了包里。
     
       是医院的诊断书,所谓人多嘴杂,这种事情阮珊已经在心底下定决心要替宋斐斐保守秘密,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装好之后她偷偷看了沈梦一眼,发现她已经放好水瓶,正在从书桌上拿书准备去上自习,看样子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纸张。
     
       宋斐斐在床上休息的空当,阮珊在下面收拾东西,在学校住并不适合手术后的休养,她也是打算先和宋斐斐回来拿一点东西,之后还是要去宋斐斐的那个住所的。那里环境好,空间大,也可以做一些营养的东西吃。
     
       手机就摆在桌子上,收拾衣服的时候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确定手机没有被调成静音,再检查一下通话记录和短信,没有任何记录。
     
       邵然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阮珊的心里又生气又焦急,在心里狠狠地骂着邵然小气鬼,并暗暗发誓即使他打电话过来也一定不接。
     
       然而那天晚上直到阮珊爬上床去准备睡觉了,邵然也都没有打过来。
     
       前几日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宋斐斐,没有接到邵然的电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今夜,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没有接到邵然的电话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阮珊本想给他打过去,可后来想了想,还是先发过去一条短信:邵然,你生我的气了吗?
     
       那边的信息好一会儿才回过来:阿阮,我要睡了,明天再说。
     
       阮珊心底刚刚涌起的柔软和担忧顿时被这一句冷冰冰的话浇灭了,她把手机往身旁一扔,翻了个身就埋头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后,她和宋斐斐去了一趟院办,见了沈梦嘴里那个新调来的严院长。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接一个电话,摆摆手示意两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那个电话持续了五六分钟,挂完电话之后她转过头来看向两人:“你们是?”
     
       “严院长,您好,”宋斐斐先开的口,“是这样的,我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做了手术,没来得及向学院请假,阮珊也一直陪着我,今天过来跟你说一声。”
     
       “这样啊,”她点点头,“以后不管是病假还是事假,超过五天都要向学院汇报一下,要不出了事怎么办?谁负责?你叫什么名字?”
     
       “宋斐斐。”
     
       “嗯,好,这次的事就算了,刚做过手术多注意一下身体。”
     
       两人从院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阮珊拍了拍胸口:“没想到她还挺和善的,我本来以为她会为难我们呢。”
     
       “不就是旷了几天课嘛,有什么好为难的。”
     
       “她气质还挺不错的,看起来挺年轻。”
     
       “嗯,那倒是。”
     
       两人随后便打车去了宋斐斐的那个住所,快要期末考试了,除了带一些换洗衣服之外,阮珊的包里还装了好几本课本。
     
       上楼之前,阮珊从楼下的沙县小吃打包了两份蒸饺和鸭腿,连同手里的两个袋子一起提着,宋斐斐想要帮忙被她赶开:“好啦好啦,你什么都不要拿,走前面开门吧。”
     
       宋斐斐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插进钥匙孔里的时候手碰了一下门,门竟然缓缓地开了。
     
       “啊?”阮珊愣了愣,“有人在?”
     
       的确是有人在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阮珊自告奋勇先进去,从客厅经过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许多烟蒂。
     
       她拉着宋斐斐的手往里面走,在阳台上看到一个人的侧影。外面的阳光斑驳,他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香烟,半明半暗地闪烁着。
     
       他的目光专注地注视着斜下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烟雾里,也笼罩在莫名的忧愁里。阮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他凝视着的是宋斐斐的一幅摆在窗台上的照片。
     
       照片是抓拍的,照片上的她穿着白T恤和短裤,不知当时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那般灿烂的笑容,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未尝有几次机会得到。
     
       阮珊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了站在自己背后的宋斐斐。宋斐斐看向那个侧影,张开嘴轻轻说了句:“老吕,你过来了。”
     
       吕川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慌忙把手里的烟头掐灭,走出去到客厅里掩饰着自己刚才的情绪:“我路过,路过,过来看一看,看一看,现在就走……”
     
       他的脚向门口迈去,而后又停顿在那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什么东西退了几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斐斐,这张卡你收着,好好养养身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别处,始终无法落在宋斐斐身上。
     
       “老吕,”吕川的脚再一次快要跨出去的时候,宋斐斐从后面喊住了他,她的声音轻微,在这烟雾缭绕的客厅里好似一声缥缈的叹息,“老吕,你不要走。”
     
       她走上前几步,从后面扯住了他的衣角:“老吕,我不怪你,你不要走,你抱抱我。”
     
       阮珊鼻子一酸,转身走进卧室里。她了解宋斐斐,宋斐斐,她从未说过爱,她也绝不会说爱——而她刚才那句“你不要走,你抱抱我”,大抵就是她这潦草而短暂的一生里,所能给予的最深重的表白。
     
       吕川转过身来,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抱住了她的双腿,好似洪水冲开了堤坝,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
     
       即便是在卧室里,阮珊也听得到他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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