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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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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严把脸一黑,鄙夷地看我一眼:“谁要你的身体!我说的补偿是要你在我出院以前,每天放学后都要来向我汇报话剧排演的情况,我吩咐的事情你也要第一时间做到,明白了吗?”
     
       因为早被他使唤惯了,我毫无异议地点头。
     
       他摆手:“行了,出去吧。”
     
       一溜烟跑出了医院的住院大楼,我用手挡了一下烈日的刺眼光芒。
     
       擦了一把汗,我才恍然醒悟过来:我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当奴隶的命啊……
     
       天气太热,我顶着大太阳昏沉沉地走到公交车站时,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川流不息的人潮,来来往往的车流,在一片嘈杂声里,我的脚犹如踩在浮云上面,一点儿踏实的感觉都没有。就在112路开往学校的直达公交车行驶进站的前一瞬,我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向医院。
     
       陈子逸?
     
       他背着黑色的耐克背包,微微地甩动着头,淡栗色头发折射出自然亮丽的光泽。大概是因为打球的关系,白皙的皮肤变得有点儿黑,可是整个人依旧潇洒不羁。阳光的照耀下,他手里清凉的可乐瓶泛着幽蓝幽蓝的亮光,就像烈日晴空下的大海一样。
     
       我的心一点点地冷下去,手心里居然也透出来一阵凉意。
     
       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挺直的背影上面,直到他越走越远,公交车刷地一下停在我面前,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的身影随之一闪而没。
     
       路边的大树全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片。干燥的地面上,腾升起一股股热气。望一望天空,我觉得整个人都很飘忽。心似乎抽痛了一下,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晕眩。
     
       用力甩了甩脑袋,我跳上了马上就要启动的公交车。车门关闭的那一刻,我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门口。除了来来往往走过的几个人,我再也找不到刚刚那个身影,摸着额头,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最近一直忙着话剧的排演,这两天又因为害得纪严住院而担惊受怕,看来我真的是累得产生了幻觉。
     
       在学校一直忙到晚上,我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洗完澡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这一夜,我嘴角带着笑,眼里噙着泪,反复做着一个关于回忆的梦。是谁说过“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伴着这句话我睡得格外沉,直到手机响了无数遍以后,我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接电话。
     
       “喂。”
     
       “菜菜,你在干什么?”
     
       “睡觉呢。”我还沉浸在清晨的起床气氛当中。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吵了老娘睡觉都给我滚一边去!”
     
       我脾气很不好地准备挂电话,却听见电话那边有用力吸气的声音,然后,阴沉的声音传来:“田菜菜,你敢挂我电话?”
     
       这个声音让我不寒而栗,我顿时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颤抖地喊:“会……会长,我刚刚没听清楚,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那边沉吟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只是霸道地说了两个字:“过来。”隔着电话我依然感觉得到那股压迫感。
     
       “可是会长,今天是星期六。”
     
       他语气很不好:“我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我要看到你带着早饭过来。”最后他还不忘记加上一句,“我要吃你自己做的。”不等我回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留给我一连串的“嘟嘟”声。
     
       看了看手机,我气得把电话摔在床上就骂:“我连觉都睡不好,凭什么要去填饱你的肚子?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能自己吃饭了?那干脆饿死好了!”
     
       一边感叹着,一边爬下了床,我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然后打着哈欠煮着红豆稀饭,顺便恶毒地诅咒着纪严。我心里气不过,于是放糖的时候下了毒手,把我妈昨天买的一斤冰糖全部倒进里面了。
     
       为了节约时间,我用电压力锅熬,才20多分钟红豆稀饭就都煮透了。看一眼时间还有25分钟,从家里到医院也是25分钟……果然奸诈,他这是早有预谋!
     
       去医院的途中,我非常郁闷地遇上了塞车。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抱着红豆稀饭跳下车就往病房冲。
     
       喘着粗气,提着红豆稀饭,我站在428号病房门口往里面看。这一看,我彻底傻眼了——纪严并没有在里面,几个护士收拾好床单,推着一张白色的病床出来。
     
       我颤巍巍地走过去,拦住一个护士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摇头:“可怜哪,胃部感染太严重了,导致癌变,今天早上抢救无效去世了。”
     
       “什么?去世了?”愣了一秒,我眼睛一红,喉咙一阵哽咽,把红豆稀饭塞到一个护士手里,扑过去号叫起来,“会长,是我害了你啊!你怎么不等我来就这样走了?这不是让我内疚一辈子吗?会长!”
     
       几个护士都吓了一跳,过来拉扯我。这白色的床单上似乎还有纪严的气息,我死死抱着白色的床单就是不肯松手。一种悲伤从我内心深处涌上来,心痛的感觉深深地击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我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想要挡住悲伤,可我从指缝间仿佛看见了纪严那张严肃的脸,而且眉眼间是浓浓的怒意。
     
       “田菜菜,你要在这里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揉了揉眼睛,我抬起头看看站在我边上的纪严,再看看白色的床单,指着他哆哆嗦嗦地说:“会,会长,你,你没死啊?”
     
       纪严瞪我一眼:“胡说什么,我只是转了病房。”他冷哼一声,“你很希望我死吗?”
     
       我猛甩头,眼角还挂着泪:“没有,没有,会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过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看着我惊吓过度的样子,他的怒气消下去。好像吹过了一阵和煦的柔风,他的眉宇都舒展开,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他过来摸摸我的头,然后很轻柔地说了一声:“傻瓜。”
     
       从生气转到高兴也才几秒钟,这人实在是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我总觉得纪恶魔最近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他又挑眉说:“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说着他就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拽出了428号病房。临走的时候我还不忘从一脸莫名其妙的护士手里夺过红豆稀饭。
     
       我低眉顺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在他推开隔壁病房的门时,我问:“会长,好好儿的干吗转病房?”
     
       他看也不看我,随意地讲:“哦,昨晚上医院来了一个危重病人,而我那间只有我一个人住,就把房间让出来给他了。”
     
       我点点头,十分诚恳地说:“会长,你心肠真好。”
     
       “行了,我的早饭呢?”看了一眼时间,纪严的脸瞬间又冷下来,“你晚了10分钟。”
     
       我小心翼翼地把保温桶递给他,就听见旁边一个轻柔的女声滑进我的耳朵里:“纪严,这是你的学妹吗?”
     
       这样酥麻的声音都能把人融化了!我酸溜溜地想:这是谁啊?声音好听又怎么样,谁不知道声音杀手的背后都藏着一张恐龙的脸!
     
       我不怀好意地想着,仰着头一转身,把刚刚说话的女生从上到下瞄了一遍,一下子就呆住了:她光洁而精致的小脸上,完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一双雾水蒙蒙的清眸,笑起来的时候娇俏可人。这样的女生别说男生看见了,就连我都移不开视线。
     
       顿时,我犹如泄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为什么同样是女生,有的人就能长得如此妩媚动人,不带一点儿人间烟火,而我却只能当平庸的绿叶?为什么,为什么?
     
       一种失败感顿时就让我痛恨得几乎想要撞墙,我赶紧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狐疑地想:纪严的病房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位仙女一般的女生?
     
       对于女生的提问,纪严只是毫无表情地介绍说:“哦,这是田菜菜。”然后我朝着她微笑点头——脸上虽然在笑,可是我心里却对纪严刚刚不咸不淡的介绍有一丝失望。
     
       纪严介绍我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解释一下自己和这个女生是什么关系?我瞄了一眼纪严,假意随口问:“她是……”
     
       她十分大方地向我伸手:“菜菜,你好,我是昨天才转到这个病房的颜卿卿。”
     
       颜卿卿?一瞬间,笑容凝固在了我脸上。
     
       手微微一颤,我抬头问:“哪个卿?”
     
       她不紧不慢地讲:“卿卿佳人的卿。”
     
       窗外一阵风拂过,记忆的涟漪也随之慢慢散开。突然之间,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痛楚和忧伤全部涌上我的心头。我定睛看着笑吟吟的颜卿卿,嘴角荡起一抹苦涩的笑。
     
       卿卿,好一个卿卿佳人……
     
       区区两个字,轻易地挑起我记忆深处那根尖锐的刺。
     
       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水雾。
     
       爱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
     
       陈子逸跟我提出分手的那个夏天,我活得浑浑噩噩,每天发疯一样四处寻找他的影子,吃不下东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最后没有办法,我蹲在陈子逸家门口等到他回来,把他吓了一跳。
     
       也许是沉浸在失去的哀痛里太久,我几乎是一脸麻木地问他:“陈子逸,为什么要分手?”
     
       陈子逸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低垂着头说:“菜菜,卿卿回来了,我没办法不管她。”
     
       我咬着唇,倔犟地看他:“她是你的卿卿你的佳人,可是,我怎么办?你说过她只是你的青梅竹马!”
     
       他很抱歉地看着我,说:“对不起,菜菜。”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最大的勇气,问他:“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陈子逸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无限的眷恋,看了我很久,他点头说:“如果没有她,我心里永远只会有你。”
     
       说到底我就是迟到了……我向后退了一大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微笑,说:“既然如此,那我恭喜你,你终于等到要等的那个人了。”我硬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菜菜,你还好吗?”陈子逸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却被我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那天下起了倾盆大雨,罗雳丽找到我的时候,我全身湿透地蹲在街口,只是重复讲着:“罗雳丽,我放不下,是真的放不下。”
     
       罗雳丽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脸上,大声骂道:“猪头,你要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不要你了,就算你哭死在街口,陈子逸都不会要你了!”她边骂边用力把我往屋檐下拖。
     
       雨水打在身上,沉重得让我失去了所有力气。这种伤心就连我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开解。最后,她放弃拉我,蹲下来抱着我,陪我在雨里哭。
     
       虽然罗雳丽嘴上从来不饶人,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我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为我难过。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过了很久我才平静下来,开口说:“罗雳丽,我心里很痛,所以我告诉自己,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去找他,就当我给自己找一个死心的理由。”
     
       我哭得声嘶力竭,罗雳丽抱着我也是双眼通红,两个女生就在大街上像受了伤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小鸟,任悲凉的心被雨一遍又一遍狠狠冲刷。
     
       痴情的陈子逸奔向了他爱慕已久的女孩,终于得到了他守望已久的爱情,而我只能独自躲在角落舔伤口。畅快地哭过以后,我彻底明白了,爱一个人不能爱到连自尊都没有,所以我算彻彻底底从黑暗中爬起来了。我以为我会将陈子逸的名字逐渐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却又在今天遇见了颜卿卿。最可笑的是,我曾经因为她的出现失去了一段感情,可是她却完全不认识我。
     
       “纪严,我们一中对这次的艺术节比赛可是势在必得。我很好奇你们附中这次会有什么新的节目呢!”当我从回忆中惊醒的时候,颜卿卿正凑在纪严身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纪严的表情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他轻笑一下,说:“哦,我们的创意很不错呢。”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掠过后,停在颜卿卿脸上。
     
       颜卿卿挑了挑眉,捂着嘴笑道:“看来你们很有把握啊,我真是期待。”
     
       对于颜卿卿略带暧昧的话,纪严居然没有回避,只是说:“难得一中的文艺部部长对我们的节目有兴趣,不妨来我们学校看看,顺便指导一下?”
     
       第六感告诉我,纪严此刻的笑八成是有阴谋诡计的。可是他们讲的话我只能连猜带蒙地听懂个七八成——他们似乎是在议论着这次在市里举行的中学生艺术节文艺表演比赛。
     
       这个颜卿卿应该是一中的文艺部长,负责组织这次一中的比赛节目。那么,她就是我们附中的竞争对手!纪严竟然和我们学校的竞争对手住在同一间病房,而且看样子还成为了朋友,这真是太讽刺了!
     
       听纪严和颜卿卿的对话,我看他们也不像真的在较劲。颜卿卿明显是在对纪严抛媚眼,而纪严居然也不介意,只是顺着她的话攀谈。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我却被晾在一边完全插不上嘴,心里极不是滋味。
     
       我端着红豆稀饭,把脸插在他们中间,哈哈一笑:“会长,你该吃饭了。”
     
       颜卿卿十分关心地说:“纪严,原来你也没有吃早饭啊。早知道,我刚刚就要我男朋友帮你多买一份了。”她喊纪严的时候声音那么嗲,让我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我看着颜卿卿一副殷勤的样子,开始觉得这个所谓的仙女也不过如此,碰上纪严照样也摆脱不了成为花痴的庸俗命运。
     
       纪严用他前所未有的亲切态度说:“既然都没有吃,那不如一起吧?”
     
       我很想有骨气地当场把保温桶给砸在地上——凭什么他纪严总是冷着脸指使我做事,却对别人那么好?现在他居然还拿我的东西送人!
     
       可是这个念头,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纪严眯着眼睛一盯着我,我就乖乖给颜卿卿倒了一碗红豆稀饭。
     
       想到之前在稀饭里放多了糖,我不禁暗自得意:吃吧,吃吧,活该你们一起倒霉!
     
       看着颜卿卿端起了红豆稀饭,我轻抿了一下嘴唇,等着看好戏。
     
       “卿卿,你要的米线我端过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磁性嗓音,滑过我心底最薄弱的地方,扯起一阵剧痛。我忽然觉得病房里面气氛一下变得十分沉闷,好像连呼吸都困难了。
     
       颜卿卿转头一笑,说:“子逸,你还真是慢,纪严的学妹都来了。哦,对了,这位是田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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