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专属爱的水晶鞋(1)
被重重敲碎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爸爸你不要走，别不要唐糖……”
那个陌生的背影，在我的记忆里，总是散发着温馨熟悉的味道。
我迈着小短腿，使劲地跑着、追着，却还是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爸爸！
唐糖要爸爸！
“你爸爸再婚了。抱歉，我夺走了你的爸爸。”
爸爸的背影消失了，换成了高大的宇波彦。
他的眼睛好美好美，表情好酷好酷，可是他拉着我的手说：“唐糖，我是来替你爸爸保护你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他在我嘴唇上印了一个吻，热热的、甜甜的。我好幸福，原来还有人喜欢我呀。
可是，我的幸福突然被打碎了。
“为了我的贵纳少爷，我要告诉你真相！你的爸爸早就死了，凶手就是你喜欢的宇波彦，哈哈哈……”
幸福的画面，原来是一面镜子，被重重敲碎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要……”
我挣扎着，身体却不听使唤，突然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她受了太大刺激，又因为前段时间减肥过度所以才会晕倒，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开门声、关门声传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唐糖，你醒了吗？”
“我的乖孙女！”
睁开眼睛好难啊，可我还是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爷爷的表情好担心哦，我又开始难过了。
“爷爷……”我轻轻地喊着。
爷爷立刻兴奋地说：“太好了，我的孙女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贵纳安慰他：“爷爷您放心，医生刚才说了，唐糖只是减肥过度才晕倒的。”
“是的是的，我的孙女儿没有病，一定会马上好起来的。”爷爷一把抱住我，我感觉到肩膀上湿湿的。
爷爷，您在偷偷地哭吗？
我好自责啊。
“爷爷，我没事，我只是……”我不想看到爷爷为我伤心。
爷爷立刻哄着我说：“对对对，你不会有事，你睡一觉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有爷爷在，就一定会保护你的。”
爷爷和贵纳他们，都很明显地在回避着爸爸的话题。
“爷爷，医生让她多休息，我们先让唐糖多睡会儿吧。”贵志说。
然后他们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四周精致华美的装饰，明白自己又回到月瑟家了。
怎么办，心情好差哦。
我关掉灯，让房间陷入黑暗里，闭上眼睛却总是睡不着，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刚才梦里的画面。
突然窗户发出一声轻响，一个黑影跃进房间，好像矫健的黑豹一样跳到我的床边。
“是是是……是谁啊？”
我吓得缩到床角。
一只颤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呜呜呜……”我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啦。
慌乱中我摸索着灯的开关，黑影低声阻止：“别开灯！”
我知道是谁了——宇波彦！
“别开……”他的声音在颤抖，“灯一亮我就会被发现，就不能和你说话了。”
为什么他这样脆弱？明明是我受骗了好吗？
“唐糖，不要拒绝我，不要躲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用力把他的手拉下来：“你不让我开灯，怎么看得见啊！”
我继续摸索开关，宇波彦立刻按住我的手。
他的语气简直卑微到尘埃里了：“别开灯，我怕我……不敢看你的脸。”
我沉默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好艰难好沉重。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忍不住问。
“是枫轩偷偷让我进来的。”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我感到他手心湿湿的，好冷好冷，像从海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枫轩管家不是对爷爷很忠心吗，为什么放你进来？”
“爷爷并没有把我赶出家，是我自己不敢待在家里的。”
“为什么？我不懂。”
“因为是我的妈妈害死了爷爷唯一的儿子，所以我曾发誓要保护你，要默默地当你的守护者，可是长大后……”
“可是什么？”
“可是当我长大，化名到你身边当‘宇波彦’后，我发现我做不到。”
“你是说，你后悔了，你不想当我的保护者吗？”我的眼眶湿了。
他突然给了我一个拥抱：“是的，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要发誓！我后悔为什么要放弃未婚夫的身份离开家。我不甘心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保护者，你懂吗？”
他说什么？
他的唇贴在我耳边，我的心不自禁地漏跳了一拍。
“我是你的罪人，是你的囚徒，我欠你一个爸爸，我没有资格喜欢你。所以当双胞胎输给我时，我很鄙夷地对他们说，他们还不够格。因为在我心里，只有双胞胎才会是你的另一半。”
“那你为什么又阻止双胞胎接近我？”
宇波彦低哑地说：“因为有一天我突然偷听到了双胞胎的父母对他们说的话。他们说，双胞胎要得到你，然后得到月瑟家的权力。”
“竟然是这样？”
“是的，我一生气就离开了月瑟家，想悄悄守护在你身边，不让你被双胞胎欺骗。”他的眼眸就像黑夜里的星辰一样闪耀。
“所以爷爷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家？”
“是的，无论爷爷再怎么叫我回来，我都任性地拒绝了。其实爷爷并没有怪过我，他一直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爷爷。”
“你好傻……”我默默地说。
怎么办，我竟然有点儿感动。
难道我已经原谅他了吗？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没有原则啊，唐糖……
正当我矛盾不已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
“唐糖，你睡了吗？”
糟糕，是贵志！
我紧张地跳起来，头却撞到床柱上，发出“咚”的一声。
“哎哟！”痛死我啦。
贵志立刻紧张地问：“你怎么啦？”
“没，没事，我没事，你不要进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贵志已经踢开门冲了进来。
“啪！”
灯光一亮，贵志脸上的担心立刻化作愤怒。
“羽博彦，你还敢回来？”
他气冲冲地扑向宇波彦，两人扭打成一团。
“等一下啦，贵志……”我干巴巴地劝着，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你这个浑蛋，又来扰乱唐糖的心！”贵志的双眼射出愤怒的火焰。
宇波彦沉默地躲避着，可是他的退让只会更激起贵志的怒气。晶莹的汗珠在空中飞洒，霸道的气势让我紧张得忘了呼吸。
“你为什么躲，我不许你逃避！”贵志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了。
“我没有逃避。”宇波彦被逼到了墙角。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家，为什么要退出未婚夫的竞争？”
贵志的眼睛红红的，他愤怒地挥拳，就好像狂暴的飓风，要把宇波彦击碎。
宇波彦突然垂下双手，认命地闭上眼睛。
看到他放弃抵抗，贵志扑上去：“羽博彦，你以后不许再见唐糖！”
“啊！”我害怕得尖叫。
我不要看到宇波彦被打。
咦，为什么没有痛苦的哀号？
我狐疑地睁开眼，却看到两个人对峙着，明明放弃的宇波彦竟然出招挡住了贵志的攻击。
“叫我离开唐糖，想都别想！”
宇波彦就像突然觉醒了一样，再也不保留地攻向贵志。
“羽博彦，你要是不能击败我，我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你打不过我的。”
宇波彦比贵志厉害，打得贵志毫无还手之力。
“不要！”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挡在了他们中间，却被打飞了。
好痛……痛得我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糖！”
我努力睁开双眼，感觉身体都像散架了。
“唐糖，你怎么这么傻？”贵志哭了。
宇波彦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想过来却好像害怕把我碰碎。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太痛了，痛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宇波彦伤心欲绝的表情，好想说：“别担心，我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努力地抬起手，好想摸摸宇波彦，告诉他我没事。
可是，宇波彦别开了脸。他就像害怕看到我一样，失魂落魄地翻窗逃走，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恶的浑蛋，总是这样逃走！”贵志颤抖着扶起我，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
我被宇波彦打伤了。
半边脸都肿成了包子，痛得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啊啊啊，我这半边脸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雪雀和雪鹤想照顾我，可惜被贵志和贵纳抢走了工作。
双胞胎对我很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我心里默默地感动着，可是我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挂念着宇波彦。
误伤了我，他会伤心吗？
贵纳走过来给我敷上冰毛巾。
“你是不是在想羽博彦？”
“是呀。我在想他现在是不是在反省。”
“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原谅他了？”
我看着贵纳，他垂下头。
“贵纳，宇波彦并不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对不对？”
贵纳不说话。
我小声说：“宇波彦很自责，因为他的妈妈是凶手，所以他觉得欠我的。我不想这样……”
“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吗？”
“那根本就是意外！是，刚知道真相时，我很难过，因为我一直以为爸爸死了，可是宇波彦和你们的出现，让我以为爸爸还活着。但是你们突然告诉我，爸爸其实在我几岁时就已经死了，我的心情该有多难过？我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太混乱了！”
贵志正好走进来，听到了我的话，冷冷地说：“所以，你现在想通了，决定要原谅他了是吗？”
我呆住了。
我已经准备要原谅宇波彦了吗？
“不，我不知道，你们别逼问我了。”
“不管你原不原谅他，你都不会喜欢我们对不对？”贵纳苦涩地问。
我咬着唇，艰难地问：“那你们呢？你们不是为了我的身份，才接近我的吗？”
双胞胎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我。
“你怎么这样说啊？”贵志的眼睛都红了。
“因为我不相信！我没有优点，长得也不美，除了有个有钱的爷爷，我还有什么啊。”
“你不贪慕虚荣，也不贪心、不任性，你从来不嫌弃你小姨很穷，也不羡慕别人有钱。你虽然胖胖的，却很爱笑；别人欺负你，你就算委屈也不会想要报复别人；突然多了个有钱的爷爷，别人会欣喜若狂，你却为了小姨宁愿放弃；你明明那么贪吃，却为了保护侍女宁愿挨饿，暴瘦几十斤……你还要我说你的优点吗？”
我呆呆地看着贵纳，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我吗？
我有这么好吗？
“唐糖，我承认，我们的父母是为了你的身份，才把我们送到月瑟家来。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把自己当成爷爷的孙子了，我们不是为了你的身份才喜欢你的。”
我看着他们的眼睛，心里已经相信了。
漂亮的双生子，就好像美丽的花朵。在我的心里，他们就像是我的哥哥，贵志那么爱笑爱生气，贵纳又沉静又高贵。可是，这些感情都是兄妹般的喜欢，我不能给他们想要的。
“对不起。”
我默默地下床，走向门口。
“唐糖！”
“贵纳、贵志，我喜欢你们，但没办法把你们当成男朋友。”
“你要去哪儿？”
我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回学校。”
我要回学校。
不管我是爷爷的月瑟薇，还是小姨的唐糖，我都想要回学校，回到那个单纯、快乐的地方。
爸爸长眠在月瑟岛上，我会常常回来看他，回来看爷爷的。
爷爷亲自送我上船。
他雪白的胡子在风中飘。
我真是个坏孩子，爷爷那么老了，我还任性地离开他。
“对不起，爷爷，我太难过了，请允许我任性一次。等我变坚强了，我就回来陪你，还有小姨，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我站在船头，默默地发誓。海风吹乱我的头发，我摘下眼镜，揉着满是泪水的眼睛。
回到小姨家，小姨听我说了所有的事。她沉默着不说话，关上房门闷了一晚上。
我知道小姨肯定也很难过，可是第二天，小姨却很有精神地为我做了丰盛的早餐。
“多吃一点儿吧，要打起精神哦。其实我们就当做了一场梦吧，姐夫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小姨……”
“不是吗，唐糖？你爸爸是爱你的哦。”
“可是小姨……是宇波彦的妈妈……”
小姨摸摸我还有点儿肿的脸蛋：“这不是那孩子的错。他应该比谁都更自责吧，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觉得他也是受害者呀。”
“他把自己当成罪人，化装舞会时不也是装扮成歌剧幽灵吗？他离开了强大的月瑟家，也不愿回羽家，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人。只有你，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其实好可怜啊。”
“小姨，你好像很喜欢宇波彦，我有点儿嫉妒。”我有点儿吃醋。
“呵呵，傻瓜。因为他对你好，小姨才会喜欢他呀。”
小姨，我懂了。
我会振作，会试着原谅宇波彦的。
又一次回到学校，我发现小米她们已经习惯我的突然消失了。
不过呢，看到我肿得像猪头的脸，她们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笑得好大声。谁叫我说是撞到电线杆了呢。
坐在我身后的安理俊看着我说：“你的脸好恐怖，怎么会这样？”
“哈哈，被误伤了。”我笑着说。
“被谁误伤啊？”
“宇波彦。”
“这不可能呀。”安理俊不信。
“为什么不可能？”我眨眨眼。
“因为他喜欢你呀。”
“他喜欢我？”
“呵呵，除非是瞎子，不然谁都能看出来。你还记得之前我向你表白那次吗？我把你堵在走廊上，宇波彦突然出现把我支走。”
“是呀，我记得。”
“等我到了会议室，根本没有人在开会。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我才明白，是他故意把我弄走的。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你，只要你有一点点不安全，他都会出现。”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觉得眼睛好痛啊，我揉揉眼睛，一滴泪水顺着手指滑下。
午休时我去食堂买了吃的，回来后发现抽屉里放着一盒药膏。
没有留言，没有线索，这支消肿的药膏就好像带着某人的心意，静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我抹了一点儿在脸上，清清凉凉的感觉让肿肿的地方立刻不痛了。
是谁送的？
小米她们？不，我整天和她们在一起，绝对不是她们。
是安理俊？不对，安理俊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教案。
只有一个人，知道我受伤，担心我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